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西域 阿富汗历险记·狱中日记(九续1)


目录
一、 一错再错的计划
二、 自投罗网
三、 武装押运
四、 移交
五、 绝食抗争
六、间谍审讯
七、求救短信
八、转送监狱
九、狱中生活
十、获释
狱中生活

第2天(6月17日/星期六Saturday)
    第二天,是我非常期待的一天,也是阿富汗人每周周末休息后开工的第一天,希望真主保佑,今天能带给我好消息。
    早早醒来,我戴着脚镣举步维艰地去了一趟卫生间。阿富汗人上厕所大部分人是不用手纸擦屁股的。厕所里有一个汤瓶,拉完屎后就用汤瓶里的水和另外一只手,一边冲水一边清洗,完事后就在脸盆处用香皂清洗双手。在阿富汗期间,起初自己相当的抵触,但时间一长也就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正所谓入乡随俗。

    当我从卫生间一步一步挪动着走向监舍时,我看见几个塔塔狱警们在他们的值班房里正围坐一起吃饭、喝茶,他们同时也看到了正向他们点头示意的我。等我回到监舍,刚一躺下,突然几个塔塔狱警不约而同的全都涌了进来。只见贾维德径直朝我走过来,微笑着把脚链的钥匙扔给我,一边对我说着“OK”,一边示意我可以自己开锁。   
    “Really? You sure(真的吗?你确定)?”我将信将疑,颤颤巍巍的问道。
    “OK,OK。”他诡异的笑道,连连点头。
    也许是自己过于的激动,第二把锁,我怎么也无法打开。这时,贾维德蹲下身来,接过钥匙,两三下就打开了链锁。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我忍不住热泪盈眶,喜极而泣。只见伊格巴勒立马跑到我跟前,并激动的一把将梅森也抓过来,示意他转告我,“Never,Never。再也不会给你戴上脚镣手铐了,我发誓。”同时态度坚定而真诚的做了一个“再也不会(Never)”的摆手动作。

    这一次,我硬是没有忍住,眼泪瞬间再次夺眶而出。这时,贾维德丢给我一包香烟,并连声安慰着我说,“OK? OK?”我缓慢地抬头向他点头示意,恨不得站起来给他们俩鞠上一躬。
    其实解开一副镣铐,远非开锁本身那么简单。也许你会问,不过就是用钥匙打开了一把铁锁而已嘛,有那么复杂吗?其实在监狱里,无论是不同种族之间,还是狱警与囚犯之间,给一个囚犯打开锁链,其实打开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戒备与隔阂,解开的是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心结,是一种彼此之间信任的加持,是一种彼此友爱的感化。打开锁链其实是在维护人之为人的人格尊严,而不在于这个解锁行为本身。

    好长时间,我才从这种委屈和悲愤的情绪中走出来。这戏剧性的一幕,也让我更多地看到和了解到这群无所事事、迷茫混沌的塔塔们,其实他们的内心与我们一样,也同样富有同情心和同理心。
    当大家逐渐散去,梅森爬过来安慰着我,并继续教我诵读《古兰经》。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惊奇地发现,窗外,那个叫米勒的英格兰青年穿着一条裤衩居然在入口处平台,躺在一张铺开的毛毯上晒太阳(我称之为“囚牢日光浴”)。于是我也请求奥贝德,是否可以让我在室外入口处喝一杯茶,抽一支烟。当获得准许后,我来到门口,坐在距离米勒一米处的内门框旁边抽起了香烟。这时,米勒也看到了我,立即坐起身来。就这样,我们俩隔着这扇大门门框,小声谨慎地聊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米勒的年纪其实只有23岁,曾经去过上海,也到过重庆。他说他来阿富汗是做商贸生意的。这时他把一旁的HP笔记本电脑拉过来,点开屏幕给我看他曾经与很多塔塔的合影,还有他威武地手持机关枪的得意照片。听他说,他关进这个监狱已经有100多天了。我料想他这个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用金钱,或者其它一些小恩小惠网络了不少的人心,也让他能够在这里获得了相对于其他囚犯更加宽松的牢狱环境,而这些优渥条件是其他囚犯们无法企及的,包括特许使用HP电脑,观看硬盘里的内存文件和一些电影视频,虽说不能上网,但是能自由写作。

    由于时间的关系,他最后关切地对我说,“Be sure to take good care of yourself. After going out and returning to your country, you will become a great hero(一定要养好身体。等出去以后,回到你的国家,你将成为一个大英雄)。”  
     卧槽,一个23岁的英国小伙子居然这样乐观豁达地鼓励我,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眼前这个小伙子,不仅勇敢而且心眼儿也挺多。由于不能长谈,一支烟的功夫,他起身抱起毛毯就转身回到了他的监舍。当他再次走出来拿回他的电脑时,我发现他的监舍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戴着全套脚链手铐的囚犯。后来我听梅森悄悄地告诉我,那是一个意大利人,曾为前政府打过仗。

     下午,当我还在熟睡,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原来是审讯大楼那边来了人,那个曾经审讯过我的年轻帅哥塔塔和另外一位没见过面的塔塔来到了我们这边监狱。我连忙起身,赶紧跟他打招呼,他也同时向我挥手示意。我正要开口对他说话,可他却向我摆摆手。我以为他过来是来带我走的,可没想到他却头也不回地径直上了二楼,并叫奥贝德和伊格巴勒把梅森带上了楼。
    我坐在门边,足足等了一个下午。心里一直在想,也许他提审完梅森后就会下来办理我的事。
一个漫长的下午,当他们终于提审完梅森后,一脸严肃地走下楼来。我眼巴巴地望着他,可他却没有丝毫要带我离开的意思,甚至连问都不想问一下。我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于是转身,赶紧把昨夜写好的那个纸条(请你们把我送回审讯大楼,我要控告你们,我是无辜的,放我出去。)递给了他,他先是一怔,然后很乐意的收下纸条,顺手就揣进裤兜。我又急切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获得自由?”
   “还有一两天吧,你的Pass ……documents……还没办好……。”他想了想,吞吞吐吐地对我说,同时还非常认真地用手势比划出一个方块。 
   “Pass Check(通行证)?”我赶紧接过他的话。
   “Yeh,Yeh,Approval docunents(对,对,批准文件)。”他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当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他就急匆匆地转身走出了监狱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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