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秋风过后,行道树的叶子落了一地。
第二天,环卫工人们把落叶扫起,一堆堆的堆积在路边,等待垃圾车把它们运走。那些垃圾车有统一标识,上面印着“净善境美”四个字。
看到堆积成小蘑菇包一样的成堆的落叶,难免会想起小时候拾柴禾。
七岁以前我生活在农村老家。虽然没放过牛羊鹅鸭,没喂过猪,没播过种没挑过水,更没干过插秧割麦殃地瓜等等正儿八经的农活。虽然我是个“公社小社员”,理应“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但也只拾过柴禾。
我们老家是平原,没有多少树。后来听生活在山区的朋友说,他们从小上山砍柴,捡枯树枝烧火,很是羡慕。特别是知道有一种人,称樵夫,就觉得比我们拾柴禾高级多了。
后来听《蒙山颂》里唱的是“添一把蒙山柴炉火更旺”,那简直是诗意了。
平原上,在颗粒归仓后,麦秸玉米秸等等任何可以燃烧的植物根茎,任何树木的枯枝落叶,都是要捡拾回家的。
童年的经历大概总是难忘吧。即便到了现在,每每看到成堆的落叶,还是会想起小时拾柴禾。要是小时候看到那一大堆树叶,该是多么兴奋啊——简直是发财了。
有年春天去爬大珠山还是浮山我忘了,歇息处落了厚厚的一层松针。同事抓起一把,欣喜道:“哎呀,这个很好烧……”她小时也在农村长大,说松针是最好烧的柴禾。
凝视那些变成了浅棕色卡其色的松针,也许有哔哔剥剥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吧。于我,甚至还能回忆起炉膛里窜出的火苗,不小心烧到头发的焦糊味道。
那时候家家户户缺柴烧。没有煤,烧火做饭取暖,只能烧柴。
记忆中,老家的房子,家家户户的门楼底下都堆放着柴禾,不然就在院子里有个柴火垛。
柴垛通常是成捆的麦秸稻棵围打在一起,堆积得一人多高,很结实。老电影中有孩子躲在柴垛上的镜头,现实中,小时候玩藏猫猫,柴垛也是首选。
我们老家的房子的格局,通常是进大门即见柴垛,右手边是锅屋(也就是厨房),正面是堂屋(正屋),左右各有一间,就是西屋东屋了。
柴垛在离锅屋最近的地方,取柴方便。现在想来,这也很符合就近取材的动线原则。
不好的地方也有,柴垛很容易失火。我妈曾不止一次说过她小时候,家里的柴垛失火的情景。我姥姥大概吓坏了,喊人来救火也喊不出,一瓢瓢从水缸里舀水,虽近哪能救得下?
柴禾老家人称柴火。除了农作物收成以后的秸杆,要靠日常拾柴禾才能保证家里有的烧,能生火做饭。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居首位,可见柴在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拾柴禾有专用工具,耙。虽然我没用过,但是见过。跟天蓬元帅猪八戒的耙子形状差不多,爪子要多至八九个,竹子做的。落叶归于大地,用那竹耙子在地上一钩一拉,树叶就会归于一处,拾柴火的人再把它们装进筐子里或篓子里,背回家。俗语“各人的耙子上柴禾”,见者懂得。
我妈妈大概也从来没指望一个七岁的小孩能帮家里干什么活,所以我拾柴禾是有一搭没一搭,更多是觉得好玩吧。可以一边捡柴火一边在树林子里玩,家前树林玩够了,家后树林里还可以玩到天黑。
小孩子有小孩的拾柴方法。我们用铁条做成的签子捡树叶,不用面朝黄土。树叶多是杨树的落叶,拿铁条一片片扎上去,叶子一层层就叠在了一起,再用草绳穿起来晒干,简直像艺术品。
二姑家的两个表姐喜欢捡臭椿树叶的梗。椿树叶槐树叶小,不是捡拾的重点,但椿树叶梗,一把把捆起来晾干,在屋檐下,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现在想想,还觉得那是很好烧的柴。
现在的孩子大概不太容易理解“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吧。拾过柴禾拉过风箱烧过火的人,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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