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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着缓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叶汐没有再取笑凌澈,给他留点面子,她走到饮水机前,刚要倒水,突然,吱嘎一声,她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叶予初就这么走了进来!
“爸!”叶汐惊呼一声,手中的一次性纸杯瞬时掉落,热水溅了点到她手上,但她毫无知觉,她觉得有百转千回的念头从脑中划过,却只留下一片空白。
“小汐啊,你林伯伯在我办公室等你呢,你磨蹭...”叶予初进来后听到叶汐的一声叫,只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并未注意低着头再系皮带的凌澈,可他看到叶汐奇怪的反应后,回扫了她的办公室时,他一下子惊住了,他脑子里的血霎时上涌,眼睛再也离不开眼前那个西装白领,虽有病态但却眉眼飞扬的青年男子,那是他日日思念的宝贝啊!
与此同时,凌澈系好皮带,一抬头看到眼前一个中年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睛里无限温柔,似是要将他融化、看透,他心中砰的一声,像是多年的防线被瞬间冲垮,刚刚打针时委屈的感觉又重新出现,甚至比刚刚更甚,让他莫名...想哭。房间里三个人安静异常,予初和凌澈怔怔对望,叶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两个。
“凌澈,我和你说过的,这个...是我爸爸,也是医院的...院长”,叶汐先打破僵局,走过去边和凌澈介绍边用力握住予初的手臂,提醒他控制情绪。
“伯伯您好,我叫凌澈,是叶医生的...朋友”,凌澈稳了稳心神,礼貌的说道。
“你...刚刚叫我什么?”予初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就快要忍不住,自己没听错吧!
“额,是上次叶汐说的,如果见到您,可以叫您...是我唐突了,叶院长”,凌澈低了声音,心里有些惊慌,他是不是有些不高兴自己这么叫他。
“没,就叫我伯伯,就叫我伯伯”,予初死死的用指甲扣着自己的手,使劲眨着眼睛,将泪意生生忍了回去。
“你生病了?”予初话里含着极尽关切的温柔,他抬起手,好想摸一摸他的脸,可是手抬到半空中又放下。
“嗯,有点发烧,打了针没事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告辞了”,凌澈拿汽车钥匙快速走出了叶汐办公室。他觉得此情此景实在过于尴尬,他不知道为何,就是想要逃,他甚至觉得自己不离开这间办公室,下一秒钟就会哭出来,自己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怕医生么,所以更怕医院的院长?他脑子里混混沌沌,乱的一塌糊涂。
医院里面车位紧张,他来的时候将车子停在离医院较远的马路边临时泊位上,他死死的握着车钥匙,脑子里全部是刚刚和叶院长见面的情形,雨渐渐下大,凌澈觉得这雨就像是向大地射出了无数根利箭,直直要射穿他的心。他觉得脸上湿湿的,胡乱抹了一把,浸润手中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的思维一直停留在叶汐的办公室,他混混沌沌的走着,突然一声长长的、刺耳的喇叭声让空气瞬间凝固,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一辆银白色的别克商务车在马路上飞快的朝他开来,他突然就像是被绑住一般,停止了任何的思考与动作,怔怔的看着车子鸣着喇叭朝他开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自己,突然,凌澈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他毫无准备得被一把推到摔在了马路边,刺耳的刹车声随之响起,他猛然回过神,砰的一声,随后一把蓝白相间的雨伞滚过几个圈,跌落在他身旁,伞柄朝上晃悠几下,显得狼狈异常。
别克车停了下来,司机从上面下来,他显然是吓坏了,啊的大叫一声。凌澈回过神,一眼看到马路上躺了一个人,他脸色苍白,鲜红的血混着雨水迅速扩散开来,格外恐怖。
凌澈急忙跑过去,当他看清楚这个推开了自己被撞的人时,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几乎昏厥。这张脸...这张脸...这是自己梦中的脸,是自己梦了十八年的面庞,他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你醒醒?”凌澈心中大恸,他抱起地上的人,将他上半身依靠在自己怀里,狠狠的晃着他,“你醒醒!”
像是听到了凌澈的叫喊,地上的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死死的抓住了凌澈的西装前襟,生怕一个不小心,凌澈就会从眼前消失。
“小澈...小...澈”,地上的人艰难的出声。
“你是谁?你怎么样,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凌澈痛哭失声,说着就要抱起地上的人。
“听我说..听...我...说”地上的人大口大口的呕着血,费劲的摇了摇头。
“十八...年前...我让你...在我眼...眼前消失,
如今...如今....我...我不能...再...再...失去你,
小...澈...哥哥...真的...很...很..很想你!”地上的人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慢慢的松开了攥着的衣襟,垂了下去。
“不要啊!你忍住,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我不许你有事,你不许有事,你听到了没有!”凌澈一把抱起地上的人,疯一般的冲向马路对面的初静医院!
初静医院很快被惊动了,听说是院长的侄子出了车祸,抢救室立刻腾了出来,叶清被送了进去。
李慧和予初都进了手术室,林凡赶过来的时候,凌澈坐在抢救室外面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弓着身子,将脸全部埋在手臂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身上血迹斑斑,一眼看过去极是恐怖,叶汐满脸泪痕的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她何尝不想进去,可予初让他在外面陪着小澈。
“小汐,你赶紧打电话给你二叔和小涵,上午就听说你们医院今天A型血告急,没想到...”,林凡搂过叶汐,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镇静的吩咐道。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凌澈,什么都没说,也进了手术室。
予次和叶涵很快就赶到了,予次来的路上听叶汐讲了个大概,知道了小澈此刻就在医院,他心中悲痛万分,盼了这么久,好容易可以和小儿子见面,可是此时大儿子却躺在了抢救室,生死未卜。
当凌澈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时,差点站不住,他踉跄着退后两步,眼神里满是惊慌与不解。
“姐,小清怎么样?”叶涵急忙问道。
“还在手术室,爸妈和林伯伯都在里面,二叔,你没事吧”,叶汐看到予次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凌澈,脸色煞白,急忙过去扶他坐下。
叶涵?他和叶汐是认识的?他...他叫叶汐姐?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抢救室走出来个护士。
“谁是A型血,病人腹腔大出血,急需用血”,护士一脸着急。
“我是!”叶涵、叶汐、叶予次和凌澈四个声音一同响起来。
“医生,你抽我的血,求你,快点,我是A型血”凌澈一把拉起医生,他浑身颤抖,嗓子沙哑的不行。
“小澈,你还生着病,我和我姐就行,里面的,是我们的弟弟叶清”,叶涵一把拉住小澈,心痛的看了他一眼,拉起叶汐跟着护士走到一旁去抽了血。
叶汐是叶涵的姐姐?里面的人叫叶清?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是他们的弟弟叶清?
