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我差不多已经觉得参加文学营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有好喝到停不下来的啤酒,有印象改观的人,有到处都是的扭蛋机,有在台北街头四处游荡的我们,我们快乐而伤感。
作者 不日远游
去上海之前,一直被牙痛折磨,被各种生活上的琐事缠绕,还有被手上还在写的小说缠绕,差不多是焦头烂额。不过到了上海见到大家,又一下子开心起来,原本的生活被放在一边,一起度过几乎是没有前度历史的几天,然后我们再回来,转眼之间又是坐在去了一百次的咖啡馆,回想这几天的事,已经变成了结束的事。我想,对已经经历过好多次的桂老师吕老师他们,应该已经变成了很习惯的事,我都差不多已经觉得平常,那对于更年轻的小孩呢?又或者其实对于小孩来说,才是最平常的事。
行前会之后,在《萌芽》办公室和唐老师聊了会儿小说,又和胡老师和大家聊了会儿星盘和MBTI,好像是我在《萌芽》办公室待得最久的一次,之前几次总是行色匆匆,我好像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个办公室的格局。很开心很松弛,很少的几个人,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我觉得那一阵时间轻松愉快而缓慢,我们等着时间更晚一些就可以去吃饭。我当然知道最后我会记得的,就是这样的一些时间。胡老师说我们几个人都是INFP,我说,啊,不要啊,那会很惨啊。胡老师说是会很惨啊,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
白天差不多行程满满,然后因为第四天安排了一整天的盲评会,我们就要挤出各种时间去看大家的作品。这个时候就会发现大家对于作品,其实每个人都带有自己的主观喜好。这很正常。或者说,大家的文学观不同,而导致大家写了不同的作品,这也很正常。要是最后发现自己坚持和认同的文学让自己一直在写的是糟糕的东西,那只能说比较倒霉。不过我发现,也许大家都不会认为自己在写糟糕的东西。有营员说,写作者很骄傲,其实我会想,写作者还是期待交流的,也许是挺骄傲,却没有骄傲到,只是想呈现给大家看一个东西。
大部分活动在联经书房,在台北几天,它变成了一个据点一样的地方,我们经常散落在它的四周,然后到了时间去找到它,熟门熟路地走下楼,在末尾一排找好座位,营员加上导师,差不多已经占满了那个小小书房,其实那种感觉非常不错,前面是导师们关于某个主题在谈论,底下我们围坐成一圈。其实感觉很自由,你听到了一些话,某些话也击中了你,让你不得不抬起头看一看正在说话的那位老师,比如童伟格老师谈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比如周嘉宁老师谈到翻译与写作的区别的时候。因为经常坐同一个座位,我很熟悉我看到的视野,我每次往右边去看,就能看到书架上一本讲冷兵器的书,还能看到一本讲佛陀的书。还有卫生间挂着一幅可爱的羊驼照片。
以它为起点,我记得左拐能去一间小酒馆,右拐我们会走一部分罗斯福路,再走一部分温州街,那上面都是很漂亮的小咖啡馆。在台北好几天,总以为可以有某一个下午去温州街上找一家咖啡馆坐坐,最后就成了遗憾,不过经过它们已经很愉快。
第二天晚上,结束活动后,我们在小酒馆见徐振辅老师,因为前一阵一直在吃消炎药,其实很怕喝酒。在上海那天晚上喝了几口啤酒,很紧张,生怕自己要死了。不过联经书房左拐再左拐去的这家酒馆,他们的啤酒的确太好喝了,我喝了很多啤酒,发现不会死,就又喝了很多。其实我不太能喝酒,那天喝得晕晕乎乎,早睡小明星判断道,所以你是酒量很差的酒鬼。啊,很精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过那一天,我们的主要快乐都是在观察喝多了的徐振辅,喝多了的徐老师太可爱了,让大家都心生怜爱。徐老师喝完一瓶酒,就跑去楼下逛一圈,然后拿回来一瓶新的酒,邀请我们大家都喝一喝。后来徐老师把手机忘在桌上,自己回家去了。
酒当然会让人很快乐,喝了酒也会更容易聊天,聊八卦,聊无关紧要的事,也会聊文学。其实我会去想文学是不是可以被谈论,这反正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最后你还是要自己坐在电脑面前一行字一行字去写。我们去年说到菲利普·罗斯的话,他说在之后小说是会消失的。这句话太让人伤心了。桂老师好像也是很悲观地看待这件事,好像在做注定要失败的事。不过其实我会愿意去相信它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有希望的事。我想要是我确定它是一件注定失败的事,也许做不到再怀着热情去做它了,我也许会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哭吧。不过怀着希望就很容易迎来幻灭,这多正常啊。
