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西域 阿富汗蒙难记·狱中日记(五)


目录
一、 一错再错的计划
二、 自投罗网
三、 武装押运
四、 移交
五、 间谍审讯
六、 绝食 
七、 呼救
八、 监狱生活
九、 获释

间谍审讯
    
-面见哈卡尼首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外面走廊开始有了脚步声和开门声,估计应该是陆续有人来上班而弄出的响动。这时,先前哪位会讲英语的矮个子塔塔打开房门,把几块馕饼和一壶茶水放在墙角,就立马转身出去,并锁上了门。同时,房间里面的人走过来,把这些食物再拿进去,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掰开馕,你一块我一块的开始吃了起来。我瞥了一眼他们四个人,没去理会,继续躺在地毯上半睡半醒。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还是那位矮个子塔塔突然推开门,用脚尖轻轻踢了几下卷缩在地上的我,把我唤醒,同时做了一个让我起立的手势,示意我赶快起来跟他走,并对我说,“My boss wants to see you(我们的头儿要见你)。”我心里一亮,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同时,他快速的从对面屋子里取来一副黑眼罩,给我戴上,蒙住双眼,然后抓住我的一只手,牵着就朝外面走去。应该是左拐十几步后就继续左转上了两坡楼梯,最后是右转七八步就停下脚步。当我被摘下眼罩的一刹那,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间很宽敞、很明亮的屋子入口处。

    眼前,正对我的是一位衣着整洁,穿一身黑色长袍(Kamiss)的中年男人。他居中席地而坐,后面是一扇大窗,旁边有一个装满蛋糕的托盘和一壶茶水,一看就知道他是这里的头儿。在他的左边(他的右手)是四个也穿着同样清一色黑袍的年轻人。他们几个见到我像是见到了外星人,几乎同时诧异的问我,“CINA?”
    “OK,”我礼貌的点点头。
   “Why are CINA people’eyes so small?(中国人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小?)”几个年轻人不怀好意的叽叽喳喳。
    “Although our eyes may be small,our vision is broad(眼睛虽小,但目光远大)。”我对着翻译振振有词,并示意他翻译,弄得他们几个无言以对。
    这时,对面的BOSS招手示意我过去,并拍了拍他左手边的地毯,意思是让我坐下。我装得可怜巴巴的样子(确实也是狼狈不堪),双手合十,表示感谢。这时那位带我进来的矮个子塔塔也在旁边附和着让我落座。
    “CINA?”当对面BOSS 问我的同时,旁边那位矮个子塔塔连忙把我的证件和相关的许可文件递给了这位领导。
     “Yes。”我右手抚胸,点头。
     “You should have a translator(你应该有一个翻译)。”那位BOSS一边对我说,一边浏览了一下他手上捏着的有关我的身份证明文件,同时招呼手下给我倒了一杯茶。
     “I agree(是的),”我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Why are you coming to Afghanistan(你为什么要来我们阿富汗)?” BOSS 漫不经心的问道,并取了一块蛋糕含在嘴上。这时,身旁一位塔利班拿出一瓶香水就朝我身上一阵喷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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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m sorry(抱歉),Can I say a few more words(我可以多说几句吗)?”BOSS点点头示意我继续。我先是向他表达了歉意,然后结结巴巴的用英语跟他说, “I love Afghanistan(我爱阿富汗),I also understand the Taliban, they are very powerful. I am a legitimate Chinese traveler and writer. I came to Afghanistan to write a book about Afghanistan, introduce Afghanistan to more Chinese people, invite them to travel, invest in factories, and help the Afghan people(我也了解塔利班,塔利班很强大。我是一个合法的中国旅行者,也是一位作家。我到阿富汗来就是为了写一本关于阿富汗的书,向更多的中国人介绍阿富汗,让他们来旅游,来投资建厂,帮助阿富汗人民)……”。很显然,我的言语中明显有讨好这位长官、讨好塔利班的意思。
    “Why did you run to Wakhan? Don't you know that it's the border between Afghanistan and China?(你为什么要跑去瓦罕,难道你不知道那里是阿富汗与中国的边界吗)?”这时旁边一位塔利班还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问道,
    “I know it’s the border between Afghanistan and China,and its also the border area between you and Tajikistan and Pakistan(我不仅知道那里是阿富汗与中国的边界,而且也知道那里是阿富汗与巴基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边界)。”我转过身对着他回答说,:“I love Wakhan(我爱瓦罕), Pamir is very beautiful(帕米尔非常美丽),where to go is my lifelong dream(去到哪里是我一生的梦想)。”

    正当我还想继续发挥时,BOSS摆摆手示意我到此为止,然后他向旁边带我上来的那个矮个子塔塔嘀咕了几句,并把我的证明文件还给了他,转身提示我喝一口茶水。我还没来得及端起杯子,矮个子塔塔就起身让我跟他一起走。我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语气诚恳的再次向BOSS说,“我也算是中国与阿富汗之间的文化使者,我是你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希望能尽快释放我。”这位BOSS表示他懂我的意思,让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直到这时我才认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我注意到,在BOSS对面还坐着一位穿灰色长袍的青年人,一位长得相当英俊的小伙子;另外那几位穿黑袍子的塔塔无论身高还是长相,都跟BOSS长得差不多,估计他们几位都是传说中的替身或贴身保镖。恰好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从内门钻出来,趁房门还未关闭的瞬间,我扫了一眼那间里屋,整个一壁墙上挂满了电视监控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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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矮个子塔塔示意我赶快跟他走。走到门口,我提醒他给我戴上眼罩,可他好像是搞忘了这件事,迟疑了一下,最后他表示不用带了,直接下楼。于是,我跟着他的步伐又回到了楼下先前的那个“黑屋子”。
    我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但我知道,这件事情远非我想的那么简单。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一旦钻进人类自己通过几千年精心设计出的“国家、社会组织流程”,区区一个人如果要想轻易地突破那些规定和流程,挣脱制度的束缚,以期获得自己意愿中满意的结果,那将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
    眼下,我开始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每一个局面,可我实在是精疲力竭,打不起精神。眼目下只能见机行事,想办法与接下来要面对的这些“塔利班组织流程”上的官员进行周旋,并保持好沟通,决不能让这些官僚把我个人的“冤案”当作他们具体“工作事务”中的一个“可大可小的事件”束之高阁,晾在一边;或者是成为他们个人或单位获取“工作业绩”的一枚棋子,或者是组织低效率的牺牲品。因此,我提醒自己,一定要弄出些响动,要全力抗争,目的只有一个,想办法尽快出去,但一定得有勇有谋,张弛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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