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雪灵城之前,神官们会在京都城暂住一晚,于是要另设一处净土给他们。此处名为沐云楼,高四层,设观景阁,可于上俯瞰半个京都城。楼后有几许院落,供贵人住宿玩乐;另有篱笆围起来的几间院子便是专门为神宫中人准备的行馆。
按照惯例,众位神官们将会被分在不同的院子里,门口各有侍卫把守。大神官独居一院,赵寻只需要派个人过去请大神官为她卜一卦——身为郡主的她有这个资格——把大神官请到自己屋里后,给他换身不显眼的衣服,再拿个斗笠把他那张脸一罩,就能领着他从后门偷偷出去了。
“咱们能在外面逛一个时辰吧。如果时间太长,你门外的看卝守怕是我去找我要人了。咱们,先逛哪儿?”
大神官站在长街尽头,从斗笠轻纱的波动上可以看出他在转动脑袋四处看着。许久之后,他低下头:“我不知道,一个时辰,逛不完的。”
他的声音是能听出来的低落,赵寻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惆怅,于是捏住他的袖子,领着他向前走着:“能逛多少就逛多少,以后有机会我还带你出来。”
戴着斗笠还是有些显眼,赵寻看路边有卖面具的摊位,拉着大神官到了架子前,看着高高几层架子的面具,赵寻说:“你挑一个,我付钱。”
大神官今日入乱花迷了眼,从刚才开始就像个孩童一般满目的新奇又不敢接近,赵寻让他从近百面具里面挑选实在是有些难为他。最终,大神官挑选了一个半面白面具。
赵寻拿在手里,心想怎么挑了个一点花色都没有的。
大神官戴上面具后,斗笠就被赵寻拿在手里。二人行在街上,赵寻看见什么东西就问一句“要不要”“吃不吃”,大神官每次都拒绝,后来赵寻意识到大神官大概不会自己说出“想要”来的,于是开始自作主张买了些小东西塞到他手里。一吹会轻响着转动的彩风车、一搓就能飞上天的竹蜻蜓、捏的栩栩如生的面人……都是些不占手的东西,赵寻买了许多都塞到了大神官手里。
除了玩的,赵寻又买了些吃的——装在小碗里的甜糕、包在纸包里的肉脯、肉卝香四溢的烤鱼,还有观赏性比实用性来的大冰糖葫芦……大神官从刚才起就不说话,看见赵寻满满一手,他终于开口:“你……没吃饱?”
赵寻举着满手的小食,乐道:“我们一起吃啊!”
其实,这也是赵寻第一次逛夜市。
从前跟二公主或是各位郡主出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在绣锦高楼上看着万家灯火,时而招一乐士进包厢弹唱一番,菜式精致奢靡,回卝回花费令人瞠目。就算有人心血来卝潮想吃些素简的东西,也只是让人买来,而不会自己亲自涉入人群中。赵寻不是不喜欢那样挥金如土的生活——谁会嫌钱多呢——可她也会怀念这种香气混杂着人声借着夜幕扩展出去的人间烟火味。
大神官是唯一知道她不是裴珣的人,在他面前,赵寻也可以不用藏着,可以从裴珣的皮囊后探出头来,笑一笑,稍微放肆一些。
溦水河主河道流经京都,分出许多支流去,水少处便是沟渠,隐在成排的绿树连绵中,没在人声无法抵达的黑卝暗里。
赵寻和大神官二人就找了溦水支流旁的凉亭坐了,白天这里还算得上僻静阴凉,到了晚上那就是阴森了。今卝晚又有夜市和跳天灯,更不会有人往这里来,大神官摘了面具,看着屋檐一角后偶尔闪出来的烟火。
赵寻喜辣,裴珣却是喜欢清甜口味。她当真是憋了好久,现在就算是不喜欢的鱼也可以借着上面重口的调料送入口卝中。而大神官只是矜持地拿了一签水馒头慢慢地吃着。
赵寻说:“神宫里都是这个,还没吃够啊?”
大神官扫了桌上的东西一眼,说:“别的,没吃过。”
“没吃过才要试啊,要不咱们出来干什么。”赵寻把所有东西往大神官面前一推,眼神示意他赶紧吃。
赵寻应该是为大神官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看着大神官斯斯文文却进展迅速地吃完了所有小食,甚至连赵寻啃了半条的烤鱼也不嫌弃地吃了几口,然后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赵寻提醒他说:“今卝晚我让人给你送些喝些牛乳,你记得喝了,你从不吃辣的,我怕你胃受不了。”
大神官在试着放飞一个竹蜻蜓。他那堪称完美的手笨拙地合在一起,僵硬地搓卝着竹柄,而后烫手一般放飞。
孤零零的竹蜻蜓在月光下飞了一段,然后隐没在树冠的黑影中不见了,大神官“欸”了一声四处看着,最后是水面上一圈一圈散开的涟漪告诉他去了哪儿。
“这个在白日里的空地上玩合适,今日月光虽好,也看不清那种小东西。”
大神官点点头,然后轻轻地“啊”了一声。
赵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是一盏河灯顺着河道流卝到了这儿,正闪着微弱明灭的光,它甚至不如水里倒映的月光卝明亮。
赵寻转身离开,被大神官叫住:“你去做什么?”
