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想养猫



上周六晚上小曦同学微信发给我两张图。
是猫。
我问她想干嘛。
当然是明知故问。
所谓母女一场,不止是看着她的背影“不必追”。快20年了,还不是“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果然,她撒娇:“妈——妈——,你不觉得猫很可爱吗?好——可——爱——啊——”
还行。
养只猫吧?你看多可爱啊!我同学家的。
不养。
为什么啊?
她噘嘴,显然不高兴了。
太麻烦了。你回家来地上都掉一堆长头发,一想到可能要面对一地猫毛,我就头皮发麻,就觉得麻烦。不养!
你看看,我上学走了你自己在家也怪孤单的……养个猫陪着你不好吗?
不好。我很忙,一点也不孤单,不需要猫陪。
我养还不行吗?
不行。你上学走了猫怎么办?你想养以后在你自己家养,我家不养。
……
我就这么坚决地,打消了她想养猫的念想。
也许是“孕妇效应”在作祟吧。自从她说养猫,这些天,经常留意到猫:微博上精美的猫图,有实景有手绘有卡通;一个我几乎不怎么发言的微信群,就在刚才,天南地北的人在聊各家养的猫……
孕妇效应是一种心理投射,意思是偶然因素随着自己的关注而让人觉得是普遍现象。比如只要洗车就下雨,开辆宝马就容易看到宝马,拎个LV就发现满大街LV,怀孕了就会觉得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孕妇……
想或不想养猫,都让我奇怪怎么现在养猫的人那么多?
注意力等于事实。
我不想养猫,是太怕麻烦了。
想想就觉得麻烦,觉得应该不比养个小孩省心。猫也要吃喝拉撒吧?也要教育吧?好在猫不需要上幼儿园小升初中考高考……一路考试,不需要上辅导班。但也要教育它不要随便上床,不能随地大小便吧?还要铲屎……养猫的年轻人,都自称“铲屎官”。
我没有耐心给一只猫铲屎,我觉得我做不来。
没养过猫。仅仅是想象,就让我却步了。
疫情期间宅在家里,有次我下楼取快递,一开电梯门吓了一大跳。真的是很惊悚地尖叫一声“哎哟”差点跳起来,电梯间角落里缩着一只小动物,瞪着一双蓝眼睛……我没认出来那是只猫,才被吓着了。
老公听到我尖叫,忙出来问“怎么了?怎么了?”他一眼看到猫,很兴奋地说是楼下邻居的,“赶快给打电话,你没看到电梯口贴的寻猫启示吗?”
他打了电话,不到半分钟,只见楼下女邻居红着两只眼,又激动又委曲的样子,一把抱起那只蓝猫,一边流泪一边说:“真是谢谢了,哎哟这两天我们找翻了天……一不留神跑了下去……”她抱着猫,又说了句肺腑之言,至少我以为是养猫心得之一,她说“哎呀我跟你们说,千万别养这东西,受不了。”
我理解她所说的受不了,是受不了——走失,失散,散去。
猫的一生,也是生老病死的一生。猫的寿命肯定是短于养猫者吧,养出感情了,爱猫人送猫,怎么消受得了?我懂女邻居的意思。
我不是讨厌养猫,也不是讨厌养狗。只是我自己暂时不想养,而已。
除了怕麻烦,我想,养猫应该也挺费钱吧?
雪儿在群里晒出一张“宠物医院处方笺”,我以为是给猫看病一次就花了600块。
心想:咱们人类,去医院看个感冒,也就五六百块钱吧?养猫果然费钱。
后来才知道,是给猫做绝育手术的费用。
瞧,还得给它做绝育手术。
猫应该是很多情的动物。以前在济南住公司集体宿舍,那个小区靠近铁路线,大概很多流浪猫吧,忘了是春天还是夏天的夜晚,经常听到猫叫。
中国民间有“四大难听”:“猫叫春,驴叫槽,戗锅铲子,挫锯条。”
本来就失眠的我,就觉得很吵。有次实在忍无可忍,打开窗,学《功夫》里的包租婆,冲猫叫春的方向吼了一嗓子:“现在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楼下花园空气似乎凝结了一下,然后一阵窸窣,似乎是抱头猫窜了。我站在窗前,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坏了人家的好事。
除了嫌麻烦,我最大的烦恼其实还有一条,如果养了猫,假如想出去旅游,一走十天半月,猫咋办?
又不能随身带着,除非自驾游。
肯定不能送我爸妈家。他们素来反对我养狗养猫。以前偶尔提及“咱养条狗吧?”或“咱养只猫吧?”他们准会异口同声:“养那个做什么?闲没得干了?!”
所以若是出远门,想把猫或狗寄养在父母家里,想都不要想。无异给他们添麻烦、添堵。
我知道有代养宠物的机构,还有专门负责上门照顾宠物的人,类似于看护。但好像价格也不菲吧,每天一百还是多少,我不知道。
“浪费那个钱做什么?!”老先生老太太准会这么说。
我小时候周围很多人家是养狗养猫的。在农村,养狗是看家护院的;养猫是捉老鼠的,怕老鼠偷吃粮食。都是出于实用性的考虑。如今人们养狗养猫,更多是情感的寄托吧。
我不想养猫,还有一个我其实不想承认的原因,大概是爱心不够吧。
我知道有很多作家都是养猫的。
私下里以为,猫能给写作者带来很多灵感,这一点,从他们的作品中也能看得出来。
国外养猫爱猫的作家就不提了,海明威、马克·吐温、毛姆等都养猫,村上春树、夏目漱石等也养猫,夏目漱石写过一本小说,名字就叫《我是猫》。单单中国作家,“猫奴”就很多。
当然,老一辈作家健在时,“猫奴”这种互联网时代的名词还没诞生。
老舍就写过《猫》。一篇小散文,开头第一句就是“猫的性格实在有些古怪。“
杨绛先生也是一位资深猫奴,她曾写过一篇《花花儿》。花花儿是她家猫的名字。
花花儿善解人意,我为它的聪明惊喜,常胡说:“这猫儿简直有几分‘人气’。”猫的“人气”,当然微弱得似有若无,好比“人为万物之灵”,人的那点灵光,也微弱得只够我们惶惑地照见自己多么愚昧。人的智慧自有打不破的局限,好比猫儿的聪明有它打不破的局限。
杨绛先生还有篇文章写她家的猫上了树,钱钟书先生设法救下。猫半夜和别的猫打架,他准备了一枝竹杆,听见猫叫,就急忙从热被窝里出来,去帮自己的猫儿打架。
和我们家那猫儿争风打架的情敌之一是紧邻林徽因女士的宝贝猫,她称为她一家人的“爱的焦点”。我常怕钟书为猫而伤了两家和气,引用他自己的话说:“打狗要看主人面,那么,打猫要看主妇面了!
都是趣事。
斯人已逝,那些猫也不复存在。
杨绛先生家的花花在文章末尾就走失了,“我们费尽心力也找不到它了。我们伤心得从此不再养猫。”
但是,因为他们的文字,那些猫,却也鲜活着。果然,“用文字打败时间”。
朱天心有本书叫《猎人们》,写的就是猫。在她的笔下,猫不是宠物,不是动物,是独立的、自由自在的猎人。它们在以人类为主宰的社会寻求一份存活的天地。
读《猎人们》期间,我有很大的冲动,想养一只猫。
我也许只是,暂时不想养猫罢了。也许,二三十年下去,等我再老一点,当我老了,走不动了,沙发上打盹,会想起来:
要不,养只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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