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古风‖权臣大人饶命

(71-3)
“右相那里怕是难说,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不知为何,解漪的音量似乎比刚刚大了些,姜乐颜屏住呼吸立在门前,一团乱麻的心中疑惑与惧怕疯狂交织。
惑,是奇怪他为什么这么说,怕,是对自己如今处境的强烈不安。她无意识吞咽了一下,一颗心被屋内那人此刻的留白攥得紧紧的。
只听那人自嘲一笑,向解漪的方向踱步道:“不瞒你说,每每看到她那张脸都让我心生忧惧。”

姜乐颜无意识地掐着手心忽然怔愣住,再眨眼时喉头已不自觉发出低咽。他怕自己,而且从一开始就怕,她是知道的。
这么久了,自己还是让他……心生忧惧么?
回忆起之前他数次对自己本能的躲闪,姜乐颜有些迷茫,那自己之前和他那些……那些算什么啊?目光跟随注视着屋内那人的身影,她忽觉有些好笑,自己还真有能耐,能让他怕到回京就迫不及待解除婚约。
怪不得……怪不得……
她忽的想起那日从隐书手中夺过的纸条恍然大悟,一切,都串起来了。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姜乐颜忘了自己是怎样大力踢开的门,只记得解漪与岑修云两人僵立在原地的震惊面孔。
她控制住呼吸一步步走向岑修云,盯着那双惯会欺骗的眼睛冷声道:“岑修云,骗我很好玩吗?”
不远处的解漪不明所以,但眼下能在此看到小姜定是计划出了问题,向岑修云眼神示意后即刻动身离开。
岑修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乐乐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她竟会撞破自己与解漪设的局,计划出了问题,也不知解漪一人能否应付得来邝皎。
而眼下乐乐显然是误会了自己,他正要矢口否认,对方含泪怒视着自己扬声道:“你根本不想留下和我的孩子,是吗?”
“乐乐怎么会这么想?”
眼看他又拿出了一贯哄自己的温柔语气,可这一次,姜乐颜再不吃这套了。她大力甩开那人拉住自己的手臂,压抑着怒气哽咽道:“那隐书,为什么替你找堕胎药方?”
(71-4)
换句话说他岑修云根本不想要自己和他的孩子,却拼了命也要给霍扶姜生孩子,自己从前还真是严于自绿啊。
“你怎么知道……”
这次轮到岑修云惊诧了,那段时日季以微拿安胎药敷衍自己,而他因怕乐乐离开故起了这个念头,谁知后来真正想留下孩子时它却不在了。
姜乐颜听他话意知道他这是承认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反复给自己洗脑说只要他解释自己就会相信,哪怕他骗自己,自己也会跟着他骗自己。可他为什么连捏个谎都不愿?
“岑修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姜乐颜说到话尾长长地呜咽了一声,一边抽噎一边声声控诉着:“我为了爱你,被迫接受一个不属于我的身份;为了爱你,爱屋及乌地爱着你和她的孩子;为了爱你,历经坎坷留在这鸟不拉屎的操『蛋地方!”
她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替自己感到不值,眼前人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她,皆被她一下下抽打着推了回去。
“我那么那么相信你……你呢?!你当我是什么啊?!”
姜乐颜哭红了眼,一步步将人逼退至窗边,最后一下推搡时狠狠推到了那人正在收缩的冷硬肚腹。
背脊结结实实装上窗框,瘦削背骨硌的皮肉生疼,身下无人看到之处也缓缓淌出温热。许是被那句“被迫留在这里”精准戳到逆鳞,岑修云颤抖着呼吸闭了闭眼反问道:
“那你呢?你想要这个孩子,是因为它是我们孕育的,还是盼着我早日生下它你就能离开了?!”
姜乐颜推搡对方的动作一顿,扬起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是这么想我的?”