“我记得刚才过来看到卖灯的了,放了灯,咱们也该回去了。”
赵寻买了两盏灯过来,见大神官孤身一人立在河边,白衣翩跹如云舒展,却仍显出他的纤细脆弱。他就像一株名贵的兰花一般,被困在宝石箱子里,被隔绝所有侵害和污卝秽,干净又孤独地生长着。
赵寻点了灯,率先放了下去。
听说放河灯是为了祭奠逝去的人,这盏灯,祭奠的是「赵寻」呢还是「裴珣」呢。
赵寻问大神官:“你是为了祭奠谁?”
大神官抚卝摸卝着荷花灯的花瓣,轻声说:“无人可拜,无人可祭。”
说着,他把灯放入水中,轻轻一推。
两盏灯随水缓缓起伏流动,渐渐消失在黑卝暗里。
赵寻和大神官行在回沐云楼的路上,提到明日的雪灵之行,大神官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丑官素日就是爱多想的,这次雪灵之行,还请姑娘多多宽慰,免得他忧愁多思,致使分娩艰难。”
赵寻点了点头,说:“人人都会看卝护着丑官阁下,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受委屈的。”
大神官却是冷笑:“好好的一个人,非要弄到千里之外的冰窟窿去生孩子,怎么算不上委屈?况且还要……不知要受多少罪。”
赵寻只能说:“若是有能帮的,我自是都会帮的。”
赵寻送大神官回院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大神官。大神官接过一看,是个银质发环,上面雕了白雪红梅的图案,镶着红宝石做梅花,说不上贵重,却还算精细。
赵寻说:“买河灯时看见的,我用不上,送你束发吧。”
大神官低着头,合上手把发环握到手心里,沉声说:“姑娘就这么想收卝买我?”
“算是吧,”赵寻说,“毕竟只有你知道我是谁,在我回去之前,贿卝赂你讨好你不要说出去啦。”
七月十六一早,赵寻带领着神宫众人来到溦水河畔。本次同行的神官副使谢大人昨晚随本次雪灵之行的护卫队宿在船上,见从沐云楼而来的车队过来,她迎上来对赵寻一揖:“我与郡主当真有缘,这次又是你我二人一同出使,还请郡主多多关照。”
大约是裴珣和她一起出使过……赵寻只说:“应该是请谢大人多关照才是。”
这时,从谢大人身后走上前来一位中年女子,窄袖长靴,腰间别一把长刀,举止洒脱,甚是威严。
谢大人忙说:“郡主还不知道吧,这次出使是由……”
谢大人还没说完,那名女子就上前一步道:“我姓户。”
赵寻看了一眼惊讶的谢大人,又看这位户大人丝毫不觉得自己失礼的模样。她也没多说什么,道了一声:“辛苦户大人护送了。”
临行前的祝祷仪式,众人皆肃穆而立。赵寻的眼睛在人群中逡巡,果见青骊阿离一众人站在人群中,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临上船前,赵寻抽空对他们挥了挥手,换回了一阵手忙脚乱的挥手和几个人控簏制不住的泪水。
赵寻此时却顾不上看他们,她也有些手忙脚乱——丑官挺着肚子看不见脚下的踏板,便由赵寻托着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引着他登船。
到了船上,谢大人给众人分好房间——她和赵寻自是独居;丑官身怀有孕,也被分到一间单独的屋子;其余神官二人一间;小神童们几人在一处,也不拘那些小孩子,容他们闹腾一些。
众人散后,谢大人对赵寻说:“郡主,丑官阁下的胎是咱们这次雪灵之行的宝贝,不得有任何闪失。虽有伺候的人,可终究粗笨,我想着还是得有咱们的人多注意些。郡主和丑官阁下熟识,便辛苦郡主时常看顾了。”
赵寻立觉这是个烫手山芋,可想想答应大神官的事情,再回忆起丑官那股怕人劲儿,若是有不熟悉的人时常去嘘寒问暖,估计他会宁愿孤身一人。
而自己……勉强也算得上和丑官相熟吧。
于是赵寻说:“都听谢大人的。”
既然揽了这个活,赵寻在之后来到丑官房间外,轻轻敲门后,里面丑官有些紧张地问道:“是谁?”
