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字：理性vs宗教
上期说到，罗马出现农业后，对土地的需求越来越旺盛，于是，他们便走上了战争扩张之路，一些擅长领兵打仗的将领也成为了贵族。
不过，贵族毕竟只是一小戳儿人，打仗还得靠广大平民，而如果贵族与平民出现分歧，一个想打，一个不想打，那该怎么办呢？
1、神道设教
这时就要靠知识精英了。
早期，罗马的知识分子主要是祭司，负责宗教祭祀，他们掌握着一项特别重要的技能——占卜，也就是用神秘的现象来预测未来的结果。
罗马人在战争前都会进行占卜，比如，他们认为，鸟因为能在天上飞，所以就代表某种神意，于是，祭司们就观察鸟的飞行，然后做出解释，以此来预测吉凶。
其实，古人都很擅长这类占卜，比如，中国人打仗前就会烧龟甲，并根据烧出的纹路预测吉凶。
方法虽然不同，但原理却是一致的，而用占卜来决定战争与否有明显的好处。
首先，既然是神的意志，那么大家当然要无条件执行，这样就统一了思想，消除了分歧。
更重要的是，贵族可以通过收买祭司来操控预测，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看似卑鄙，但却无需与民众直接论战了，这其实避免了不必要的冲突，而只要战争获胜了，那谁也不会深究这背后的龌龊。
但问题是，如果战争失败了，那责任要谁来负呢？
2、虔诚无止境
按理说应该是谁错了，谁负责。
但问题是：谁错了呢？
表面上看，这是占卜的结果，那自然是神的意志，但神是不会错的。
那是祭司错了吗？
祭司也不会错，因为他们只负责解释，而且会解释得很含糊，绝不会轻下结论，至于到底要不要打，归根究底，还是罗马人自己决定的。
那就是罗马人错了呗？
这就更不行了。
因为如果罗马人错了，那就意味着罗马人失去了神的恩宠，而这个后果更严重，所以罗马人绝对不能错。
可既然谁也没错，那为什么还会战败呢？
因为大家祭祀的不虔诚嘛，没有实现神的荣耀，而这就给战败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可这毕竟是自欺欺人，而战争的胜负有其自身规律，祭祀再虔诚、牺牲再丰厚，该输的还是会输。
比如，公元前390年，北方蛮族南下，高卢人甚至攻破了罗马城，并将之付之一炬，罗马人差点亡国灭种，而这就不能简单的用祭祀不虔诚来解释了。
其实，如果仅仅是战争，那问题还不大，毕竟占卜只是帮大家统一思想而已，真到了战场，还是贵族在指挥打仗，而不是靠祭司来求神问卦。
可问题是，罗马人事事讲占卜、处处搞迷信，比如，著名学者老普林尼就说：“我们全都害怕，唯恐被诅咒或魔法伤害。”
而这就超出了占卜的能力范围，并严重影响了日常生活，那该怎么办呢？
3、理性vs宗教
其实，说到底，占卜只是一种政治工具，它本身并不是知识。
而现实世界是复杂的，必须用真正的知识来指导行动，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知识呢？
这个问题可就没有绝对答案了，因为人类的认识一直在发展，并没有终极的知识，所以只要比现有的知识更贴近真实，哪怕只有一点点进步，那也是真正的知识。
对当时的罗马而言，只要比宗教祭祀更贴近真实，那就是真正的知识了，而要获取这样的知识，则要靠理性。
于是，罗马开始是从宗教向理性过渡。
其实，这种过渡并非罗马人独有，希腊人早就开始了，而且成就更高。
希腊从公元前7世纪就出现了泰勒斯这样的哲学家，他率先打破宗教神话，提出了“世界由水组成”的学说。
而在他之后，人们纷纷开始观察世界，并提出了各种世界本源的假说，有提出火的、有提出气的、有提出土的……
虽然这些学说在今天看来都错的离谱，但在当时却意义非凡，因为它意味着，人们不再盲从宗教教条，而是用理性来思考真实世界了。
罗马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理性启蒙，所以他们本土并没有诞生像样的哲学家，但他们有希腊这个导师可以学习。
那如何向希腊人学呢？
4、文化的力量
其实，罗马人并没有主动向希腊人学习，因为一开始罗马人根本看不上希腊哲学，觉得那都是无用之学，学了会败坏罗马人务实的精神。
尤其是罗马接连打败迦太基人和希腊人，大有称霸地中海之势后，自信心爆棚，就更看不上希腊人那一套了。
不过，人类很特殊，它天然就抵挡不住文化的魅力，而文化的渗透往往也无孔不入。
比如，罗马战胜希腊后，便俘虏了大批希腊人，并带回罗马，而其中就不乏文化名流。
其中，对罗马影响最大的，当属一位叫波利比乌斯的历史学家。
他被罗马人俘虏后，执政官小西庇阿非常赏识其才华，于是便将其庇护在了门下。
就这样，波利比乌斯开始近距离的观察罗马社会，并写成了一部史学巨著——《历史》。
这让罗马人非常震惊。因为他们虽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却从没有总结过经验，更没有人写下来，并与过往的文明进行比较。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因为罗马此前也没有史学家。
而希腊人不同，他们拥有丰富的历史知识，曾出过希罗多德和修昔底德这样的历史大家。尤其是，他们的历史观闪现着理性的光芒，而这些都是罗马人所欠缺的。
现在，当波利比乌斯把历史的魅力展现在罗马人面前时，就一下子打开了罗马人的眼界。罗马人发现，用历史的视角来看待世界，明显比宗教要丰满。
5、结语
其实，不仅是历史，与任何理性知识相比，宗教祭祀那一套都显得太干瘪了，因为它只有仪式，没有原理。
而面对复杂多变的世界，仅靠一成不变的仪式显然难以应付，因此，人们必须另辟蹊径，从原理上下功夫。
但研究原理可非一日之功，既需要时间，又需要机运，而与希腊相比，罗马人一条儿都不具备，那怎么办呢？
下期，我们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