岑修云不动声色躬起上半身用力抵着窗框,股『间的暖流已顺着腿『缝流至脚踝,他胡乱揉了把肚子,不愿回忆又不得不回忆起她醉后那晚所说,冷声隐忍道:“是你那日亲口所说,酒后吐真言,你不会不想回去吧?”
(71-5)
只见对方盯着自己愣了两秒高声回应:“是!我是想回去,那又怎么样?这个地方我多呆一秒都难受得窒息!”
岑修云生涩地动了动眼睫,‘想回去’这三个字如同烙印般滚烫地刺入耳膜,他挣扎着跌撞上前死命握住对方纤细的腕骨,低哑的嗓音充满着让姜乐颜感到恐慌的纠缠不休。
“我不会让你走。”
腕间传来骨骼错位的细微声响,姜乐颜顷刻面色发白痛出一身冷汗,拼命咬住下唇才控制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这疯子……竟直接将她手腕捏脱臼了。
视线转移到不远处,血线沿窗边滴滴洒洒至自己面前他的脚下。姜乐颜呼吸一滞,试图挣脱出剧痛的手腕,可越是挣扎那人越将自己死死禁锢住。
她看向那人,控制不住颤抖着声音嗤笑出声:“走不走什么的,各凭本事吧。”
“唔嗯……乐乐——!”
绞痛已久的下腹骤然遭受外力撞击,岑修云本就强撑着力气死命拉着来人,猝然毫无防备地被她提膝一撞霎时痛得蜷缩在地。
痛处还阵阵回荡着方才撞击的触感,他抬起剧烈颤抖的手按着下腹试图起身,无奈腹中疼痛近乎让他跪倒。
她跑得太快,甚至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这些都没关系的……只是岑修云这次有种强烈的有预感,她不会再回来了。扬起苍白的下颌,几滴冷汗滴入尘土。他吃力撑起身子望着姜乐颜离去的方向,他不能让她走……
因着着这股强大的夙愿,他凭借双臂爬到了门口,试图扶着门框起身时腹中剧烈疼痛起来,竟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痛。
最后也不知倚着门框缓了多久,他试探性地微微挪动身体,忽感『口处掉出一团软热。
岑修云一怔,颤抖着蹲下身子,怔怔看着地上的血迹捂着肚腹痛哭出声。
(72-1)
短短两日内,浵州再次回到急张拘诸人人自危的氛围中。传言南部县镇里已有不少人因瘟疫身亡,如今浵州府附近也陆续有百姓染上疫病。
而这一切的来源,似乎都与那位来到浵州的朱门贵女有关。
先前有首传播在浵州南部大街小巷的童谣,在第二日便被好事者解读,说上面的内容是上天指示此地有灾祸降临,不是之前的雪灾,而是新的瘟疫。至于带来灾祸的人——便是右相之女,岑通判的夫人。
此等传言一开始并未引起风浪,反倒被认为是不经之说,直到近日染病的百姓越来越多,多到官府逐渐控制不住才引起百姓重视。
浵州本就因大雪死伤无数,如今瘟疫横行,无异于将人逼上绝路。不过听那好事者说也有解决之法,就是找出祸乱的源头将其绑在刑架,周身泼上桐油,烧上整整七天,让大火祛除尽邪祟,至此可保浵州百姓无恙。
一时间,整个浵州的两股势力皆尽其全力找寻一人,一是岑修云及解漪等人,二便是邝皎与浵州部分百姓。
夜已深,城郊一稗草堆中发出细微响动,只见那草堆中突然飞出一石块,等待许久后并未见响动,当中才鬼鬼祟祟爬出一身影。
姜乐颜探出脑袋巡视了一圈周围,裹好粗布斗篷后才悄悄潜入一人家。
“小宝,我回来了~”
在城中躲避了两日,只有先前救助过的小豆丁他们家容自己暂留,姜乐颜白日便找地方躲起来,夜初则去找点东西吃。听小豆丁说附近有家面店夜里会将卖不完的食物抛进山沟,姜乐颜自告奋勇说夜里给他们娘俩还有自己找找。
“喏,有点少,但还能吃。”
她将捡拾到的碎锅盔馒头等分给二人,自己只留了一小块。虽然爸爸妈妈从小教育自己东西掉在地上不能吃,但非常时期还能有吃的,她已经很感激了。
数日不见,小豆丁的娘非但没好转,反而病得奄奄一息。姜乐颜摸到她一直在发热,且是持续高热,联想到近日的谣言,她觉得还是将孩子与他娘分隔开来,尽管自己解释过,可母子二人似乎不太情愿,此事也就作罢。
