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Video》
表演者：Lucy Dacus
像Lucy Dacus、Julien Baker、Phoebe Bridgers这样的姐妹团我们在生活里也并不陌生——互相帮衬、共同进步，接近的成长背景更让彼此能够时刻依附于共同的价值观和审美取向来抵抗“周遭世界的恶意”。而从音乐创作和登台演出中找寻自我的尝试，则成了三人间更紧密的纽带，除彼此充当录音时的友情和声之外，甚至还为此成立了boygenius的松散组合，并已发行有同名专辑一张。与前年冒头时以青春期少女的活力和懵懂带给人强烈冲击的荷兰新星Pip Blom不同，这几位出道更早些的姐姐们的作品虽然同样旋律流畅、结构简单，主要依靠后段的鼓点加入来带动情绪，却在流行摇滚的表面下保留了些许独立和民谣的气质，这从她们常常参与的音乐节类型，以及总是和Beck、Wilco这路人马凑在一起也可略窥一二。特别是，Lucy Dacus曾在采访中谈及教会氛围浓郁的环境一直以来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比如越是在如此自由便捷的网络时代，神职人员越是要努力地与触手可及的“不良”信息做斗争，于是她iPod上的每一首歌曲都会接受审查，在大部分按要求删除后只偷偷保留下了偶像Snow Patrol的《Chasing Cars》，而在她往后的曲风中显然也能感受到源自这里的养分。此外，家庭生活的不幸以及对各种精神、身体认知上的焦虑不安也让她与伙伴们和一大批敏感、多疑、感到格格不入却又暂时找不到人生方向的年轻女孩产生了极大的共鸣，因而歌词虽则看似同样围绕于男孩、约会、“我再也不想当那个滑稽的女孩了”或是“其实你并没有如你自以为的那般了解我”，但这里的表达同Avril Lavigne和Taylor Swift都有着本质的不同，字面背后的那些“月之暗面”，才是揭开另一种青春真相的重要部分，面向缺陷和缺憾的凝视，无疑也比只是享受于打造某个笼统的“酷女孩”形象能够收获更多的细节和触动。
关于这一点，从Lucy Dacus的日常阅读中便能对她的“感受力等级”有所了解，与当下的这代文青一样，她对Sally Rooney显得情有独钟，更是在英语版的“豆瓣”上认真地写下评价，例如《Mr Salary》在她看来过于简短，导致“我不在乎其中的任何一个角色”，但这也正是基于同《Normal People》和《Beautiful World,Where are you?》这两部她分别打出了四星和五星的作品的比较。在她看来，给予角色足够的生长空间，让他们在恋情、友谊、家庭以及阶级的夹缝中“慢慢燃烧”，捕捉那些细密的心理纹路，或许正是创作的全部意义所在。因此或许正是水到渠成的巧合，当Sally Rooney在新作中致力于描绘那种“是否站在黑暗前最后一间亮着的房间里”的忧惧时，Lucy Dacus也终于来到了用一张更显成熟的专辑来为青葱岁月收结的当口。
无论是从标题还是令人爱不释手的美术设计上，都能让人感受到《Home Video》的坦诚和用心。在仿如真的身居暗室播放过往生活影像的体验中，我们见证了翘课去看电影的片刻欢愉，也感受着当人事变迁最初出现在生命中时所带来的恍惚与无奈，甚至还有穿越至未来破坏闺密婚礼的狂乱臆想。早在12岁的那年夏天，她便已“确信自己死后将升入天堂”，但当“穿着T恤的布道者”告诉她她能成为一位领导者时，她等待的却是独属于自己的某个“启示”，那或许是“令人忍俊不禁的糟糕诗句”，又或是“你将我称作光明使者”的那一刻，但“所有这一切终究还是让原本的黑暗更显黑暗”。而这种情绪更是在其中一首以旁观者视角演绎的陪同闺密与陌生可怕的父亲会面的作品中迎来爆发，愤怒的女孩不断在想象中用激烈的手段尝试杀掉这个鬼影。在面对Pitchfork时，她透露写这首歌时常常痛哭、想要呕吐，而这种换位的意识，也让她的歌曲相比某种复述和提炼拥有了更多的空间和色彩。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她对于生活本身之外的种种可能性的关注，也反过来滋养了她不沉溺于悲伤且不急于下定论的开放心态，无论是规训还是现实都无法真正地说服一个天资未必多么出众的年轻人，这才是最为打动人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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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节选，发表于《萌芽》2021年10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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