清!?澈!?凌澈又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和叶院长长得一模一样的,正无比心疼看着他的中年男子,他的头突然疼痛异常,像有无数根钢针齐齐的扎了进去,他双手狠狠的按着脑袋,火光电石间,记忆的浪潮不停的向上翻涌:
“小澈,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家里一直再找你...”
“我的名字和你一样,三点水加个夕阳的夕”
“从今以后,我就当你是我叶涵的兄弟了...”
“我和保安说,你是我弟弟...”
“我爸爸,你见到他,可以叫他伯伯...”
“我有个叔叔,是我爸的双胞胎弟弟,他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
“小澈,哥哥真的很想你...”
凌澈的头愈发疼痛,记忆的碎片不断向他涌来,就像是一张网狠狠的罩住了他,突然一声声童音在脑海里响起:
“哥哥,我不要打针...”
“小澈乖,大伯打针不疼的...”
凌澈突然间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叶予次,他颤栗着身体,向后踉跄了两步,唇齿相碰几乎就要喊出“爸爸”两个字,可他,他到底没有说出来,他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眼前一黑,生生的晕倒在抢救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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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邻的两间抢救室,一间在做着胸骨断裂腹腔大出血手术,另外一间则做着急性心肌梗死心脏复苏急救,躺在手术台上的竟然是骨肉至亲的亲兄弟!
当予次看着小澈在自己面前晕倒,他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大声的呼救时,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终于,终于叶清的手术顺利完成了,虽然抢救及时,却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他被送进了ICU,只有挺过了48个小时,才可能保住生命。
而凌澈经过抢救,紧急注射了肾上腺素后,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是由于他之前就生了病,并且淋了雨急火上攻,并发了肺炎,醒过来后的他虽然说不出话,但是不停的流着眼泪,医生给注射了少许镇静剂,带上呼吸机也送进了加护病房。
予初虽说进了手术室,但他浑身颤抖,根本无法亲自上台,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小清,看着各种冰冷的手术器械在他的身上不断游走,割来划去,当叶清腹腔的血被清理干净时,突然听说小澈因为心肌梗死也被送了进来,予初眼前一黑,差点昏厥,他急忙跑去隔壁的抢救室,在确认小澈没事了后,他脑子里突然一惊,次儿!他的弟弟!两个儿子先后被送进了手术室,次儿怎么样了,他急忙向外跑去。
“大哥,他们两个怎么样了!我好害怕,小清和小澈,我的孩子...!”予次看到予初,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他急忙抱住大哥,满脸泪痕。
“他们都还好,都还好,有大哥在,你放心,不怕...”,予初搂住弟弟,不断安抚,心疼到了极致。
予初扶着弟弟在椅子上坐下,刚抬起头,看到叶汐和叶涵按着胳膊,脸色苍白的朝他们走过来,叶予初霎时血液上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快速上前,冲着叶涵一脚踹了上去,叶涵毫无准备之下被踢出三步远,他费劲的抬起头来,迎着他的又是狠狠的一巴掌,叶予初怒不可遏,一言不发,只是朝着叶涵狠命的踢打。
“爸爸!”“大哥!”予次和叶汐赶紧上前拉住予初。
“你们别管我,今天我要打死他这个混账东西!”予初甩开予次和叶汐,又是狠狠的一拳打过去,叶汐捂着胸口痛苦的半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任由拳脚上身,仿佛想把心中所有的自责与懊悔消融在这责打里,以换取一丝丝的原谅与宽恕。
“叶涵,这就是你的办法!这就是你的安排!”予初泪流满面,一边殴打一边吼着。
“爸爸,这不能怪小涵,这是场意外”,叶汐再也看不下去,她跑过去背对着予初搂住了弟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予初蕴了万般怒气的拳脚。
“大哥!”予次再次拉住了予初,“小涵刚刚抽了很多血,你怎么能这么打他,他是一心一意的为着他两个弟弟啊!”予次走过去想要扶起叶涵,可叶涵就这么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二叔,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小清和小澈...是我对不起他们!”叶涵不敢看予次的眼睛,泣不成声。
“小涵,这不怪你,不怪你,好孩子,快点起来,你不能再出事情了!”,予次泪流满面的扶起了侄子,朝叶汐看了看,叶汐心领神会的扶住弟弟,把他带去了自己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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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汐办公室里,叶涵趴在叶汐的办公桌上,头埋深深的埋在手臂里,身子耸动的厉害,他在痛哭!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让小澈恢复记忆,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告诉他的身世,即便他接受不了,也比现在这个情形要强上百倍!
“小涵,你抬起头来,我给你上点药”,叶汐拉了拉叶涵,他一动没动。
“小涵!”叶汐心痛至极,“小清和小澈都进了监护病房,你绝对不能再有事了!”
“姐,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小清,更对不住小澈!”叶涵抬起头,扑进姐姐的怀里,痛哭失声,叶汐抱着座位上的叶涵,久久的摩挲着他的后背,泣不成声。
发泄完心中的情绪后,叶涵洗了把脸,他去ICU门口徘徊了一阵,无奈无法进入,他又去小澈的病房看了看他,他还在睡着,他无法离开医院,无法离开两个弟弟,只能回到叶汐的办公室。叶涵从来就只信自己,可此时,他祈祷上天,能让小清和小澈快点苏醒,快点好转!
铃铃铃,一阵电话铃声让叶涵回过神来,他接起电话,是公司副总赵晗。
“叶总,您让我盯着的事情,有结果了。”赵晗的声音里有些许激动的情绪。
“怎么说?”叶涵稳了稳情绪,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常
“江飞的凌晓峰在经纪人Michael.LU手上进行期货交易,亏掉了将近一个亿,美金!”
“什么?一个亿?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听说一部分是他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高利贷,凌晓峰人目前已经失踪,据说,已有高利贷追杀上门。”
“自作孽,不可活!”叶涵冰冷的说道。
“另外,我还听说一件事...听说凌晓峰被实名举报,他利用公司做假账,挪用巨额公款,当前当地警方已正式发文批捕”,赵晗说道。
“你去查一下,他是被谁举报的”,叶涵吩咐道,他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被自己遗漏了,有些奇怪的感觉,但他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
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表哥陆小栋的。
“小涵,小清出车祸了?”小栋的声音很是着急。
“是的,姑姑和二婶已经在医院了,哥你别担心”,叶涵虽然没底,但还是安慰着哥哥。
“小澈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有时间我慢慢和你说。”叶涵痛苦的扶着额头。
“对了,我还有正经事和你说,上次你让我接触的凌晓峰,事情我搞定了,扣除手续费一共接近一亿美金,全部进入了我们这个庄圈,回头我找到合适的资金渠道,给你打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哥”,叶涵刚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表嫂的声音响起来。
“Michael,机票只有后天的了,可以么?”