如今外面白日里巡查的官兵比平时多了数倍不止,姜乐颜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岑修云的人还是邝皎的人。
想想自己到这里也快一年了,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结交到,关键时刻想要有人拉自己一把,却谁也靠不住。
想到了伤心处,右腕的肿『胀也开始隐隐作痛,姜乐颜抬腕看了看伤处轻叹了口气,彼时只顾着逃跑了,也没敢找医馆看看,怕暴露行踪。
如今两天没管右手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若是逃出去一定花高价找个最好最好的大夫。可转念一想又耷拉起小脸,自己……还能逃得出去吗?
许是这两日都没怎么合眼,吃了点东西竟有些犯困,迷迷糊糊见小豆丁他娘还在,小豆丁…好像不知去哪了……姜乐颜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若只是犯困,为什么身体会这么无力呢?
她咬牙狠捏了一把腕间伤处,脑袋一歪躺在原地装睡起来。
甲胄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姜乐颜听出对方大约是两人,心中盘算着等会该如何逃跑时,一稚童的声音在耳畔清晰炸开:“二位官爷,人就在这。”
姜乐颜心尖一抖,差点没跳起来质问这家伙,两个疑似差役的男人道了声‘知道了’便没了下文,其中一人动手将自己扛在肩上准备离开,只听小豆丁唯唯诺诺道:“爷…赏、赏钱……我娘…我娘还病着……”
那官差本拿了人就要走,一听这话倒是滞了滞,用腰侧刀鞘挑起隔间的破布帐帘,果然见一半死不活的妇人卧于床榻,另一位扛着自己的那人似乎意识了到什么,迟疑着上前隔着衣料探了把温度。
“他爹的,敢拿疫病算计老子!”
顷刻间刀光一闪,三两下间两条人命便被终结。温柔热的血液似乎飞溅到自己衣摆,姜乐颜嗅着满屋血腥,拼命压下突突直跳的心脏,强装昏睡被那两人带离那间茅屋。
(72-2)
她控制不住得想哭,可当前处境又完全哭不出来,他们就这么死了吗?自己说不清解气还是痛心,既震惊愤怒小豆丁背叛自己将敌人引来,又可怜他们母子一夜间便化作刀下亡魂……
这是他们的错吗?姜乐颜不知道,对小豆丁也远谈不上怨恨。若有来生,愿他寻个好人家做个快乐的小朋友,无忧无虑地健康长大。
似乎察觉到背上人有动静,那差役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姜乐颜虽闭着眼睛,但明显能感觉有道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让她如芒在背。
“霍小姐?……霍小姐?”
其中一人试探着叫出声,姜乐颜动动眼珠装作快要苏醒的样子,垂下的左手悄悄伸进衣兜里。背着自己的那人见状将自己放在地上。
“这是……要醒了?你那什么药啊?真差劲。”
感受着两位差役观察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近,姜乐颜心跳愈加剧烈,她攥了攥手心,薄汗已慢慢侵入手中粉面。
就是,现在!
“阿嚏!——阿嚏!——”
“啊!——我的眼睛!——”
大量辣椒麻椒混合的粉面直钻入那两人最脆弱的面部黏膜,姜乐颜心脏狂跳,根本不敢回过头看身后,撒丫子拔腿就跑。
她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大学体测要是有这速度,别说八百米,拿个第一都绰绰有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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