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假装爱或不爱一个人,可以练出这世上最好的演技。
当我在这个舞台上穿着戏装,说唱流泪,而或大笑的时候,自己不辨真假的瞬间,陈维彦你在哪儿?你是否看得到,听得到,又或者仅仅是想到了。
然后只是牵起一抹笑。
早上7:12分,我给他短信:起床了
没有回。
7:14分:还在睡?
没有回。
电话过去,响了一声,被按掉,“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现在不便接听您的电话,请您稍后再拨……”
我睡意全无。
或许爱着一个人的姑娘都突然会变得敏感,我和豆沙说,以前我是多么神经大条的一个人啊,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往深了想,自己说什么转脸就忘记了。可是一遇上陈维彦,手机号码里将他的名字前加进“家人”组后,我好像是被蛇缠住,那条无时无刻不在吐着信子的爱情水莽,缠住我一直向下沉,我看着周围水的颜色,气泡里全是关于这个男人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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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说可能他还在睡,困急了才这样。我说张翔也这样对你吗?豆沙停了停,说没有,他从来都不按我电话……
心冷得要命。两个人的感情,即使感情里好或不好都是如人饮水,可是还没到自己坐在角落里品尝冷暖的时候,对方的表面工作都做的这样难以自圆其说,再愚钝的女人也该觉得这份感情,对面的那个人,在某个地方不对劲儿。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始终盯着手机。
或许下一秒它就响起来,我心里的怨气大概在听到他的声音的瞬间消失殆尽。我个没出息的……
然而手机一直没有响。
陈维彦好像消失了。
在恋爱的人是不是都害怕,害怕爱的人忽然消失,害怕自己是处于下风的那个,是仰头看着爱情的那个。
害怕自己就这么地丧失了自己,变得又卑微又自怜。
我有多怕失去他。
豆沙说,真没看出来你能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一口一口吃八宝粥,嘴里挺苦。豆沙说他还没回电话呢?我随意地点点头,喉咙里实在是堵得慌。
姑娘们,你们的男朋友会不会突然间就消失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一丝讯息。
他会说我需要自由,我想要自由。那么我给你自由。
可是……然后呢?
大片大片深绿色,好像《阿飞正传》里的场景,张国荣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母亲的家的那个片段,背景,都是绿。在那些绿色里面,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无数枝桠在暗自生长,无数情绪抽丝剥茧。
我自己要把自己逼疯。
在我丢失了陈维彦49又五分之四小时后,手机振动。
陈维彦疲惫的声音传过来,“宝贝,你在哪儿?”
宝贝……宝贝……一个自己迷恋的男人叫自己宝贝的时候,我的嘴只是张了张,所有的愤怒都那么无力。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卑微到了角落里。
我想问你在哪儿,这两天你去哪儿了?!!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软弱无力。我好像看到他在那边一撑手坐上桌子,牵起嘴角荡漾出笑的模样,所有的愤怒和怨怼都崩溃。我说,陈维彦……
他在那边笑,怎么了,两天不见,就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我说你去哪儿了?
陈维彦不回答,还是很有把握地笑,宝贝,晚上一起吃饭吧。
晚上我在宿舍楼下等陈维彦,我看着他向我走过来,然后他揽住我。
我们牵着手随意地走。树在渐暗的灰色天空下投下片片郁郁葱葱的影子,东花园的一角,一个退休老教授用拖把写毛笔字。
斑白头发,却精神矍铄。老人左手背在身后,有力的右手手腕稳稳转动,我看着他写下一个飞扬的“露”字,待抬起头,正好遇见同样转过来的陈维彦的眼睛。
忽然就想起从前看过的一篇小说里的描述,路灯下一对恋人被灯光拉长的影子。那影子绰绰的,甚是暧昧。
此时此刻的灯光也是暧昧,却躲在我们头顶,投下的只是脚下的一片影像。
陈维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我先前的等待都是无谓的。他很随意地讲着家里的猫,说师乐你知道吗,它有双琥珀色的眼睛。陈维彦讲他的老师,同学,他的爸爸妈妈。我一路被他逗笑。
深夏的夜,我们像两个夜游的精灵。
我心里像揉成团儿一样难受,想问他这两天为什么不联系我。男女朋友不是应该时刻联系,知道对方的想法和喜怒的吗?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我怕一出口,就碰上他忽然变冷的眼神。
心里两个小人打架,问还是不问,说还是不说?