“好的,就定最近的”,陆小栋回了一声,“小涵,我后天的班机回去,你帮我告诉我妈一声”
“好的”。
叶涵挂了电话,重新趴在了姐姐的办公桌上。
他让Tony调查凌晓峰的情况得知,凌晓峰炒期货成瘾,呵,既然他喜欢玩,那就让他玩的过瘾,于是他打电话给美国纽约的表哥陆小栋,他是美国小有名气的证券经纪人,可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自己就是期货重金属交易的庄家,经营着一个金额不小的庄圈。陆小栋按照叶涵的交代,成功的让凌晓峰先赚了几笔,而后他贪心不足,待他全仓买入时,陆小栋动用大笔资金,反手做空,导致盘面连续大跌,只用了几个交易日,凌晓峰账户全线爆仓!
可是,这第一步完成了,自己的计划的第二部还没实行却已经有了成效,有人在他之前实名举报凌晓峰挪用公款,这究竟会是谁?他们在旧金山的商业竞争对手还是追杀他的高利贷?叶涵想不到暂时也就不想了,他很是担心叶清,爸爸说他要挺过48小时才能保住性命,他为什么这么巧,会出现在初静医院的门口,是来找姐姐的?还是来找爸爸的,还是..
还有小澈,二叔说,他晕倒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怎么会有心脏病,他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想到此,叶涵痛苦不堪,他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他真想狠狠的揍自己一顿。
办公室的们吱嘎一声开了,“姐,我想自己待一会儿,行么?”叶涵没有抬头。
“是我”,云昊低沉的开了口,他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小清和小澈出了事,赶紧来了初静医院。
“你怎么来了?”叶涵抬起头
“你也别太难过了,叶汐姐说你受了伤,衬衣脱了,我给你涂点红花油”,云昊看到叶涵一动未动,走上前去,帮他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嘶...”看到叶涵胸前的紫痕,云昊倒抽了一口气。
“你怎么就这么实诚,任由大伯动手!”云昊摇了摇红花油,忍不住心疼。
“我...”叶涵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忍着点,淤血要化开了才行”,云昊到了点红花油在手上,覆上叶涵的胸口,使劲儿的帮他揉开淤血,叶涵痛的直皱眉头却一声不吭。
“背面,姐说你可能浑身都是伤”,揉完了前面,云昊帮叶涵脱了衬衣,背后青紫青紫的肿痕横了一直多高,云昊的眼圈有些红了。
“叶涵哥,我有些事情没告诉你,我以为没什么大不了,我...我对不住叶清,对不住叶澈!”说完这句,云昊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你说什么???”听到云昊的话,叶涵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桌子上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上面’叶清’两个字格外显眼。他跌坐在椅子上,似是想起了什么,也似乎懂得了什么,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他紧紧的抓着桌子上的玻璃杯,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生生的握碎了叶汐的杯子,满掌的献血,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
“你在干什么!”云昊大惊,“你别动,我去拿酒精”,云昊小跑着出去。
“小涵,给我看你的手!”叶汐听说叶涵手受伤,急忙跟着云昊回来,她上前翻开叶涵的手掌,满手鲜红,手掌中央还插着碎玻璃,可叶涵仿佛根本没看到,他另外一只手扶着额头,在专心的想着事情,表情痛苦、懊悔带着深深的自责。
“哥,你忍着点,我给你消毒,姐,你按着他手腕,别让他动。”
云昊用棉花给他止了血,镊子夹出了掌心中的碎玻璃,棉签沾了酒精一点点的涂了上去,虽然被叶汐按住,可叶涵的手还是不住的颤抖,他额头上尽是冷汗,可是他心里只盼望着痛一点,再痛一点,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分担两个弟弟的痛楚,是不是这样就可以稍稍惩罚自己一些。
“姐,我帮他脱裤子,你给他打一针”,处理完伤口,云昊帮叶涵的右手上了药,缠了整整三层纱布,云昊配了针消炎针,他看到叶涵面无表情,既回不过神,手也不方便,于是动手帮叶涵解了皮带拉下来点裤子,把针剂递给了叶汐。
叶汐蹲了下来,棉签缓缓消毒后针轻轻扎了上去,开始推药。
“啊!!!”叶涵突然一声低吼,用没有受伤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痛哭出声。
“姐,他发泄出来了就应该没事了,我劝劝他,别担心,你去忙吧”,云昊见叶汐担心的紧,打完针后安慰了几句打发走了她。他帮叶涵整理好衣服,拿开他眼睛上的没有受伤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叶涵你听着,小澈醒了,可他面对二叔和大伯,一句话也不肯讲,不停地在流眼泪,二婶受不住刺激昏倒,另外开了病房在打点滴,你不能这样,你去看看他吧!也许只有你,能让他打开心结,接受一切!”
...
叶涵走进凌澈房间时,他已经摘了氧气,虽然还连着仪器,但情况已恢复稳定,他胳膊上扎了四只针,一支连着上面的点滴,消炎镇痛,三只连着下面的推针,抗生素治疗肺炎、心脏复苏治疗心肌异常,凌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身下的枕头上大片大片的泪痕。
二叔叶予次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乎一下子憔悴了许多,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爸爸叶予初则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似乎是极不忍心回过头看到病房的一切,姑姑叶予静则坐在病床的另一侧看着仪器上的数字,捂着嘴低低的哭着。
“爸,二叔,姑姑,你们去休息会儿吧,我...我想和小澈聊聊”,叶涵轻声道,他走到床边,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予静,扶她起来。
“姑姑,你带着爸爸和二叔去爸爸办公室休息会儿吧,别熬坏了身子”,叶涵轻声道。
“小涵,你...”予静回国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小澈,“求你...”
