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正过来想,很有道理,反过来想也没有问题。但组合到一起,就是一个矛盾。不是他们拿的,难道密码文件和半截密码纸自己长腿跑了?
想了想,我看了胖子一眼,掏了根烟点上,道:“也没啥事儿……”
我本来想接着说,就是丢了点东西。贼老头儿就插嘴了,他走上前来点指我和胖子,道:“哈么啥子事儿,看看小胖胖儿跟你那张脸,跟死了大爷似的,哈么啥子事儿……”
胖子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他娘才死大爷了!”他看向红娘子,抽了口烟正想说什么。红娘子便向贼老头儿说道:“瘸子,少说两句。既然人家不把咱们当自己人,咱也没必要贴冷屁股,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咱们就去找采药人,省的让别人怀疑。”
我皱起眉头,感觉红娘子的反应过于激烈。她是陈三麻子的曾玄孙女,陈三麻子又是陕西道上说一不二的人物,难道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和自尊心在作祟?
胖子哈哈一笑,那笑容要多假就有多假,他道:“不必了!这里怎么遭也是你们的地儿,胖爷不至于这么没皮脸。小靴子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走!”
这就是他妈的江湖?如果仅仅是一点误会的话,解释一下多好。起码四个人一队,远比两个人生存几率要大多。他们两个都算在这个行当老手,不至于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我很想解释一下,但胖子已经拿着我们俩人的背包走了过来,递给我的时候暗中使了个眼色。
有古怪!这是他要传达的信息。我也知道有古怪,但偏偏又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小胖胖儿……”贼老头儿眼看双方谈崩了,就拦着:“大小姐只不过是些气话撒,现在外面可乱的紧……”
我看了红娘子一眼,她面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见我在看她时,才迟疑了一下向我张了张嘴,似乎是想把我留下。我跟她并不算熟悉,但她和二哥的关系,又会让我在去留的选择中为难,便赶忙冲她一笑:“那什么……你们多注意安全!”
之后也没敢再看她的表情,扭头就和胖子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条阴森漆黑的走廊,胖子打开了狼眼,压低声音道:“快离开这儿,不对劲。”
我很想知道究竟哪出了问题,但胖子的步子迈的很大,只好先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扇木门已经关上了,因为有几层黑布做掩饰,连一丝光线都看不到,黑漆漆的日式旧木门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沿着水泥走廊转了几个弯,大概又走了七八分钟,我们迎来了一个三岔口。一条是向下的铁爬梯,直上直下,底下有冷风吹上来。长满黄锈的爬梯上有冷凝水珠;另一条是楼梯,转折向上,就和老式筒子楼里的楼梯类似。最后一条就个狭窄的木质走廊,胖子往里照了照,有很多房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现在往哪走?”我看这三条道似乎都不像什么好去处。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说完,他就往木质的走廊里进,半指厚的灰地板,一踩上去就嘎吱吱作响。
两侧全是房间,狭长的走廊显得很局促,头顶天花板和我们在夹层休息室差不多,一伸手就能摸到。进去之后,就有种很压抑的感觉。
房间的门都用木板封死,如果要进去起码得费点功夫。胖子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中间时才停下,我歪头一看,就见木质的墙上有个破洞,像被人砸开之后又腐烂了一样,里面有股潮湿的霉味儿。
“安全。”胖子探进去脑袋,往里照了一下:“进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我们钻进去之后,发现黑乎乎的房间里,摆着很多木质的箱子和罐头。看样子应该是个小仓库。
我丢掉的那只狼眼胖子已经捡回来了,两只强光打开,先把房间看了个遍,确定没危险之后,才大致翻了翻屋内的东西。木箱里的东西种类很多,有黄油、焊条和机械零件,也有食物、罐头和药品,但已经烂的差不多。
我们抬几个箱子,先把破洞给堵上。在最里面的墙角清楚一片地方坐下来,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和水。压缩饼干味道不算太差,一遇到水就泡大了,基本吃不多少就饱了。只是没有热水,冷冰冰的到咽下去很不舒服。
我边吃边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没看出来?”胖子灌了口冷水,但很快就吐出来,接着就从包里翻:“我觉得红娘们反应不对,偷蚂蚁机的人八成和她有关系。”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有一点说不通,如果她想要密码机或者密码文件,完全可以在我们去之前收入囊中,我想这应该没人会反对,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胖子从包里翻出一瓶二锅头,拧开盖子灌了一口,才道:“蚂蚁文件咱们都看不懂,就算带出去,三五天的也不一定就能弄明白。如果按照你说什么ABBA就能解开的话,那蚂蚁机……”
听到这里,我眼前一亮,对啊!密码文件看不懂,但有密码机的话,逆向使用,应该就能翻译出原始信息。这样的话,密码机可就不是三十块的白菜价,而会随着加密资料蕴藏信息的重要性,变成一件重要的东西。
甚至密码文件和我们找到那半张密码纸,压根就不是从另一个端口发出来的信息,而是有人直接从这台密码机中打出来的……
如果事情原本的面目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儿的起源估计会追溯到七十多年前。
我把从踏进长白山之后的事,都想了个遍,但越想越乱。这时候胖子思考了片刻,道:“这样,既然越想越乱,那咱们就从开始捋,从上长白山开始。”
我道:“这不算开始,开始的话,应该从济南说起,当时你是跟踪开漳圣王的人到济南的对吧?你是从哪跟上的?”
