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日持久的史诗战争——一文读懂汉武帝攻伐匈奴始末(一:马邑之谋)


匈奴,汉朝一直如影随形的噩梦,自从汉朝成立,匈奴的威胁就从没有停止过。汉高祖刘邦经历了公元前200年的白登之围后,汉惠帝、汉高后、文帝、景帝以及汉武帝前期,60余年的时间内,汉朝对匈奴便一直采取和亲、防御的政策。
在这段时间内,汉朝的国力也在迅速恢复,时间很快到了汉武帝元光元年(前134年),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开始准备反击匈奴,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即将打响。
一场决定战和大计的御前辩论
到了汉武帝元光二年(前133年)。雁门郡马邑县的豪强聂壹,通过大行王恢上书汉武帝说:“匈奴现在刚刚与汉朝和亲,亲信边民,可以用财力引诱他们前来,然后伏兵进行袭击,这是一定攻破匈奴的办法。”
汉武帝召见公卿问他们的意见。大行王恢说:“臣听说战国时,现在的代郡还是一个独立的诸侯国,北面有强敌匈奴,南面受中原诸国军队的牵制,但他们仍能赡养老人,抚育幼儿,按时令季节植树种粮,仓库的粮食常常充实,匈奴不敢轻易侵扰。当今凭着陛下的神威,四海统一,但匈奴侵扰不断,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匈奴没有畏惧之心而已。我私下认为派兵攻打匈奴是正确的。”
韩安国说:“臣听说高皇帝曾被匈奴围困在平城,七天没有东西吃。等到解围回到京城之后,对匈奴并没有愤恨恼怒之心。圣人应该宽宏大量,不因个人的私愤而伤害天下大局,因此高皇帝派刘敬前去与匈奴结好和亲,到现在已有五世(惠、高、文、景、武)的好处。我私下认为还是不攻打匈奴为好。”
王恢说:“你说的不对。高帝身被坚甲,手拿利器,征战了几十年,他不报平城被围之仇怨的原因,并不是力不能及,而是为安定天下百姓的心。现在边境多次受到惊扰,士兵受伤战死很多,中原地区运送棺材的车辆彼此相望,这是仁人所痛心的事。所以说打匈奴是应该的。”
韩安国说:“你说的不对。我听说正确的用兵方式是,让自己的军队吃饱后等待饥饿的敌人;自己军队治理好的,敌人混乱;安营扎寨等待敌人疲劳困乏,所以一旦与敌人交战,就将敌人歼灭,攻伐敌国摧毁城池,或是常常按兵不动,迫使敌人屈服,这是圣人的用兵策略。现在如果我们轻易对匈奴用兵,长驱直入敌境,很难成功。如果军队纵行前进,前锋就会遭受威胁,横行中路会受阻击而中断,急行会缺乏粮食供给,行军缓慢就会失去有利时机,不到一千里,人马就会缺乏粮食。《兵法》上所说‘是把自己的军队拱手送给敌人,使敌人获取胜利的机会’,所以我认为不打匈奴为好。”
王恢说:“不对。我现在说的攻击匈奴,并不是要使军队深入敌人腹地,而是要利用匈奴单于的贪欲,引诱他们到边境,我们再挑选勇猛、强悍的骑兵和壮士,埋伏在险要地方准备袭击,查看地形,用险阻地形为掩护。我们的部署定下来,或攻打敌人的左翼,或攻打敌人的右翼,有的正面阻止敌人前进,有的断绝敌人的后路,这样的话,匈奴单于肯定会被擒获,我们必定会全面获得胜利。”
汉武帝接受了王恢伏击匈奴的主张。
功亏一篑的马邑之谋
汉武帝元光二年(前133年),夏季,六月,汉任命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统率车骑、步兵共三十多万人埋伏在马邑旁边的山谷中,约好匈奴单于一旦进入马邑,就立即出兵袭击。同时,秘密派遣聂壹做间谍,假装逃到匈奴那里,对匈奴单于说:“我能杀了马邑的县令和县丞,举城投降,城中所有的财物您都可以得到。”匈奴单于非常相信聂壹,认为他说得对,准允了他。
聂壹回到马邑城杀了死刑罪犯,将其头悬挂在马邑城下,让单于的使者观看让他们相信,说:“马邑城的长官已经被杀死,你们可以赶快进城来。”于是单于穿过边塞,率领十万骑兵进入武州塞。
走到离马邑城一百多里的地方,看到牲畜布满田野,却没有放牧的人,觉得奇怪。便派人攻打路亭,将雁门郡的尉史俘获,想杀了他,尉史告诉单于汉兵所埋伏的地方。单于非常吃惊地说:“我本来就怀疑这件事!”于是领兵撤退。
在撤出险境后,单于说:“我得到尉史,是天意呀!”就封尉史为“天王”。边塞传来单于已经撤军回去的消息,汉兵一直追到边塞,估计追不上了,于是撤兵而归。王恢的任务主要负责从代地出击匈奴的辎重,听说单于已经回去,匈奴的军队很多,也没敢出击。
汉匈之间再无和平可能
上怒恢,恢曰:“始约为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只取辱。固知还而斩,然完陛下士三万人。”于是下恢廷尉[1]。廷尉当:“恢逗桡,当斩[2]。”恢行千金丞相蚡,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3]。”上朝太后,太后以蚡言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4]。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于是恢闻,乃自杀。自是之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往往入盗于汉边,不可胜数[5]。然尚贪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关市不绝,以中其意[6]。
汉武帝生王恢的气,王恢说:“原来约定匈奴进马邑县城之后,汉军与单于交战,而臣率军袭击他们的辎重车,可以取胜。现在单于不到马邑城就撤回了,我以三万人的军队打不过匈奴军,出击只能自取其辱。我本知道回来会被斩首,可这样能保全了陛下的三万士兵。”
于是武帝将王恢交给廷尉治罪。廷尉认为:“王恢避敌观望畏缩不前,当斩。”
王恢用千斤黄金向丞相田蚡行贿,田蚡不敢直接向武帝说情,却对太后说:“王恢首先谋划在马邑城埋伏出击匈奴的,现在没有成功就要杀了他,这是为匈奴报仇啊。”
武帝拜见太后时,太后就将田蚡的话告诉了皇上。皇上说:“马邑事件的主谋是王恢是,听了他的话,才才调动全国的军队几十万人,按他所说进行了安排。而且即使捉不到单于,王恢所率的部队袭击匈奴的辎重车,仍然能安慰天下将士的心。现在如果不诛杀王恢,无法向天下人谢罪。”王恢得到消息后绝望,便自杀了。
从此之后,匈奴与汉朝断绝了和亲,不断攻打交通要塞,常常侵扰汉朝的边境,边境报警的次数,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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