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到,淮南王刘长谋反失败,绝食而死。兄长汉文帝内心不安,以列侯的礼仪把淮南王埋葬在雍县,设置三十户百姓为他守墓。汉文帝前元八年(前172年),夏季,文帝封淮南厉王的儿子刘安等四人为列侯。
汉文帝前元十一年(前169年),夏季六月,改封城阳王刘喜为淮南王。
汉文帝前元十六年(前164年),夏季,四月,改封淮南王刘喜为城阳王,封淮南厉王的儿子阜陵侯刘安为淮南王。
汉景帝前元四年(前153年)。吴楚七国之乱,淮南王刘安想要发兵响应,但他的丞相率军据城坚守,不听淮南王的命令而听从朝廷的话,因此淮南王没受反叛的牵连,得到保全。
贾谊上疏
当初,汉文帝封刘安等四人为列侯时,贾谊便预料到汉文帝一定会再封他们为王,便上疏劝谏说:“淮南王刘长悖逆无道,天下谁不知道他的罪恶?陛下赦免他,将他流放,他自己生病而死,天下人谁认为他死得不应该?现在尊奉罪人的儿子,这是自己会背负天下人的责难。此人长大后,怎能忘记他们父亲死亡的事?春秋时期楚国的白公胜为他父亲报仇的对象是他的祖父和诸多叔父。白公胜发动叛乱,并不是夺取国家取代国君,只为发泄心中的愤恨,满足内心的快意,手拿利刃插进仇人的胸膛,想与仇人同归于尽而已。淮南地方虽不大,黥布曾用它反叛。汉廷保存下来,实在是幸运。给仇人足以危害朝廷的资本,这个决策不利。给予他们大量的财物,他们如果不会像伍子胥、白公胜那样在广阔的都市报仇雪恨,就像专诸、荆轲那样在宫廷上行刺,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把兵器借给盗贼,为猛虎添上翅膀’,希望陛下稍加考虑。”
文帝没听他的劝告。
款通田蚡
汉武帝建元二年(前139年),冬季十月,淮南王刘安来朝见天子。汉武帝以刘安的辈分为叔父辈而且很有才华,非常尊重他,每次宴会见面谈话,都到黄昏后才结束。
刘安与武安侯田蚡一直关系密切,他进京朝见,武安侯到霸上迎接他,对他说:“皇上没有太子,大王是高皇帝的亲孙子,又行仁义,天下没有不知道的。皇上一旦去世,除了大王还有谁能继帝位呢?”
刘安听了很高兴,送给田蚡很多金钱财物。
阴谋反叛
汉武帝元朔二年(前127年)冬季,武帝赐给淮南王刘安几案和手仗,特许他不必来京朝见。
汉武帝元朔五年(前124年)。淮南王刘安喜好读书写文章,树立自己的名誉,招致四方宾客和方士数千人。他的群臣、宾客多数大多是江淮地方上的轻薄之士,常常用厉王刘长被流放致死激怒刘安。
建元六年(前135年),有彗星出现,有人对刘安说:“当初吴军反叛时,彗星出现,才长数尺,尚且流血数千里。如今彗星竟贯穿了天空,天下将有大的战事发生。”淮南王信以为真,便加紧准备进攻的武器,积蓄金钱。
郎中雷被得罪了淮南王的太子刘迁。当时有诏书,想从军的人可以到长安应征,雷被表示愿意参军去攻打匈奴。刘迁向淮南王说雷被的坏话,雷被被刘安斥责、免职,想以此告诫后人。这一年,雷被逃到长安,上书朝廷说明自己的情况。
汉武帝将此事交给廷尉审理,事情牵连到淮南王,公卿请求逮捕刘安。淮南王太子刘迁设计,令人穿卫士的衣服,拿着长戟站在淮南王身旁,汉朝使者如果有什么异动就立即就杀了他,然后起兵反叛。
汉武帝派中尉宏到淮南询问案情,淮南王看中尉和颜悦色,于是没发动。公卿上奏:“刘安阻挠有志抗击匈奴的人,明确阻碍诏令,当处死刑。”皇上下诏书削减淮南王两个县的封地。刘安悲伤地说:“我行仁义,反被削减封地,我感到耻辱。”于是加紧了谋反的准备。
勾结衡山
当初,刘安与衡山王刘赐互相指责怨恨,礼节疏远,不相容。衡山王听说淮南王有谋反的打算,害怕被他吞并,也去结交宾客准备反叛的武器。认为自己在淮南国的西边,想要发兵平定江、淮之间然后占据。
衡山王王后徐来在刘赐面前说太子刘爽的坏话,准备废掉刘爽而立其弟刘孝为太子。衡山王将刘爽囚禁起来,而把王印交给刘孝,命令他招徕宾客。前来的宾客暗中知道淮南王、衡山王有谋反的计划,便日夜从容地劝他们起兵。衡山王派刘孝的宾客江都人枚赫、陈喜制作战车,锻造箭矢,篆刻天子御玺、将相军吏的印信。
秋季,衡山王应当入朝拜见皇上,路过淮南国,淮南王对衡山王以亲兄弟的态度交谈,消除了以前的隔阂,准备叛乱的器物。衡山王上书皇上,谎称自己生病,皇上赐他书信,允许他不必朝见。
伍被劝谏
汉武帝元狩元年(前122年),淮南王刘安与宾客左吴等日夜谋划反叛,详尽刻画地图,部署进兵长安的路线。派往长安的使者回来,妄言说“皇上没有儿子,朝政混乱”,刘安就高兴;如果说“朝政治理得好,皇上有儿子”,刘安就发怒,认为这是胡说。