“陕西!”胖子点了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自打陕西那边放出风声后,我就一直在那片晃荡,陈三麻子开出的价码不小,道上很多人都在找薛老二,如果有人得到他的消息,一定会到陕西去找陈三麻子领赏。”
“哦?”我不解,问:“那仨人也去了陕西?你不是说开漳圣王的陈瓢把和我二哥有过命的交情吗?难道就是背后捅一刀?这交情是够过命的。”
“扯淡,他们绝不敢在薛老二背上插刀子,不然以薛老二的作风,肯定让他们过不了黄河。去陕西那是拜码,代陈瓢把向三麻子问个好,毕竟三麻子是老前辈。这样即使在北道办事,碰到什么冲突,都有说话的余地。”胖子嘿嘿一笑:“我手里那张地图,就是从他们身上拿的。”
拿的?偷就偷呗,真会给自己找台阶。我想一下,觉得很不对头,就问胖子:“如果道上都知道开漳圣王的人在和我二哥合作,那他们仨去陕西晃荡一圈,不就跟夜里的灯泡似的?到哪都显眼。”
“没那么简单,他们既然敢到陕西去,肯定留着后手。”胖子有些自得:“不是所有人都跟胖爷这么神通广大,仨人还没出西安,至少有十几拨人咬上了,但换了几回车,没到北京就甩了一半,之后又转车到保定,上车下车来来回回的倒腾,一直到济南。”
我哦了一声:“那到济南就没人跟了?”
“有!陈三麻子底下好手不少,不过他现在和薛老二不对路,那几个人到山东后就躲了起来,估计现在还在哪个沟里躺着。山东是你二哥的地儿,薛老二也不是傻逼,他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他底下原本有九大主力,2000年在四川折了老四,老五也在两年前山西扒邪斗儿少了一条腿。剩下七个一个比一个贼,九大盘盘踞山东河北,解决陈三麻子跟过来的人,小孩摸JJ。”
“济南英雄山的九叔就是老九?”我从来不知道薛老二有这么多盘口,竟然有九个之多!我只知道济南有一大一小两个,每每提货时,也就是到九叔那边。
胖子看了我一眼,“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暗道:薛老二从不让参与他暗面的生意,我怎么会知道?!我一直以为他路子广是广,貌似也是穷的叮当响,早知道这样老子应该借他个百八十万花花。九个盘口,尤其是背后还有一群摸金贼,一年该有多少进账!
不过谈这些有点跑题,我接着道:“那咱们到新宾之后,你又是怎么知道手里的图就是长白山的?”
“望山寻脉这是摸金的常识,整个东北就那么几条脉,大小兴安岭山深势缓没可能。打他们一上往长春的火车,胖爷就猜到这地儿在长白山,等到新宾一下车,那就没跑了。”
我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问道:“那这一路有没人跟着?”
“有,至少两拨,一拨是在抚顺咬上的,应该是地头蛇。”
“哦?”我奇道:“我怎么没发现?”
“你看不出来正常,这玩意就跟找娘们的性质一样,你要隔三差五就到花街柳巷去玩,经验丰富了,就上大街溜一圈,立马就能瞅出哪个是淫棍。”
“为啥?”我有点不懂。
胖子嘿嘿一笑:“因为你也是淫棍。”
“滚犊子,你才淫棍。”我白了他一眼,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后边至少还2有三拨人,那下井时偷袭咱们的会不会是其中一伙?”
“不像。”胖子道:“偷袭咱们的,是铁了心的下死手。虽说道上下斗儿时碰到抢胡劫胡下黑手没错,但如果是他们,不会在没看到东西前就把事儿做绝。我觉得那狗日的,就是开枪的人,他是故意把咱们引到上面,然后借机弄死。”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我们是被枪声引到营地的,以为是薛老二他们出了意外,但到营地却连人毛都没见到。操作室的对讲机可以证明二哥在地面是留着人的,会不会就是他暗中躲了起来,见我们不是一路人,才下黑手的?
胖子道:“有可能。”
之后我们死里逃生,又碰到暗河道上的一群死尸,那群死尸是谁的人?
胖子抽几口烟,想了想,伸出俩指头说,“只有三种可能。”
我瞟了瞟他的手,问:“几种?”
“别打岔,你听胖爷说完,这第一种,就是开漳圣王陈瓢把的手下,是薛老二一伙的,这个可能性最大。第二:就是陈三麻子找的人,不过几乎不可能,他现在满世界找薛老二,不会未卜先知拉一票人直接就过来。
我点了点头,道:“那群死尸身上有三棱刺形状的伤口,红娘子身边的白衣小背篓使的一根黑棍子,貌似就是那种形状,他们肯定交过手。”我突然想到红娘子,就疑道:“不对啊,红娘子既然已经来了,陈三麻子怎么会不知道?”
胖子嘿嘿一笑,一副胖爷懂行的模样:“你没听说过自家的闺女,别家的人?她上了薛老二小炕头,盖上小花被,那肯定和他一条心。”
“对了!那她有没有见到我二哥?”我很关心这个问题。
胖子摇摇头:“肯定没有。这娘们可滑溜的紧,胖爷变着法的问,也没套出话。我估摸着她是偷偷来帮薛老二的,陈三麻子并不知情。而且,红娘们也肯定不知道薛老二在这里做什么。”
“扯淡。”我摇头否定:“要这样的话,密码文件和密码机就没法解释了,你不是怀疑她干的?”
“那应该是她发现了蚂蚁文件有什么重要东西。”想了想,胖子又自我否定:“不对,抢蚂蚁机显然是有预谋的,难道她一直在监视咱们?”