忽然陈维彦的电话响,铃声是范逸臣的《Missing You》
我抬起眼睛看他。
他却没有看我,拿出手机停了停,没有接。
然后电话一直响,范逸臣的声音也一直唱。 我说是谁? 陈维彦嘴角一扬,一个朋友,我接了啊。
他一点儿都不避讳,接起电话,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维彦你在哪儿?
和我女朋友在一起啊。陈维彦说。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然后那边说了什么,两个人就挂了电话。
我说是谁啊?
前女友。陈维彦笑着说。
我为他的不隐瞒而欣喜。
可是后来我明白,你以为你的男人出轨,你的男人心里有别人,有其他想法那么都会隐瞒你,都会藏着掖着?就像电视剧里一样想着法儿骗着你?
不是的,真正有经验的男人,知道怎样拿住姑娘,怎样把握尺度的男人,反而会全盘托出。你会知道他身边存在着哪些女人,知道她们分别是谁谁谁,她们和他的关系处在那一刻层面上,然后他会告诉你他放你在正房的位置上。而你就因为这样一个正房的位置欣喜意’淫的时候,暗渡陈仓的事情你看不见,正在发生的事情你看不见,他始终做的光明正大。
有手段的男人,根本不需要骗。
我抱着几个包子回宿舍,心里既甜蜜又绝望。
我想起刚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陈维彦拉着我在路旁的石凳上坐下来,路对面的松树在地上投下的颜色好像一片深沉的水域。低低地说:“有点儿累……”然后很慢地,他躺在了我的腿上……我低下头看他,注意到他挺好看的脸。我感觉自己脸红了,他双手搬过我的脸,浅浅地吻上去。
他站起来,手轻轻一撑人已跃坐在身边那排栏杆上。我跳上去和他并排而坐,他用他赭石色的外套把我裹在里面。
《Missing You》又响,一遍一遍。陈维彦按掉它。
missing you 抛去爱 渐渐模糊的期待
难道我就这样痛撤心扉 是自己活该
missing you 我无奈 难道是为了彼此伤害
好成为扮演愉快的天才
我听着MP4里的歌,在桌子前面愣神儿。
宿舍里的室友三三回来,她看我一眼,然后自己爬上床去看电影。
我说三三,你吃饭了没?吃包子吗?三三哼一声,不理睬我。我挺烦,觉得自己真TM多事儿,自己的事情本来就一团乱麻,干嘛还要自己找着去碰她的怪脾气。
三三点了支烟在床上抽,盘着腿,插耳机看电影。过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和陈维彦怎么样了?
我说挺好的,刚才还在一起。她用古怪的眼神看我一眼,呵一声。
我气顿时起来了,我说三三你阴阳怪气的,怎么个意思啊。 三三说没什么,那个乐乐你别多心啊,呵,乐乐,你想抽根儿烟吗?
都说成这样了,我一下子站起来。我说三三,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三耸耸肩,从床上跳下来,姐们儿,真没有,您别多心。
正说着隔壁宿舍的A把门推开一个缝,豆沙在吗?
我说豆沙不在。说了两遍,A好像没听见,继续问,豆沙在吗?说着探着脑袋向里喊豆沙?豆沙?
跟你说不在,喊你妹喊!三三莫名暴跳起来,你要么进来,要么出去,把门开个缝蹭蹭往里灌风,你妹啊。
A说我找豆沙,关你什么事?神经病啊?
你推我宿舍门,就关我事,你骂谁神经病?再骂骂看!三三冲过去一脚,门咚一声关上走廊里传来A的叫骂声
我说三三,你脾气还挺大哈。 三三说就见不上这货,给她男朋友绿帽子从头戴到脚了还装TMD的坚贞忠烈。
我说谁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搞不好人男的愿意。三三冷笑,说乐乐你可真损,那天唐信怎么扇A的,你没看到? 我没说话,我觉得打女人的男人本身就有问题,可是对A,我要是男的我也打。
三三说,咋,你还觉得她不该抽?我摇头,说我要是唐信我不抽死她的。
我见不上唐信,被那么个女人搞,绿帽子扣到脚了还说自己有多爱A,多离不开。三三说,瞟了我一眼,你说爱情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贱?
