经济动力学71:糟糕的利率示范--国债


《67、货币脱锚》中描述了央行通过购买国债发行货币的过程。其中财政部发行的国债有两种去向,其一是被银行或其他其他私人部门买去,这部分国债相当于政府向其他部门举债,其二是被央行买去,由于央行和财政部同属政府部门,合并来看这部分国债相当于政府对外发行货币。
在金本位或者金汇兑本位时期,政府并没有发行货币的自由,也就无法随意征收铸币税。政府要征用经济资源,要么通过税收,要么通过发债。金本位时期,政府发行国债常被用以进行战争、殖民、海外航线开拓这样的冒险事项,一旦失败,政府的偿债能力就会出现问题,经济体系运转甚至政权都会变得岌岌可危。
信用货币制度下,政府获得了货币发行权利,与此同时,国债也就再不用担心偿付的问题,国债发行成为政府的常规动作。货币方面,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美国无锚发行货币的主要方式是由美联储购买国债,这一做法被全世界所效仿。经济实质方面,在《35、税、债、货币发行等效》中知道,从政府对经济资源的占用角度看,政府发行国债与发行货币存在等效性。两者差别在于,当银行存在扩张冲动时,发行货币意味着银行可供用作存款准备金的现金数量增加,银行体系的借贷规模将会成倍增加,可作为支付的银行信用也就会成倍增加。
具体来说,当政府发行1元国债给其他部门,并将取得的1元钱用以购买商品、劳务时,总体效果是政府以外的部门新增获得了1元债权;当政府发行1元国债给央行,并将取得的央行新发行的1元钱用以购买商品、劳务时,总体效果是政府以外的部门新增获得了1元货币。由利率-通胀虹吸,这1元货币很可能进入到银行体系,成为银行的存款准备金,若存款准备金率为10%,意味着银行可以据此新增10元银行存款,产生的流动性后果要比政府占用的经济资源的数量多得多。
通常情况下,央行不会一点不买国债,也不会全额购买国债,而是根据自身资产负债表规模和市场情况酌情购买。
无论有没有被央行买去,国债都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副产品。信用货币制度下,从债权角度看,国债是绝对无风险的金融资产,即使政府的税收不足以偿付到期国债的本息,政府也总可以随时动用印钞机偿债。而无论利率多低,国债总有一个利率,信用货币制度下,国债利率被称为“无风险利率”,这一数值给出了一切借贷利率的下限,其他任何金融工具的风险都不可能比国债更低。
“无风险利率”的存在引起了一系列不良后果:
(1)它使得一切回报率低于无风险利率的金融工具都无法存在,即使这些金融工具可以给经济体系带来产出的长期增长。例如,面粉厂原本处于收支平衡状态,没有多余货币,它可以通过借100元购买农具来增加面粉产出,从而获得3元收入增长,但是国债利率为4%,面粉厂获得的收入增长不足以负担利息支出,面粉产出增长的这一途径就堵塞了,即使经济体系很需要更多面粉。
(2)它迫使资产持有者追求高于无风险利率的资产回报率。我们知道经济体系的资产数量无法长期按指数增长,于是这实际上要求资产的价格长期按指数增长,账面效应对经济体系的影响与日俱增,变得长期化、显著化。
(3)由利率-通胀螺旋可知,长期的通货膨胀率受到利率影响,而整体借贷利率不可能低于无风险利率,于是当无风险利率处于较高水平时,通货膨胀率也会被抬升到较高水平,对价格体系造成一定程度的扰乱。
事实上,从利率是风险的补偿角度看,无风险利率应该几乎为0。此外,由《70、利率-通胀螺旋与利率-通胀虹吸》可知,利率越高金融体系稳定性越差,于是从维护金融体系与经济体系稳定性来看国债利率也应该趋于0,这与当前发达经济体的国债利率趋近0的现实趋势也是一致的。远高于0的无风险利率将通过利率-通胀螺旋等方式扰动经济体系,让经济个体有一个较高的通胀预期,始终处在“寻求资产保值增值”的焦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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