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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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说“没有一只鸡能走出广东”,我默默”啊“了一下。
啊——
吃鸡最厉害的,不应该是临沂吗?
就像鸭子之于南京,兔子之于成都,羊之于新西兰(新疆西藏甘肃),驴之于河间……
临沂最多的菜馆大概就是炒鸡店了吧?我倒没具体统计过。据说在临沂,一千米之内必有一家炒鸡店。如果没有,肯定有卖炒鸡的店。实在没有,也能叫到外卖。
回想了一下,我家以前住的地方是比较密集的居民区,巷口就有家炒鸡店。应该有十几年了,现在还在开,还重新装修过,说明炒鸡店的生意还不错。
隔巷口不远还有家叫“王小二炒鸡店”。我在青岛也见过几家“王小二”,理工大老校区对面,现在就有一家。大概是开成连锁了。不知是不是临沂人的原创。
看店名,但总会让我联想到“歌唱二小放牛郎”。
会炒鸡,似乎就可以专门开一家店。即使不是专门的炒鸡店,十有八九也会有炒鸡这道菜。
我表哥家也开饭店,主打水饺,但店里有炒鸡也有烧鸡。作为一个曾经的HR,表嫂有次喊去帮忙面试员工。我哪有面试饭店员工的经验?虽然号称阅人无数。
表嫂当然是主试,她最喜欢问应聘厨师的一句,“最拿手的菜是什么?”
基本上,每个应聘者都会说:“炒鸡”。
于是,我就有个未经证实的猜测:没有一个厨师不会炒鸡,在临沂。在临沂,没有一个不会炒鸡的厨子。不会炒鸡的厨子不是好厨子。
以前还有“蒙阴光棍鸡”,我们公司以前办公的地方就有一家。那时经常去吃一下,同事聚餐,客户招待,都算是本地特色了。
现在好像见不到了,也许去蒙阴,还能吃到光棍鸡吧?
至于“光棍鸡”名称的来历,当年我好奇过,得到的答案现在也忘了。毕竟不像“叫花鸡”一样有名。
印象比较深的炒鸡店,还有家叫秃子头的,位置在金雀山一带。我以为是吃“兔子头”的地方。也可能是开店老板的形象特征?就像“胖子大包”容易让人猜到老板是个胖子……我不确定。
罗庄有家“湖南崖炒鸡”,不知还在不在。以前去吃过。“湖南崖”跟湖南无关,应该是炒鸡店开在一个湖的南岸的意思吧,我理解。
崖,在山东方言里大多读“yai”。像青岛的“积米崖码头”,读悬崖的ya,就太文绉了,也是读yai。汉字里好像还真没有这个发音对应的字。
去过广东的几个地方,发现同样是吃鸡,饮食方面的差别,人家南方真是精致得很,除了像鹅鸭一样整只做成烧腊,每个部位都可单独烹饪成一道精致的小菜。
还,秀色可餐。
在临沂,似乎只有把鸡整只炒了招待客人方显诚意。若一盘鸡端上桌,少了鸡头鸡翅或鸡脚,甚至是鸡心鸡胗等部件……可能意味着那家店不实诚,喜欢缺斤短两,或者怀疑被谁偷吃了。
临沂人应该也信奉“无鸡不成席”。正式的宴请场合,家里来客人了,总是要有鸡的,即便不炒,也要有只烧鸡。
对了,临沂还有著名的“烧鸡肴肉店”。不是连锁胜似连锁,有李守仁,李守芝,李守娟,可能还有等等。我觉得很了不起,很佩服,看名字就知道是一个家族里的人,在从事同样的行业。
可能是一个老祖宗留下的配方,后代还在继续着生意。毕竟,只要有人,就会吃鸡。
也可见,即便是做一只鸡(哎呀,不要歧义,不要想歪了),也能够“一事精致,足以动人”。
无论是光棍鸡秃子鸡还是什么炒鸡,在我看来,大同小异。无非是先炒后炖煮或添加些山菇粉皮,汤汁多寡而已。
中秋节家宴,我自告奋勇说我炒个鸡。父母年纪大了,最近的家庭聚餐,我爸通常会安排我们姐妹仨每家带一两个菜,为避免“撞菜”,会提前在家人群里报菜名。
鸡是觉主去罗庄走亲戚时顺道买的,现买现宰杀,保证了食材的新鲜。
那天,我一边炒鸡,一边就想起了小乔,小乔的妈妈。
小乔是我在工厂时的徒弟,跟我同龄。他爸爸是上海知青,妈妈是罗庄本地人。
说起来,我会炒鸡,还是跟小乔妈妈学的呢。
我去小乔家吃过一次饭,只去过那一次。她妈妈炒了鸡。也不知是我说她炒鸡好吃,乔妈妈说了炒鸡的诀窍,还是她就是乐于分享的人。
总之就是,她说炒鸡不要先放油,而是——把洗净剁好的鸡肉块入锅,炒干水分再倒入油同炒……
那天我一边在厨房炒鸡,一边想乔妈妈是有道理的。跟炼猪油一样,高手能把猪油炼成乳白色,所谓凝脂。是把肥肉焯水洗净,加水同炼,用小火,水分挥发后,油脂慢慢渗出,且不会四处迸溅油点。
我只见过乔妈妈两次。一次是在她家吃鸡,另一次,是她住在中医院,癌症。
那是我第一次见癌症病人,她已经很瘦很瘦了,躺在病床上。忘了跟阿姨说了些什么,也忘了跟小乔说了什么。我至今,好像也没学会怎么安慰别人,那需要太大的智慧。
却还记得再见的时候,乔妈妈说,等我好了,来俺家吃饭,我给炒鸡。
再也没见,再也见不到了。
却在多年以后的一个中秋,在厨房里,想起一个教过我炒鸡的人。
谢谢乔妈妈,谢谢小乔。


平安喜乐盖住了炒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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