我不太喜欢三三的小流气质,每次看见她抽烟我都挺烦。说话还劲劲儿的,老是挑个眉。可是就刚才,她说爱情里的人是不是特别贱的时候,我猛地想起自己来了。
我站起来对着镜子看,里面的女人苍白而精神萎靡。
三三只穿着黑色的吊带儿,俯下身来看着镜子里的我,说乐乐,都说爱啊爱啊,对方对自己不好还整天说爱啊爱啊的人,他们都咋想的?是不是自虐的感觉特别好,是不是又自怜又自怨自艾?
我抬头看她,她猫一样的眼神直盯进我心里,我好像看见那双眼睛搜寻到我内心深处的那个房间,我在雪白的床上赤身裸’体,旁边穿戴整齐的陈维彦轻蔑地牵起嘴角,满脸志在必得。
我觉得我才真的是二货中的二货,二货中的奇葩。
我忽然间想骂街,我想扒掉我伪善的装贤惠的面孔喊脏话,我觉得我真是被自己作践得要死要活。
第二天天亮,眼睛生疼。昨天晚上陈维彦的电话始终忙音。躺在床上很久,太阳都直照进窗子了,豆沙带着花了的妆冲进宿舍然后在床上都睡熟了,三三早上起床画眼线穿上高跟儿去约会走了很久了,扣扣打来电话不知道鬼扯了些什么我又答应了什么,就这样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的过去。
一会儿陈督导的电话打进来,是师乐吗?下午一点半去XXX卖场。
我看着我脚底下的XX方便面促销服装,觉得除了爱情,我的生活其他方面,也是一团糟。
我想起看过的一个微小说,
每个人都会在初冬的深夜来到一个空旷的垃圾场,丢弃自己伤痕累累的梦想。这天夜里,一个男子与他成为棒球选手的梦想诀别。过了一会儿,一个老人出现了,“这个看上去还能用……”,老人将那个梦想装入自己的大口袋,一边朝着驯鹿的耳边喃喃道,“我们去把这个梦想某个孩子的枕边。”
我想起从前看童话的日子,想起从前看《小鬼当家》的日子,想起被糖果般光芒渲染的圣诞夜,想起《哈利波特》中满是美妙食物的厨房。
瞪着眼睛看天花板,当当当敲门,还没应声,A就推着门进来了。我吓了一跳,直起身子说你怎么进来的?A说她们没关门啊。
A进来坐在我凳子上,说豆沙不在啊?
我不耐烦,说你看,她肯定是不在。你找她有事儿?打她电话……A摇头,也没啥事儿,一个人在宿舍无聊,咱们聊聊天儿呗。
我挺烦她,我烦一个人都在脸上,心想她咋那么没有眼力界儿的,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扯。
我觉得不管是男女,谁没有点儿烦心事儿呢,可是总是把自己的事儿拿出来当个话题反复说反复说,就是神经有问题。你是诉说爱上呢还是自己不断回想找虐呢,找虐也得找对人不是,随便拉一个人叨叨叨叨全说了,对面的人因为你太过于坦露心声儿不安,不得不拿出点儿自己事情出来给你听,可是关系明明没到那个份儿上,这得有多闹心。
我耐着性子跟她扯,顺着她的话往下听,实际上都不知道自己听的啥。A忽然站起来说,乐乐,你说,如果我和唐信分手了,他再找女友心里是不是还是一直装着我?