“姑姑,我知道”,叶涵看着予静上前拉起予初,带着予次出了病房。
房间霎时安静了下来,凌澈侧过头看了看叶涵,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知道,你认为我骗了你,我接近你动机不纯。”叶涵拉过他的手,因为输液,凌澈的手冰冷异常,叶涵用没受伤的手附上他的手背,似乎想把自己身上仅存的热度传递给他。
“凌澈,你是个成年人,我不想勉强你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他怎么样了?”凌澈突然出声。
“你说叶清?他...还在ICU,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叶涵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
“我恨他...我好恨他...他怎么能推开我,他凭什么..凭什么用自己来取代我的生死...”凌澈泣不成声。
“你别激动,别哭...”叶涵抽出两张纸巾,帮凌澈擦了眼泪,又重新坐到床边。
“凌澈,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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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和二叔是双胞胎兄弟,他们二人从小失去了父母,在姐姐的抚养下长大,结婚生子。爸妈有了叶汐和我,二叔家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儿,起名叶清、叶澈,可爱至极。本来我们四个孩子可以很快乐的长大,可是,就在叶清叶澈五岁那年,我们最小的弟弟叶澈因为怕打针自己跑出了家门,从此,再无音讯。
家里这么多年,用尽了办法,可从无消息,直到有一天,我公司的副总告诉我,即将与我们合作的公司董事长的大儿子,和我拜托他找寻的人长相一致,于是我带着激动的心情,去了美国。
当然,那次我并没有见到他,因为他回国了,可我注意到那家公司董事长的办公桌上只有他和小儿子的合影,我起了疑心,于是我回国后,找到了当地一家私人侦探所,仔细的调查了他们。当得知了这个大儿子,也就是我怀疑是我幼弟的生活真相后,我极度痛苦,极度心疼,恨不能马上与他相认。
可是当我见到他时,他根本不认识我,也好像从不知晓自己的身世,我怕吓到他,更怕他听到我和他说出真相后一怒之下回去美国,只能逐渐先和他成为朋友。
我失踪的弟弟,他因为推开别人而被车撞伤膝盖,在去医院治病的时候,碰到了我姐姐叶汐,从而这个秘密被大伯和二叔知晓,我答应他们,一定把弟弟带回家,但为了不使其他人得而复失,忍受相识却不能相认的痛苦,我要求他们先和家里其他人保守秘密,也包括我幼弟的亲哥哥,他的双胞胎哥哥叶清。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天晚上,我们在家里谈论这番话的时候,叶清,他就在门口,他听到了一切....
叶清,他对弟弟的失踪,一直深深的自责。不知道多少个晚上,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他都会去特意给弟弟留着的房间里,跪在全家福下,向弟弟赎罪,向上天祈祷,祈祷叶澈能够平安幸福的长大,直到天亮。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次,二叔和二婶早上醒来,会发现叶清晕倒在弟弟房间的地板上,浑身颤抖,发着高热。
叶清,他知晓了弟弟回来,却不能和像我一样和他相见,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他怕吓到弟弟,更怕弟弟不与他相认,他想知道关于弟弟的一切,可是他不能直接来问我,他想要要守护我,他不想我担心他,所以,他只能偷偷翻看我的电脑。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来,发现他正在用我的电脑,我吓了一跳,因为电脑中有私家侦探发给我的关于弟弟叶澈的资料,我训斥了他,警告他以后不许再进我房间。他忍着心中极大的痛苦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撒谎说用我的电脑来写结案报告,可是我忽视了,我大意了,忘记了其实他根本没有从我电脑里拷贝出任何他说的,所谓的结案报告。
此后,他利用工作之便,悄悄跟踪弟弟,他只是想知道弟弟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他开不开心。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弟弟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上班,他异常着急,情急之下,他找到了他最好的哥们林云昊,他因为跟踪过弟弟,所以知道的,云昊和叶澈相识、相熟。
云昊在他的要求下打了电话给他弟弟,插科打诨的说要他请自己吃饭,套出他回了美国,叶清大惊,以为弟弟再也不回来了,于是急忙和警局请了假奔赴美国,和家里只说去美国看姑姑家的表哥。
可他去了美国才明白,自己其实根本就不能去见他,他想到了在我电脑里看到的弟弟从前生活的情境,对弟弟的养父恨极,于是在美国的几天,他悄悄的找到自己读书时,当前在美国警局工作的同学,动用一切关系调查弟弟养父的公司,没想到真的有问题,于是他回国后整理好资料,就在前几日,他实名举报了他弟弟的养父,罪名是挪用公款...
再后来,有一天他无意中发现弟弟去了初静医院,出来时走路有些异样,明显打了针,他很担心,很想知道弟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能问我,不能问姐姐,他心里的苦,又有谁知。于是他逼着自己的好哥们云昊去弟弟家探清楚情况,并让家里的张阿姨做了汤带去给他喝,得知弟弟是胃病并且有些发烧,他心疼极了。
第二天,他依旧跟着弟弟来到了医院,他其实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弟弟病情严不严重,什么时候可以康复,可是,不知为何,弟弟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心神大乱,在过马路的时候并未看到迎面过来的车,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的做出了推开弟弟的反应,可是...可是自己...
病床边的叶涵泪流满面,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病床上的凌澈捂着嘴痛哭失声,他一把拽住叶涵的胳膊,
“大哥!大哥!小澈错了,小澈对不住你,对不住爸妈,对不住大伯,对不住姑姑,更对不住哥哥!”
“小澈??”叶涵睁大了眼睛腾得起身,“你想起来了!!!!”
“滴滴滴滴”,一旁的仪器尖锐的叫了起来,叶涵大惊,急忙跑出去叫了医生。
“病人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他需要很好的休息,给一针镇静剂,分量减半”,医生吩咐旁边的护士。
“我不要打镇静剂,我要去看叶清,我要知道我哥哥他怎么样”,叶澈哭着就要拽掉自己手上输液的针。
“你听话,别动,小清没事,我和你保证,你一觉睡醒后,他就没事了”,叶涵急忙按住小澈。
“大哥,我要爸爸妈妈,我要大伯,我好想他们!”叶澈死死的握着叶涵的胳膊,痛哭失声。
“小澈乖,打了针好好睡一觉,你早点好起来,大哥带你回家”,叶涵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走到病床的另一侧,把小澈反过来,一把脱了他的裤子,死死的按住他,示意护士赶紧打针。
“啊....好疼,我不要打针,我不要睡觉!”针扎上去后,叶澈还在拼命的挣扎。
“小澈,你听我说,你和小清是双胞胎,你们是有心灵感应的,你好好休息,只有你好起来了,小清才能好起来,你知不知道!”拔了针,叶涵按住他,看着他的眼睛,几乎用了吼的。
“大哥,我好想家,我想爸爸,想妈妈,想姑姑,想大伯,想姐姐...”叶澈喃喃,困意逐渐上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ICU重症监护病房外,予初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目不转睛的看着病房中的叶清。他脸色苍白,浑身插满了管子,一边的仪器滴答滴答,予初看着这些仪器上的数字,心痛的几乎窒息,这个被自己宠到大的侄子,这个得知考上警校后狠狠的亲了自己一口的孩子,这个在市散打比赛中拿了冠军的小清,此时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作为医生,这么多年来,他亲口告诉过无数的家属,我们已经尽力了亦或是病人需要顽强的意识才能挺过难关,可是他从未说过等待奇迹四个字,因为他知道,之所以称之为奇迹,就是概率很小,他不愿意给人渺茫的希望,往往希望之下,就是异常沉痛的失望。可如今,就在此时,他多么盼望有人告诉他,奇迹是可以发生的,哪怕只有这微小的希望,渺茫的希望,他也要紧紧抓住。
予初感觉到有人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是叶涵。叶涵的面庞略略有些肿痕,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从没有扣严的白衬衣领口处仔细看过去,里面的淤青触目惊心。予初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
“小涵,是爸爸不好,疼不疼?”予初声音哽咽。
“爸,你打的没错,是我没保护好两个弟弟”,叶涵听到父亲的话,眼圈瞬间红了。
“不怪你,爸爸只是...只是真的很担心小清”。
“爸,小清到底怎么样,他什么时候可以脱离危险”,叶涵略略有些激动。
“我也不知道,要看他自己了”,予初一边说,一边看向身后的予次,予次听到大哥的话,痛苦的弓起身子,头埋在臂弯里。
“爸爸,二叔,小澈...他恢复记忆了,他想起我们了”,叶涵轻声说道。
“什么?”予初予次两个人同时叫了出来。
“他说他很想爸妈,很想大伯,他情绪非常激动,医生给打了针镇静剂,他现在睡着了”。
“我和你二叔去看他,你...去小汐那里休息一会儿”,予初心疼的看了看儿子,拉起予次去了叶澈病房。
...
