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不惑天真幼稚的“妹子”


三十八岁的“妹子”已婚未育,因其老公没有生育能力,死精子,故而至今未生孩子。其人鹅蛋脸,肌肤白皙,腰身纤细平坦紧绷,五官乏善可陈。
初婚那两年一直不怀孕。她自己去医院检查,不是她的问题;既然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她老公的问题。她要她老公去检查。夫妻二人双双去医院,检查结果:她老公是死精子。
得知此情,妹子只觉天崩地裂,拿到检验结果的第一时刻,在医院当场哭得伤心欲绝,几欲昏死。仿佛是她自己查出没有生育能力,比她自己查出没有生育能力还要绝望。
反倒是她老公,淡淡漠漠,平静无波,似乎早已窥透奥秘般淡然的安慰她:“没事,不能生孩子也不一定是坏事,能生孩子也不能保证就能给他好的未来。你看那些能生孩子选择不生孩子做‘丁克’的家庭,都是有原因的:把孩子带到这个病态的世上未必就是好事。”
这是她在店里自己亲口跟姐妹们讲的。
一个妹子听出蹊跷,琢磨她老公在检查出“死精子”时的表现平淡得异乎寻常;就如他早便知晓般不惊不怪。一个男人在检查出自己是“死精子”的正常表现,即或不哭天抢地,至少也会呆愣愣想不明白——缘何此等几率会发生在我身上。起码郁郁寡欢,几天吃不下饭,觉得有愧于妻子。他却云淡风轻,欢笑如常。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
心念及此,听出蹊跷的妹子喃喃地说:“你肯定被你老公骗了。”
三十八岁的妹子掷地有声:“不可能!他骗不了我!”
听出蹊跷的妹子抽丝剥茧:“你们多大结的婚?”
三十八岁的妹子:“我老公三十二,我三十。”
听出蹊跷的妹子:“你老公以前谈过朋友没有?”
三十八岁的妹子:“当然谈过,怎么可能不谈朋友!有个女的跟他几年!”
听出蹊跷的妹子:“那你老公肯定知道他是死精子。”
三十八岁的妹子受了侮辱般大叫:“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会信!你别说了!我老公是和我一起去医院检查之后,第一次知道的!这不会有假,我能不知道!我老公敢骗我,哼!”
举店姑娘相互眼睛一碰,都不说话。
也许她知道真相,只是有些人喜欢活在梦中自欺欺人;而你“呼啦”一下揭开遮羞布,她便恼羞成怒。如果说听出蹊跷的妹子有错,那就是她不该把装睡的人叫醒。
某日三十八岁的妹子盯着手机看新闻,骤然抬头茫然地问:“什么是‘洗钱’?”
有个懂行的妹子解释:“就是把来路不明的钱通过某种手段变为合法的钱,将黑的洗白,就是洗钱。好比说,你做这行你老公不知道,但你要是拿这个钱去投资赚了,就是把黑钱洗白,不怕你老公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会信!你不要说了,我不会信的!”三十八岁的妹子气得用她标志性的语态滔滔不绝,毫不留情地给人生生打断,而不顾他人是否难堪。
说话的妹子脸色不豫,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儿一阵难掩,望了三十八岁的妹子一眼,嘴唇一闭,低头看自己的手机,不再说话。
旁边一个妹子见此情形,明亮的黑眼珠骨碌碌一转,嘻嘻一笑,顽皮地说:“你听她个骚逼瞎说。我告诉你,就是把脏钱往水里一泡就洗干净了,就叫洗钱。”
三十八岁的妹子得胜地松口气:“这才有点像。”
顽皮的妹子望着解释何谓“洗钱”的妹子“嘿嘿”坏笑。后者白了她一眼,她“咯咯”跺脚娇笑不止。
三十八岁的妹子喜欢将她人生经历当中所见所闻的奇闻异事拿出来跟姐妹们分享,说到激动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脸颊通红。倘若换作旁的妹子讲奇闻异事,她听着听着,便霍然起身,大声呵斥阻止:“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会信!你不要说了,我不会信的!别说了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我听都没听过,不可能……”
在她的认知里,她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一定就是错的。谁若与其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
但若她认为你说的有道理,则一脸崇拜,满眼闪烁着亮晶晶的小星星,无限仰慕地深望你:“我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我觉得你好厉害,不简单。你不是一般人。真的,你说的好对。你一定能干大事……”
便是这般,她逢客人说话如此,使得许许多多的客人虚荣心得到莫大的满足,去而复返。
不是所有人都越活越聪明,也不是所有人都越活越通透,许多人活一生也只是虚度了年华,把人生活成一个样子,殊无进阶。
她甚是天真,天真得在混浊的世相中不染尘埃,如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般透亮。如此亦好,活一生都天真幼稚,及至老死的那一天都活在自己的想法里。不用成熟,不用忧愁,理所当然地把所有的烦恼都交给别人去做。
后来,不知如何她怀孕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从此远离风尘,在家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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