我的心理防线顿时就崩溃了,这个世界上是有多少女人这么想,分手了他心里其实一直还是装着我。我也想陈维彦是不是一直能装着我的影子呢,他妹的今天以前,和A聊天的前一秒我都没有意识到,我是这么个抽筋货。
LZ 还算是个靠谱的吧
长得也还算不着急
哈
抱抱 明儿继续播 要来要来啊
~~ 么么
明天继续了 今天实在是快困死了
眼睛就要支火柴了~
明天见寶同学~~
分都分了还纠缠个毛?被人甩都甩了还意’淫个毛,明明是有问题才分开了,分开大半年人都有新男/女友了,还在自己的空间状态里说“错过好难过……”还在自己的人人状态里双眼放空“XX你在哪儿……”,还想哪个人会不会在深夜里头能够想起我,最好他身下是别的女人脑子里想的还是我,他妹的,都TMD没事找抽型。
陈维彦没有我照样是能嘴角扬起一抹笑,很招女人喜欢的男人,陈维彦没有我照样会和其他面貌不同姿色各异的女人床上床下交流感情,哪个人没了另一个人都照样朝九晚五,朝生暮死,会另有一个人爱他/她,完全不用你操心。
正说着三三回来了,看见A也不理,唰的一下就脱得干干净净,A说三三你好瘦啊,好白。三三还是木着脸,连个笑容都不给。
三三弯着身子,脊背完全暴露在在我们的眼睛里,在我的视线中,稍微侧一点,就可以看到她裸’露的正面,而她就这样用白色的背对着我们,然后套上一件黑色的小吊带儿。
A你来了,三三不带感情的说,你来我们宿舍可别哭。她一抽身子,躺回到床上,点点面前床桌上的电脑里放影片儿,然后很有趣味地瞄着A说,你一哭还以为是我们招的呢。
三三说,你前些日子不和唐信挺好的么,咋,又闹起来了? A笑笑说没啥事,我宿舍的也该回来了,我回去了啊。说着一移身子,侧着就出门去了。
我说她咋跟我说的梨花带雨的,见了你就不说了啊。三三冷笑,她还能不清楚,你是傻傻的听她说,可我这个人,就是看她笑话来的。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闲着没事干瞎扯淡的,也有打着幌子听你说话然后发自肺腑发大笑的,你的不开心是什么?说不来让大家开心下啊。就是这样。 别人不厚道也别怨,人是各种各样的,可是你尽可以选择不说。
而当了人笑料的同时,你需要反省,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到底自己看人看错到什么地步,让那人打心眼里看不起你,也出于看不起,才觉得你的悲伤,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个笑话而已。
说三三,爱个人,咋就那么难呢。
三三笑,那是看你爱谁,你爱陈维彦那样的,那就自愿受虐呗,然后在自虐中享受快感,怨不了人。 我说陈维彦怎么了?三三眼睛闪着说,你不是个妖精,你就降不住。
我奔在去卖场的路上,看着各路人马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聚集,相拥,谈笑,而后分手我想我就这样奔跑在这座城市里,可能会在某个红绿灯处不得不停住脚步,然后遇见什么人,有着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我想要那个人转过脸,是陈维彦的模样。
而我会不会就在那个瞬间,在那样的一个时刻就遇见了自己,如果时间可以停止住,就好像几米漫画里的定格画面,我拿着红色的伞,那么另一把是不是在陈维彦的手中?如果我们没有在岔路口相逢,又或者仅仅是照了面就奔向各自相反的方向,那么在以后漫长的时间过后,是不是会有人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而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也仅仅是片剪影,腰身,脖颈都全部忘记,名字全部忘记,像你以前,以后的其他女朋友一样,只有一个代号,只有一个特征,比如一号二号,皮肤白或是腿很细。
至于其他,我全记得你,你却都忘记。
想到这里我就愣住了,我为自己忽生的分手念头而脊背发冷,我想起那样的情景,忽然理解,是不是有些女人明明知道他不爱了,明明知道自己是怎样委屈,还要自欺欺人的继续,都是因为不愿就这样被不平等地忘掉,而即使委屈自己,也贪婪地想要霸占他一生。
原来心爱的男人,才是女人终生要据为己有的大玩具,就好像女人真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后才会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找到了一个肩膀,还是养了一个硕大的儿子。
爱情的面目本来就是模糊的。而感情在还没称到爱的份儿上,更是模糊的像是隔着眼泪看世界,你以为看到的是这样,其实根本就是那样。
晚上六点,我觉得自己快累死了。不断地煮试吃面,不断地吆喝,然后理货说XX,去库房搬下东西。跑库房,送赠品,穿着高跟鞋我的脚尖叫着。
库房女人说你把你那饭盒给我几个吧。我摇头说不行,这是送顾客的,送您了我这里没法卖了。
你这儿有一百多个呢,少几个也看不出来,给我几个吧。 我说这真不行,我们有数儿呢,三包赠一个饭盒,您一下要几个,真不行。
“这库房本来不能放你们临时拉来的赠品的。”库房女人说,拿眼睛看我。我有点儿慌,说那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我放超市里面把路挡住啊。
你自己看着办。库房女人转过身,走到后面和人聊天去了。
我傻傻地守着一百多个饭盒,后面喊,别把路挡住了,挪开!里面喊,你把它拉走啊,里面别放!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皱眉说挡路啊这,在货架中间,我觉得脚疼得不是自己的了,而一切那么虚无。
理货一会儿跑过来,你干嘛呢,这咋回事?我就跟她说里面不让放。
理货皱皱眉,进库房去了。一会儿出来说给你梁姐六个饭盒,把东西拉进去。我说公司不骂我吗?理货看我一眼,你们这些大学生怎么都这么迂,什么事都不会变通,你就这么守着饭盒?还干不干活儿了?!