淮南王召来中郎伍被商议谋反的事,伍被说:“大王怎能说这种亡国的话呢?我已经预见到淮南王宫生满荆棘,露水沾衣的凄惨景象了。”淮南王大怒,将伍被的父母囚禁起来。
三月后,淮南王又召见伍被询问他,伍被说:“从前,秦朝无道,极尽奢侈暴虐,百姓十之六七都想造反。高皇帝在行伍中起兵,最终成为天子,这正是利用了对方的弱点,把握时机,趁秦朝灭亡的时候有所举动。现在大王见到高皇帝得天下容易,却看不到不久前吴、楚七国的败亡吗?吴王刘濞占有四个郡的封地,国家富裕,人口众多,计谋定好,举兵向西,然而战败于大梁,向东逃亡,落得身死,祭祀断绝,这是为什么呢?是他逆天道而行,不知时机。当前大王的兵力,不到吴、楚两国的十分之一;天下安宁的形势又是吴、楚叛乱时的一万倍。大王不听从我的劝告,我将会看到您丢掉千乘之国的君位,天子赐您死的书信,在群臣之前死在东宫的情况。”刘安听后,泪流满面站了起来。
谋求起兵
淮南王刘安有个庶出的儿子刘不害,年龄最大,但刘安不喜欢他,王后也不把他当儿子看待,太子也不把他当兄长。刘不害的儿子刘建,才高且气盛,常常怨恨淮南王太子,暗中派人告发太子要谋害朝廷中尉,汉武帝将此事交廷尉审理。
淮南王担心,想要举兵,再次问伍被说:“您认为吴王兴兵反叛是对?是错?”伍被说:“不对。我听说吴王很后悔反叛,希望您不要做吴王那样后悔的事。”
淮南王说:“吴王怎么知道什么是造反啊?朝廷一天就有四十多将领经过成皋,现在我切断成皋的通道,占据三川险要,招集崤山以东的兵马,这样便可举事,左吴、赵贤、朱骄如都认为有九成的把握,你单独认为有祸无福,为什么呢?一定像你说的那样,不能侥幸获取成功吗?”
伍被说:“您一定不得已要反的话,我有一愚计。当今各诸侯王没有二心,民众也没怨气,您可伪造丞相、御史的奏书,说他们请求皇上把各郡国的豪杰、富户迁到朔方郡,大量征发士兵,紧急集合限期出发。再伪造诏狱书,声称逮捕各国的诸侯、太子和宠臣。这样一来,就会百姓怨恨、诸侯恐惧,再派能言善辩的人去游说,或许侥幸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淮南王说:“可以这样做。不过,我认为不必这样。”
于是淮南王制作皇帝的印玺及丞相、御史大夫、将军、军吏、中二千石和附近各郡太守、都尉的印信和朝廷的符节。又准备派人伪装在淮南国犯法向西逃到长安,投奔到大将军卫青的门下,一旦发兵谋反,立即刺杀大将军卫青。并且说:“汉朝廷大臣中,只有汲黯能直言敢谏,守节死义,难以迷惑他,至于说服丞相公孙弘等人,就像摘掉覆盖在头上的毛巾、摇掉树上的枯叶一样容易。”淮南王想征调本国的军队,担心丞相、二千石的官员不听,便与伍被谋划先杀了丞相、二千石的官员。同时准备派人穿上捕盗士兵的衣服,手拿紧急军事文书,从东方跑来大声呼喊:“南越兵侵入我国边界啦!”想借此机会起兵。
身死国灭
正在这时,廷尉来逮捕淮南王太子刘迁,淮南王听到消息后,便与太子密谋,召集相和二千石官员前来,准备杀了他们然后起兵造反。召相,只有相一人前来,内史、中尉都没到。刘安觉得只杀相一人也没有什么益处,就放了他。淮南王犹豫不决。太子刘迁刎颈自杀,但没死成。
伍被亲自到汉朝官吏那里,报告与自己淮南王刘安谋反的情节。于是汉朝官吏派人逮捕了淮南王太子与王后,并包围了王宫,全力搜捕淮南国内所有参与淮南王谋反的宾客,搜出谋反的证据,上奏朝廷。
汉武帝下令公卿处治刘安的党羽,派宗正官持符节制裁淮南王。没等宗正到来,元狩元年(前122年)十一月,淮南王刘安自刎,王后荼、太子刘迁被处死,以及参与谋反的人一律灭族。汉武帝认为伍被平日的常常赞颂朝廷,不想杀他。廷尉张汤说:“伍被是最早与淮南王策划谋反的,其罪不可赦免。”于是伍被也被杀。侍中庄助平时与淮南王关系密切,私下议论朝政,淮南王以厚礼贿赂庄助,皇上认为这是小罪,不想杀他。张汤力争,认为“庄助出入宫廷,是皇上的心腹之臣,却外与诸侯如此私交,如果不杀他,以后类似这样的事就不好处置”。庄助也被处死。
衡山王刘赐上书朝廷,请求废除太子刘爽,立刘爽的弟弟刘孝为太子。刘爽听说后,立即派遣他的好友白嬴到长安上奏,揭发刘孝私自制作兵车利箭,与父亲的姬妾通奸,想利用这种办法除掉刘孝。恰在这时,主管官员追捕参与淮南王计划谋反的人,在刘孝的家中将陈喜抓获。官员弹劾刘孝窝藏陈喜,刘孝听说法律规定“先自首的可免除其罪”,便立即向朝廷告发与自己密谋反叛的枚赫、陈喜等人。公卿请求逮捕衡山王给予治罪,衡山王自刎而死。王后徐来、太子刘爽和刘孝都被斩首,所有参与谋反的人一律灭族。淮南王、衡山王两案,所牵连的列侯、二千石、豪杰等人被处死的总计有数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