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邪】传世(再见后系/中长篇ing)


十八、两人世界
  因为肚子先响,加上外头看来天已早黑,我估计我一晕又是半天过去,肚子饿也难怪。小花叫我先自己打理,他去弄吃的。我当然也想先解决膀胱的涨意,顺便洗清醒些。
  可没想到弄好出来时,我们的房间多了一人一狗。
  人是二叔,狗是--
  「二叔,你怎麼来?而且为什麼把黑背带来了?」
  我瞪大眼,连问候也忘。
  二叔放下他正在看股票的手机(爱看手机这点他跟小花如出一辙,加上下棋又强,我有时怀疑两家的基因到底怎麼混的),推推眼镜看了我,又转头看正在吃面的小花:「你不是饿了?」
  「是没错。」
  我咕哝著,不晓得该怎麼坐。这种平价旅馆房间不大,只有一张镜枱前的椅子有二叔坐著,小花笑笑地在床沿吃面。虽然床很大,我也不好在此刻挨著他坐,只好摆著平静谱,在用来放行李的鞋柜缘坐下,拿过另一碗已经盛好,看来有点泡久的牛肉面。
  「你吃之前,也不先看看?」
  二叔看我拿筷子往碗一插,说道。
  我怔住,看向小花,又看看二叔。小花倒先笑了:「有我呢。」
  也对,有小花还担什麼心。
  我才要张口,就见二叔摇头:「这般护著真要惯坏了!都怪老三那种教法。」
  也不晓得他说哪一位三叔。
  闷住脸,我飞快地吃面,心里搞不明白二叔怎麼会在此出现,倒是小花先替我开示:「多亏二叔还有这家投资店可以隐著,不然不好化明为暗。」
  「你要躲人?」
  牛肉还没咬完我就问出口,肉汁都溅出来。黑背被滴上一滴,不悦地调开头。
  这**我还挑嘴。
  我知道黑背是爷爷最后几年训练出来的狗,现在也只有二叔养得了。它会出现在这不太对,便问二叔:「二叔,你带它来做什麼?」
  二叔倒没再管我,转向小花:「小邪看来是不可能照管它,你呢?」
  啥?
  我没明白二叔这问话,小花却已经回答:「我倒想先知道黑背的能力,除了嗅觉外还有哪些。」
  这还用试?而且你要怎麼试?
  嚼著牛肉,我倒是知道要保持安静,因为小花跟二叔有自己懂行人才明白的对话。
  「那就看看吧。」
  二叔果然同意。
  我挺好奇,视线就集中到黑背身上,看它懒洋洋地趴在二叔脚边,听到小花搁下碗筷,浅笑的声音弯低地说:「您好啊,黑背。」
  突然有点冷。
  是空调吗?
  正抬头看送风口,眼角一瞥,却看到黑背肌肉都绷住,虽然没立起来,但头微微抬高,眼光聚焦,似乎在防范什麼。
  「不愧是五爷爷手下出来的,连笑意下的丝微杀气都能感到。」
  在我正纳闷黑背的反应时,发现它又平淡下来,同时小花的笑声也出现,同时这回他蹲下去,在黑背前伸出手:「重新拜会一次:可以帮助我吗?」
  有杀气?是刚的冷风吧!请狗帮忙?你对人有没有这麼礼貌过啊!
  二叔倒是重新摸起手机:「看来你确实摸准黑背性情能力,真需要,这次借几天也无妨。不过记得让它好好回来,我可没法训练第二只狗。」
  「这门技术失传太可惜了,应该有纪录吧?」小花边伸手握黑背抬起的前脚,边抬头看我:「笔记之类?」
  我又没兴趣当驯兽师。
  碍著二叔就在眼前,我不好跟小花做对口相声,只好唔几声继续吃面。
  二叔倒是出话:「当年因为老三的兴趣行当,少烧到那批镖子岭笔记,害小邪看著玩著就走回老路,大哥懊恼地很:他可是一心回正常生活的。」
  「说得是。」小花认真地坐回床沿,有礼貌地道歉:「洗底不易的。真不该让已经脱离纷争的人再卷入漩涡。」
  有没有附和这麼快的?