台北街头,我们爱上的另一件事是扭蛋。台北街头的扭蛋机也太多了,扭蛋机常常绊住我们的脚步,好在我们并没有目的,就也很喜欢在每个扭蛋机前停下来。尤其是汪老师超爱扭蛋,觉得这个也很可爱那个也很可爱。汪老师爱人类,但是有时人类毕竟不太可爱,人类有时辜负汪老师,但是小动物不会,小狗不会,扭蛋机不会,虽然她最后觉得鹦鹉不太可爱。总体上扭蛋机让我们大家都收获了快乐,我们最后都带着扭蛋回家了。我有林老师送的猫与猫爬架,蓝色的虎鲸弹跳球,还有早睡小明星在全家兑换来的会开车的猫,虽然它在酒店地毯上开不出几厘米就一头栽倒,但是如果是平坦的路,它就会开得很好。
这次在台北,最让我印象改观的是李驰翔老师,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的文学营,那次几乎零交流,最后一天大家聚在一起玩狼人杀,李驰翔老师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基本上没理我们任何人。这一次还没有见到面时,看到桂老师每次提起他,怎么都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我还有点不太相信。然后在台北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吃完饭后去诚品书店,我们两个人跟着桂老师去B2层买唱片,桂老师十几张十几张地拿唱片,我们只能欣赏欣赏唱片封面,跟在后面捧着唱片像唱片小弟。然后李驰翔在旁边戴着耳机试听,听了半天后,他放下耳机发表感想说,好响啊。从这一刻起,他就变成阿翔了。
阿翔就做了很多很阿翔的事。有一天晚上,吃饭结束后,我们夜里两点多从三公里外的地方走回家。我们一共七个人,肯定是怎么走也走不丢的,况且喝了一些酒后,走路是一件多开心的事啊,而且一路上还有扭蛋机呢。但是阿翔一路上都很焦虑,很担心我们有没有走对路,在离酒店还有一个转弯口的地方,阿翔还在担心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而且他吧,既担心走丢,又一眨眼拿着相机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就,言行很相悖。整整五天,我们见证阿翔移情别恋了很多台妹,阿翔喜欢的台妹,一个个擦肩而过在台北街头,茫茫人海,他五天后要离开的地方。啊,就有点悲伤。不过最后,阿翔心有所属。
话虽这么说,阿翔其实比五年前可爱多了啊,而且他最近沉迷摄影,阿翔拍了很多的照片,阿翔是我们穿行于台北街头的记录者。
在台北我看到的日常,都让我觉得挺美好。我们到酒店的第一天,我刚到房间就发现房卡不见了,然后准备下楼去找,那时电梯打开就看到了联经的工作人员,那个很可爱的女孩,她手上拿着我的房卡,带着很可爱的笑容,问我是不是住在408。后来我们管她叫可爱导游,她很可爱很可爱地带着我们去吃饭,去乘公交车。
最后一天自由活动,我们乘公交车,准备去替桂老师赴约心心念念的牛肉面,结果到了地方牛肉面店还没开门,我们随意走走,忘掉了初衷,走进了一家叫“晨间厨房”的小店吃饭。蓝色的晨间厨房很可爱,坐在那里的时间也非常愉快,街头之外,它是最能让我感觉到台北日常的地方。店员、外卖员、顾客,还有他们打招呼的方式,还有店里在放的台湾歌手的歌,就,好台湾哦。然后我在这里吃到了很好吃的乌冬面,它长得好看,也好吃,其实好几天里都没有习惯台北的饮食,吃到乌冬面就很开心。后来我们管它叫好吃面条。好吃面条,可爱导游,白天的台北。啊,把阿翔忘了,我们坐了一会儿后,阿翔才赶到晨间厨房,然后阿翔坐下来,点了一个汉堡,此举被桂老师无情嘲笑。
然后我们去美术馆和动物园,后来我看着“台北市立动物园”这张票据,觉得这个名字完全可以混入“小飞机场”的歌。早睡小明星一进动物园就很放飞,一路快乐地跑在我们前面,我发现在动物园,总有人跑在我前面。我又看到了企鹅,垂着翅膀抬着头一动不动的企鹅,真的不行,企鹅是我的萌点。在热带看企鹅,此举再次被桂老师无情嘲笑。啊,还看到了小熊猫,还有羚羊,还有河马,还有大象,大象很优雅,缓缓给自己洗澡,缓缓离去。台北动物园给人一种动物不多的感觉,但是走几步路又可以看到新的动物,好像其实看到了很多没见过的动物。
我们在企鹅馆外面又碰到了扭蛋机,阿翔围着一台全都是老虎豹子熊的扭蛋机执着扭蛋,一个个都长得很丑,但是阿翔并不听劝。最后阿翔把这些扭蛋悉数送出,阿翔拿着一只老虎一只豹子小心翼翼地问我要哪一个,豹子真的太丑,我就选稍微可爱一点的老虎,我选好后,阿翔看着手上丑丑的豹子快哭了。他说你能选豹子吗,我想要老虎。然后我选了豹子,但是又挺嫌弃,最后豹子被爱着万物的汪老师收下了,汪老师觉得豹子也很可爱。
最后的送别晚餐上,王老师唱了罗大佑的《闪亮的日子》,我们本来坐在下面都在嬉笑,所以音乐好厉害啊,那一阵我们几乎都住在这首歌里了,扭蛋机和台北凌晨两点的马路,一句两句争论的文学,喝完酒后聊到的爱情,动物园和阿翔不能再见的台北女孩。我们快乐而伤感。
本文发表于《萌芽》2019年12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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