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丁宁
连续两天晚上陪我妈在院子里散步。
连续两天，每次下楼前我妈都问我好几遍，今晚问了三遍：你穿短袖褂不冷啊？
我：不冷。
我找件衣服给你穿吧？
果然，世界上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我：不冷啊。
今天的最高气温33度，满大街都是穿裙子的了……我妈还穿秋裤，还穿秋衣，出门前又套了件我外甥淘汰下来的格子衫，外加一件马夹。
下了楼，有点微风。
我妈又问：你冷不冷？冷就上去找件衣服。
我：妈——，妈——，我不冷啊——你看看人家——我指指四号楼方向迎面走来的一位男士，你看看人家短裤背心——现在是夏天了——你可别拿你们老年人的标准——
最后一句话出口，我就住嘴了，想到这是小曦同学经常跟我说的。
虽然我话没说完，但我妈也已知我要说什么。就笑起来。
在我妈面前，我竟然学起小曦说话。在视频中，看她穿着单薄时，我也经常会像我妈一样，问她一声：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一点都不冷，哎呀，我都热死了。
再嘘寒问暖，她会不耐烦：哎呀，你们——是老年人，可别拿你们老年人的标准要求我。我们年轻人，火力大。
平时我几乎都以老年人、以中年老母亲自居了，在我妈面前，也只有在我妈面前，还能觉得自己是个小孩。
虽然我已年过半百，但在我妈眼里，也还是个小孩吧？她以为我不能知冷知热，还需要她叮嘱：你冷不冷？你要多穿点衣服……潜台词是：你千万别冻着，别感冒了，别关节炎了。
我跟她说关节炎不是冻的，人家日本女学生大冬天都穿裙子，露着腿，我亲眼所见。我妈拉长音“嗯——”了一声，那表示“我可不信”，也表示“你可别不信我”。
她说：要是冻着了，可是一辈子的毛病。
我妈关节不好，也许是月子里落下的毛病，也许是大冬天破冰后在汪里（池塘）洗尿布所致，她总是怕冷，怕别人也冻出关节炎。
想起我妈年轻时，那时候她也就三十多岁吧，经常吃中药。有几味中药名，如天麻，杜仲等，我就是那时候知道的。那时候也不懂事，并没有关心过我妈是如何的病痛。现在，就懂事了吗？
我妈现在经常说腿疼，背疼，牙疼……前年遭遇的一场车祸，使她浑身上下都疼得愈发严重了。而我，好像除了偶尔问一句，也做不了什么。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年年矮下去，看她依然张罗着问我：你冷不冷，你吃饭了吗，你吃的什么，你可别熬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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