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耳鼻喉病房当陪人



在耳鼻喉病房陪床,才知道被医院称之为“陪人”。
挺好,简单,好记。战时重庆,曾称“陪都”。
但是,“陪人”的称呼,总让我联想到三陪。没办法,联想就是如此丰富。
又想起某国企有个领导,外号叫“老陪”,是说他的主要工作职责之一是陪上级领导吃饭。
其实,并没有。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领导上(领导上,《红拂夜奔》里的名词),是一种社会习俗。就像人们看到又抓了一个贪官的通报,涉案金额动辄几千万过亿,再看台上的领导上,难免会联想:满口什么什么,一肚子什么什么。
其实呢,能坐到那个位子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如果不是有手机电脑书籍,在医院陪床是很单调乏味的。何况是疫情期间,不允许探视,不允许叫外卖,非必要不换陪人,非必要不出病房区……
“非必要,不xx”,将可能是下一代人最熟悉的语言词汇。老师布置作业,用“非……不”造句。
因为有手机电脑书籍有网络,还能下楼到食堂用餐,用完餐还能在院子里散个步,不到用餐时间,也可以假装去拿报告啥的,溜出医院到外面的小街上买个水果……对我来说,当陪人跟平日的生活没啥区别。
就是换了个环境。
唯一不适应的,也可以说是好处,在耳鼻喉病房的这几天,我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在家里,我一般晚上十二点钟以后才睡觉,早上七八点起床。在医院,晚上八九点就休息,早上四五点钟就陆续起床了。
四个病人加四个陪人,八个人的房间,要是容易失眠,要是“对声音敏感”或“换了地方、换了床睡不着”,是不可能休息好的。
好在我现在有了点钝感力。昨晚听着三四个人的呼噜声,不但没辗转反侧,反而听出了不同性格的人呼噜声原来也不尽相同。四床的老贾是个急脾气,打起呼噜来一声声急促得很,还夹杂着叹息的尾声。他着急出院,惦记着家里养的鸽子和蜜蜂。
必须介绍一下医院里的陪护椅。


我以为医院现在提供的陪护椅(兼床)是个进步。
白天折叠起来是把座椅,此时我就坐在这把椅子上码字;晚上拉开是个小床。
我带了小曦同学幼儿园时期的小枕头,带了床夏凉被,底下铺上被子,睡起来还是比较舒服的。
虽然宽度只有六十公分,但聊胜于无,胜于院方只提供一个小方凳。
前年我妈住院时,我和妹妹轮流陪护。我白天,她晚上,偶尔我也晚上陪护,当时是自带的折叠床,好像就是在医院小卖店买的,看上去就很不扎实,窄窄的,晚上都不敢翻身,唯恐把那小床压塌。
不是怕把折叠床压坏,是怕压塌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胖。
陪护椅还是挺人性化的设计。材质显然也很过关,二百斤的胖子也不会压塌的样子,但二百斤想翻身怕是比较难。像我这种睡觉很老实,基本上不动的人,有张陪护床也就很满足了。
人如果真的困了,倒头就睡,哪会管床大床小?难怪民间说“睡不着怨床歪”。
我不止一次见过民工躺在路牙石上躺在公园的长椅上甚至公交站牌的长凳上睡觉;还见过一个卖桃子的中年男人,他的孩子就躺在卖桃子板车上,睡得那么香甜。
做陪人,我以为身体健康、适应性强是第一位的。不止是陪人,是所有人的身体健康都很重要。健康是1,车子房子孩子票子位子……都是0,没有了1,等于0。
住院是很费钱的。
虽然有医保,但很多费用并未纳入。我妹妹每天跟老贾都扒拉好几遍手机,查看院方推送的费用明细,今天花一千五百多,昨天二千多,为什么咱俩打一样的针,我花的(钱)比你多……老贾头脑精明,先算明白了:有一种药,是按体重配的,我比你重,打得比你多。果然。
老贾指指五床,跟我妹妹说:跟他比,心理就平衡了。五床做人工耳蜗,住进来三天,已经交费十一万。
在医院,很容易想到一句话:有什么也别有病,没什么也别没钱。
还有一句话:你遇到的99%的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剩下的1%,需要用更多的钱。
有道理不?
曾劝说身边信誓旦旦不找男朋友不结婚的女孩:当你老了,病了,无人问你粥可温,无人与你立黄昏……怎么办?
女孩扬起青春的脸,不屑道:哎呀,想那么远干嘛?
再劝,就说:哎呀,不要为未来的事担忧,不是可以请陪护吗?
病房楼下入口就竖着一块大大的招牌,可以联系陪护。
好吧,我这两天数次跟那块牌子照面,心想,也挺好的,花钱找陪人,人家更专业。
那就祝你,赚很多很多的钱。
最后要说的是,虽然是疫情期间,医院的管理还是很人性化的。病人和陪人都可以借一日三餐的时间,去楼下散散步,放放风,还能舒缓一下筋骨和身为病患者的情绪。
据说很多医院规定的是24小时封闭管理,很多非必要,不允许病人和陪人出病房,一日三餐都是小程序下单配送到病房的……想想就恐怖,跟蹲监狱有什么区别?有利于病患的身心健康吗?
为了防疫陷入另一种非必要的魔怔状态。也是一种病。




做前庭康复训练操的患者



食堂餐桌上的隔板,疫情堂食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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