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你去看风月店,你会如何做?


依然是《做饭阿姨手脚不干净》那家店。
这个老板有个侄儿,是他嫡亲哥哥的儿子,也就是他嫡亲的侄儿。
侄儿时年二十八岁,身材瘦长,五官乏善可陈,至今没有谈过女朋友。
在他叔叔——老板——开的酒楼(老板开了连锁酒楼,这只是他产业的一部分)上班,做厨师,嫌累,不去,天天在家玩。
二十八岁的大男人,好多都结婚成家立业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为生活奔波。他成天在家没白天没黑夜的玩,就是不出去找工作,父母愁白头却无计可施。
老板得知此情,大义的替哥哥分忧,把侄儿叫到自己店里帮自己看店,一个月给他三千。
就实说,老板店里需不需要侄儿帮忙看店?不需要。
姑娘们上钟井然有序,自己排钟自己记账,阿姨做饭打扫卫生,各就各位一切如常运行。
他来,是多余的,老板不过是借此机会白养活一个人。用一句老话形容:生亲了。
当然,他也可以在其位谋其政。譬如阿姨有事回家,他顶班做饭姑娘们吃,做厨师的人又不是不会做饭。譬如姑娘们都在上钟,阿姨也忙其他事去了,店里空荡荡无人,学会照看店面看有无警车;譬如姑娘们与客人纠纷、争执,他作为店里唯一的一个男人,充当调解的责任。凡此等等,若尽职尽责,皆可对得起老板对他的真心,对得起一个月三千块钱的月薪。
然而,他自来店后,终日窝在店里一个黑暗的角落打游戏。店子后面暗间有部台式电脑,老板给姑娘们打发闲情用的;但姑娘们一心赚钱,无心他顾。侄儿得了天时地利人和,如鱼得水——上班比姑娘们还积极,姑娘们没来他便早早的来了;下班比姑娘们走得还晚,往往姑娘们走完了他还没走。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即或店被人抬跑了他都不知道,浑然沉浸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忘乎所以。每日阿姨做好饭,姑娘们即将开饭之际,必然要安排一个姑娘去喊他吃饭。否则,他饭都不吃的。
吃饭呢,闷头闷脑,一声不吭,真真的一个闷葫芦,撬他牙不说一句话。
一日阿姨有事回家去了,店里无人做饭。
他责无旁贷。
厨师,酒店厨师,做饭当是无话可说。
然则,当饭菜上桌,清汤寡水,缺油少盐,姑娘们吃得没滋没味直皱眉。
仍然给他面子:“你做饭挺好吃的。”
“是还不错。”又一个姑娘搭台子。
侄儿拘束地坐在桃红柳绿中,双腿并得紧紧的,双手拘谨地捧着碗,头深深埋在小小的一次性纸盒里,无人看得清他眉目,唯露个满头黑短茬的后脑勺,脑袋几乎要伸到裤裆里去了。姑娘们与他说话,嗯都不会嗯一声的;店里除了老板本人,姑娘们无人听他说过一个字,俨然便是个哑巴。
如此男人……
对女孩子大胆的男人,闯荡世界就大胆;对女孩子胆小的男人,闯荡世界就胆小。敢于追求女孩的男人,对事业有信心;怯于追求女孩的男人,对事业难有追求心。不敢正眼看人,眼神躲躲闪闪、畏畏缩缩的人,难有出息。然这强者与强者又有不同,勇谋善断者携鸿鹄之志,一介莽夫者乃燕雀之心。
如此,焉能指望店里有纠纷他能出面摆平?不添乱倒也罢了,如缩头乌龟一般,腰身佝偻瑟缩着,似乎有人要打他。姑娘们迎来送往、见多识广,阅人多矣,俱是背后嗤之以鼻。
所谓玩物丧志,他在荒废他的人生。
但你永远敲不醒一个中毒已深的人。
日日如此,月月如此。日影飞去,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你觉得时光重要,它便重要;你觉得不重要,它便不重要。觉得重要的人争分夺秒,觉得不重要的人如指尖流水不知痛惜。
孩子不听话,父母又头痛又无奈。
他若不醒悟,你说得越多把他推得越远。
他是第一次做孩子,你是第一次当父母。第一次做人的我们,在这滚滚红尘中慢慢摸索着,跌跌撞撞,有的摔醒悟了,从此大彻大悟;有的一如既往,终生浑浑噩噩。
老板产业遍地开花,房产自然四处繁华。在店子附近有一处闲置的房产,便给了侄儿独住。他安然住在叔叔的房子里,安然在叔叔的店里打游戏,一个月三千,不思进取。仿佛一生一世如此,天荒地老无所求。
没有追求的人,对生活没有要求。
老话说,皇上不急太监急。老大不小了,人生大事他不急父母急了,要结婚了。
老板托人四处介绍。赫赫大老板托人介绍,那是多大的面子。很快便有人给侄儿介绍了一个女孩,一月不到定了婚期,新婚在即。女孩家,冲着叔叔家大业大,指望侄儿能沾光。亦不在意侄儿无房无车无存款没稳定工作,不介意新房是借用老板的房子,反而觉得光荣。
侄儿如昙花一现,携着女朋友的小手从此消失不见。没有人关心他的去留,他的去和留都像极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来无影去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婚后,他是大彻大悟,还是一如既往,都是他的人生。
如果你是侄儿,让你去照看风月店,你会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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