叶澈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让他缓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刚一呼吸,就觉得胸腔里痛的不行,喉咙里又痒又疼,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澈?你醒了?”予次听到声响,急忙站起来。
“儿子,妈妈的小澈!”夏小荷看到叶澈醒了过来,扑到他床边,抱着他痛哭不已。
叶澈眼泪止不住的流,可他此时身体太虚弱,一份力气也无,哭的似乎极度压抑。
“妈妈,爸爸,大伯,咳咳..小澈好想你们...”他轻声开口,喉咙沙哑万分。
“小澈,你终于记得我们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家!”予初摸着他的额头,帮他擦掉眼泪。
“大伯,我哥,他怎么样,咳...我好担心他”,叶澈紧紧的看着予初,话一问出就立即后悔,他突然浑身发抖,他很怕,他怕万一...万一!
“小清没事,你好好的,你好好治病,你好了,小清也就好了”,予初知道小澈根本受不了半分刺激,只能如此安慰。
“大伯,你别骗我,呜呜呜...不许骗我...”
“你乖,大伯不骗你,但你不能再哭了,好孩子,给大伯听听肺”,予初示意予次拉开夏小荷,带上了听诊器。
肺里严重湿罗音,气管杂音明显,予初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是没降下来,他按了按床头的铃。
很快进来了个小护士,“院长?什么事?”
“给他打一针退烧针,另外加一针青霉素,不用皮试”予初吩咐道。
“额...不用皮试?”小护士有些不解,她一定要问明白,出了事情她可担不起责任。
“他之前一直在打的,放心,没事”,予初解释道。
小护士点了点头退出了病房。
“大伯,我想去看一眼哥哥”,小澈的眼睛中满含期待。
“现在不行,等你好一点了,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予初安慰道。
“小澈,你告诉爸爸,你此前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你当年...”予次心疼极了儿子,但是作为警察,也许出于职业习惯,他急于知道儿子发生的事情,即便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不能不管不问。
“我只记得,有一个身上有着很重汽油味的男人,用手帕捂住了我的嘴,我醒来后,他给我注射了药物,我在美国曾经去看过医生,甚至...甚至去做过催眠,可是,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叶澈神情哀伤。
“药物?失忆?”予初眉头紧皱。
正在想着,门开了,之前的护士拿着弯盘走了进来。
“大伯,我不打青霉素”,叶澈看到弯盘中的针筒,几乎又要哭出来。
“你乖,大伯让护士慢慢给你打”,予初看着床上的小澈,心一阵阵的抽痛,前阵子在家里叶清也是这样,满脸恐惧的对叶汐说着不要打青霉素,为什么!为什么!小澈回来了,可是小清却...
予初和予次两个人一起帮叶澈侧过身去,轻轻的拉下了他的裤子,护士消了毒,退烧针轻轻扎了上去,药很快推完了,叶澈一声没吭。
“小澈很勇敢,乖,青霉素虽然会有些疼,但你必须要治病,你早点好起来,我们早点回家。”予初帮侄子提好裤子,换了一侧。
“妈妈...”叶澈朝夏小荷伸出了手。
“妈妈在,妈妈在,妈妈抱着你打”,夏小荷坐在床边,扶起了叶澈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她把额头抵在叶澈的肩膀上,泪流满面。
“啊...好疼...妈妈,妈妈”,针刚刚打上去,叶澈就开始大声痛哭,他借助了这疼痛,在妈妈怀里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心伤,把此刻对叶清的无尽担心全数发泄了出去。
他大声哭着,给他打针的护士被吓出一身冷汗,院长就在边上看着,自己给他侄子的针打的这么疼,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哭成这样...自己的工作估计是保不住了。
药水推得极慢,好一会儿才拔了针,叶澈在予初和夏小荷的安慰下渐渐停止了哭泣。
“你等等”,予初叫住了刚要离去的护士。
“还有事么院长”,
“明天一早,给他抽个血,化验肝功”,予初吩咐道,他怀疑给小澈用的失忆的药,会损害他的内脏,心肺检查问题不是很大,心肌也是因为巨大的刺激才出现异常,他只担心肝功能有损伤。
就在叶澈的病房中发生着这一切的时候,叶汐的办公室里,叶涵在叶汐的办公桌上趴着睡着了,他太累了,他本想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去看小澈,可是这一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叶涵越睡越冷,不住的打着寒战,身子就像泡在冬天没有结冰的河里,湿漉漉的却怎么也上不了岸。
“小涵?小涵?”叶涵朦胧间觉得有人在晃他,他头一阵阵犯晕,直恶心的想吐。
“姐?”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叶汐一脸焦急的看着他。
“我睡着了”,叶涵起身站起来,突然一阵昏厥,他急忙扶住了桌子。
“叶涵,你就不能省心点,穿着这么少就睡觉,身上还有伤,你知不知道,你在发高烧”,叶汐说着说着就想哭,仅仅一天的时间,家里的四个孩子,一个进了ICU生死未卜,一个在病房中心肌炎并发肺炎,一个身上手上浑身是伤发着高烧,为什么不能让她一个人替弟弟们去痛!
