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阳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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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4日是邓颖超同志诞辰119周年纪念日。在长期的革命生涯中,她对重庆红岩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1985年秋天,她曾带着深深的牵挂,时隔多年再次回到红岩。
如今,那个秋天已离我们远去。但永远驻留不去的,是邓颖超一番深情的、发人深思的话语。在告别红岩时,邓颖超拱手用地道的四川话说:“红岩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今天,我们一起,回看当年邓颖超重返红岩时的往事。
邓颖超重返故地,向群众挥手致意
两次皱眉
1985年10月10日中午,专机在重庆降落。邓颖超曾在1960年回到重庆,阔别25年后,终于在白市驿机场再一次踏上了重庆的土地。
一下飞机,环顾四周,看见机场布置了警戒线,邓颖超就微皱眉头说:“怎么,还动武装同志?”其时,邓颖超作为全国政协主席,按国家规定应该对她实行一级保卫,但看得出,邓颖超是不喜欢前呼后拥、兴师动众的。这是大姐第一次皱眉头,事情不算严重,只是因为很多人为她忙前忙后,让向来和周恩来一样简朴、平易近人的她有些不安。
但是,邓颖超第二次皱眉,就真的说得上痛心疾首了。
那是在下榻的宾馆里,邓颖超握着前来看望她的老战友、原红岩招待所所长杨继干的手,感慨万千地说:“老杨啊,我们在红岩生活可是够艰苦的。”
杨继干激动起来:“可不是?那时,我们伙食费一个月3元,毛主席来重庆,看我们成天吃空心菜、胡豆,说我们伙食比延安还差,伙食费才增加到5元6角。”
是的,红岩的菜肴那时以“老三样”著称:牛皮菜、老胡豆、豆腐。
杨继干在和邓颖超见面时提起,那时看到周恩来工作太辛苦,每天睡觉很少,早晨就给他增加2个鸡蛋,却为这事碰了一鼻子灰——周恩来问,有病的同志吃啥。杨继干说每天半磅牛奶、2个鸡蛋、一个月4斤肉。周恩来仍不允许给他增加2个鸡蛋。杨继干急了,说:“你不要管我,伙食由我安排!”周恩来也火了,说:“你不让我管你,我让你回去当老百姓!”
美国驻华大使特别助理费正清教授记下了当年他对周公馆的印象:“居住在这幢神秘宅院里的人,绝大多数时候看上去都很愉快……传达室的墙上挂着手绘苏联战场和中国战场的巨幅地图,上面标明了各条战线,墙上还张贴着各式各样的标语、宣传画。小伙子们吹笛子,做游戏,发出各种年轻人健康好动的喧闹声。……墙上一块块泥粉剥蚀,几张藤椅也很破旧,坐上去吱嘎作响。最近的反共运动又减少了对周公馆的电力供应,以至这儿比其他地方更加暗淡和阴沉。但是,周公馆的那只大公鸡依然不时威武地站在内院的柴堆上喔喔喔地啼叫……”
杨继干又回忆起这样一件事:“那时候每月的开支账都由董老核查。有一次,账面差了6角钱,董老在大会上作了检查,还给党中央写了检讨。后来我去北京看董老,他还提起这件事。”
邓颖超大为感叹,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这事我记得。那时为了6角钱董老都作检讨,现在有的人浪费国家资产几万元、几十万元、几百万元、几千万元,都不心疼呀!”
她眉头深锁,苍劲有力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两次献花
1985年10月13日,邓颖超来到红岩。81岁高龄的她踏上红岩山麓的石梯。在红岩,她两次献花,形式上明显有所不同。
第一次献花,是来到红岩公墓。这里安葬着她的母亲杨振德、周恩来的父亲周贻能,还有周恩来的秘书李少石等11人的骨灰。邓颖超招呼此行陪同她的中央办公厅副主任杨德中、秘书赵炜及身边工作人员,一起在墓前致哀,并献上鲜花。
接着,邓颖超特地走到离公墓不远的饶国模墓前。这一次献花,邓颖超不仅要随行同志参加,而且招呼所有在场的地方领导、工作人员都来,说:“来吧,大家都来向刘太太致敬!”在场全体人员肃立,随大姐向饶国模墓鞠躬致敬。
邓颖超在饶国模墓前献上鲜花
邓颖超此举,绝非偶然。
进入红岩,邓颖超下车走到那棵著名的黄桷树前,对随行的同志说:“当年这条路上栽着一行栀子花,开花时好香哟,可惜现在没有了。”从这里往前十数米,就到了饶国模当年住的小楼前。
邓颖超驻足细看,她说:“我在这楼下的房子养过病,我的母亲、恩来的父亲在这楼上、楼下都住过。”接着,她要陪同参观的红岩革命纪念馆副馆长王明湘把墙上说明牌上的文字念给她听。
说明牌写得很简略:饶国模,××年生,1937 年于此创办大有农场,1939年欣然允诺第十八集团军办事处迁往红岩。办事处开办初期,周恩来、博古等曾在此居住。1960年饶国模在北京逝世。
邓颖超专注地听完,摇头说:“太简单了。当时我们是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家支持我们的?人家是怎么给我们盖房子的呀。没有刘太太,哪来我们的红岩哟!哪能这么轻飘飘地介绍刘太太?”
邓颖超深情地说,饶国模不仅是一个成功的女企业家,而且极富爱国心和民族感情,当第十八集团军办事处在机房街租的房子被日军飞机炸毁后,饶国模拿出大有农场的地皮给第十八集团军办事处盖了房子,最先商定三年之内不收房租,实际上一直没有收过房租。
八办迁至红岩大有农场后,饶国模住的小楼成了中共地下党员来红岩接头的地点之一;八办的托儿所、招待所和外面马路上的交通站都是饶国模的房子;由此往北几十里有一梨子园,饶国模让出给南方局病员作疗养之用;南方局的同志去世,她又提供墓地。不仅如此,1941年皖南事变后,国民党停止发给八办军饷,饶国模就拿出存款十几万元,还向别人借钱供给八办。
回忆着这一切,邓颖超在饶国模住过的小楼前动情地说:“在我们那样困难的情况下,她对我们的帮助是不可估量的。我们应该永远记住她。”
邓颖超题词“红岩精神 永放光芒”
邓颖超在离开红岩时答应重庆党史办同志的请求,为红岩题字。她写下“红岩精神 永放光芒”,落下“邓颖超”三个字之后,驻笔沉思。她旁边的秘书赵炜悄声说:“于红岩。”邓颖超摇了摇头,终于郑重落墨,写下“重返红岩”几字。
告别红岩时,邓颖超拱手用地道的四川话说:“红岩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文章节选自《情深意切返红岩》,原文刊载于《红岩春秋》,作者:邹越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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