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感 | 为理性“造型”


关键字:二元论
上期说到,古希腊的理性思辨太过枯燥乏味,难以走进普通人的生活,要想传播理性,最好给它编一套故事,以方便人们记忆理解。
而在古代,最好的故事莫过于神话传说,它不仅能起到讲故事的效果,还能增加神秘感,可谓一举两得。
可如何为理性编造神话呢?
1、搭框架
神话最好的温床是宗教,其实不适合套用到理性的身上,这其中也包括希腊人自己的神话故事。
原因是,希腊是多神教,他的的神话体系太杂乱,所以无法契合理性思辨的需求。
而当时最先进的宗教是波斯的祆教,他们不是多神教,而是二神教,神话体系里只有善恶二神,世间一切变化都是二神斗争的产物。
这就化繁为简,梳理了凌乱的多神体系,而这种清晰的理论恰好是理性所追求的,被称为“二元论”。
其实,希腊理性中本就有这类理论,那就是柏拉图提出的“两个世界”。
柏拉图在对话录《理想国》中设想了这样两个世界:一个是我们的现实世界,它其实只是一个投影,就像一个人在山洞里,身后放着火把,将人影照在墙壁上,而我们看到的,并不是那个人,而只是墙上的投影而已。

另一个是“理念世界”,它才是真实的世界,是投影的原物,是那个站在火把前面的人。
可惜的是,我们无法看到真实物体的全貌,因为无论我们站在哪个角度,都只能看到物体的一个面,看不到它的背面。
这意味着,就算把真实世界放到我们面前,我们也只能看到它的投影,这是人类固有的局限。
这种“两个世界”的理念就能作为神话故事的框架,而有了框架,还得添砖加瓦,为神话故事“造型”,那造什么型好呢?
2、“万马齐喑”
当然是造最“时尚”的型呗。
这里所谓的时尚,不是指穿衣打扮,而是指社会情绪,当时无论是精英,还是普通人,都对这个社会有一种“疏离感”。这是此前不曾有的,东西方都不曾有。
西方过去普遍是城邦社会,就像希腊的一个个城邦,它们政治独立,制度灵活,每个人都积极参与城邦事务,都与城邦休戚与共,所以大家不会有疏离感。
而在地中海东岸,则一直都由强大的帝国统治,从早先的埃及王国、巴比伦王国、亚述帝国,到后来的波斯帝国,所有人都是他们的臣民,所以人们也同样有归属感。
可如今这是怎么了,东西方人的归属感为何都消失了呢?
3、人之“欲”
因为马其顿帝国崛起,亚历山大大帝东征。
马其顿原是希腊边陲的一个小邦,它崛起后,迅速统一了希腊半岛,而这是希腊人此前从未经历过的。
一直以来,希腊都实行城邦制,以城邦为单位发展人口,当人口过多后,他们不会继续扩大城市,而是会迁移人口,到其它地方另建城邦。
这样,每个城邦都可以保持简单的政治制度,无论是实行民主制、贵族制,还是君主制,都非常灵活,每个公民也都能深度参与城邦政治。
因此,希腊世界的主旋律就是——政治独立。
不过,这样虽保证了政治灵活性,但却割裂了经济完整性,因为城邦再大,也难以自给自足,所以被迫要与其它城市交易。
于是,城邦之间总是爆发矛盾,整个希腊世界的内耗巨大。
再反观地中海东岸,他们的政治就统一多了,在水草肥美的大河流域,比如尼罗河、两河流域,必定有强大的政权把持,然后以这个政权为辐射,统辖其他“老少边穷”地区。
这样一来,这里的王权就非常强大,这样才能维持政治的统一。于是,普通人便不能插手政治了,而这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节省精力,安心发展经济,因此,东方世界一直非常富裕,远比希腊世界发达。
不过,希波战争是个转折。
希波战争虽然以希腊胜利而告终,但却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那就是,面对统一的大帝国,小国寡民的城邦经济还是太脆弱了,难以与大帝国抗衡,所以统一是大势所趋。
于是,此后希腊地区便先后涌现出了多个“准帝国”,比如雅典帝国、忒拜帝国、亚该亚同盟、埃托利亚同盟等,而最强大的,就是马其顿帝国,因为在他手上,希腊完成了一统。
不过,人的习惯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普通的希腊人过惯了城邦生活,更适应松散的政治制度,而且,当他们厌烦了一种制度后,甚至还能更换成其他制度。
比如,雅典在实行民主制之前,就经历过少数人统治的寡头制,和一人独裁的僭主制。而人们只有这样深度参与政治生活,才能有归属感、价值感。
现在,马其顿人来了。
他们虽没有对希腊人大开杀戒,甚至对希腊文化还非常仰慕,给予了希腊人最大的自由,尤其是思想自由,但唯独剥夺了他们的政治自由,目的就是让他们安心从事生产,不要“搞事情”。
于是,希腊人的归属感和价值感一下子消失了,变成了“生产机器”,而在柏拉图笔下,这样的生活是最下等的,只有奴隶才做这些事情,所以焉能不产生疏离感?
4、结语
希腊人产生疏离感好理解,因为他们的生活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思想与政治产生了分裂,可东方人为什也产生了疏离感呢?
要知道,在亚历山大东征之前,他们就已经生活在了帝国的照耀之下,如今马其顿帝国打来,不过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他们还是过帝国生活,怎么也失去归属感了呢?
下期,我们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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