本来我还想好好问问红娘子关于我二哥的事儿,现在看来,薛老二这次的行动是相当机密的,连他的小情人都瞒着。不过我觉得如果偷文件的和抢密码机的是她干的,那她需要很深的城府,和极强的计算能力,还要对日军这片遗迹相当熟悉才能办到。先找到地下的备用发电机打开,然后趁着我们砸地面时,在暗室地下等着收菜。要是这样的话,那又回到了之前的矛盾点,没必要等我们出现才去做。
从办公室的防护措施上来看,他们几人在那儿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不像是时间紧任务重,得假我们之手,冒很大危险的样子。
这中间肯定少了什么重要环节。
“对了,第三种可能呢?”我问。
“这就是胖爷给你伸俩指头的目的,第三种,就是北方其他瓢把头找的人,这种可能性比第二个还小,一群生面孔带这么多家伙在北方活动,道上不可能没一点风声,除非有遮天的能耐。胖爷实在想不出北道上哪个瓢把头有此实力。”
这么说下来,基本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棋盲突然走进一盘下了很久的棋局内,短时间内根本就搞不清内在的起始和因果。
我心生烦躁,点了烟抽起来:“如果能碰到二哥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咋样了。”
“他手里捏着第一手资料,肯定比咱们好过,也许已经找到宝贝了。老实说,胖子我也没想到这地下这么复杂。不过你也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解决的。现在休息一下,一会我先出去打探一下……”
“还是一起去吧,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这里地形很乱,一旦遇到危险,慌不择路间很可能就找不到原来的地方。
胖子道:“成……”
之后谁也没在言语,为了节约电能,我们把狼眼都关了,只打亮一根冷光棒。胖子屁股上有伤,只能垫着背包斜靠在墙角,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我脑子里是一片茫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不,是我和胖子都傻。我们出济南已经快五天了,几次差点歇菜,可我们连地下究竟有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鬼地方。就像两只没头的苍蝇,在乱飞中寻找那坨藏在下水道中的东西。
我想了很多事儿很多人,包括爷爷,我大哥,薛老二,老爹,甚至是麦家女和王小花。从老家到北京,从小学到大学,基本把记忆中的东西全回忆了一遍。想着想着,人就跟着迷糊,也许是之前突发的低温症加上一路的奔波和惊吓,让身体疲乏了,迷糊一阵,我就睡着了。
我是被胖子叫醒的,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时我甚至都以为是在老家的土炕上,也只有老家的土炕才这么硬。
我正想问胖子几点了,就突然被他捂住了嘴,他嘘了一下。接着就用极小的声音,在我耳边道:“别说话,上面有动静。”
我一听浑身就打了激灵,瞬间就清醒了:又出幺蛾子了?!
这时,我才发现地上的冷光棒已经不见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我闻着那股腐烂的味道,就听到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有个人正在我们头顶蹑手蹑脚的行走……
怪事年年有,今年也忒多了。我刚被胖子叫醒,人还半睡半醒间迷糊,他就一把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别出声,上面有动静。”
我猛打个激灵,浑身的睡意刷的全跑了。
漆黑的仓库,死一般的寂静。我边竖着耳朵倾听,抽空瞥了一眼胖子,只见他已经把枪摸到的怀里。
这时候头顶开始出现嘎吱吱的声音,节奏很缓慢,就像有人正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在行走。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个小型仓库,头顶房间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所以头顶的天花板就是一层几厘米厚的松木板,每个几米就有一段承压方木梁。不过,在地下沉寂几十年,这些松木早已开始腐烂,所以一但有什么东西踩上去,立马就会发出响声。
人对黑暗会本能的产生恐惧,尤其是在出现莫名声音时,如果再加上处于遗留在地下七十多年诡异的日军遗迹,那就不得了。假如没有之前的一番遭遇,我肯定会一出身白毛汗。
这次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胖子在身边带来的安全感,我竟然没有多少恐慌。也许我心理抱着几丝幻想,幻想头顶的人,是红娘子他们其中一个,甚至可能就是小背篓引开大鬼脸虫之后,从这里经过返回营地。
仅有两米的高度,基本一惦着脚就能碰到头。胖子边紧盯着头顶,一边慢慢起身向我不停打手势。这黑啦吧唧的地方,我瞪着眼睛看了几遍才看清,他是让我保持安静,慢慢跟过去。
我和胖子慢慢站起来,死死盯着天花板,不敢留神。
声音从对面向我们这边走,几乎是一步一停的走过来,看他步伐如此缓慢,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是在找我们,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人的?
这时,我突然意识都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坏了!是烟味儿,是烟味暴漏了。我和胖子吃完东西后,就一人抽了两根烟,木质结构的房间密封性极差,烟又是往上飘的,肯定会透过木板的缝隙飘上去。如此看来,上面的人应该是闻着烟味在找我们。
这鬼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人,这人究竟是谁?是不是红娘子或者小背篓其中一个,如果不是,那又是谁?
就在短短的时间里,我想了好几种可能性,但声音很快就到了我们头顶。我微仰着脸,几乎都能看到头顶的松木板在微微下沉。
他停下了,就在我和胖子头顶的位置停下了,隔着木板间细缝,我隐约还能看到这人的鞋底。
胖子死死的抓着枪托,似乎很想先干一枪。但这人没其他动作,似乎就在直直的站着。这情景让我突然就想起一个类似的怪事,是在大学时,我寝室的牲口晚上出去玩碰到的事。午夜十二点就他一个人在公共厕所蹲坑,是有隔间的那种,一般底下缝隙比较大。他撇条正酣之时,突然他顺着底下的门缝就看到一双脚,就直直的站在他蹲坑前,一动不动,四周同样安静的可怕,情况和我们此时类似,就隔着一层木板,我们头顶的人也是一动不动。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胖子没敢轻举妄动,但我知道他一定扣住了扳机,一有不对立马就会开枪。
对方只有一个人,而我们俩人一枪,就算发生冲突也能占上风,想到这里我稍稍的安了心。大概僵持了十几秒的时间,我就听到上面的人在抽鼻子,这个声音离我很近,近在咫尺的那种。
他一定是发现了味道源头来自底下,俯身在地板上寻找。此时,我要是拿着超级小刀顺着木板缝使劲一划,肯定能飚出一管子血。
那人闻了一阵,又停了一下,接着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竟然蹬蹬的就往来时的方向跑了起来。
头顶立马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愣了一下,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胖子低声骂了一句:妈的!立马打开狼眼向前跟了两步扣动扳机。
两声炸响在耳边响起,子弹的曳光打在头顶,咔嚓一声,在狼眼的强光下,我看到五六米外的天花板上塌下一个半个身子,刚好就踩到底下的装罐头的木箱子,一掉下来他又立马爬了上去,估计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头顶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
“抓住他!”胖子撒腿就追,我连忙打开狼眼跟上。几步就到了窟窿下,胖子一脚踩在罐头箱子就往上跳,估计体重的原因,箱子一下就趴了,他扯下一块板子叫了一声操,跟着叮叮咣咣的罐头就滚了出去。
上面的人又开始跑,我赶忙踩在另一边罐头箱角,没敢怎么用力踩,但人一趴上去脚下的箱子就又垮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上去,我就问到一股臭味,没来的及看四周的环境,拔腿就冲前追。
这里的环境比下面还乱,横七竖八摆着一张张木板床一样的东西,那人跑了几步就又撞倒在地,连带着他身边杂物也跟着翻了个跟头。他爬起来就跑,我立马扑过去死死的按住,那人用力挣扎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声,但反抗的力气却很小。
我手上像是按着一具干尸,压根就没肉感,全是又细又硬的骨头。我心中起疑,连忙就用手电一照。一照之下,我就看到一张极其恐怖的面孔,立马反射的叫了一声。
@xdg216 217楼
楼主勤奋,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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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快乐哦亲
这张脸压根就没肉,仅有一层薄薄的干黄皮覆盖,就跟风干几十年的干尸一样,他头顶着稀疏的白发,身上穿这一件松垮垮的黄绿色衣服。几乎在很短的时间,我就认出,这是侵华时,日军士兵的军装。
他是……日本人?!
