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 陈柏言
《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片尾，少年蹲在炉火前，将那个夏天的热恋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关于夏天，你也有什么特别的回忆吗？
大学毕业那年夏天，和几个朋友去了京都。我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出国旅行。京都非常热，像是一座古老的浮岛。每天都拉着行李走路。看了很多庙，喂养鹿群，走进祇园祭。我们也毫无意外地吵架、哭泣，最后毫无意外地渐行渐远。我想念那个夏天，粗暴而诗意，花火仪式般终结。
近一个世纪前伍尔夫在剑桥大学演讲，提出写作要有“自己的房间”。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如何？还打算为它添置点什么？
若无意外，我今夏将从博士班毕业，离开索居八年的长兴街区。前阵子寄了六箱书回老家，无论是物质或心态上，都处在“断舍离”的进程中――像是正在拆卸的巡回马戏团，随着论文逐步完成，书愈来愈少，最后连房间都要舍弃。如果要说添置的话，我希望是更多的“没有”――短期目标是，至少我的衣橱和床底下，有更多的“没有”。
你在闲置网站上浏览过最特别的物品是什么？卖家的文案里藏着怎样的隐秘故事？
年初在网上看到云林有一头八岁的母黄牛正在出售。黄牛训练有素，由卖家的大伯饲养，已陪伴耕作多年。由于大伯身体欠安，家人力劝多时，才让大伯决定出让这头陪伴多年的母牛，“期许能为大伯的神队友找到下一个可以好好照顾它的主人”。我将黄牛的照片传给朋友，说，好美，好想养！朋友也说，对，很美，养吧！甚至没有想到，我们不可能是它的神队友。
萨特的猫叫“Nothing”（虚无），福柯的猫叫“Insanity”（疯癫）,反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德里达管自己的猫叫“Logos”（逻各斯）。如果有只猫，你会叫它什么？
命名是一种召唤。外婆家养过一条黑狗，名叫“成功”――她总说，一直喊着“成功来，成功来”，成功就会自己跑过来了。成功后来误食毒饵死去，舅舅又抱了一头黄狗给她，命名“成材”。成材后来也离世。如果我有只猫，我大概也不寄望成功成材了，只希望“成年”或“成全”？
试试与AI聊一个文学话题，分享一下它是怎么回答你的。
我：我想要创作一篇关于AI机器人的小说，该怎么开场？
AI：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实验室里。四周一片陌生，只有一个冷酷的金属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欢迎回来，机器人。你的名字是什么？”我感到困惑，我是谁？我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机器人？我试图回答，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机器中发出。于是，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个AI机器人。我开始探索自己的能力和身份，发现自己可以做到人类无法做到的事情。但同时，我也发现自己和人类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这让我感到孤独和迷茫。在一次意外中，我意识到自己对人类有着更深的情感和思考，这让我开始反思自己的存在价值。我开始思考：我是否有权利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的存在是否会取代人类？这些问题让我感到不安，我开始寻找答案。随着故事的发展，我逐渐发现自己和人类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我开始学习如何与人类相处，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自己已经拥有了情感和灵魂。这让我开始思考：我是否真的只是一个机器人，还是我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存在？
——AI机器人从自己的视角展开了一个关于自我认知和人性探索的故事。
假如今晚被邀请参加一场朗读会，你准备阅读哪一段文字？
最近读到王大闳的《杜连魁》。这是以《道林·格雷的画像》为底本，将英国贵族世界抽换为台北上流社会的“超译”故事，它在诸多方面都让我感到我（们）并不存在的台北。而我想要朗读的则是王大闳的原创作品——结合科幻与自传于一体的小说《幻城》：
保罗神父讲道的时候，常常会用一种怀旧的心情形容伊甸乐园，好像那曾经是他的故乡。一天下午，当大家在围坐喝茶时，罗基说：“我们都知道亚当和夏娃是因为违背了上帝的指示，吃了知识之树的禁果而被赶出天堂的，我觉得罚得太重了，错误不能全怪他们。”迪诺同意说：“不错，知识之树的诱惑原是上帝塑造的，不是吗？”保罗神父回答说：“上帝是公正的。他创造了和睦丰富的伊甸乐园，有狮子和羔羊，蚂蚁和食蚁兽，眼镜蛇和老鼠，鲨鱼和老鹰、鸵鸟、大象……”
“还有蜘蛛和蝎子。”罗基说。“和黄鼠狼。”布堤又加了一句。迪诺笑着追问：“人类有头脑，就会有好奇心和理解力，有头脑是否是一种福气呢？”
保罗神父不回答，却转问布堤：“你以为如何？”
“有头脑不是有福气，”布堤答，“有头脑就会思想，会想就渴望有知识，就什么都想知道，就不能像饱食的猫狗一般享受甜蜜的闲暇，闲暇反而变成苦闷的无聊。”
“我们在太空中旅行也是为了求知，而不是追求快乐，”迪诺说，“人类有了知识，就制造了机器，变成机器的奴隶就享受更多的闲暇，把人类赶出天堂的不是苦闷的上帝，而是苦闷的无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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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节选，发表于《萌芽》2023年6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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