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解析】【Fate/SamuraiRemnant】明月白鸟

第三章漏了点没啥必要讲的,一个典型的“关灯”镜头,其他平台应该不会补了



从人物切远景,镜头给到家,渲染安心、喜悦的气氛,逐渐转入浅草全景和天空,离开二人,留下遐想的空间
·回归篇
5、The Gods Stir/修罗道
祗园精舍之钟声,奏诸行无常之响;
沙罗双树之花色,表盛者必衰之兆。
——《平家物语》

命运似海啸,无差别地冲击扬帆起航的每一个人,在混乱中的抉择,在十字路口的选择,这些在危难中的决断会伴随着命运的潮汐起落,送达注定的终焉。
在度过了最为危急的关头后,英雄对旅程逐步明了,并开始准备回归的旅程,在此之前,需要收束其他角色的故事,而他们也如同做出不同选择的主角,以棱镜的形式反射出不同的命运。
那么就先从编织出这场阴谋的Caster组开始吧。
5、1 天纲之笼
这一切都由一个高高在上的力量所掌控——这种无形且不可见的力量,它来判断每个人的轻重分量,人们被塞进同一规格的凹槽里,大家因此成了可替换的标准化个体。——尼克·索萨尼斯,《非平面》


“龙、神秘、法术,这是现实中所不存在的东西,是人们的幻想;据我所知,日本最为强大的英雄,名为日本武尊的你也只是个传说。”
稗田阿礼这个记叙了日本神代黎明的男人口中所叙述着自相矛盾的内容,指向了这组角色的特别的地方:现实感。
无论是身为旁白却下场参与战斗打破第四面墙的行为,还是其御主唐突的退场方式,都是为一种现实主义的描写方式。
在我们所生活的现实,没有奇迹,也没有魔法,没有在上天入地的超级英雄,当然也没有神通广大的妖魔鬼怪,我们将现实的存在编纂为故事,融入自己的祈愿和反思,升为传说或神话…当然也包含历史。
历史是我们对前人经验的总结,是反省自我的镜子,也是人类一路走来参考的对象,久而久之,它成为了我们的惯性思维之一,让我们觉得某些事情天生就是理所应当的。
社会将人们分门别类,以程序式规范好的命令指挥人群,这种听上去堪称机械的生活方式是人类在千年以来逐步构建起来的“天纲之笼”,简要而言,我们所谈及的“人性”,即“社会性”,而“人”成为人的过程,则是社会化的过程。
我们在这一过程里学会收束欲望、压抑自我,被告诉去承担我们的社会责任,被作为家庭的一员、社会的一员,逐步成为在整体中步调一致的“其中之一”,而我们无法察觉到这一事实,它诞生地远比我们的存在要早,因为历史的存在让每个人的一生都系上了可以追溯到远古的因果链条。而我们被这种重量压得无法呼吸,喘不过气。
阿礼的御主土御门泰广就是这样一个,社会中的一份子。
阴阳道的衰微和家族的衰微、路人对江户时代阴阳师的评头论足,以及在FSR世界中自己父亲的早逝所遗留下来的烂摊子,让这个苦涩的男人过早地支撑起家庭的重担。

听到的、见到的、遇到的种种乱象让这个男人迷失了自我,自安倍晴明以来数百年家族的荣耀就像那块无时无刻不盖住他颜面的遮羞布一样,将男人的苦闷挡在下面。
盖着布的泰广是掌控一切的、自傲的,掀开布的泰广是苦闷的、烦恼的,正如东出在外传小说里写到的那样:“在获得周围众人崇拜的目光之前,想必会持续认为一切都难吃。”
他所经历的正是八苦中的“五取蕴苦”,生着的身体与因被世间纷扰而迷惘的心相遇产生了苦闷,正因如此才会召集八苦中的其余七苦,在本作中,他也是仪式的举办者兼监督者。
在他的弟弟隆俊眼中,“污名、轻蔑、辱骂,兄长独自承受了这一切”;为了家族的未来,他也可以向幕府大人屈膝;在临死之际,则完全抛弃尊严祈求苟活,这是一个看上去高高在上却实则卑微其中的小角色,再典型不过的中年家庭顶梁柱形象。


Caster夸赞泰广的执念时,他则以我等土御门作为自称,可以认为泰广已经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成了家族的一部分,而非泰广个人。
也许正因如此,身为家族里唯一擅长法术的他才能毫不犹豫地为了家人踏上修罗之道吧。
泰广与隆俊,一人踏上非人的邪路,一人则正大光明地走上人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于伊织进行对比。虽然泰广是出于人生于社会(家族)的理由而不择手段,但也如隆俊所讲的那样:“不确定兄长是否会将盈月交给幕府。”
一个人真的能战胜得胜的喜悦和被胜利扩充的贪婪胃口吗?


