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三现在很会养花。兰花据说养了五六十盆,有自己买的,有垃圾箱捡的,有同事朋友送的。
那天看她朋友圈,晒花晒草的同时,说考虑“植物托管”业务……我跟她的共同好友颇多,见有人留言,要把家里的花拿给她代养。
虽然知道她是戏说,倒也提醒了我,把家里那两盆奄奄一息的君子兰送给她养。
那君子兰是疫情之前,青岛的朋友送给我的。她在办公室养了很多君子兰,棵棵壮硕,我挑了一盆,临别,朋友还对那花说了几句话,意思是,“你就要到别人家了,要好好生长啊”之类的。
我知道80年代这片土地上有过一阵“君子兰热”。当年的报纸曾以《疯狂的君子兰》为题,报道过那场炒花的热潮。在万元户都没几个的年代,一盆花炒到上万块钱,简直疯了。
这也给我种下一个印象:君子兰,才是,花之富贵者也。
那花开了一季,就越来越萎靡起来。分了盆,换了土,我还在网上搜了给君子兰加营养的方法,埋过鸡蛋,埋过捣碎的花生米……然而,仍是瘦弱不禁风的样子。
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我们不常在家,我爸每周去给浇一次水,君子兰混迹在其它特别好养的多肉、吊兰等植物中,觉得受了冷落吧。
养花是生活中的成就感事件之一种。我认识个博友,曾经陷入抑郁,后来喜欢上了养花种草,就好了。
老三来我家搬花时,拿给我一袋榆钱。我心欢喜,前几天还惦记着这个春天没吃榆钱儿呢。
春天的仪式感,体现在饮食上,是有几样东西必吃。北方常见的,无非:荠菜,香椿芽,榆钱,槐花。这两年,我的菜谱上,又加了:春笋,枸杞头。
今年没正儿八经出去挖荠菜,院子里倒是出了些荠菜,我在一个雨后的早上挖了十几棵,因为量少,更煞有介事地吃,一半炒了鸡蛋,一半做了汤。
青岛气温比临沂低,香椿还没发芽。回到临沂,婆婆给了把新鲜的香椿,焯水,加盐稍稍腌了一下,也用来炒了鸡蛋。
每次吃香椿,总会想起一个曾在潍坊当过兵的福建老板。他很奇怪为什么有人喜欢吃香椿,问过我:“你不觉得香椿有一股臭袜子的味道吗?”
不觉得啊。
倒是我从小就知道“香椿炒鸡蛋,好吃不好看”。当我还是个学龄前儿童时,就能吃四个卷煎饼。新烙的麦煎饼,里面卷的是香椿炒鸡蛋。麦香混合着香椿的味道,我们吃的,是春天啊。
榆钱儿是个好东西。不仅名儿好,带个钱字;榆钱儿的绿,也是春天的颜色,简直算秀色可餐;榆钱儿可生吃,甜甜的,黏黏的,亦可熟食,可炒可蒸。
不止榆钱儿,榆叶也是能吃的。我小时候,家里还用榆叶做过渣豆腐,有的地方叫“小豆腐”,莒南人称“豆沫子”,豆常常读作deng。
我对渣豆腐素无好感,大概就来源于对榆叶渣豆腐的记忆。任何菜跟豆子做在一起,都让我以为“回到了旧社会”。直到近几年,我才改变了对渣豆腐的偏见,偶尔也会做一次。
榆树叶,榆树皮,都是能吃的。嚼起来,黏黏的。
别问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亲自品尝过。小时候,我家院子里就有棵榆树。我会吃榆叶、榆树皮,已经不是家里吃不上饭,所谓的青黄不接时,要靠吃树叶树皮来充饥了,类似大人们的忆苦思甜饭。
听我妈说,穷时候,人们吃不上饭,就把榆树叶榆树皮磨成粉蒸了吃。榆树皮还算是好吃的。
从前的课本里有句话,说“猪全身都是宝”。我看来,榆树也“全身都是宝”,榆钱儿榆叶儿榆树皮都能吃,榆木可以做家具,还能用来骂人,骂人蠢笨不开窍,曰“榆木疙瘩”。
去年夏天去了趟新疆,才知道,新疆多桑榆。是真的桑树和榆树。有的地方,用榆树做行道树,天山脚下有大片的榆树林,林中厚厚的榆钱铺了一地。据说,那榆林系左宗棠所植。
《左文襄公在西北》一书中记载:“凡是文襄公或楚军湘军所到之地,就种树。”连绵数千里,绿如帷幄。便有了后人常说的“左公柳”“左公杨”“左公榆”“左公槐”,也留下了“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的佳句。
我们在天山脚下的榆林徜徉了一阵,除了体验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还真惦记过那榆钱,要是春天采了,能吃好多天呢……
春天,能吃到荠菜,香椿,榆钱,槐花,真是太好了。
槐花要五月份才能开吧?
我喜欢槐花,很多年前,还写过一首关于槐花的诗。
槐花好吃,清香且带一丝甜味,槐树的叶子也很漂亮,可以用来喂兔子,虽然我家从来没养过兔子,但我隐约见过。
至于槐树,特别是上了年纪的,简直让人怀疑每棵老槐树都寄居着一个老魂灵,随时都可能跳出来给人牵线作媒。我曾相信,土地爷,月下老人都住在槐树下。
至于竹笋,枸杞头,是一个北方人对南方的向往。
感恩感谢大自然的馈赠,能把春天吃进肚子里,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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