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柏拉图”


关键字:整体vs部分
上期说到,希腊人“发明”理性后,便迅速强大起来,各项事业都飞速发展,而这势必会影响到宗教领域。
那理性会对宗教产生什么影响呢?
1、“修炼”理性
正常情况下,理性是无法挑战宗教的,比如雅典人处死苏格拉底时,指控他的罪名就是“不敬神”,所以这次冲突中,理性算是败下阵来了。
不过,虽说苏格拉底死了,但却并没有阻挡住希腊人追逐理性的步伐。其实,自从希腊人感受到理性的力量后,就一直在追求理性,可如何才能获得理性呢?
一些人认为,人人都能追求理性,只要通过界定概念、运用逻辑、合理推理,就能获得理性。
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因为人脑并不擅长逻辑推理,需要经过漫长的训练才能掌握这个技能,所以只有像亚里士多德这样的哲学家才愿意走这条路。
还有一些人认为,理性是人天生就具备的,但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感知到。不过,这种手段并不是逻辑训练,而是像道士炼丹那样“修炼”。
这种方法听上去就不靠谱,但偏偏有很多人相信,因为它比逻辑训练要容易得多。
可问题是 ,“理性”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它看不见、摸不着,纯粹是一种思维方式而已,如何像炼丹一样修炼呢?
2、知识就像一只“鸟”
这就要理解一个关键的概念,那就是理性的产物——知识。
理性与知识是一对儿耦合概念:只有通过理性的方式得到的结果才能称为知识;同时,知识又是理性的唯一产物。
而比起理性来说,现代人对“知识”其实更熟悉,那什么是知识呢?
在现代语言中,“知识”这个词就源自希腊语,而希腊最早提出这个词的,是柏拉图的对话录——《泰阿泰德篇》,它通篇讨论的问题就是:什么是知识。
在文章中,作者提出了几种对知识的定义,但最后却把它们全都否决了,所以柏拉图并没有弄清何谓“知识”。
当然,没有得到结果并不意外,因为这是柏拉图写作的一贯手法,他称之为“智慧的助产婆”,也就是通过引导,启发读者思考,借以催生真正的智慧。
这令柏拉图的每篇文章都发人深省,而在《泰阿泰德篇》中,作者曾试图把知识比作小鸟,人们每获得一个知识,就相当于抓到了一只小鸟,并把它关进笼子里,当什么时候想用知识的时候,就伸手到笼子里把鸟抓出来。
虽说把知识比作小鸟并不恰当,但这反映了当时人们对知识的一种观感,那就是:知识像是一种实体,就像是桌子这样的有形物体,或是空气那样的无形物体。
反正甭管是有形还是无形,知识总要是“某种东西”。
而人们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当时的哲学还处在“本体论”阶段,也就是研究“什么是什么”的问题。
如今,本体论早已被淘汰,被更先进的“认识论”所取代,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没有出现认识论之前,有本体论“凑数儿”,总比什么理论都没有要好,那此话怎讲呢?
3、聊胜于无
其实,探索本体是语言发展的一个阶段。
人类比动物厉害的一点就是:能描述头脑中的意象。
比如,人们想到一头牛,就想把它描述出来,而在语言出现之前,人类就已经存在这种需求了。而且当时也并非没有办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画出一头牛,除此以外,还可以配合着比划手势、模拟叫声等。
但语言出现后,这些方法便逐渐被淘汰了,而语言则成为了描绘头脑意象的常规方法。
可比起上述方法,语言也有着明显的劣势,那就是——不直观。
一个名称与一个意象相差十万八千里,比如,“牛”这个名称与一头真正的牛能有多大联系呢?

坦率的说,如果没有其它描述,那两者其实毫无联系。
于是,语言中就天然存在着这样一种需求,那就是描述“什么是什么”。
其中一个“什么”代表头脑中的意象,另一个“什么”指代名称。
而这种“什么是什么”的问题就是本体论要研究的。
那如何研究呢?
4、本体“二重奏”
这里要用到两个“动作”:一是封装,二是拆包。
所谓封装,就是命名,比如,给头脑想象的牛取个名字叫“牛”。
但这不是重点,理论上想怎么取名都行,只要大家都愿意这么用就行。
而关键在于如何“拆包”。
所谓拆包,就是解释,比如,如何解释“牛”这个词,让它能与头脑中的意象对应起来。
在古希腊那个时代,这个过程就是将整体拆分,变成“零部件”的过程。
还以“牛”为例,通过把它“肢解”成四条腿、两支角,叫起来能发出哞哞的声音……“牛”这个词就能丰富起来,并逐渐与头脑中那个意象对应上了。
这样研究问题的代表人物便是亚里士多德。
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他继承了老师的衣钵,但却与柏拉图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原因是,作为老师,柏拉图首先发现了这条路线的问题,并且也是致命缺陷,那是什么呢?
5、知识的“缺陷”
那就是:部分的总和不代表整体。
同样是在《泰阿泰德篇》,柏拉图以先师“苏格拉底”这个名字为例说明了这个缺陷。
苏格拉底这个名字有4个字,如果简单把这4个字“揉”在一起,是没有任何含义的,它们放在一起后,显然是另外赋予了意义,才指向了苏格拉底这个人。因此,把部分加和到一起,并不代表整体。
这意味着,整体是不可分的,它没有部分,所以不能通过“拆解”来描述意象。
亚里士多德作为柏拉图的学生,显然知道老师的这个灵魂拷问,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在拆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并最终脱离师门,另立门户了。
当然,不可避免的是,亚里士多德搞出来的“知识”会变得越来越零碎。
而真正的“柏拉图主义”者显然对此不满,因为他们更重视柏拉图的洞察,重视整体不可分、整体没有部分的原则,所以他们要得到完整的知识。
那如何不让知识的烟花升空,变成天女散花的碎片呢?
下期,我们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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