我再把东西推进去,脚上好像是上了刑。库房女人接过饭盒笑起来,说这质量还可以吧?
我点点头,啥都不想说,后面的声音又说我要是用得好,下周你再给我俩啊。 我没转头,只是恩了一声,觉得身后站着的就是一条贪小便宜且喂不饱的狼。
给陈维彦电话,下班的人流熙熙攘攘,好多人冲进超市卖场,又急吼吼地买了东西出去,陈维彦电话说下班儿了?我说恩。等着他说下面的话想得甜甜的,那边淡淡地说那就快点回去休息,今天我还有事,晚上就不联系了。
乖。陈维彦说,挂了电话。
面对右耳边的忙音,忙音,忙音,整个世界空了。
我像是进了《机器猫》里那个地平线不干胶后面的无限空间,空旷冰凉。
我喊,你在哪儿?哪儿哪儿哪儿……
这个世界里,只有回音。
想找个人说说,电话几个姐妹,说师乐我今天特不爽。豆沙说这是咋了,扣扣那边鬼吼着唱歌,喊乐乐你说什么?大点儿声啊。我说我不爽!豆沙说你等等,我就来。扣扣说女人我来找你,你在哪儿?我像个超级怨妇雕塑一样立在广场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的所有面目表情。
在某楼盘的广告牌下胜利会师,豆沙满面滋润,走过来打着电话说我看到她了,好了……放心,晚上来接我啊。 我转过脸,觉得心里贼苦涩贼苦涩,这修辞里的贼都是面黄肌瘦满面愁容。然后远远看见扣扣冲过来,身上混杂着香水和酒的味道。
你果断踹他嘛!扣扣在茶楼里说。 我踹不到啊!我辩解。 你舍不得。 豆沙说。
我个怨妇还是个吃了黄连的残疾人,满心苦却说不出来,指责陈维彦好像都不忍心,豆沙说你这不是糟践自己么,很显然你们不合适。我说什么是合适,这东西不都是磨合磨合的出来的吗? 扣扣咬着吸管说你知道他要什么?你见过他脆弱的一面不?
我想想,摇头。
豆沙说他知道你脆弱的一面不? 我想想,摇头。我一直觉得难受都藏着,怕他嫌我烦。
他知道你穿什么型号内衣,见过你没睡醒时披头散发的模样吗? 我摇头,不敢让他见。
你愿意给他洗衣服做饭,他却很少和你说说心里话? 我点头。
你们没有接触过对方灰暗和柔软的一面,你想接触他却退,他说的话真假难辨,他时而亲近时而疏远, 扣扣放下橘子汁,你们根本就没有在谈恋爱
对陈维彦的爱情是残疾的。
我的爱情观或许是残疾的,自己幽怨背后强大而黑暗的欲望影子,它拖着长长的身子满满占据我的身体。
我只是想霸占一个吸引人的男人而已,隐形的向其他女人证明我的吸引力。陈维彦就好像是个垂钓的鱼者,他鱼线下的鱼苗很多,都抢着来吃那悬吊了爱情的鱼钩,我是一只安康,自以为头上挂着明灯,却身体笨重,只能栖息在海底。
我要和他分手。
电话还是短信?
或者见面说?