  我赌气地将最后一口面用力嚼,还听二叔颇有称许地说小花真是能够控制仪态谈吐得宜,比他老爹当年还强得多,末了加一句「小邪看来只能让黑背保护,免得扯你后腿」的评论,真搞不懂二叔是不是要牵制我不让出门。
  小花反应倒是快:「二叔建议不错,去赴会,我还是单人去吧!柬帖上也只邀我,没邀吴家。」
  「什麼柬帖?」
  再让这两个同等级人物交流我的去向就不妙了!我立刻搁下碗:「二叔,你不是固定这时间要跟赵师父下棋?」
  二叔看了眼房内电子钟,又看我一眼:「赵师父这个月正好参加国家举办的『以武会友--全国武术公开赛』,我正愁没人对棋。小邪你总是闲著也不好,不如就留下来学点棋。」
  「好主意,」小花从容地接口:「这次年夜咱们下棋我胜九成,吴邪正不开心,跟二叔多学棋艺也好。」
  「哪有九成?五盘输三盘也才六成吧!」我不提另两盘和局,说。
  黑背此时不明不白地「汪」出一声,立时吸引我们的视线。我发现它的上半身这回直起,看向房门。
  二叔倒是又开始看起股票:「帮手来了,小邪你去开门。」
  我的位子正在门廊端的行李柜上,距离最近,当然便由我开了。
  一开门我就愣住。
  倒不是有十来个持枪大汉围绕逼阵--这里毕竟是普通旅馆--外头只有个青年,乍看下还有点眼熟,比我略瘦矮些,看到开门人是我时似乎也愣了下,随即有礼一笑。
  笑起来的感觉相当好看。
  这是谁?
  我纳闷著,却听到后头小花轻轻一声:「怎麼,二叔请的人是你?」
  「你认识?」
  我更奇怪,才转身想问,那人却在我侧身时轻巧地闪过旅馆门口通往室内的小道,来到刚在梳妆镜前立定的小花前,恭敬地执起手,按到自己胸口地行了礼。
  全程无声。
  搞什麼亲热状,却又不说话?
  「我想,曾是白老板下的忘忧较适合来协助,你最熟,又有几成相似。何况,他们几个也曾被那府约见过,不用盘查就能进去。」
  二叔拍拍黑背,站起来,说。
  他也是白老板的人?果然是男女皆有。
  我本想加评,突然记起这名字挺熟。
  参加秀秀文定,第一次遇见白老板时,他就说过这个人。
  想起白老板我就想到他曾评过的「原来是思考时的样子」、「眼睛部分尤其像」,借势从镜子看映出的脸,才明白那位青年为何给我熟悉的感觉--一个人对自己的脸最熟--这人的下巴比我尖细、唇比较薄、皮肤也较白,身高大约也低几公分,粗看细节看不出,倒是有种类似的温和的气质,难怪我觉得挺熟的。不过白老板所谓「相似的眉目」,近看比我还略高扬,会让我想到形容探春的「俊目神飞」,比较不像我被胖子笑做「天真」的感觉。
  最不同的是:在镜子反映下,那双凝住不动的的眼睛,会让人沉下去。
  不过小花大概早习惯了,只点点头就抽回手,同时过来半拉过我:「听说你近年主力在南方,可有拜会过吴小三爷?」
  那青年转向我,深深地看过后,用种抱歉的笑意摇头,但很快就行个礼,比了比手势。
  对了,他不能说话。
  可是有时候,一个不能说话的人,眼神能说更多的话。小花偶尔跟我谈他练戏的过程,眼力也是他会练的。
  此刻,至少我有点傻住。看著跟自己有点形像的人,不同的气质不同的特色,人总会生比较心态。而那双深深的眼睛让我明白小花说他能够不靠言语就当上白老板旗下「双十谱」人才的能力。
  可现在我有点挂虑起白老板笑过的话。
  小花,是不是跟他很熟?