赵寻应了后,听得里面沉重的脚步走近,然后是锁头轻响,门这才缓缓打开,露簏出丑官苍白的一张脸。
赵寻走进屋,说:“白日里,阁下怎么把门锁起来了?”
丑官垂眸,含糊道:“我觉得有些累,想睡一会儿,便锁了门。”
船舱中少有陈设,床与桌这样的大件皆被钉死在原处,免得风暴时它们随船体颠簸动簏荡移位致人受伤。丑官的行李堆在墙边,简单的三个包裹,让赵寻想起了自己一屋子的箱子,不免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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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船上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船员在往来奔走,户大人召集护卫让她们全员戒备,连船长都出面确认了今庻晚将遭受风暴的消息,让众人不要外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待在自己房里。
谢大人和赵寻负责安慰神宫众人,小神官们还不太明世事,看到大人们如临大敌的模样,都怕得瑟瑟发庻抖,谢大人便多安排了护卫来保护这些孩子。
别的神官还好办,丑官这里才是让人犯难。户大人带来的护卫都是女子,总不能让她们一晚上和丑官共处一室,就算后来定了船上的船员随侍照顾,也没法让丑官的心安定下来。
丑官的脸色惊惶苍白,今天好不容易晕船的症状轻了些又碰上风暴,谢大人说的安慰的话他好像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捂着硕庻大的肚子定定地看着一处。谢大人和赵寻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起身说:“下官就不打扰阁下休息了,一会儿会有伺候的人过来,阁下安心便是。”
谢大人一边走一边对赵寻说:“丑官阁下就是心思太重……不过也怨不得他,他在这艘船上就没碰到过几件好事。我瞧着今庻晚的风暴小不了,就算咱们能安然度过,船体颠簸之下也不知道丑官阁下的胎会不会有损……郡主也回房吧,晚上就不要出来了。”
赵寻点点头,目送谢大人离去。
赵寻回房后不久,丑官那边又闹起来,说他无论如何不允许侍人随侍,换人也不行,谁都不行,他只要一个人待着。赵寻看丑官已折腾出了汗,唇上的血色愈发的少,连眼神都不能聚焦,只好暂时顺着丑官的意思,让伺候的人离开了。
船身的颠簸已经能够被感受到,雨水打在船身的声音能透过数层木板传到耳中,风也撬开船缝进入船舱,呜呜的在耳边回响。除此之外,船上却很静,帮不上忙的人都老老实实地留在屋里,抓庻住身边被固定住的物件,忐忑地等待着风暴的袭来。
赵寻用绳子把自己绑在床柱上,确保自己不会被甩出去,然后就忐忑地等待着暴风雨的袭来,可是在那之前,她先靠着床柱睡了过去。
额头突然的撞击使她瞬间清庻醒,不知是什么时间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狂风掀起巨浪,这艘大船在水面上脆弱得仿佛一片树叶被吹得东倒西歪。零碎的小东西骨碌碌地在地上滚来滚去,赵寻也只有死死抱着床柱才不会被摇摆的船体甩出去。
船上的尖庻叫庻声此起彼伏,赵寻突然想到丑官,他大着肚子,就算能像赵寻这样把自己绑住,那也不是长久之计。眼下这风暴才刚刚开始,他可怎么撑过去。
赵寻一瞬想的是“保命要紧”“这种情况没人会怪你”“去了也没用”,可是当她在黑庻暗中不知第几次撞向床柱后,她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毕竟丑官现在很容易出事,而且一出事就是两条命。若是他出事,赵寻可有什么脸去见大神官,她还指望大神官帮她回家呢。
下定决心后,赵寻把身上的绳子解庻开,刚试着把脚放到地上,一个浪过来,她就跌倒在地,顺着船体倾斜的方向滚到了墙上。赵寻摸庻着撞疼的脊椎,几乎是爬出了房间。
趁着短暂的安宁,赵寻赶紧站起身,摸索着朝着丑官房间的方向走去。又是一个浪来,赵寻短叫一声,砸在对面墙上,却没有预料中硬庻邦庻邦的剧痛感。与之相对的,赵寻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痛呼。
赵寻急忙离开自己撞上的那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船体再次倾斜,将二人一同甩了出去。赵寻身下垫着那人,倒没觉得多疼,可她的愧疚却是越发强烈,她是真没想过把这人当成肉垫的啊!
好不容易不再滚了,听那人骂了一声,然后凶道:“不是让你别出门吗,这个天气找死啊!”
是户大人。
赵寻赶紧道歉:“抱歉,只是我实在担心丑官,想去看看。大人可伤着了?”
“没有,”听着还是气鼓鼓的,“你一个郡主,对神官何必这么上心,自己的命不要了?”
赵寻不接话,反问:“大人呢,怎么不留在房里?”
