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脑洞

  周一的战斗胜利了,甲方很满意,老板很开心,给我们项目组全体成员休假之外还送了我们几张票。
  本来我们这群人对音乐几乎都没有什么兴趣,打算它放在一边。但后来听说是很难搞到的票,文彤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就拉着我一起去听了。说是我小时候学过钢琴,可能有点子细胞,到时候可以给她讲解。
  于是我就被拉过来了。
  “不愧是贵宾席!连座位都这么舒服!”文彤拍了拍扶手,说完倒头就睡。
  我本来想打个哈欠,但余光瞥见台上有熟悉的身影就忍住了。
  震惊的我立刻查看票根,才发现上面赫然写着张惜羽钢琴独奏音乐会。这简直就是言情小说般的巧合啊!
  演奏开始。
  她琴键下的音符很华丽,如她本人一样高贵美丽,每一个音符都张弛有度且收放自如,直至曲子结束,场下一片掌声。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啊!跟着文彤一起过来实在是太好了!
  掌声渐渐平息,张惜羽起身向观众致谢。她说,她和赵云川师承一脉。她说,她把自己在国内的第一场巡演定在枫州市是因为她的师兄。她说,她相信在场半数人都是冲着师兄来的。
  于是我低头翻看节目单,从上往下看,最后一曲是莫扎特写的双钢琴奏鸣曲K488。
  看完再抬头,就见她牵着赵云川上场了。
  场下观众一时间发出了惊喜的呼声,但在他就坐后,又都静了下来。
  这是阔别多年后再次听赵云川弹钢琴。在我的记忆里,他可以用坚不可摧的强大来形容。每一场都毫无差错,每一场都能给人带来震撼。
  就是这样一个人,经过了十年光景,登上了新的高峰。如今在弹奏中倾注情感,那就是一场音乐盛宴。
  演奏结束。
  场内一阵寂静。
  过了一会,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霎时间,全体起立致意,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啊!老娘这辈子都没这么圣洁过。”文彤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以后生了孩子……”
  “六六?!你你你你……”
  在文彤惊讶的呼声中,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像一根紧绷的弦,眼泪不断从眼里滑落。
  “走吧。”我说。
  “你这跟开了水龙头似的真没问题吗?”文彤不停地抽纸巾递给我问道。
  “走吧!待会人少了就不好走了!”我只想着趁人声鼎沸的时候走,才不容易被赵云川发现。
  我拉着文彤逃出满是赞誉声的世界。同时在想,我哭什么呢?
  部门同事聚餐。
  万新见我和文彤红着眼睛回来了,一脸惊讶问:“不至于吧?这去一趟咋还给你俩听哭了呢?”
  “这是洗涤灵魂去了。”文彤双手合十。“真的,后劲太大了。”
  “胡文彤,那是出家。”万新吐槽道。
  这时刘畅恒手上拿着一沓券跑了过来,拉着我道:“六六!你终于回来了,我押了五十就等你回来抽奖呢!这顿饭我们就差个满减优惠券了!”
  我们讨论着休假要做的事情,吐槽老板压榨员工,吐槽部长碰到死对头就自动隐藏气息……酒杯碰撞间,我一时恍惚,想起刚才赵云川的样子。
  碰巧万新讲了个和甲方的趣事,大家都笑了起来,我也笑了。
  这才是我的生活啊,和他完全不同。
  电话响了,我走出外面接电话。
  “陈小姐,我是秦帆。”
  我愣了一会,之后才慢慢道:“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秦帆说赵云川在枫州公园遇到了点麻烦,让我去看看。
  我赶到现场,发现他站在代表着枫州城市标志的喷泉旁,周围有很多举着手机拍照女孩子,一眼看过去,简直就像是人们心往神驰名胜古迹。
  老实说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不过他就算是看不见,也大概是知道自己是被很多人盯着的,所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好不容易憋住笑才走过去。大概是见有人来接他了,大家也都自动走开了。
  “你喝酒了?”他皱着眉往前凑了凑。
  “和同事喝了一些。” 我挠挠头笑道。我见他两手空空又问道:“你的盲杖呢?”
  赵云川没有说话,只是抿唇。我看出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深究:“我们先回家吧?”
  说完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我就当他默认了。所以我们想伸手搀着他,结果我手才刚碰到他就被赌气似的被推开了。
   “不用你帮。”
  正常来说要是总是被同一个人拒绝,多少都是会有点难过的。
  我硬着头皮道:“我觉得你现在是需要的。”
  才说完,就见他垂着眸子双手胡乱摸索着自己走,我火气直窜上脑门了,加上酒劲的助力,索性直接把路线告诉他了:“往前直走右拐五十米是马路,那里能打到车。”
我说完真就转身走了,气得走路都在跺脚,并且在心底告诉自己今天晚上要是再和赵云川说话,我就是猪。
  忽然,背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我正要回头,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赵云川不说话,只是这样拉着我。
  我也不说话。主要是因为我不想做猪。
  我叹气,转身给了赵云川一个轻轻的拥抱。
  最终,赵云川还是选择让我搀他回家。
  路上。
  “陈六六。”他说。
  “嗯。”我应道。其实他想说什么我还是能猜到的,他叫了好几次我的名字,就是想听听我的语气,以此来判断我是否还在生气。
  结果是沉默,又是沉默。
  过了一会,他又唤了一遍我的名字。
  “赵云川,我刚才决定不和你说话。”
  赵云川真就不说话了,但抓着我的手紧了又紧。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棉花似的,赵云川这个举动摆明了是在向我传达歉意。但是我的尊严不允许我这么快就消气,所以我决定先装作不知道。
  过了许久,赵云川一本正经地问道:“陈六六,你什么时候决定和我说话?”
  我一愣,回头看着他。看他皱眉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这人开始找台阶下了。
  赵云川像是感应到了似的忽然把脸转了过来。
  我不敢笑了。
  但还是努力装作严肃的样子回答赵云川:“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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