我惊呆了,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一股寒气从脚后噌的就蹿到了后背,这不可能,七十几年了,是日本人的话早就死了。可看他的样子,压根也不像个人,难道诈尸了?
就在我一愣神间,这似人非人的东西就挣脱开来,我也本能的没敢拦着,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向前跑去。因为身上没肉的缘故,他跑了几步松垮垮的裤子就掉了下来,借着灯光我看到两块干黄皮包着的盆骨在晃荡,但他立马又把裤子拽了上去,到门口他似乎停了一下,闪身就消失了。
这种本该很搞笑的场面,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满脑震惊,被驴踢过似的懵了。
不对!这不是干尸变的粽子!粽子应该没有冷热感和羞耻观念,他拽裤子的那个动作显然是反射性的,就跟我们在大街上被人偷拽裤子之后会做的第一个动作是提裤子,是一样一样的道理。
那这个玩意儿,难道真是个人?真是从七十多年前,一直生活到现在的日本人?
这不是没可能,只是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七十年的时间几乎可以涵盖普通人的一生,在一个不见阳光,缺衣少食的生活在阴暗的环境下生存七十年。这种几率几乎可以小到为零。
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三天基本就算极限,有水顶多能延长十天八天。即使有食物,那七十年如一日的面对无尽的黑暗阴冷和孤寂,毅力的人再强也早该崩溃了,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脑袋里闪现着无数不可能。这时候胖子趴了上来,见我一个人愣坐在地上,可能以为我被捅死了,慌张跑着叫道:“小靴子!小靴子!?”
我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才张张嘴道:“是个日本人。”
“啥玩意儿?”胖子跑到我身边,先上下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伤口,才松了口气,道:“你刚才说啥玩意儿?”
我咽了口唾沫,整理思绪道:“刚才我抓到那人了。”
“那怎么放他跑了?”胖子问:“有没有看到长相?”
“是个日本人,穿着日本军装,身上没有一点肉,就和干尸一样。”我脑子里满是那张似骷髅一般的狰狞面孔。
胖子不太相信:“日本粽子?不对啊,干尸怎么会变成粽子。”
@wangsj34 223楼
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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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乐同乐哦~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摇头道:“不像是粽子,刚才他跑的时候裤子掉了,可立马就拽了上去,粽子应该没这个反应吧?”说着,我起身站起来,狼眼一晃之下,我看到地上被撞翻的木床下面似乎还压着半个人形的东西。
“我操,这底下还有一个!”我立马指着地上大叫了一声。
胖子抓着狼眼和枪就抢到了我前面,但一看,就道:“是个死的。”
之后我们两个人合力把木板床挪到一边,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和刚才那人差不多的干尸,只不过这个早已没了动静,显然死去多时,脱水变成了干巴巴的尸体。
我看着眼前的干尸,几乎和我刚才遇到的一模一样,同样是军装,同样的皮包骨头,只不过地上这人的头发很长,而且颜色是黑灰的。
“我操,这里怎么这么多干尸?”胖子骂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就见他正调亮狼眼,照着整个屋子。四周可见的地方凌乱的放着十几张木板床,上面摆着一具具着日军军装的干尸。
我突然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难道,难道刚才跑掉的那个,是七十年前死而复生的……人?
从进到这个小型仓库后,我就一直闻着一股怪味,之前我以为是仓库里的东西腐烂的味道,可到了楼上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在我们头顶上摆着这么多干尸。
跑掉的那个,和木板床的死尸基本差不多装束,唯一不同的是那人是白头发,稀疏的已经所剩无几。
我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是死了七十年的人,死而复生了?
想到这儿,我就问胖子有没有这样可能,或者传闻什么的。
胖子说:“这种传闻多的是,有开棺见活尸的,有进墓见喘气儿的,不过大多是谬传,敢说亲眼见过的没几个,因为亲眼见过的基本没跑出来。前几年山东有个叫袁什么德的,说他奶奶就是他爷爷从清墓里拖出活尸,可后来有人就证明他压根就是在扯蛋,他奶奶是他爷爷在扒完斗儿回来的路上拾的野娘们。”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要说湿尸死而复生还有可能,你看看脚下的这东西,都他妈干成面了儿快,一碰就掉一块,刚才那狗日的跑的那叫一个溜,可不像是刚刚死而复生的样子。”
我见胖子一脚踢在干尸上,就和踢在一整块人形的烂木头一样,连关节都是僵的,一掰就可能全碎,根本不可能像脱肛的马一样,蹿那么快。
那他到底是人是鬼?
