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疗养院到附近闲逛。
想探寻一条上山的道。听说附近有条路可以登山。倒不是想省蒙山的门票,那山我爬过N次,最近的一次是住进疗养院之后,准确说是乘景区交通车上山,完美错过了中途的九龙潭(也许是五龙潭)、鹰窝峰等景点,车子开到龟蒙顶,走栈道遥望了寿仙,又乘车下山。这,也叫爬山吗?
想捡些板栗。正是板栗成熟的季节,仍在树上的我们望刺球而生畏,望而却步,炸开落地的栗子,捡到了,应该很有成就感吧?
我对作为食材的板栗素来无感。去年秋天赶集买的板栗,好不容易剥壳收拾出来,冷冻在冰箱里现在还没吃完。下场很可能是进垃圾桶了。
板栗也不好随便捡。山林都是个人承包的,每一棵栗子树都有主人。通往蒙山的主道有一片栗树林,最靠近马路的一棵树上挂着牌子:
不准摘栗子,罚款100元。
只说不准摘,没说不许捡。可是,捡,也无异于窃取人家的财产吧?
我是不好意思的。宁肯买一点。
栗子不过五六块钱一斤。你们这些拿薪资和退休金的城里人,怎么好意思去捡人家的栗子?组团去偷人家的南瓜?(见社会新闻:女子曝南瓜频遭老人组团偷窃)
其实,就是想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蒙山,号称“天然氧吧”。
走走停停,一路被一树火红的柿子,被不知名的果子,被一树的喇叭花……吸引。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迎面碰到一个人开农用三轮车过来,停下让路,那人却报以热情的笑容,冲我妹妹道:你还认识我不?不认得了?
啊?——
我们面面相觑: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又在记忆里搜索:难道是以前的以前的同事?
这要是在莒南老家,还有可能是哪个旧相识,儿时的玩伴。蒙山脚下的乡间,怎么可能遇到熟人?
见我们犹疑,他笑道:你们,不是住在疗养院里的?
是啊。
我前日在那里摆过摊,温泉馆路边。
哦——原来如此。
温泉疗养院门口的坡道上,每天都有附近的村民去摆摊,卖些时令瓜果和新鲜蔬菜,也有山菇,灵芝,草药,草编制品……总之是当地土特产一类。
生意视客人多寡。前两天有个江苏的团,两辆大巴车的人,把几个摊子围得严严实实,我看很多客人拎了煎饼、花生、栗子、山楂,也替摆摊的人高兴。
他们应该很喜欢疗养院生意兴隆,有客人来,他们就有机会卖东西,疗养院跟他们,也算是小小的“命运共同体”吧。
我们每天必经过那几个摊位去餐厅用餐,去泡温泉,我还跟其中一个摊主买过苹果,新鲜的花生,还跟一个老人买过草编的小箩筐。
对认出我们的那个人骑三轮车的中年男人却没有印象。
打过招呼,向他请教了那不知名的果实的名字,他说是“臭qiu”,我们也没问是哪个字,就告辞了。
一致认定:这个人,还真“认人”来。
“认人”是一种能力。有的人,见人一次,下次见还脸生,不认识;有的人,见人一面,就记住了,下次一眼就能认出。
第一种人,可能是社恐(社交恐惧症);第二种人,肯定是社牛(社交牛逼症)。
我妹妹“认人”的本领比我强多了。
我跟她开玩笑:要是在疗养院住上一个月,估计就没有你不认识的人了。她把这种能力归结到自己在商场做导购得到的训练——能迅速识别眼前的顾客是不是以前来过。
有道理。
我不行。不,我暂时不行。
说自己“不行”,是件负面评价。我只好说是“暂时不行”,在这方面的能力,还有提升的空间。
我意识到自己在“认人”方面的能力存在巨大差异。很多时候,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太主动跟外界连接,拒绝打交道。过去是这样的。
现在?我有点意识到自己似乎得往“认人”的方向穿越一下。
毕竟,能记住别人的样貌、记住别人的名字,能认人,是一项能力。有天早上我去朝阳糁馆买糁,碰到一个前同事,我大概20多年没见过她了,虽然已经不记得她名字了,但很确定跟她同事过。就跟她打招呼,她一脸茫然,好像压根就不认识我了。
后来我想,她不记得我,那不是我的问题,可能她已经有点老年痴呆了吧。
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早早有了老年痴呆的迹象,决定把“认人”的本领修练一下。
离开疗养院,我打算买点板栗啊苹果啊核桃啊带回家。
远远地,就看到路遇的那个开三轮车的中年男子。他也来摆摊了。
这回,我已经认得他。连犹豫都没犹豫,自然就买了他的板栗。一小筐,十斤,包了圆。
拎着袋子往车上放,想到:还是“认人”好啊,要不是昨天路遇他认出我们,可能就跟旁边那个摊主买了。上次买过她的苹果。
那女摊主,也很认人,每次路过她的摊位,都打招呼:去吃饭啊?吃完了啊?
热情、家常得像是邻家大嫂。让人觉得,路过她摊位不买东西都不好意思。放下板栗,后来又买了点她的苹果。
都是很朴实的人啊。
臭qiu。不知哪个字。植株带刺,起篱笆墙的作用。
柿柿如意
远远看是一棵喇叭花树
鹅鹅鹅
蜂蜂蜂
芝麻芝麻
路边摊
亲亲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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