“小涵,听话,你回家去睡吧,我让姑姑带你回家”,叶汐拿了件外衣就要给叶涵穿上。
“姐,小清和小澈都在这儿,我能去哪儿呢”。
叶汐怔怔的看着弟弟,她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小燕,找科里的男孩子搬张临时床到我办公室,另外给我配一支退烧针,一支消炎针,一并送过来。”
很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实习生抬进来一张加护病床,科里的小护士小燕拿进来一只弯盘,盘里两支注射器吸好了药水。
“去,趴床上,打完针后就在这儿睡,我去爸办公室沙发上睡。”
“姐,我没事,不用打针,我去看看小澈”,叶涵穿了件外套,就要出门。
“叶涵你给我回来!”叶汐狠狠的拍了桌子,她是真的快崩溃了,这一天的担心,一天的心痛全部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小清小澈都病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情,你预备要爸妈和二叔怎么办!要姑姑和我怎么办!”叶汐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叶涵的印象里,姐姐从未和自己发过这么大火,他很后悔,是自己任性了,于是赶紧走到床边,褪了裤子默默的趴了上去。
小到卫生院诊所,大到甲级乙级医院,可能都很难看到眼前这幅场景,趴在病床上打着针的病人只有眉头微皱,一声不吭,可身后拿着注射器推着药的医生咬着唇流着眼泪,小声啜泣。
一针打完后叶汐拿纸巾擦了擦眼泪,“侧过去,打消炎针”,她话音里依然带着哭腔。
“姐,你别哭,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叶涵坐了起来,他也很担心姐姐。
“坐起来干什么,这针比刚刚的疼,趴下”,叶汐推了推注射器排了空气,棉签消了毒一针打了上去。
全家人都守在了医院,没有人此刻能离开这里,此刻叶澈的病房里予初、予次、夏小荷和叶涵在陪着他,予初一直握着小澈的扎着针的手,给他温暖,予静、陆程、李慧和叶汐则在ICU病房外看着小清,突然,重症监护室的护士跑了出来。
“医生,严医生,病人突然血压极速下降,情况十分不好!”
“快去叫你爸”,严凯急忙赶来,冲着叶汐吼完后冲进了ICU!
予初很快赶了过来,医院的资深外科专家一小半都到了。
“血压极速下降,心率下降”,护士一边看着仪器,一边汇报着。
“小清、小清,你挺住,大伯在这,你别怕”,予初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毫无反应的侄子,突然间冷静异常。
“肾上腺素,心内注射一毫克”
“注射后心率无明显变化”
“哥哥!”予初身后一声嘶哑的叫声响了起来。
“叶予次,谁让你带他进来的!”予初回过头,看到叶澈和叶予次穿着无菌服站在身后,叶澈的手上被他自己拽掉的针眼处,还在汩汩的冒着血珠儿。
“大哥,小澈死死的求我求大嫂,让他进来,我想,如果小清...如果小清...挺不过这一关,这也许是他们兄弟...”予次带了哭腔。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叶予初狠狠的给了弟弟一个耳光,予次被打的一个趔趄。
“你胡说些说什么!小清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心电图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所有人同时扭过头,只见屏幕上的心电图骤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严凯一步迈到病床前,毫不犹豫的下了指令:“准备除颤,除了院长和医生,其他人离开病房”。
“不,放开我,我不走!”叶澈大哭,拼了命的挣扎着试图拉走他的父亲。
一旁的医生立刻拿起除颤器,严凯拉开叶清的衣服,涂好湿凝胶,医生干脆利落的实施了第一下!
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次,开始!”严凯飞快的下着指令。
叶清的身体随着除颤器高高的抬起,又重重的落下,心电图上的直线却依旧没有一丝丝的变化,予初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乎就要站不住。
“叶清,你个**!”叶澈的哭喊声在病房中凄厉的响起。
“十八年前你丢下了我,十八年后你又要丢下我么!你是怎么做人家哥哥的!你从来没有帮我打过架,从来没有管教过我,你要是就这样离开,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叶澈的哭喊声声泣血,催人泪下!
“准备第三次”,严凯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颤抖。
除颤的医生不受控的流着泪水,拿起除颤器进行了第三次电击,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那一刻,心电图上奇迹般的有了微弱的跳动,而后逐渐加强。
“叶院长,严医生,病人恢复心跳了”,一旁的护士禁不住激动的叫出来,刚刚抢救的一幕,认谁看了都会感动不已。
严凯动了动嘴角,使劲咽了咽口水,控制住眼中的泪意,镇静的检查了其他指标,当他看到仪器上所有的数字都恢复正常,终于开口。
“如果不出大的意外,他应该脱离危险了”,他抬头看了看面前咳个不停的叶澈皱了皱眉,“你赶紧回病房去,在这很容易引起交叉感染”,叶澈听到医生的话,点了点头向他致谢,转身就要走。
“等等”,严凯叫住他。
“医生?怎么了?”叶澈心里一惊,是不是叶清有什么问题。
“等你好些了,可以过来陪他说说话,也许...他可以快点醒过来。”严凯看着这个和叶清一样的苍白面庞,心下感动不已。
在叶澈的记忆力,他从来就没这么配合过医生的治疗,打针也好,输液也罢,他再没有过一次拒绝。叶汐看着弓在病床上,咬着手指死死忍耐着青霉素疼痛的小澈,心痛到了极致。
“小澈,疼就哭出来,姐姐在这儿”,叶汐拉着叶澈的手,柔声安慰着。
“姐,还有多少...打完?”
“就快好了,你乖点,别动”
“嗯,是不是...这针打好了,我就可以去看叶清了”小澈咬着牙问道。
“没这么快的,等你不咳嗽了,就让你去”。
护士终于拔了针,给他按了一会儿扔掉注射器关门走了。
“姐姐,有没有什么针打了就可以马上不咳嗽的?”叶澈期待的看着叶汐,受伤小鹿似的眼神看的叶汐没了招架。
“是有止咳针,可是...”
“姐,求你了,给我打一针吧”,一分钟以前,就算打死叶澈,他也不会相信此生自己能说出这几个字。
“行,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开”,叶汐被小澈对叶清的兄弟情深深的感动了。
叶汐拿着针药站在小澈身后,她拉下他的裤子,纠结道:“小澈,这针打了确实会止咳,但是治标不治本,只能让你停一会儿,你确定要打?”
“嗯,姐,你打吧,你不是说么,打针就疼一会儿会儿么,没事的”,叶澈闭了眼睛,身后熟悉的痛感再度传来。
...
