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刊试读 | 2021上海-台北两岸文学营问卷(下)






EDITOR'S 
NOTE
生活中遍布遗憾,而这也是作家们在作品中时常处理的问题。当创作者回望疫情期间错失的生活,我们也由此知悉他们不同的聚焦和希冀。
…………
07
这一年你觉得你错过了什么?
李慧琳:
今年五月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小区后门的小街消失了,留下空气盘踞在一个个店址上。对于日夜栖息在这里的人而言,那应该是一次稍显漫长的小小告别,但对我来说,它就像一架失联的飞机。
吴可人:
错过自由。这里的自由指的不是不可丈量的距离,不是把握住命运的信心,而恰恰是拥有了前两者之后察觉到无可依傍的那种失落和空虚感。目前的我,工作尚可、情感稳定、住所宜居,曾经以为要拼搏到50岁才能享受的生活现在已然有了清晰的轮廓,付出的代价是离群索居,一心一意只和个人的挂碍厮守,也可以定义成,我是一个非主流的、在时代中很快掉队的年轻人,没有追赶上任何变迁的速度,没有积攒出任何饭桌上可夸耀的谈资。每每想到,或许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种寡淡的人生时,我就明白自己不是在认真地后悔。然而风平浪静的日常和贫瘠的外观无异,有时候我挺难抑制住心里期待变化的贪欲,在变与不变的游移间,偶尔会领悟被削弱了自由的感官,才是真的丧失了自由。想起以赛亚·柏林在《浪漫主义的根源》中提及,人们真实想要的从不是什么幸福、满足、安宁,“人们想要的是创新,是创造,如果这些行为带来冲突,如果引起战争,如果招致争斗,那也是人类的命数”。经过了几年,我越来越懂这句话。
包冠涵:
我有一个好朋友的女儿在去年的四月出生了,在马来西亚。因为疫情的关系我一直没办法去看她。这件事令我挺遗憾的。我本来都想好要送她一个很可爱的黄金坠子了。即使那阵子国际金价一直飙涨,我都还是咬着牙下了这个决心。她现在都会说话、会快步走、会举起重物了。我真希望自己看过她刚刚来到这个星球时的样子。
罗苡珊:
错过了在疫情稍微缓和时能够外出拍摄自己作品的时机。这一年里,往往在忙完手边的工作、正要规划拍摄时,疫情就严峻起来,计划也就不得不随之改变。也许我错过的是某种能确切地将某事某物操之在手的能力吧,但在这样的时候,又不得不相信这也是放下某些执着的时刻。
蔡欣纯:
甜点店的桑葚奶酪蛋糕、伯爵茶巴斯克、各种“期间限定”。
萧信维:
之前我说要考驾照、考救生员、出一本书,其实在2017、2018、2019年都喊过也都错过。规划总是先喊先赢,错过是回头看才发现的。只要满足于现在,其实也没真错过什么,只错过了错过本身。
萧熠:
我不知道,毕竟我们只有一个时间轴。然而凭借想法在不同现实切换,就是我们的现实。
杨兆丰:
我并不预设自己在一段时间内,付出一定量的努力就一定能获得什么。所以说,我也就很难去假设如果某个时间段里,世界不是这样去运转,自己就不会错过什么。更何况,我几乎每天都在错过幸福的机会和美丽的事物,很多东西甚至错过得悄无声息,令人无法察觉。长此以往,对我个人来说,错过也就不能算是错过。
08
说一个你怀念的疫情之前
你曾去过的地方。
成昊勍:
大约四年前去过一次舟山,当时带着任务,去海洋观测站,只能从很远的地方看黄色与蓝色两种海水的交界,没能好好走进海水感受一下东海,也没能去很多无名的岛屿。那时见到同行的另一群人,在偏僻小岛上顶着暴雨拍飞鸟盘旋,觉得很羡慕。当时还去了当地著名的佛学院,只记得一根柱子上印着“般若”,愿望与细节已全然不记得。这种只记得片刻的事情最令人怀念。
林砚秋:
如果疫情结束,想再去一次新加坡。当然此时此刻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前年的台北地区,夜里大家在街头经过很多很多扭蛋机,有的时候蹲在路边抽烟,我尝试了一次,但是没有学会。
李慧琳:
一家小咖啡馆,偶尔开门,店里只有三张桌子,其中一张大而无当。那段时间我住的地方到地铁站有很长一段路,有时候我走不动了,会坐在店里休息一下。我搬走的那天它也没有开门。
吴可人:
楼下的小烧饼摊。5毛钱一个的“一口酥”小烧饼,是我打发闲暇时光的零食首选。这家烧饼摊在疫情之前就已经是网红店,每天早上八点前,这个支棱在粗糙的遮阳伞下的户外烧饼摊,是街边人流的聚集点,总是大排长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吃上。有时为了吃一口甜味的小圆烧,为了能轻轻剥开表面刚烤熟的芝麻脆屑,早上七点我就会冲下楼抢购。这对于周末一般要睡过午间十二点的我而言是蛮难想象的。味觉的记忆非常奇妙,像普鲁斯特写他喜欢的“小玛德莱娜”点心——“虽说更虚幻却更经久不散,更忠贞不矢,它们仍然对依稀往事寄托着回忆、期待和希望,它们以几乎无从辨认的蛛丝马迹,坚强不屈地支撑起整座回忆的巨厦”。滋味的形状一旦形成,很可能终生都是一种偏执的存在。我又像一个一直没有从口腔期走出的孩子,沉迷所有味觉带来的丰富联想。“吃”是一类比刷剧、刷文更能即时得到满足的低价值欲望,当人渴望更高品质的事物时,就要调度意志力,在理性上去接受你不能永恒地拥抱住它,以及就算可以永恒,内心的不知足也不会停止的真相。这些都太考验我了,还是凝神一口一个小烧饼来得愉快。疫情开始后,这间路边小铺就很少出摊了,遇见那把熟悉的大伞实在是要依靠运气。写着写着,我又忍不住要怀念了。
高博伦:
我怀念疫情前台中地区的草悟道,那时人们不需要戴口罩,可以直接坐在市民广场喝啤酒、看夕阳。
蔡欣纯:
台南地区永久停业的“洄飨卤味”。
林妏霜:
能跟朋友面对面吃饭说话的任何地方。
罗苡珊:
夜晚的山里。不是个具体的地方,而是综合许多经验以后的一个意象。
萧信维:
各处的海。我很想潜水。
郝妮尔:
日本岩手县远野市。很想再回去一次,坐在那里等河童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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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节选,发表于《萌芽》2021年12月刊。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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