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前的事了。
推算起来,大致智能手机未现世,用直板手机的年代。
那年月的红灯小店,基本上都是先上车后买票,先买票后上车的几乎没有。后者客人不做,觉得你不信任他;而他的选择性又大,这家不好换那家。因而那时节,先收钱綦难。
当某种行业泛滥成灾时,便会出现客大欺主的现象。便是这般,客人不花钱带妹子出去轻而易举,且不论生疏。
某日,有家店来了两个仪表堂堂的男人。
此二人来了之后,点店里妹子消费出手大方,一百给两百,顺带还给老板娘两百小费。这在小店乃少见之事;多给几十有可能,双倍的偶有,可若连老板娘也考虑进去,却不多见。
自此之后,二人常来;每来便一人点个妹子,结账双倍付费,最后不忘给老板娘两百。
店里其他妹子没有照顾到,如何是好?
他们出门买烧烤,打包回来在店里请姑娘们吃。
如此一来,举店对他俩奉若神明;举凡他俩一出现,瞬间点亮小店气氛。有吃有喝有钱赚,何人不喜?
两月之久,与举店姑娘混熟;老板娘见他们便笑得嘴裂开,仿佛看见财神爷,浑身闪着金光。
一日两个姑娘生理期,不能上班接客要休息。
刚好那两个客人在,自然而随意地说:“反正不能上班赚钱,带你们出去玩,吃好吃的。又不用你们花钱。你们负责貌美如花,我们负责给钱你们花。”
没有任何人反对,亦无任何人疑惑,便连老板娘亦欢喜——“跟他们去,开心玩。玩好回来上班。”使得那些未来生理期在店里上班的妹子心羡不已。
这就如我前面写的《哑巴客人》里面的打拳击的哑巴客人,他隔三差五的在同一家店消费;消费完了之后请举店宵夜,可着姑娘们点好吃的,不知道心疼钱。那时就算他要把陪他的妹子带出去玩几天,同样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的居心。但他是个好客人,请姑娘们宵夜没有任何目的,只图姑娘们开心。而此篇的两个客人,却没那么简单。
他们是有备而来,投入的成本不会白白浪费。
这应该是两个惯犯,用的兵法上的“攻心为上。在他俩精心合谋的计策之下,成功取得老板娘以及姑娘们的信任,把他们当做自己人,掏心掏肺的好。
试想,一个人处心积虑接近你,与你称兄道弟漫长的两月之久。这两个月帮你生意赚钱,请你吃饭喝酒,素不要你掏一个子儿。你是否亦将其视作生死之交?或生命中的贵人?而很难想到:这是灭顶之灾——他是来谋财害命的。
固然,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可两个男人假装嫖客进小店消费,只是出手比寻常客人大方,又请得起姑娘们吃吃喝喝,谁能想到他们是披着羊皮的狼?谁都想不到。
说了你可能不信,风月妹子极其单纯,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有太复杂的思想。
我深谙此行业,了然老板娘与姑娘们心中所想。一个乌烟瘴气、蝇营狗苟,不当人子的所在,任何人释放出一丝丝的善意,没有谁去分辨善恶,一律视为好心。她们只会眼睛闪着小星星:“他好好哦。”而不管这所谓的“好”是否覆着一层诡异的面纱。可见,这些被世人贬低与歧视的边缘群体的人多缺爱。
他们在店里带走了三个妹子,坐上车一路飞驰而去。从此,店里老板娘与余下姑娘,此生再未见过那三个被带走的姑娘。
那年月,监控摄像头远远没有而今这般普及面广,这便给了犯罪分子有力的可乘之机。
路上,在一个荒凉的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店里打尖。三个姑娘、两个男人围坐一起热火朝天有说有笑的吃饭。兀然之间,其中一个姑娘莫名感到心慌,没来由的觉得这两个人是骗子。至于是骗去卖到深山,还是骗去强迫卖身,她说不清。这种强烈的感觉驱使她做出决定——虎口逃生。此时不逃,将永无可能获救。
暗中,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另外两个姑娘一眼。从她俩的谈笑风生来看,她们毫无知觉。她不打算打草惊蛇;万一她俩不信,或是闹出其他动静,自己小命休矣。
眼下,那两个男人尚未露出真面目。可一旦让他们发现她觉察到他们的罪恶行动,弄死她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
姑娘把心揣起来,笑嘻嘻地借口去卫生间,未有引起两个男人的注意。
她一头撞进厨房,找到老板娘,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将自己如何被骗,如何到此地,如何信任他们,自己如何疑心,一一陈述。声泪俱下地哀求老板娘救她。
老板娘救了她,把她藏了起来。至于藏于何处我无从知晓。然一个开门做生意迎接八方客的人,也不敢得罪走南闯北的江洋大盗、不敢将事闹大,只救了这一个姑娘。
那两个男人发现少个姑娘,敏锐的他们顿感不妙,惟患引起更大的麻烦,带着另外两个姑娘风卷残云而去。
姑娘惊险获救,从老板娘那里出来之后,原先的店子不敢回,恐被歹人暗中寻回杀人灭口。
她去了别的城市,在其他地方上班。
若干年后,她才幽幽与姐妹们说出那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讲完之后,她神情哀伤地说:“不知道她俩现在是死是活……”
举店一片静默,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此篇到此完结。
另外,我顺带说一句:许多毒贩子着意撞好车,然后与司机交朋友。请他出去泡妞、吃饭、喝酒,慢慢的就要你“搞一口”;一俟你上瘾,就是你求他拿货。因此倾家荡产者不知凡几。
莫名其妙的热情背后隐藏着阴谋与灾祸,不是你撞上狗屎运,而是你被人暗中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