所以,如日本古话:“诸行无常、盛者必衰。”
月满之是便是月亏之始,玩弄英灵们的骄傲亡魂的人会遭受天谴,而泰广也确实以最戏剧化的形式死在了神的使者(Lancer)手下。
古代的阴阳师曾经可以骄傲的衡量日本都城的风水,但面对神秘的衰退,却也只能选择作茧自缚,既然大千世界的纷扰只会迷人双眼,那便将之合上,使自己的视野变为空余而单调的“平面”吧。
土御门泰广之所以会败北,也是因为他选择将自己当作众多家族成员中的一部分,也即“我等土御门”的一员。
他以这一途径对付自己的苦恼,因而失去了囊括全局的视野,最后被藏在阴影里的威胁打倒。
与自己的御主不同,Caster要别扭地多。
他本人是历史与神话的口述者,自己的记忆是构筑起他本人的基石,但《古事记》以笔记的方式夺走了口述者的荣耀,使他成为了可以被替代的一部分。身为历史的、“天纲之笼”的编造者自己,本身却不愿意其中的一部分;他想要挣脱这一框架而活,也就不得不否定自己所记住的神话(日本武尊),否定记忆也就意味着否定自己的存在本身,所以阿礼在一线光明结局中才会将败因归咎于“将对方铭记在了历史上”。
5、2 余烬归尘
亲爱的弟兄,不要自己伸冤,宁可让步,听凭主怒;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仇。’”——(罗12:19)
使用旗帜、身上纹着松平等官员的家纹、岛原的幸存者以及右卫门的名字,Lancer的御主地右卫门的原型极有可能是现实当中的岛原方的唯一幸存者“山田右卫门作”,其人在历史上是接触西洋的画师,代表作有天草四郎阵中旗(FGO中天草的羁绊礼装),他在岛原之乱中失去了妻儿,因武士道背叛了岛原方,在后续为松平信纲工作直至终老一生,最后被发现藏着带血的十字架,未曾放弃信仰。
FSR的地右卫门也是一个类似的人物。
如果不了解台词的出典,很容易被他的“主说复仇在我”所迷惑。
这句话的出处正是上文所列出的罗马书中的这句:“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仇。”,含义是即使被做了坏事,也不要用恶来回报,主会代替人进行报复,因此不要想着复仇,要同所有人建立和平的关系。
在这一叙事下,所有人都会在死后受到审判被决定前往天堂还是地狱,因为恶人必定会下地狱,那么在这之后的惩罚就交给神明吧。这也是为什么FSR中的地右卫门会出手救助路人、面对幕府士兵直接撤退,只命令Lancer消灭怪物和人偶的原因。
不过即便能勉强遵循信仰,现实也一般会成为常人无法承受之重。
丰臣秀吉统一日本后,基督教失去了利用价值,丰臣秀吉开始下令驱逐基督教传教士。至德川时代,对基督教的镇压越来越残酷,最终演化成血腥屠杀。
其中历史经纬较为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最终的受害者多为无辜百姓。
幕府对基督教的残酷镇压最终导致了江户时代最大的一次农民起义——岛原之乱的爆发,在天草四郎的领导下,农民起义军占领原城,竖起十字架。松平信纲发动十余万幕府军队对原城发起总攻,天草四郎以及全部义军壮烈战死。三万五千切支丹被悉数屠戮殆尽。
掠夺和杀人是幼年右卫门所经历的一切,自己的父母也因为保护自己而死,成为了他一辈子的心结。父母的挺身而出就如同那句“活下去”,死者的祝福反成了生者的诅咒,
后者余生生活在自责中,成为了那个驻足在火海中的孩子。
自己被从旧时代遗留下来,被迫与这个他所仇恨的世界拥抱在一起,对地右卫门而言,江户的繁荣、太平,建立在自己同胞的尸骸之上,德川幕府更是高高在上、嘲笑着苦于苛政的人民的走狗。这个时代的一切美好都与他无关,甚至令他嗤之以鼻,表面上他所经历的是八苦中的“怨憎会苦”,即与仇恨之人共处一室的痛苦。
对过去德川幕府的种种行径的愤怒,与未曾远去的岛原战火融为一体,成为他眼中的烈焰,变成了驱动这个本该早已死去之人的执念。


因此,在幸存的少年眼中没有泪水,只有烈焰。
火焰不会哭泣,不可以哭泣,既然岛原的战火不曾散去,那么就唯有持续燃烧下去,直至将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付之一炬。尘归尘、土归土,就是地右卫门的宿命。
绝望、悔恨、憎恶、愤怒,在召唤出Lancer时,右卫门脑海中再度闪过过去的悲剧。圣女从那份迸发喷薄、宛如烈焰的激情中听到了呼唤,现世在男人面前,而她所见到的却是…


正如先前所提讲,右卫门嘴上说着要“复仇”,实际上真正所想的却是与家人的团聚。
脖颈上的伤疤或许暗指右卫门曾选择自杀,但作为一个信仰虔诚的教徒他恐怕难以做到这一点,无论是杀人和自我抹杀,信仰都成为了束缚他的缰绳。
在贞德眼中,即便已经成长为成人,他仍旧是那个跌跌撞撞需要父母保护的孩子,也像母亲一样保护他。
这种慈爱戳中了右卫门的痛处,所以他才会在被贞德帮助后恼火地咆哮道:
“我是个被主抛弃的人、走向地狱的人,根本没理由保护,也没有被保护的价值,因何、为何、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也好那个也罢,都想着要保护我?!”
如果主真的爱世人,又何故不垂首于岛原的悲剧呢?
如果主真的爱我,又何故将我独自置于这个痛苦的世界呢?
面对百年战争的悲剧,主也只能哀伤地垂泪,经历战乱的圣女自然也无法给予正确的答案:
“若主拒绝拯救你、拒绝爱你,那就由我代替他来给予你无限的爱;若我无法拯救你,至少此身还可以与你一同坠入地狱。”
右卫门的一切都被失去所爱的愤怒所吞噬,他的灵魂并非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炎,而是因盈月的召唤再度燃起的余灰。
他自觉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只想只身奔赴地狱,杀死那个仍驻足在火海里幼稚的自己。这样的人是注定无法被拯救的。
在复仇之火的结局当中,贞德会化作盈月妖神的左手,而主的左手正象征着“爱与慈悲”。
像是为了哄睡哭闹的孩童那般,圣母只得一边哀叹,一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为他轻唱摇篮曲。
尽管在外人看来,右卫门所梦想的摇篮、与家人团聚的温床是可怖的炼狱;贞德为他编织摇篮的方式,一如无主Saber所说的那般,是“邪魔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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