胖子扯着干尸的腿研究了一下,一手就拎了起来,像拎烧火棍似的倒提起来,颠了几下就从干尸上抖出几个硬币一样的东西,圆滚滚,银灿灿的,落地滚。
他立马把干尸随手一甩,撅着屁股捡起来,眉开眼笑道:“还他妈的真有货,哟,袁大头!”他翻过来仔细一看,“狗日的,不是双龙戏珠。”
在陈旧儿充满异域色彩的木屋中,陈设如此多穿着二战军装的尸体,我就像突然踏入一段被尘封的历史中去。虽然那些干尸已经僵成了一疙瘩,起尸的可能行很小,但待在这种地方总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很不舒服。
我见胖子兴趣迥然,似乎大有一路摸到底的意思,连忙拦着:“别他娘的摸了,这东西捞出去顶多也就值个几百块。你他娘的刚才放了两枪,指不定会把什么东西引过来,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胖子在裤子上蹭了蹭银元,吹了一下蹭耳边:“下地这么长时间,胖爷总算捞到几个子儿。”他看了一眼屋内的干尸:“这回便宜你们了,走,下去拎装备,咱们直接从这个门走,可能还能碰到那玩意儿。”
我们就立刻跳到下面的仓库,把底下的装备全都背在身上,又爬到干尸房,顺着刚才那东西溜走的门,走了出去。
这地下的日本建筑群,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竟然有如此大的建筑面积。我们顺着停尸房的门走出去,就看到一条和之前一样狭窄的木质走廊,两侧依然是房间,不过门却未封死。为了防止胖子的枪声真惹出什么东西,我们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的楼梯口,才打开旁边的一间房门。
在莫名的压抑同时,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就打开用狼眼往里瞅了瞅,只见里面的情况和停尸房差不多,也是十来张床上摆放十来具脱水的干尸。不过这个房间的东西却有条不紊,看陈设似乎是日军士兵在地下的集体宿舍。
胖子往里看了一眼,笑眯眯道:“进去瞅瞅先。”说着,就推门大步走了进去。
如果抛开七十多年的历史尘埃的话,可以说这个房间很整洁,由于高度限制,木板床都是单层的。看尸体的姿势和脱水后面部表情,很自然,就像奔波劳碌了一天,刚刚进入梦乡时的样子。
胖子去搜口袋,大发死人财。我拿着手电随意看着。
屋内一共十具尸体,有四张矮桌子,上面摆放着大量陈旧褪色的日用品,我还发现了一副类似中国“叶子戏”的纸牌,不过上面的图画换成了发黄的日本艺妓,纸牌夹在两个行军水壶中间,水壶的盖子打开着,像是刚刚有人喝过一样。
@Mr晓雾 @什么武器 嗯嗯,多谢支持哦,有秘密,楼主更有动力··
我身边的那张床,床头摆着一张黑白的照片,像是全家福,床上的干尸还抓着一本书,眼睛闭着,应该是看书时睡着了。因为尸体脱水干揪的缘故,几乎是把指甲都扣进了线状书中,看来这家伙是个老书迷,似乎做鬼也要看完这本书。
我生出了好奇心,便忍着心中怪异感觉,掰了几下才夺下来。一翻书皮,竟然是繁体线状的《三国演义》,再一番,就见他正看到皇叔败走投袁绍这一回。
我有点乐了,暗道:我都看不懂繁体版三国,这小鬼子能耐不小啊。我放下书,在看屋内时似乎看到了昔日出事前的残像,有几个小鬼子围在一起打牌,旁边有人在围着观看,不时的还出声指点喧哗,其他床位有人在看书,还有人哼着怪腔小曲。
这些灵魂应该还在房中游荡,重复昔日的生活片段。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又转身看向那本《三国演义》。
二战时期小鬼子的工程兵中,怎么会有懂这个的人?
会写能认汉字和看懂一本繁体文言文的古书绝对是两码事儿,后者必须对国内历史文化和文体语言技巧有较深的研究才行。就像我为大学时,看一本俄罗斯的汉译小说,人物的名字我都搞不清,不是什么司机就是鸡丝,看着看着就串了。
所以一想到这儿,我立马意识到,这个房间内的小鬼子身份不简单,最起码不是普通的工程兵或者士兵。
这时候胖子有了发现,也不知道他搜到了什么东西,叫道:“我操,硬通货!”
我扭头一看,见他手中拎着一块黄澄澄东西,竟然是块包金怀表!胖子的发现立马证实了我的猜测。也顾不上恶心,就开始在床上乱翻。
一般来说,高级的日本军官或者特殊兵种才可能有金怀表这种东西。他们身份不一般,必然比普通士兵的权限要高,如果能搜到日记或者手札记录本之类的东西,多多少少会涉及到日军地下建筑的目的。那样我们也能从中推测点东西,不至于像二愣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老天突然睡醒了,我们甚至能找到关于出口的线索。
我翻遍干尸和床铺,没发现笔记之类的东西,不过倒是从他被子下翻出一件发灰的白大褂。我拿着白大褂看了一下,有点明白了。这里的干尸,似乎是一群医生?
妈的,小鬼子不会真在地下搞毒气研究吧?不管怎么遭不可能一点笔记之类的东西都没有。我立马换了一具尸体,几乎把尸体和床铺抖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就换下一具。
胖子看着我嘿嘿一笑:“看胖爷发财你小子眼红了吧,跟你说,钱财这东西,就是一个积少成多,现在的小同志就是眼高手低,小钱看不上,大钱又赚不到,以后多跟胖爷学着点,哟,发骚了?我操,你品味真他娘的差,干尸也不放过。”
一直翻到第四具尸体时,我摸到他怀里有个硬邦邦的纸质东西,我立刻就想到了笔记,便用力扯他的衣服。七十年前的布料,几乎一扯就撕开了。之后我在他骨子茬里一摸,就摸出一个叠起来的黄纸。
胖子小眼发光,道:“银票?!”