ICU重症监护病房里
“哥,为了来见你,我打了一针止咳针,好疼啊,你都不起来安慰我一下么?”叶澈坐在叶清的病床前,看着病床上和自己一样的面孔,心像被狠狠的抓了一把,皱成一团,刚一开口就红了眼眶。
“哥,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我经常梦到你,在梦里,你总是不要我,我每次想要跟着你,可是你总是把我推开”,叶澈声音开始哽咽,“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居然不要你的亲弟弟”。
“我自从被拐卖,就去了美国生活,在美国,我有个弟弟叫凌飞,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有个哥哥”,叶澈擦了擦眼泪,继续拉着叶清的手。
“我记得有一次写作文,题目是I want to...,我的第一句话就是I want to have a big brother,he looks just like me,”叶澈说到这里流着眼泪笑了下,“没想到,我真的心愿达成了,你知道么,那次的功课被我养父看到后,狠狠的打了我一顿,当时我觉得委屈极了,可我还是没哭,现在想想,即便挨了打也值了”。
“哥,云昊把事情都和叶涵说了,叶涵告诉我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了我,你跟踪我,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你知道么,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到了有人跟踪我,可我以为...我以为那是我养父凌晓峰。你真是笨极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相认,我在你眼里就真的是个孩子么,我怎么会,怎么会害怕你”,叶澈痛哭流涕。
“哥,你别睡了好不好,小澈很怕,呜呜呜....你醒醒吧,爸妈和大伯姑姑担心的不得了,你不是他们最爱的孩子么,你怎么能忍心抛下他们不管,哥,你不是想我么,你不是爱我么,你怎么忍心,让我刚刚有了亲哥哥,马上,马上又要失去,呜呜呜...你怎么忍心啊!求求你,别睡了好不好,好不好!”,叶澈趴在叶清的身上泣不成声。
突然,叶清的手指动了动。
“哥!”叶澈大声叫道。
“小澈....别...哭...”床上的叶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哥,你醒了,你醒了!”叶澈急忙擦了擦眼泪,生怕自己看错了。
“小...澈...你...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叶清虚弱的开口,“居然...居然敢对大哥...直呼...其名”,叶清看着眼前的弟弟,极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医生!医生!快来啊,我哥他醒了!”叶澈跑到病房外,大声的叫喊起来。
严凯摘了听诊器,笑着对叶予初道:
“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加工资了,今晚过后他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术后的疼痛和发烧都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严凯,谢谢你”,一旁的予次严肃的表情上难得露了点笑容。
“二十年前我救了你,二十年后我还得救你儿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改天请我吃饭”,严凯拿起床头的本子,头也不抬的唰唰写着配药。
“回头我给你加工资,还是你请我们吧”,予初笑了。
“这还差不多,”严凯也笑了,随后他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小清情绪不能过于激动,你们看好他们两个”,他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目不转睛看着叶清的小澈。
叶清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打上针后很快又睡着了,小澈虽不舍得离开,但哥哥需要休息,他也需要治病,于是乖乖的跟着予初回了自己病房去输液。叶涵听说叶清没事了,回了公司去处理几天来积攒了许多的事情,予次也回了警局销假,医院里留下了夏小荷和予静还有叶汐,全家人的心总算是稍稍落了地。
————
第二天上午,叶涵站在叶澈病房门口,听到叶澈在打电话,拿着手机的叶澈神情严肃,眼神里透出几许哀伤。
“凌飞,你是个成年人了,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处理好后续事情,至于...”说到此叶澈停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至于爸,我一出院,就去看他”。
“...”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也要注意身体”。
叶涵听到叶澈话里少有的成熟稳重,心中酸楚,明明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却在异国他乡给别人当了十八年的哥哥。叶涵看到他挂了电话,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音便开了门进去。
“你怎么样了”叶涵探了探他的额头,皱了眉,“怎么还没退烧?”
“大伯说不会那么快”,叶澈也很想赶紧好起来,可是温度总是退了又烧,反反复复。
“叶清怎么样了?”叶澈问道。
“已经转去了普通病房,你把他们都打发走,就为了...”叶涵看了一眼叶澈手边的手机,“就为了打电话给凌飞?”
“大哥,凌晓峰后天审判,听说警察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面包店里偸东西吃,他怎么会,怎么会被高利贷追杀?”叶澈双手抱住了脑袋,虽说养父这么多年对自己极尽苛待,可...毕竟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并且,自己,自己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爸爸,他还是心痛,也很担心远在旧金山的凌飞。
“小澈,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别难过。”叶涵不准备告诉他凌晓峰期货的爆亏是自己和表哥的“杰作”。
“大哥,我想出院后去旧金山看看他。”叶澈抬起头,眼角似有泪意。
“好,我陪你一起去”,叶涵郑重的点了点头。
“18床,打针。”小护士手拿弯盘推门进来,打断了兄弟两个人的谈话。
“护士,今天要打几针?”叶澈看着护士,话音里带了些许颤抖。
“退烧针,消炎针,两针”,护士放下弯盘,拿起棉签和注射器,排了排空气,“先打退烧针。”
“护士,今天要打几针?”叶澈看着护士,话音里带了些许颤抖。
“退烧针,消炎针,两针”,护士放下弯盘,拿起棉签和注射器,排了排空气,“先打退烧针。”
叶澈看了看叶涵,稍稍退了点裤子。由于此前一直和他是合作关系,自己以客户的名义去大哥公司正儿八经谈工作,都去了不止五六次,所以他对叶涵一直有一些特殊的情感,一种既亲切又畏惧,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小澈,别怕,大哥陪着你”,叶涵看着小澈的表情,不免心疼,这个孩子,太能隐忍。
“嗯...”,退烧针本不是很疼,但由于之前打了几天针,又没有热敷,加之他太紧张,所以叶澈觉得这针十分疼痛,好容易才忍到拔针。
看到护士拿起另外一支针剂,他害怕的不行,拉住裤子身体禁不住的往后缩。
“大哥,大哥我不想打青霉素”,小澈几乎带了哭腔。
“小澈别怕,很快就好了的”,叶涵坐到床边,想要去拉他。
“我不打...”叶澈拽着床单,咬着嘴唇,反抗着试图拉他的叶涵。
叶涵一把拉过叶澈,把他上半身搂在自己怀里,脱掉他另外一侧裤子,示意护士赶紧动作,护士消了毒,一针扎了上去。
“啊!呜呜呜呜呜....”叶澈突然痛哭,这哭声让叶涵心里一惊。
“把针拔了!”叶涵急忙道,护士还没等看是否回血,被叶澈这一嗓子哭的也吓了一跳,她急忙按住棉签拔掉了注射器。
“是不是扎神经上了”,叶涵看了看护士,又低头看了看针眼。
护士看了看注射部位,用手按了按,“没有啊”。
“别按,呜呜,疼”,叶澈把头埋在叶涵的怀里,太丢人了!
“小澈,怎么回事?”叶涵向后退了一小步,抬起小澈的头,他印象中小澈虽然怕打针,可绝不至于药还没打进去就哭成这样,他看着小澈满脸泪痕,心疼的不行。
“大哥,呜呜呜”,小澈哭的一抖一抖的,样子十分委屈,“那次你在我家,我心中在想,如果,如果...你真的是我哥哥,可以抱着我打针,可以哄着我,我情愿...情愿疼痛十倍...咳咳咳咳...”叶澈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涵听到此番话,只觉胜似肺腑之言,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唰的流了出来,他看着面前虽在哭泣,可眼眸清亮、极渴望亲情的小澈,情难自禁,一把紧紧的搂住他。
“傻孩子,傻孩子...大哥再也不会让你受苦,大哥会永远疼你、保护你,别哭,小澈乖!”
