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字：元首vs皇帝
上期说到，罗马的中央与地方一直存在着矛盾，地方行省出人出钱来供养罗马庞大的军队，但却连基本的公民权都没有。
恺撒独裁后，曾想赋予各行省人民公民权，好让他们自治，这样就不必再受中央的盘剥了。但这就动了权贵们的“奶酪”，于是，恺撒刚准备大展拳脚，就被他们谋杀了。
那继任者屋大维会继承他的遗志吗？
1、罗马的“恶人”
并没有，而且屋大维还走到了恺撒的反面，他采取了“集权”的方式。
原先，各省的管理权在元老院手里，元老院通过总督，牢牢把持着各行省的财权和军权，于是，他们就能像“水蛭”一样，不断的从各行省吸血。
而恺撒让各行省自治，则相当于“分权”。
不过，恺撒可不仅仅是分元老院的权，这其实是在肢解罗马，让它回到原先城邦林立的时代。而如果仅从这个角度看，那恺撒死的一点也不冤，因为他正企图“杀死”罗马。
试想一下，如果恺撒真的成功了，那罗马自布匿战争以来这200年里，无数战争、无数鲜血换来的局面，就都成了一场泡影。
因此，每当我在感慨恺撒一生英雄了得的同时，也总是在为罗马捏一把汗，生怕恺撒真的扼杀了这个成长中的巨人。
但这样说对恺撒也不公平，这好似在说恺撒是个恶人，存心要毁掉罗马一样，那情况真是这样吗？
2、罪魁祸首
当然不是。
恺撒这么做其实是想给罗马治病，治元老院盘剥各省这种“病”。
开头说了，元老院会委派总督去管理各行省，但元老院不是一个人，对于各行省总督的人选，元老院内部的意见肯定不一致。于是，所谓委派，就变成了各大家族的“分赃大会”。
不过，事情到此并不算完，元老院并不是盘剥各省唯一的“罪人”，因为元老院只有官员的提名权，而表决权掌握在人民议会手里。于是，为了当选，各候选人还得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选民。
那怎么讨好呢？
“贿赂”呗。
当然，这不是说直接向大众撒钱，而是利用职务之便来讨好大众。
当年恺撒那一代人都是各中好手，恺撒尤其慷慨，他担任市政官时，为了搞市政建设和娱乐活动甚至欠了一屁股债，以至于成功当上西班牙总督后，债主们都不敢让他赴任，生怕他有去无回，自己的钱都打了水漂。
后来，还是找人做了担保，恺撒才顺利脱身，赶赴西班牙上任。但这也意味着，他在任职期间，必须捞到足够的资本还债，可想而知，他对西班牙必将十分苛刻。
当然，恺撒当政时，罗马还没有完全控制西班牙，因此，恺撒主要是掠夺当地土著，而这些人还算不上罗马人。
但等到屋大维上台时，地中海沿岸都归顺了罗马，都已经是罗马人了，那各总督还能这样盘剥地方吗？
3、“去根儿”
显然不能了。
那怎么限制他们“胡作非为”呢？
其实，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已经能够发现问题的关键了，那就是——官员的任免。
由于官员的人选既要元老院提名，又要人民议会表决，所以他们在担任职务前就已经掏空了荷包。
而自古以来都是“千里为官只为财”，他们花费这么大力气，甚至还要去遥远的地方上任，总不能做亏本儿的买卖吧。因此，有必要打破这种选举方式。
那怎么改呢？
屋大维抓住问题的要害，由他直接委任总督。这样一来，各总督就不必欠债筹备竞选了，于是也就不必往死里盘剥地方了。
不过，虽说屋大维的做法干净利落，但也不是没有问题。
其实，他的做法虽然与恺撒不同，但却会引发相同的问题，那就是——损害元老院的利益。
只不过，相比于恺撒的分权，屋大维是在夺权，而他们指向的其实都是元老院的权力。
这样一来，屋大维也会面临恺撒的危局，要知道，恺撒可是付出了生命做代价的，可见局面的凶险。
那怎么化解呢？
屋大维的做法是：给元老院一个“甜枣”。
他没有把所有行省都收入囊中，而是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还像原来那样，由元老院管理，算是给元老院的“福利”，这部分被称为“元老院行省”。
另一部分则由屋大维管理，元老院不能干预，这部分被称为“元首行省”。
至此，屋大维便开启了罗马政治的新纪元——元首政治。
这是一种集权制度，但它到底集权到什么程度呢？是像中国的皇帝那样吗？
4、元首vs皇帝
并不是。
元首制的拉丁文写作Principate，它的意思是“第一公民”，这意味着屋大维依然是罗马公民，只不过序列排在最前面而已。
相比之下，中国的皇帝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神，或至少是神之子，他的权力并不来源于人民，而是来自于上天。
这让中国的帝制与罗马的帝制有了本质的差别。
“君权神授”意味着，中国的皇帝做任何事情都不用人民批准，人民就算反对，他也可以一意孤行。至于皇帝倒行逆施，最后国破家亡，那只是违背了上天的意愿而已，与人民无关。
但罗马帝国却是“君权人授”，元首做任何事情都必须经过人民议会批准，你看，这与中华帝国是不是完全不同。
其实，这是罗马一贯的做法，只不过，过去人民授权给了元老院，让它行使大权，而今授权给了元首，让他行使大权。
区别只在于：元老院是一群人，而元首只有屋大维一人。
但无论如何，主权都在人不在神。
而且，罗马以前也搞过这种制度，罗马建国时曾经历了200多年的王政，那时，罗马不仅有国王，而且国王就是人民选举的。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罗马又要走回老路，元首就是过去的国王呢？
下期，我们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