  「安排的事情由二叔去谈吧?」小花问:「我跟小三爷,还有些要商量的。」
  二叔倒很自然地说「也是,得交代些」便领了黑背跟那青年出门,在我跟著关门时,我看到经过我身边的人又深深的看我一眼。
  孟老夫子说过眼睛最好看人,所谓「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
  按这原则,我是无法判断黑眼镜的!但其他人的眼,确实不同:陈皮阿四彷若已瞎却仍有视力的眼睛、闷油瓶淡然波澜不惊的眼睛、胖子对明器美女及兄弟会振奋的眼睛、小花柔中有刚像唱戏却冷静的眼睛。
  而那人眼睛给我的感觉是,像朦胧的雾又像密织的网,接受光、反映影。
  门关上后,小花拉著我回床沿坐下,笑笑地问我:「你不知道二叔投资的股份包括这间号称三到四星水准的普通级旅馆吧?」
  这倒是没错。
  我点点头,看著小花又疑惑:「你跟二叔到底多熟?连他的投资都清楚?」
  「老亲戚--何况现在是更亲的亲戚?」小花毫不客气地亲亲我:「平心而说,在亲爱的你『不乖』地跟了三叔出门前,我亲爹、你三叔的交换,一直只有爷爷跟二叔知情,你想,我接管后,能不问候这两位吗?」
  也是,不然人皮面具不好打造。
  回想小花一通简讯就能备妥的三叔面具跟立即召来随时维护我跟潘子的人手,我相信他致力稳著长沙老家盘口,加上跟我家台面下合作(最近改个名号用文艺表演做理由,让两家来往的等级稍稍公开密切些),使南北联络便利。
  「很用心。」我老实地说:「难怪二叔委托你比较多。」
  「能力要练也能练出来。」小花笑道:「可惜亲爱的你练习机会不多--好在有我照看,二叔总放心的。」
  「小爷又不是只靠你。」我拚命用「不想被瞧不起」的态度以免养成「有可靠的人真好」的被驯化模式--隐约记得爷爷训练狗时有这一项--小爷可不能被他练去。
  小花却收住笑意:「那你想靠谁?」
  咦?
  看到那吃定醋的表情,我真有点好笑:「小哥还在闭关,胖子也没出山,我靠自己,成吧?」
  「我不可靠?」
  像耍脾气的反问,真不够格做当家吧!
  虽然有这句话,但我却知道小花在没有母亲跟老师后,惟一的放松时刻只在这。
  所以我反握住他:「你不同。」
  --靠兄弟是外援,才叫可靠;而成为一体的人,就不叫可靠,而是依存了吧!--
  小花爱玩文字游戏,对我这种瞎解释居然挺满意的,看他笑到眯缝眼就能确定。
  似乎可以找机会问话了。
  开始收拾碗筷时,我调匀气息,尽量不带成见地问:「二叔找来的『前』白老板手下,似乎就是你提过李三爷的门人。他来做什麼?」
  「嗯,我也挺讶异二叔会请他。虽然白老板手下在这一带也请得到,倒估不准他这次也在南方,过去忘忧他多在北方。可现在想想,他早就结帐离开白老板,现在回到老家,用不同身份工作倒也可能。」
  小花的声音平顺,但听来过度的淡,比谈黑眼镜时都还平静,反而不像他那种对人没事聊,和胖子也能斗嘴的态度。
  我将倒净汤水的碗叠好,转向妆镜,在心里告诉自己几遍「既往不究」做打气后,才问:「人可靠吗?」
  「可靠与否,也得看情况。」小花正色看我:「我说过,混这一行,要没有点基本信任,不可能办事。但能不能深入信任,却不同。朋友都很罕有,你所谓的『铁三角』更是异数。」
  在四川山上,我问他信不信霍老太时,小花就这麼说过。当然我也知道,我、闷油瓶和胖子间的交情,确实不像小花或秀秀那类人以家业优先、也不同於拖把王八邱等级货色只看利益。
  不过,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们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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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只是想要玩「无间」~
@ a泡芙
要熟嘛,花爷的接触面广啊!!!
不过,怎麼说也是解家的子孙,所以,不会全像到二爷罗。^^
@ ♀木吉梗の灵矢
太好了!>//<
@ CheriQ
天真在面对熟人时都会天真的!--by 胖子~分析於《藏海花》中~
所以需要可靠的人~^^
  才拉开我就被正「专心」看电视的人抱住。
  「小花!」我有点呆:「就算这角度挡你看电视也才一下,你这样耽搁可要『两下』了。」
  「那就搁三下也无妨。」
  小花埋在我胸口,轻柔地说:「我想搁著。」
  「你不说想睡?」我有点窘--最大原因是我还没洗澡--努力地说。
  「是啊,有你伴著睡。」
  小花浅浅地笑,说。
  「我可是才醒的。」我说,但暂时没挣开。
  「如果小三爷想做点运动再睡,也可以。」手指有意地滑下时,我可没法装不知情,忙将袋子挡在中间:「先试穿吧!不合再换。」
  小花一手仍没放开,一手过来拿我取出的衣服,看了几眼,很欣赏地说:「你的眼光真不错,比王胖子好多了。」
  「二叔这家店本身就有卖不错的衣服啦!」我尽量平和地说:「不过,我一开始也没找到,是别人帮我的。」
  「店老板吗?」
  小花已经拆起内衣封包,边问。
  「嗯,老板在忙。」我想著顾店女人忙看电视,道:「不过,那个、嗯,忘--」
  「忘忧草是他在白老板旗下才用的名字,他还是有真名的。」小花打断我:「不过,因为三爷的规矩,他收留的孤儿都随他的姓,所以在外头,按他们师门排序称姓就好。我记得他是六李。」
  六礼?