叶涵擦了擦眼角,看了一眼护士,护士重新拿了一根酒精棉签,消了毒,仔细的找了找下针的位置,重新打了上去。
“大哥,好疼....”小澈的手紧紧的拽着叶涵的西装。
“小澈乖,忍着点儿啊,一会儿就好了,打完针大哥送你个礼物”,叶涵拍着小澈的背,不断的哄着。
许是听到有礼物可收,小澈果然停住了哭泣,只孩子般的在叶涵的怀里抽抽噎噎,很快这针打完了,护士提醒他需要热敷,否则以后的针会越来越疼后,离开了病房。
“大哥,我的礼物呢?”叶澈擦了眼泪朝叶涵伸了伸手。
“这么大的人了,打针还哭鼻子,还好意思要礼物啊!”叶涵看着小澈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他小时候的模样,很想逗逗他。
“啊!原来没有啊!大哥骗我!”叶澈撅了嘴,不再理叶涵,他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褪了裤子,用手碰了下针眼儿,“嘶...好疼”。
“别用手碰,手上细菌多,感染的话,不知道要多打多少针”,叶涵吓唬道。
叶澈听到这番话急忙抽回了手,小心的拉上裤子,一转头,一个信封递到了他眼前。
“喏,送你的”,叶涵勾了嘴角。
“什么啊?”小澈一边问一边拆开了信封。
他突然间就怔住了,信封中掉落了一张崭新的身份证,中华人民共和国身份证,照片虽和护照上的一样,可这一模一样的照片嵌在这张硬硬的、泛着水印光泽的卡片上,显得格外俊朗、飒爽,姓名叶澈,住址A市山水人家别墅区10幢-B。叶澈看了眼下面的身份证号,突然泪意上涌。
“谢谢你,大哥,我终于...终于知道了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叶澈反反复复的摩挲着手中的身份证,感动至极!
“别谢我,要谢你自己有个在公安局当局长的老爸,那...以后要叫你叶总了?”叶涵挑了挑眉。
“大哥,别笑话我了”,叶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以合作客户的身份,和大哥相处了这么久,自己当初还...呵呵还给了宝郦一个下马威!
“行了叶总,和你说正经事”,叶涵搬来了个凳子,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叶澈,仿佛刚刚在他怀里因为打针哭鼻子的另有其人。
“什么事大哥?”看到叶涵的表情,叶澈也不禁直了直身子。
“江飞中国的关联公司,也就是凌晓峰的江飞美国集团,出现重大财务危机,宝郦有理由提前行使债权人权利,我要求,提前转股!”
江飞此前因为把和宝郦合作的巨额利润,全数以股权投资的形式打给了美国公司,持有了美国公司80%的股权,而现在大哥要行使Convertible bonds的转股权,也就相当于宝郦仅仅用了一亿五千万的资金就买断了江飞中国100%与美国公司80%的股权,而且此资金仍在公司中流转,分文不少,空手套白狼,不得不说,这步棋走的实在漂亮!
叶澈快速的思考着,他看了看眼前的大哥,此前行业中盛传的叶涵乃少见的商业精英
叶澈快速的思考着,他看了看眼前的大哥,此前行业中盛传的叶涵乃少见的商业精英,果然名不虚传。
“大哥,我同意!”叶澈笑了。
“好,既然叶总点头了,那我就让同事和你公司对接了,希望你做好安排,另外...”叶涵顿了顿,似乎在等着叶澈发问。
“另外什么?”
“我已经让Melly准备好了股权赠送文件,公证处明天下午最迟后天上午就会有人来医院找你签署相关文件,江飞公司完成股改后更名为宝澈集团,股东为叶澈一人。”
“大哥...”叶澈此时已说不出半句话。
“小澈,希望我们继续合作愉快!”叶涵笑了,看向对面人的眼里充满了疼惜和宠爱。
————
小澈打了点滴后,又睡着了,叶涵帮他盖了盖被子,倒了杯热水在保温杯中后去了叶清病房,此时叶清还在睡着,床边上云昊眯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云昊?”叶涵小声叫了叫他。
“叶涵哥,你来了”,云昊打了个哈欠,起身伸了个懒腰。
“怎么就你一个人?”
“大伯和叶汐姐他们去忙了,二婶和姑姑回家煲汤去了,叶清之前醒来就喊疼,给了他一针,这一睡不定什么时候能醒呢,我在这儿看着他就行”。
“你困成这样,回家去睡吧,我陪他。”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陪他,我陪他”,云昊急忙表态。
“怎么了?”叶涵好生奇怪,云昊这反应,不大正常。
“没,没怎么,呵呵呵呵”云昊笑的这个不自然。
“不说就算了,晚点儿我让林伯伯来接你”,叶涵说着拿过叶清的手,给他暖着。
“别啊哥!”云昊急了
“我,我,算了,和你说了吧,我老爸知道了我对你们哥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儿,说等我回家打断我的狗腿呢!”云昊一脸哀怨,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三兄弟的。
“哈哈,你小子,总算还有个怕的人”,叶涵笑了。
“真不仗义,居然还笑话我,我刚和姑姑说了,让张阿姨给我收拾房间,我不管,这个月住你家,给我留个停车位。”
“林云昊,不...不许..不许住我房间!”叶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清,你醒了?”
“叶清,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刚刚的止疼针谁给你打的啊,住下你的窝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我才不能回家!”云昊虽说嘴里嘟囔,但还是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不烧了,看了看仪器上的指标,一切正常,他稍微放了心。
“你感觉怎么样?”云昊问。
“还好...如果...在我眼前晃悠的人,能...再,再帅一点...就更好了”,叶清费劲的笑了笑。
云昊故意摆弄了下吊在输液架上的输液袋,调整了下速度,“叶清”,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这几天我不能回家,医院那头我也请了假,所以接下来你打针也好,输液也好,林医生我亲自伺候”,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弹了弹输液管。
“大哥...你看他...他威胁我!”叶清看向叶涵,委屈的小声音听得叶涵心都快化了。
“别怕,他要是敢给你打针打疼了,我揍他”,叶涵笑了。
“喂喂喂!一定要我找大伯来评理么!”云昊急了。
“行啦,别闹了,你们俩都多大了”,叶涵走过去给叶清调整了下床的高度,让他稍微坐起来点儿,每天躺着,人也吃不消。
“大哥,小澈怎么样了”,叶清问道。
“肺部感染好多了,别担心”。
“叶清,小澈可真不愧是你亲弟弟,我昨天去他病房晃荡了一圈,打了针青霉素,啧啧,哭的那个惨呦”,云昊想到昨天小澈的样子,忍不住就想笑。
“小澈也是..你叫的,以后要叫叶澈哥...小心等我好了后收拾..收拾你”,叶清虚弱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散打冠军,从小到大被你收拾的还少啊,嘿嘿,就让我过足最后几天的昊哥瘾,昊哥保证,接下来给你打针轻上加轻,怎么样”,云昊说着一巴掌拍上了叶清的屁股。
“啊,你这下比打针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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