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
活在机械“滤镜”里并不是可怕的事,生长于每个人内心的“滤镜”也许更为恐怖。我们可以把“滤镜”理解为偏见、歧视、自欺,甚至是生理性的荷尔蒙制造的幻境。科学证明我们和世界的关系大部分由感受建构,而不是由事实建构。滤镜的美化功能强度不及人类心灵自我美化的强度。如果有机会将人类内心的意识和持有的滤镜变得可视,也许有助于我们更了解彼此的处境,有助于试探攻击性与防御机制。
滤镜背后的忧郁,往往也是一整个时代的忧郁,它来自不安,这种不安往往也是一整个时代的不安。从中也许能看见我们真正渴望的未来世界——至少知道不该渴望什么。
张怡微
滤镜(不管是相机镜头上的,还是修图软件里的)、滤波器(电信号的、声波信号的)、空调滤网、手冲咖啡用的滤纸、香烟过滤嘴、蓝鲸之类的滤食动物……在英语里,这些词全部属于“filter”的范畴:按照某种标准,去除一部分,又留下一部分。声学课上学到,人的耳蜗同样是精妙的滤波器,将空气的细微扰动信号调试成“声音”,一切听觉并非自然而然。而永远活在滤镜中,滤镜则成为我们得以感知混沌世界的唯一场所、与真实世界隔绝的深壁固垒。
尹不移
我看不同地域,会呈现不同颜色:苏杭嫩绿,无锡淡粉,北方灰黄,重庆和宜昌都是青绿。我在中国西南部短暂停留过,哪怕是没有江水的地方,楼下是车流和飞扬的尘土,天气很好的早晨我打开窗,依然能在空气里看到一种青色的凄迷,一种像植物一样向上攀沿的古老幽深。这些颜色在照片上无法显现,只存在于我的视野里,这让它们显得更像一种幻觉。如果不叫“巴山楚水”,剥离开地域背后的文学色彩,它和我在家门口拍下的照片事实上没有任何区别。
而正是由于这份美丽,人更容易轻信这里的一切,心都是单纯而飞扬的,我时时刻刻在眺望和微笑。如果说像穿越电影里一样,现在的我和当时的我,在这样一条长街上擦肩而过,我想我应该也认不出她来。
成昊勍
《泰坦尼克号》在内地重映的时候我连看了两场,加上之前在网络上观看的,总共应该有7遍。公映版是194分钟,白星版是227分钟,听起来很吓人,换算下来也只是25个小时,比一整天多一点。年纪比我大些的朋友说,莱昂纳多是全球的世纪末情人,这个说法很陈旧,像藏匿在抽屉里的心照不宣的秘密,积满脏的灰尘,但又漂亮极了,没法不想到他在面部涂上黄粉,就能饰演穷而自由的Jack,用口水整理头发,背着画夹在海风里狂奔。我总在眼前抹开同样质地的粉末,一厢情愿地用滤镜回望并不了解的时代,因为已经错过,也因为已成定局。正如现在沉迷于用CCD拍照,成像模糊,色彩失真,就可以假装自己还在二〇〇几年,年幼的烦恼已经忘记,自然也觉得那时的每个人都很快乐。
王雨珂
相机贩卖商这样介绍,黑白相机可以让每一粒像素都真正用来感光,从而获得远超同画幅彩色相机的高感和灰阶表现,其原理是去掉了CMOS(感光元件)前面的拜耳滤镜。专家表示,早期影像都以黑白形式产生,所以黑白更接近本质。观众认为,黑白给人平静而又生命涌动的双重体会,它们不仅是两种颜色,还包容了所有颜色。于是,当我们试图通过影像还原一段记忆,得到的只有黑白。没有见过色彩的人由此断定,黑白是世界的真实面目,彩色不过是一种滤镜造成的幻觉。
李驰翔
母亲常常表示选择离婚的我爸有眼无珠,依据是她年轻时的旧照片。所谓的旧照片其实只有一张,相纸泛黄,面孔青涩。她太过频繁地借那张照片顾影自怜,以至于我已熟视无睹,也默认了她自封的“绝世美女”绰号。搬家时我清理杂物,发现旧照片原来不止一张,翻开细看:母亲和舅舅在老家河边,母亲和父亲在夫子庙前,母亲抱着年幼的我……当我向母亲饶有兴趣地提起这些,她却连连摆手掩面,表示不必再言。岁月并不万能,虽然可以遮饰人面的瑕疵,但却无法消弭人际的裂痕。借助旧照片的滤镜,能够凝视的唯有自己的青春,不堪追忆的是别人的脸。
杨子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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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节选,发表于《萌芽》2023年7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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