我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打开,看到黄啦吧唧的纸上,用钢笔画着一个简易平面图,旁边有标注,以一座三角架子一样东西为参照,拉出几条折线,各标“50、28、106……”等字样,没有单位,但我猜应该是米。
106那条线,以90度切角连接在一条双曲线上,双曲线中央画着一个圈,写着“輸入”二字,我知道这俩字指的是进口,胖子凑到了旁边,看一眼,顿时瞪直了眼:“妈的,这东西好像是地图。”
“二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东西可比怀表更宝贵。”捏着那张纸,我差点就蹦起来,暗道:贼老天你终于睡醒了,有了这东西估计就能找到出口。我有点激动,忍不住在纸上亲了一口,但旋即又想到刚从干尸怀里摸出来,恶心的使劲吐了几个唾沫。胖子来兴趣,把怀表往怀里一揣,伸手就夺了过去,上下一打量就道:“画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你看,这里就是我们下井之后的暗河道,这里是大裂缝,再往这里就是我们掉下去的房子,这里到这儿……”他咦了一声,道:“不对啊,你瞅瞅这条粗线是不是咱们走的盗洞?”
我擦嘴一看,顿时疑上心头,还真是,那个小方格和连接的几道线应该就是夹层休息室和盗洞,盗洞尽头也就是我们曾经去过类似停车场的地方,以简单的方格代替,上面写着“実験室”地下一条虚线代替,一直到我们走的洞口和水潭,水潭是圆内波浪线,标注“三号池”,旁边应该就是胖子把我搁置的牢房,然而我定睛一看,却发现上面赫然写着“食料”两字。
我明白了,那个水潭里的庞然大物并不是巧合,而是小鬼子专门养的试验品,而且这种试验品还不只一个。而那条垂直向下铁链上那一串吊死的人,竟然都是所谓三号池地下怪物的食物!
我心中有种强烈的恶感,这群狗日的小鬼子竟然把国人当做饲料来圈养!我瞅了瞅眼前的尸体,抬脚就把他踹下床,之后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骂道:“去你妈的!”
胖子瞟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地图,喃喃道:“古有伍子胥,今有小靴子,等咱们撤的时候一把火全烧了多解恨。先别忙着鞭尸,你瞅瞅这玩意是什么?”
我一脚踹过去,把干尸连带木板床一起踹翻,之后狠狠的吐了口浓痰:“去你妈的!”
胖子目不转睛,他盯着地图喃喃道:“有当年伍子胥的范儿,等咱们出去了,一把火烧了这群王八蛋多好。你先别忙着鞭尸,这上面写着危险极蛋蛋是几个意思?”
我一听就知道是极度危险的意思,就凑过去看,就见三角架子底下不远处,画着一条长长的粗线,将有所有建筑全部隔离在内,里面是一片空白,上面写着危险极XX。
很明显,那地方是禁区,也可能就是日本人在地下的研究对象。
曾经我以为世界就如我所认知的那么简单、真实、虽然从杂志和新闻看到过世界各地的离奇玄奥事件或诡异地点,但总觉得不太现实,距离太过遥远。因此,九叔在济南时给我说的一些话,我总是报着不以为然的态度。虽然我们到长白山地下的时间不长,但在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内所遇到的一切,颠覆了我以往的世界观。
既然这张图上标示着极度危险,那粗线之外的空白,绝对非善地。
不过,我也不打算到那个地方去,只想找到出路,赶紧离开。
我把地图夺过来道:“意思就是极度危险,先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线索。老子实在受不了这鬼地方。”
胖子嘿嘿一笑:“你不找薛老二了?”
“找到出路,就找他。要不就先回去,到济南找九叔帮忙。”
“回济南?”胖子摇头:“行不通。”
我问:“为什么?”
“你知道他为什么自己有人手却要从开漳圣王那里找人不?薛老二底下的好手可不少。”胖子看着我,卖了个关子。我示意他继续。他就道:“这就是薛老二的精明之处,北道上的人他不能用,就算他手底下的人,也不能用。”
我张嘴就想问,胖子道:“你他娘的别忙着插嘴,听胖爷给上上课。北道上的关系圈错综复杂,比如说,大同姓马的是洪洞姓许的大舅哥的妹夫邻居亲戚村口卖烧饼他妹夫,还有什么傻彪是虎头丈母娘的干儿……”
我见这关系又绕又远,比他姥姥家还远,就瞪了胖子一眼。胖子道:“反正狗扯蛋很复杂,虽说大多是利益关系,但都有自己的路子。所以如果薛老二和北道的人合作,没看到宝贝之前肯定没事。一旦拿到了东西,难免就会发生纠葛。到时候一捅出去,肯定全乱套了。你见过一大车西瓜在闹区翻车时的情境没?”