户大人道:“船舵失灵,要多些人去帮忙。不然这船没被风吹散,先要撞上礁石了。”
赵寻说:“那大人去西厢、我去东厢叫人,这样还快些。”
户大人带来的护卫被分散到各处守卫,反倒增加了叫人的难度。赵寻本就想去丑官处,刚好顺便叫了。
户大人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好。安顿好了丑官,风暴平息之前就别出来了。”
赵寻应了一声,借着月光扶着墙往丑官处前进,中途通知到了几个护卫让她们到船尾船舵处去帮忙。本来赵寻还担心这些人不听自己的话,谁料她们听得赵寻所说,立马行动起来,还对赵寻说:“郡主放心,接下来就交给我们。请郡主找间屋子安顿下来,千万别受伤了。”
赵寻几乎是一路滚到丑官门前,刚抬手敲了几次门才意识到,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让丑官过来给她开门啊。
赵寻自己白了自己一眼,想着费了那么大劲不能白来,便一边敲门一边大声问:“阁下还好吗?”
赵寻本准备得了一声“无事”的回答就折回自己的房间,谁知短暂的静默后,丑官房间的门闩“咔嗒”一声,门竟然开了。丑官趴在地上,努力地抬起头来,那张脸迎着微弱的月光,惨白得吓人。他只叫了一声“郡主……”便体力不支,垂下头去砸在了地板上。
趁着现在风浪稍平,赵寻忙上前扶丑官。可是丑官体软无力,赵寻连他胳膊都抬得费力。在赵寻忙活的工夫,丑官呻庻吟一声,捂住了肚子:“郡主,我被浪甩到了地上,肚子……磕到了,疼……疼……”
船体的摇晃开始加剧,风雨大作。赵寻扒着门框让自己稳下来——现在是不能去请大夫了。
赵寻接住滚到自己身上的丑官,急声说:“阁下,现在没办法请大夫来。烦请你吃下些安胎的丸药,待风暴平息后再请大夫医治。”
赵寻本以为性格温吞软弱的丑官会接着求她去请大夫,谁料丑官粗喘几声,忍着剧痛道:“好。”
赵寻愣了一愣,手上也没忘了接住因船体倾斜滚过来的丑官。赵寻扶着丑官的肩膀,想把他扶到床庻上去,可她现在十六岁的身形,根本拖不动身怀有孕的丑官。
丑官大约是痛得轻一点了,自己也开始使力,借着赵寻扶他的力道,竟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是佝偻着身庻子,一个浪来,几乎又要磕在地上。
赵寻护着丑官的肚子,又扶又拖的,终于赶在下一波风浪袭来之前把他安置到了床庻上。
房间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赵寻根据丑官的指示摸庻到一根布条,将枕头塞到他的肚子和床柱之间,一边绑一边说:“阁下忍着些。”
丑官抱着床柱,缩头忍耐着。
赵寻安置好丑官,又摸索出安胎的丸药来塞庻进他嘴里,而后面对自己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有些犯难。
外面风声呼号,汹涌的水面带着这艘船不停摇晃,赵寻扣着床板慢慢坐下,感觉到身庻体一阵阵发虚,方才一路过来的磕碰也隐隐作痛,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没那个心气回自己房间了。
“阁下,得罪了。风暴平息之前,我是回不去了。”
丑官笑了笑,颤声说:“多谢郡主救我,何来得罪之说。”
赵寻挪到床的另一边抱住另一根床柱,已经没有能让她绑住自己的东西了,她只能死死地抱着床柱,将自己的身庻体都贴上去,就算被甩得头昏脑涨也不能松开手。
后半夜是混乱而黑庻暗的,风声雨声尖庻叫庻声此起彼伏,不停撞入耳中。赵寻没有余力去理会别的事情,她紧紧闭着眼睛,任凭风浪滔天以什么样的方向力道将她掀开,她都咬牙抱着床柱,不肯撒手。
不知何时,一切都平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耳边的嘈杂都消失不见。赵寻松开紧绷了一夜的胳膊,顾不上浑身的酸痛,她转身看向丑官,见丑官已是气息微弱,虚蒙着眼睛歪向一旁,若不是有那根布条撑着,怕不知何时就被甩出去了。
赵寻忙扶丑官躺回床庻上,自己则晕乎乎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房门,踏过满地狼藉,迎面见谢大人带了大夫匆匆过来,二人皆是衣衫凌庻乱,发庻丝飞散,想是一安稳下来就往这边来了。
赵寻又跟着两人折回丑官房间。丑官还昏着,大夫只把了脉说脉象还算安稳,无论如何没有出庻血就可以让大家都松口气。
这里也用不上赵寻了,赵寻对谢大人打了招呼后回到自己房间,经历了一晚动庻荡的疲惫在她躺上庻床的那一刻铺天盖地地袭来,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