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板腰大十围,食量惊人,和他一起去吃饭,到哪里都是饿不着的。即便在非洲。
MrWind自带餐厅搜索功能。他应该得个绰号:赞比亚美团。
我和老夏每天经过转盘十字路口。但只有风老板能盲探到转盘一角是个美食城。下班路上,风老板一脚踩住刹车,这儿肯定有吃的!一下车我们就闻到香气四溢。进去一看,档口不算多,但在这儿算超级美食城了,有土耳其烤肉,fish&chips等各种英式快餐,各种配菜的希玛,巴掌大的饺子,不知道里面包的啥馅?发现了这地方,还愁吃不上饭?
风老板买了一个硕大无朋的土耳其烤肉超大汉堡,说汉堡并不精确,因为这玩意两面是大饼,中间塞满肉和菜,鼓鼓囊囊有人头大小,我感觉能吃一星期。
风老板解释说,只是看着大,其实里面揣的都是菜,不撑时候。服务员放肉看心情,等服务员放肉的时候,就跟他聊天,不知不觉他就放多了,能吃个满饱。
我买了一份fish&chips,可是不便宜,120夸查。认识这个可是有20多年了。小时候学英文,课文配图就是英国街头食物fish&chips,地位就像中国的鸡蛋灌饼。看那样子一定很好吃,油炸的肯定差不了。我们中学食堂完全没有人道,上学伙食有比坐监,一点油水没有,油炸的fish&chips确实看着不错。真没想到二十多年后,我在英国前殖民地吃到了fish&chips。
话说味道还不错。
炸鱼炸薯条能难吃得了吗?
但又能好吃到哪里去呢?
不就是个炸鱼炸薯条。咱山东老家过年谁家不炸几大盆鲤鱼,厚子,藕盒,山芋盒啥的。
话说炸鱼这玩意,过了油后得蒸才能味好,你这浪费材料啊,英国guy~
咱哪会想到有一天,能用上小时候学的英语,fish&chips也竟沦为我爱吃不吃的垃圾食品。我感谢这个年月。
在基特韦吃饭,主打一个international。
刚来基特韦,康纳带着我们吃韭菜盒子、肉夹馍、鸡蛋灌饼,疙瘩汤。味道相对地道,价格主打一个疯狂。中餐到了非洲鸟枪换炮,扬眉吐气,国内单价两三块的早点,能吃到你吐血。你什么时候吃杭州小笼包有结账压力?不都是随便造!在这儿吃早餐结账心惊肉跳,5个人吃了700夸查,300人民币。这是要上天啊!早餐,韭菜盒子,你敢想?基特韦中国超市里的卤味,猪肉头、盐水鸭什么的,随便一称,1000夸查。在南京,斩鸭子,什么时候问过价?在这儿要是吃正经粤菜,价格远赛日料,直追法餐!西式风格的印度餐厅,在基特韦最繁华的mukubaMall吃,人均100夸查出头,很好吃呀。非洲本土肯德基60夸查的套餐,满饱啊。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飞黄腾达。韭菜盒子算老几?
中餐吃不起,只好自己做。这边螃蟹和小龙虾很便宜。螃蟹有碗口大小,是泥巴里长大的,我其实不喜欢吃螃蟹,收拾和吃都太费劲,那螃蟹一钳子就把我手夹破了,于是请黑人兄弟来收拾。小黑哥上来不忙清洗,直接上大剪刀,咔咔咔,蟹钳蟹脚全剪掉,剩下圆耙耙一个蟹身,扔在水池里,想怎么洗怎么洗,行为很残忍,状况很搞笑,螃蟹很无奈。这让我想起了吕雉收拾戚夫人,下手老狠了。
赞比亚小龙虾比南京的大好几倍,弄点现成的料一煮,味道还行,但总觉得差点事。得其料,不得其法,只好清蒸一下,蘸酱油吃。确实浪费材料。
吃小龙虾,还得是在南京。
午饭就瞎吃。吃披萨,吃印度飞饼,吃本土肯德基,吃炸鸡,吃黎巴嫩烤肉,连吃两顿印度咖喱受不了,老夏想要吃希玛,最后也没吃到。
周五晚上,我和风老板一起去基特韦的酒吧喝酒。在我们去之前,那酒吧唯一的国际化元素,就是一个白人胖妞喝晕了,扭来扭去。我们去了之后,酒吧的国际化水平再一次猛烈提升。好像胖妞还过来和我们聊了一会。咱好歹混过北京的,见得多了,懒得搭理。
认识风老板,也不全是好的。我的早餐开始是豆浆、面包,我要健康,我要保持六块腹肌。不过两周吃下来就吃不动了,面包要经常记得买,速溶豆浆也太甜,后来就放弃了,有时候自己早晨煮点面条吃吃。
自从遇到了风老板,早餐迅速local化,可谓江河日下,一泻千里,终于有一天,我成了这家全世界最破的早餐摊的顾客之一。
换个角度再看看其实没那么破。
这个早餐摊的遮阳伞,让我想起了一条网上流传了很久,我收藏了很久的一张极破的裤衩照片。我不爱集裤衩照片,只是觉得很funny。
老板乃是当世卖油翁,切菜不用案板,直接用小刀在手上切洋葱。我们已经学会定制煎饼,只要鸡蛋、洋葱、青辣椒、盐、恰帕缇(面饼),事实证明,这不会引起肠胃问题。
老夏很忙,一边吃饼,一边画饼。他英语好,跟早餐摊老板说,我可以给你一把新的伞。我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黑人老板开心而认真地问:really ?
老夏跟我说,咱们店面需要推广,这条街每个摊贩都可以给一把新伞。
我点头称relly。
第二天老夏就离开赞比亚了,鬼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摊位早晨还做咖啡,这位老哥正坐在条凳上享用报纸促销页包着的鸡蛋饼,暖壶盖里冲泡的咖啡。
在非洲生活了一个月后,饮食水准起伏剧烈。一会儿在总统盖的mukubamall的洋酒咖啡,一会儿在阿克拉街全世界最破的遮阳伞下吃鸡蛋饼。这让我想起了一段恶俗的网红文案:我喜欢这样的女人,穿得起几千元的大衣,也不嫌弃几十元的T恤,享受得了高档的咖啡厅,也咽得下路边的麻辣烫,坐得起豪华轿车,也hold住11路公交车,出席得了高雅的宴会,也嗨得起姐妹们的聚会。
有多少女人可以我不知道,毫无疑问,我肯定可以的。别人吃得,我也吃得。
有个闲话。
二十多年前,山东的乡镇中学食堂伙食是什么样的呢?馒头干巴巴,清水煮白菜,早晚面糊汤。每班一个大铁桶,一个大挎篮,排队接汤打馒头。到时间了,把汤桶放在一根老粗老粗的铁喇叭管下,拿大铁舀子敲一敲铁管,里面听到信号,汤就稀里哗啦流出来。
有一回司务长给加餐,汤桶里接了一只老鼠出来。
都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