“哄抢!”我恍然道:“到时候北道上的人,一定蜂拥而至。”
“所以红娘们即使知道什么,也肯定不会实打实的往外拎……”胖子顿了顿:“北道上的人,薛老二不能用,他手底下那几个盘口的伙计也不能动,得把山东跟河北的局面稳下来。胖爷不知道他在河北的根儿有多深,最起码没人敢在山东乱来。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山东,那个斜眼老九最近一定很忙。”
胖子的一番分析,就像给我踹开了一扇门,门外是另一个混论交杂的世界。比我之前在济南时看到和想到的要复杂,但却更清晰。我以为九叔整天吊儿郎当没屁事,铺子也不好好经营,整天拎着紫砂壶看大戏听小曲,没个正行。
如此看来,我有点误会这老小子了,还天天缠着让他给讲什么狗屁知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回想起当时在济南的情境,九叔和我在一起时总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以至于我一直觉得他是在敷衍和扯蛋。他眉头时紧时松,应该是承受着相当大的压力。
我点了点头,道:“那用开漳圣王的人,是不是情况就会好点。”
“这是当然,一来陈瓢把和薛老二有交情,拉姓陈的一起干,他也能落个好。二来也不怕他们生什么歪心思,不然这伙人肯定回不去。”
胖子平时大大咧咧,却把问题看的很通透。他这么一说,我就有点犯嘀咕,这个行当水太深,像我这种懒人迟早被淹死。我打定主意,这次回去,老子也不做什么古董商二倒爷了,跟薛老二拿回以前的流帐,再借点钱,找个三线的小城市开个包子铺,悠悠散散的过。
我翻了翻地图,想找其他出路,胖子突然轻嗯了一声,道:“小靴子,这地图上的字迹好像有点眼熟。”
我低头就看,仔细看还真觉得眼熟。一想就想起来了,这地图上标注的笔迹和半截密码纸上的笔迹很像,只不过一个是繁体中文,一个是日语加繁体中文,两种笔迹都类似今草体,虽说民国和现在都很常用,但性质不太一样,现在临帖习字图的是个雅,民国时的常用是指在一定家境和文化程度上来说的。因此,在与世隔绝的地下、日军秘密建筑中出现类似的字体,出自二人之手的几率很小。
@散仙也无缘 @xdg216 @风落九朵 感谢哦亲,更了
我立马就往口袋里摸,想对比一下确认一下,但刚伸到口袋就想起密码纸已经被偷了。
这不该是个巧合,但两者又有什么联系?夹层休息室下的盗洞,暗室墙上被炸开的窟窿,藏在暗格的密码机,密码文件和半截密码纸上的警告语,再加上这份藏在医生身上的地图,和地图上类似的笔迹。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似乎在阐述七十多年前地下的日军建筑中,所发生过的一件事儿。
我看看胖子,见他也正在看我。我们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但这些线索仅仅是一个个不完整的片段,缺少很多关键点,即使拼凑在一起,也看不出什么。
我们两个都没说话,都在想这个问题。这时我脑袋里,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什么。二哥、红娘子、小背篓、开漳圣王、抢密码机的人,藏密码文件。红娘子?我眼前一亮,对了,红娘子也是个关键人物,她原本是否知道密码机的存在,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这是七十年前发生的旧事儿,就如一层厚厚的尘埃,将原本的痕迹全都掩埋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我被这个可能的猜想给镇住了,难道是他?!难道是陈三麻子?这个横跨清朝、民国、建国几个国内史上极为出名大事件下都活下来的老妖怪,是不是也曾过这里?
胖子曾经说过,当年孙殿英盗东陵慈禧墓时他也参与了,那年是1928年,以陈三麻子的岁数往前推,那时候他也就二十七八岁,和我现在年纪差不多。从密码文件上标出的日期来看,1939年到1942年,他正好四十岁左右。会不会是他在某种巧合或者蓄意安排下到了这里。这样之前胖子所谓“高手打出的盗洞”也就有了解释。
我把我的猜想和胖子一说,他瞪大了眼,喃喃的骂了一声娘后,又直摇头道:“不对不对不对,有个问题解决不了,陈三麻子要是到过这里,知道的一定比现在活在世上的任何人都要多。不可能跟在薛老二屁股后面,闻香味儿。”
我挠了挠头,也是啊。想到这里,我就像放了气的球,又软了。好不容易抓到点可能性,又泡汤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子的房门,突然响了。
“当当当……”轻叩了三声。
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喊请进,但一瞬间我就给愣住了。连忙先扫了一眼胖子,见他正搂枪直勾勾的盯着门,也赶紧看过去。
木门半开着,还微微的在摇晃。屋内一下死寂一片,只剩下我和胖子微微的喘息声。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幻觉,顿时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与此同时,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就才想起门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绝对不是鬼脸虫,它们可没这么礼貌。也肯定不是红娘子、小背篓或者其他人,不然为了避免误会,一定会事先确认身份。
这里的敲门声可不比在外面,也没人敢开这种玩命的玩笑。如果不是人,难道是鬼?我咽了口唾沫,手上的狼眼光直斗。趁着空档,我瞥了一眼刚刚被我踹翻的干尸,暗道:不会是这么灵吧?
我猛的想起之前曾隐约看到的残像,难道那群人真的还留在这个房间打牌看书?那门外那位是出去上了个厕所刚刚回来?那这狗日的自个儿打开门进来就行了,敲你妹的什么门!
脑袋里胡思乱想,稍稍转移注意力。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胖子端起枪,低声骂了一句:“谁他娘的在外面!”
屋外无人答话,一切都显得静悄悄。
“过去看看?”我小声询问。
“可能是陷阱!”胖子小声回我一句,慢慢的踩着地板斜着向门走了几步。死沉沉的屋子里,木板的呻吟声分外响亮……
我实在想不出谁会在这种鬼地方,不出声光敲门。没人敢开这种玩笑,要是胖子一激动一梭子先打过去,门外恶作剧的人死的忒憋屈了。
僵持了七八秒后,胖子冲我打了个小心的手势,我们就散开向门口摸过去,木地板嘎吱嘎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我摸到木门后,他猫腰端枪,斜着闪到对面的墙边,冲门缝一瞄,似乎什么也没发现,疑惑的定了定神,又探着身子再看。这一次应该是看清了,门外没东西。
没东西?难道是风刮的?可这地下别说没有风,就算是有气流也不该发出如此人性化节奏的敲门声。
我满脑子疑惑,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会是谁。胖子摆手示意我退后,我见他要开门,就后退两步,抄着狼眼死死盯着,一等发现不对,我就立马甩过去。
他抬腿踢了一下木门,又缩了回去,搂着枪对准门口。我紧攥着如榔头一般的手电也做好了准备,心里很忐忑,害怕真看到什么要命的玩意儿。
木门嘎吱缓缓打开了,却什么都没有。强光下,除了缭绕的灰尘,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0有。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他就骂了一声操,躲在门口向走廊中探头左右一张望,回头就说:“妈的,没人。”说着,他就走了出去。
走廊里黑漆漆的,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多余的东西。胖子骂道:“真他娘的有意思!”,我回头端量木门,也没发现门上挂东西,扭头就想扯两句,一回头我的余光,就看到脚下不远处的楼梯边,正探着半颗脑袋,一双眼正悄悄的打量着我们。
我汗毛一下炸起来,忙用手电一照,那颗脑袋立即缩了回去,我叫了一声:“在楼梯上!”