害怕自己一见到他就精神到身体都软下来,害怕看见他什么都没说就哭了。
短信过去说,我们分手吧。
那边迟迟未回。
等。
再等。
然后短信响:好
分了。我说。
扣扣开始鼓掌。豆沙拍拍我的脑袋。扣扣说,乐乐你怕找不到对象咋的,你等等,我给你介绍一个。 说着就拨电话,讲电话,我红着眼睛,转身抹泪,却眼角酸涩,哭都不出声,都没有泪。
豆沙吓了一跳,从背后拍我,喊乐乐乐乐,我觉得胸口堵的快咽气了,我想到从今以后,我真的再也不会受伤害。
自己的爱情根本就是个假想;可是除了思念,我的思维无法平静下来;我好像是被迫推向和他不同的方向,而宁愿相信在另一个路口他还在等待着我。自欺欺人的女人最为可悲可叹,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不知是谁,也不知会有那条鱼即将上钩。现在的现在,分分秒秒,所有的想象,都是干枯了的枝杈,都是未曾实现的未来。
我跟你说,好姑娘就得配好男人,扣扣说,我把程东叫来了,人挺好,你们认识认识。
有姐妹刚失恋就给人介绍新男友的吗?!!
认识认识没坏处。扣扣挥着手说。
一个男人走进来,个子挺高,长相也还行。我看着他第一感觉是一点儿都不像陈维彦,又一转念我刚把陈维彦给丢了。
四个人就坐那儿闲唠,叫程东的男人夸夸其谈,都说女人要忍,忍的一大部分是自己的男人漫天胡吹,有的时候你一眼就看透他的胡侃,还得作出未知和崇拜模样。
演技都是练出来的。
程东一边和我胡侃一边那眼睛瞟扣扣,一边和豆沙胡侃一边那眼睛瞟扣扣,扣扣咬着吸管,笑得很艳很艳。
是啊 这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
有的时候觉得 这或许还有另一番意思。。。
和前面那个人分开了 或者仅仅是不爱了
自己忽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不一样的人
或多或少
都有那个人的影响 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口味儿 对烟的嗜好 都和那个人很像
原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抱抱 :)
接下来的日子,我想的都是陈维彦。我想他,他如何能够回来。
我回家,洗澡,然后就穿着内衣平躺在地板上哭,我压低声音,像个猫一样地蜷缩起来。
早上睁开眼睛,眼角粘连着,坐起来穿衣服,套裙子套着套着就流泪,然后穿着一半的裙子又躺下。
化着妆,约不熟的人去玩儿去喝酒,笑着告别,然后一个人在七月末的大太阳底下,哭花了脸。
一个人来来回回坐车,去我们曾经约会的地方。去摸那棵树。
某个傍晚在他家门口的车站一直等,知道他不会出现,知道他不会回来。抱着杯酸奶一勺勺吃,一边走一边哭,回头看他家的楼,路上的人侧着脸看我掉眼泪,我想冲过去问这个擦身而过的人,你认不认识陈维彦。
我说,我后悔了,怎么能让他回来呢。
程东说你让他回来干什么?他又对你不好。
可是我喜欢他啊。
他又不是玩具。
我愕然。
程东说你喜欢他这件事对他而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喜欢他的女人很多,对他好的也多,缺你一个没有任何问题。
那他当我是什么?
在一起时是女朋友,不在一起时是陌生人。
连朋友都不是?
做朋友你不甘心。
如果我甘心呢?
那要看他有没有需求。
什么意思?
程东发过来一个摊手的表情,你这样类型的前女友最适合做备胎和炮‘友。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很多,漂亮的那种应该终其一生研读《飘》,不漂亮的那种应该读三遍以上《简爱》,而在《喜宝》里,只需要记住的只有一句话。
“我没有很多很多爱,我就要很多很多钱。”
爱和钱,都会使人觉得心理安全。
我是个颓废的人,身子蜷成一团,身下是龟裂的土地。程东说还是个痴情的啊,我已经变得牙尖利齿,我说你,程东,不是一直脉脉痴情地爱着扣扣吗?
程东本来正在和我把酒言欢,忽然就愣了眼神,说,你咋知道?然后又干笑,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欲盖弥彰。
陈维彦假装爱着我,装得时真时假,亦幻亦真,程东却是个失败的表演者,他摘下摩托头盔在夜色中点燃一支烟,吐出烟雾的时候,在跳上栏杆甩开头发的时候,在拿出几支嘉士伯递给我一支的时候,在时时刻刻,这个男人所掩盖不住的,是埋藏在眼神里的对扣扣的感情。
挺失败哈。程东哈一声,仰头喝酒。我瞟他一眼,和他碰瓶子,也喝。我说啥时候咱俩已经不用说啥乱糟糟的就能这样谈心了啊?程东眯着眼睛想想,好像就是从你失恋开始。
我说不是,是从你失恋开始。
程东笑,这是一直在继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