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经典 | 2021上海-台北两岸文学营问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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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芽经典 | 2021上海-台北两岸文学营问卷(一)
在选择写作主题的时候,什么因素影响你最多?
成昊勍:
我算是个有私心的作者,是做不到完全躲在背后做上帝、不带感情地操纵人物的,所以写作时总会企图让自己看明白、想明白一些问题,从而不至于在行走于世界上的时候太过难堪。以及我认为小说可以作为某种补偿与救赎的存在,所以我选择的主题,多数会游离于救赎与爱之间。
王笑迪:
很多时候确实是有一个念头或者画面,但主题大多来源于自己的困惑,以及遇到的一些事情。它们让我思考生活为什么是这样的。
林砚秋:
日常经验所带来的感觉吧。我猜。
吴可人:
摘一段抄过的话语——“优秀艺术和平庸艺术间的主要分水岭,位于艺术的核心目标的某处,即隐藏在文本背后的意识动机,它必须和爱有关。必须和这样的修为有关——说出能给予爱的那个自己,而不是仅仅想要被爱的那个自己”。当某一种创作冲动来临时,能不能将自己从叙事中心撤出,使自己变矮小,直到和我想叙述的人或事齐平,这是我思虑最多的因素。
平平:
震惊感,生活的平静水面中的扰动因素。让我对生活中某一时刻产生完全不同的认识的事。
杨兆丰:
看到这个问题,我莫名想起来之前看到林奕含在采访中,引用赫塔·米勒的句子来回答这个问题:“人们总是以为一个真正的作家可以选择自己的书写主题似的。”说实话,因为缺乏虚构的天赋,我在写作主题的选择上也是不自由的,局限在自己的视野里,书写的对象也都是听到、看到的人和事。不过我觉得,在文章里,一个写作者是可以去选择看待世界和事情的态度的,鲁迅、林·拉德纳、伍迪·艾伦等一系列深沉的幽默讽刺大师在这方面对我的影响无疑是很大的。
宫放羽:
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有时我会把写作当作一种自我疗愈的工具,倒不一定是为了治疗心理创伤,也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消化”现状。现实平凡却浪潮汹涌,而想象无论多么残酷,都依然温柔。
高博伦:
自己与周遭在该时空发生的事件经常影响我的写作,常常间接影响我写作的语言、人物心境。例如我们遭遇的疫情,使我开始在作品中反思我们与世界的联结。
包冠涵:
是欲望。就是弄清那段日子里自己最渴望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这件事不知为何对我来说越来越难。我可以感觉欲望在从我这里撤离,好像我是泰坦尼克号。
郝妮尔:
日常生活。虽然这样说起来很敷衍,不过截至目前的写作计划,都像是捡起落叶那样,把本来就在身边的琐事聚集,再依性质思考是以散文还是小说来呈现。
林新惠:
我的另一个身份是人文科学研究者,通常来说,研究的主题总会影响自己的创作,有意无意地。
罗苡珊:
影响我选择主题的是当下令我最困惑、恐惧,但也最好奇的事,对我而言,写作往往是为了呼应自身内在最深沉的需求。
蔡欣纯:
凡是故事,都是从心”出发,从“心”开始。
我不认为自己能选择写作主题。通常都是生命里,有某个坎过不去,或者需要重新梳理、诠释某一段记忆,迫使我开启新的故事。写作对我来说,是选一个突破口,从那个突破口开一扇门,乘着文字去旅游。终点在哪里不重要。旅游本身很治愈。
翁祯翊:
包装或承载主题的意象。好的主题像是好的食材,如果以直接而不加修饰的方式上菜,感觉很可惜。希望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都有米其林餐厅的质感,食材本身固然重要,但厨师本身的技能、巧思、精致的安排……才是美好的决胜关键。想让每个愿意进到餐厅的人,从推开门那一瞬间开始,就拥有整套、全面、不可分割的体验。
萧信维:
当下。风的状态。气温。衣服的质料。笔记本的材质。恍惚的情人。
林妏霜:
自己的心。
说一个你崇拜的作家。
林砚秋:
感觉“崇拜”这个词的力度太强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还是最近在看的艾丽丝·门罗。
成昊勍:
克莱尔·吉根。很偶然地读到她的小说,在一个下午没有带任何预设地去看,结果大受震撼,很大可能是因为感到她窥探了寒冷气候中令人心碎的秘密,有的段落登峰造极。推荐马爱农翻译的版本,最能还原吉根的诗意。
吴可人:
我最近在阅读约翰·伯格的《讲故事的人》。伯格很有名,但我一直没有系统地了解过他。他出生在英国,孤独的童年令从小生长在寄宿学校的他,一方面相当反感单一教学体制的压迫,另一方面也过早地沉浸到艺术中聊以自慰。18岁时伯格参军,至此开启了和工人阶级终生不灭的友谊,此后他始终自称是“住在城市中的农民”。晚年的他离开英格兰,回归乡村,自述是为了躲避英国新闻界的束缚。身为艺术家,伯格的身份很广泛,有画家、政治评论家、散文家、鉴赏家。他涉猎的领域博而杂,从动物、战争、农民、革命、医学一路蔓延到移民问题,甚至还有电影鉴赏。也许正是因为他从不以“专业”自诩,仅仅是依靠诚恳的观看和倾听来将身边人对生活朴素而深刻的洞见诉诸条理,他的文章才不可被归类。即便有时理不顺他文章中的核心论点,单看其散文中书写的人和场景,都像他在评论丢勒画作《大洪水》时所说的,“我们透过玻璃窗看望远方的风景。突然间,比例产生了可怕的变化。画面中间的水柱离我们只有四英里远,显得极为庞大”,物象被裁减到适切的框中重新扩张和收缩,天边近到眼前,甚至每个人的毛孔、每样物的质地都清晰可见,既有趣,又超越了学术训练下的感知和表达方式。摸索他是怎样从艺术审美中跳出,转而选用诗意的语言重构经验,并最终重现了半世纪历史景观的一系列历程,让我获得了阅读伯格时最大的感动和震撼。
杨兆丰:
只说一个的话,鲁迅,不知道这个答案会不会和文学营里其他作者的重复。鲁迅的作品不仅从小就滋养了我的思想,靠着研究它们,我还混到了本科和研究生文凭,如此看来,鲁迅对我实在是恩重如山。不过由于我们的语文教育有时候会起到一些反作用。就我这代人来说,不仅大部分人眼中的鲁迅形象是口号化的,鲁迅可能还给很多朋友带来过学业上的痛苦,这些情况大概是我们做再多鲁迅研究也无法挽回的了。
宫放羽:
鲁迅,当然是鲁迅。以前考研的时候,复习文学史累了,就看看鲁迅全集,颇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平平:
张爱玲。她的小说讽刺但不站在道德制高点,散文又呈现出她是一个有趣的人。字里行间虽然偶尔透露出悲观,但也许她对生活有着纯真的希冀。
郝妮尔:
只能一个的话,是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罗苡珊: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李慧琳:
马洛伊·山多尔。
萧熠:
我喜欢的作者蛮多的,但能够让我崇拜的作者,就需要具备超常的自律和勇气了。石黑一雄和格雷厄姆·格林,是我目前挺崇拜的作家。
高博伦:
艾丽斯·沃克。初次接触沃克的小说时,被她笔下的故事深深触动,甚至有一刻,我觉得我看待周围人们的方式都因阅读了她的作品而改变。笼统来说,她故事中给予读者的“爱”是我成为作家最想达到的目标。
林新惠:
最近觉得卡夫卡的长篇很有意思。以前总觉得读不进去(段落太长),最近读了米兰·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中分析卡夫卡的长篇小说的段落,好像找到了理解的窍门。
包冠涵:
我有一个真心喜爱的作家,但我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姑且称他为C好了。
前几天我才刚跟朋友聊到C。因为C过世了嘛,我跟朋友说,我想要每年帮C过生日,不然他太寂寞了。他问我,要怎么帮C过生日呢?我说,嗯,首先我们要放C喜欢听的音乐给他听,可能是一张专辑或一首曲子,我用电脑放给他听。会有小蛋糕,小蛋糕上面还有蜡烛。我们一起听音乐。听完之后,我要念C自己写的书给C听。然后我还要念那一年我写的东西给C听。
朋友问:“为什么要念你自己写的东西?”
我说,那是一种鞭策呀,如果我写太烂C就会生气,可能就会传来一阵阴风把蜡烛吹熄了。于是说不定因为这样我就会乖乖写东西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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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节选,发表于《萌芽》2021年12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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