  我歪了下头才想通,又有点不安。
  怎麼小花这麼清楚?
  「李三爷那支也是老九门一挂,我爷爷资讯向来收集全的。」小花展著衣服,看看我,微微一笑:「再说,这衣服,小三爷觉得好看吧?」
  「嗯,是比我一开始找的那排任何一件都好看多。」我承认:「所以我想,都是二叔店里卖的,买哪件都无妨,钱也没差多少。」
  小花看著衣服,转了几圈后,默默一笑,忽然问:「我穿,你不介意?」
  「穿舒服好看最要紧,有什麼好说?」我想白他一眼,但还是老实地交代心情:「至少我觉得你穿起来会好看。」
  「你喜欢的话,当然就穿罗。」小花又笑了,鼻尖蹭来亲亲我,我可不来这套!说了句「先穿上不要感冒」,就钻去洗澡。
  话说待在一起也有几个月,要怎麼清理内外我都学齐了。不过等洗净出来,看到小花已经关了电视,抱著客房床上的枕头沉睡,也真令人无奈。好在二叔这间店的标准间算宽敞,地方虽不有,床还有两张,我坐上另一张,打算拿附的报纸看看。
  「你不睡?」
  小花的声音响起时,我看到他支在自己那侧枕上,淡笑地看著我。
  我说:「我才刚醒,没怎麼想睡。」
  「哦?」
  小花意味深长的笑笑,伸手:「哪,来这坐吧。」
  这算引什麼入什麼口吧?
  心里腹悱归腹悱,我却还是管不住地从自己这侧床走向小花,坐上他床边,看小花撑额侧身地看著我,说:「你有心事?」
  还真难暪过一个想法相近的人。
  在重逢不久后我就有这种感觉,现在了解更深时,我还真有些躲不过,便点点头。
  「说说看。」
  小花闭著眼,像在养神地道。
  想追问的心出口前又定住了。我想了想,没话讲,乾脆地握住小花的手,拉到自己心口。
  小花睁开眼,笑了:「你学的倒快。」
  「只想试试测心跳的方法而已。」
  在下一秒手臂环上时,我努力维持颜面道。
  「是吗?」小花淡淡笑著,将我一扯就拉到枕缘:「二叔找他是我没估计的--也不知他老人家有心无心--不过,我们之前只是工作上扶助而已,没别的事。」
  工作是哪一类?是你倒斗的工作,还是他在白老板旗下的工作?
  我想问,但转念又想,身为爷儿们,计较这点也挺怪的,乾脆就窝在小花脸旁,简单地说:「我相信你。不过,我想知道,你跟二叔今天谈的会是什麼?你不一人赴会,还让二叔找人同你去,肯定有捉摸!」
  小花摸摸我头发将我们距离拉近,说:「确实,这会是只邀我。虽然上头也说:可以携伴参加,但去那里的伴比较特别,所以二叔才帮我租人来用。」
  「怎麼特别?」我倒奇了,心里一转,有点不对:「你要去的地方,是黑眼镜之前委托的?」
  小花笑笑,又闭上眼,只说了句:「我累了。」
  我知道小花一旦不说,是逼不了的,何况他今天确定很累!别的不说,单要将我「救」回到二叔势力里,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想脱身到另一张床上,小花却已经往他床铺的贴墙处让,同时手劲拐动,我就被扯上他的床。
  这叫我怎麼做别的事?
  无奈地睡进他被子里,我还在盘估套话方式,却听到小花轻轻地道:「只要你相信,我就不会有事。」
  有什麼事?
  我想问,但小花一揽就将我抱住,同时温暖的馨气绕上。
  此刻抱紧我的人,是我已经决定信任到底的。
  所以,闭上眼。
  偶尔抱著比泰迪熊还大的暖袋睡是不错,但睡同个姿势手脚容易麻。大概为此,身体本能在夜晚翻身,我隐约有印象被人环著腰自后搂著的半睡半醒状态,但绕著能让我觉得放心的馨息,便睡更沉。
  
  而让我惊醒的,就是股过浓的香气。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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