楼梯下响起蹬蹬脚步声,我们拔腿就追,两个人一踩上去,楼梯就发出很大的声音,似乎不堪负重。我心惊胆战,几乎是一脚一软。
胖子浑不在意,三步并作两步速度很快,几乎就是再跑一样,等到下面第一个平台还没转弯,我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一看,就见前面的胖子正斜趴在地上,一条腿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以为这楼梯上有什么机关,但一细看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能跑的太急,加上体重的缘故,他那一脚就在烂板子上踏出个窟窿,整条腿到裤裆,全踩了进去。
胖子骂骂咧咧的往上拔,等我把他拽出来后,楼梯上已经没了声音。我们追下去,又见到一条狭窄的走廊,应该和之前小仓库那条相通,两侧的房间同样是用木板封死的,走廊里没人,应该还在下面。我们又沿着楼梯往下追。
胖子端着枪边下楼边问:“看见什么东西没?”
“就我抓到的半人不鬼的东西,应该没错。”
到下一层时,一直局促的地形猛然变得空旷,手电一扫,我看到一个像大展厅的空间,角落里堆着许多破木箱,和一团团黑棉絮一样的东西,影影绰绰也看不太清究竟是什么。
我环顾四周问:“跑哪去了?”
胖子低头看地上的痕迹,发现地面上有一大片凌乱登山鞋印,几乎把我们脚下全踩满,但细细分辨脚印的去向,分别是通向楼梯下和展厅内。
在我们之前,很明显有一拨外来人到过这里,而且人数很多。
我心中疑惑:“会不会是薛老二他们?”
胖子看的很仔细,但脚印全是没多久的,分辨不什么。他站起来,狼眼一指角落的木箱,道:“先到那边看看,小心一点。”我点了点头,正打算过去时,突然脚下的楼梯又响起当当当的敲打声,和之前敲门的节奏如出一辙,而且听声音,似乎就在楼下不远处。
“还在下面!”我想都没想,拔腿就往下追,胖子却一把拉住我,道:“等等!”
“怎么了?”我回头问。
他骂道:“别他娘的一有动静就傻追,妈的,你没看出来,那狗日的是想把咱们引下去。”
“啊?”我一愣,顿时就明白了。刚才的敲门声,楼梯楼的窥视,加上这次的声音。这些迹象表明,那半人不鬼的东西显然是想把我们往什么地方引。同时这些举动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它不是诈尸,粽子的智商应该没有高到会下套的地步,难道真是七十年前的日本人?
我顺着楼梯缝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而楼梯曲折向下,起码还有五六层,没有尽头般深黑。我就道:“那要不先别管他,这鬼地方很不寻常,别让它把咱们带沟里。”
胖子想了一想,看着我道:“万一这底下有线索,那咱们可就错过了。在这之前有一伙人都下去了,这些人中可能就有薛老二。”
我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薛老二真去过下面或现在就在下面,那底下很有可能有宝贝儿。胖子来这里的目的性很强,而且只有一个,就是找宝贝,找到薛老二甚至北道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
但如果二哥真在下面,他绝不会允许屁股后面有个半人不鬼的东西乱转悠。而且,之前的那群人也有可能就是被这东西引下去的。
我白胖子一眼,一摊手道:“你说怎么办吧。”
他嘿嘿一笑:“下,接着往下走!等胖爷抓住那小子,抡他一顿,就算他是个粽子,胖爷也能让他吐出点东西。”
底下那个玩意似乎见我们迟迟不动,当当当的又开始敲。我心生烦意,冲这楼梯就骂道:“敲你妹敲!有种你他妈上来。”
骂完之后,效果立显,那孙子立马就停了手,可刚停一会,就又开始敲。
“妈的!”我骂了一声,就想找块砖头扔下去,可地上除了木质的地板什么都没有。
胖子道:“他既然这么想让咱们下去,咱也不能露怯。你跟在我后面,咱们下去探探,有什么不对劲儿就退回来,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点头,同时心中也开始幻想二哥他们真的就在下面,那样至少我的目的就完成了一半,剩下就是找出路的问题。
之后,我们就沿着楼梯小心翼翼往下走,一直数了六层之后突然就到底了,地上变成是黑岩石,仅一条通向黑暗的窄铁桥。与此同时,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儿,就像放完鞭炮后的味道。
等狼眼沿着铁桥照过去,我就看到一幅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整个人都呆住了,连身边的胖子也震惊的瞪直了眼。
悬古墓境交友群号221533494.如果有兴趣,欢迎来扯淡~
在距离我们七八米的地方,出现一条被黑雾笼罩的地质大裂缝,不知道究竟有多深。铁桥就搭在大裂缝上,尽头是一整面混凝土结构的水泥墙。水泥墙顶端被木质建筑的支撑遮挡着,底端就顺着裂缝直直的延伸,直到看不见。整个建筑就像一根直插地心的筷子!
这比之前看到地下空腔时更让人震惊,虽然前者形成原因不明,但不会脱离自然地质变化的范畴,后者却是以人力修建一道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奇景。
这绝对是世界级的重大发现,如果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一定能在外界掀起一股大风浪。
同时,我也意识到,这座宏伟的巨大水泥建筑体,就是此次关东军在长白山地下的核心设施。而且如此巨大的工程,肯定不是一个井筒的吞运量就能办到,这地下空腔内肯定还有其他出口。
我和胖子瞪了近一分钟,这时候铁桥上响起的声音把我们拉回现实。我回神用狼眼一照,隔着缭绕的雾,看到半人不鬼站在铁桥尽头向这边张望,我们相隔二十米对望着。
他在等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眼前的景象出乎我们的意料,胖子盯着那条架在黑云端的铁桥,琢磨一下,犹豫了。
从地上的脚印可以看出,之前那群人都上了铁桥。但黑雾朦胧中,根本就看不到究竟有没有到头。这么长的铁桥上,会不会什么有机关。别是刚到半中央就突然塌了吧,看裂缝的深度,绝对能把我们摔的找不到地狱的门。
我们先到裂缝旁往下瞄了一眼,才真正领略到什么叫深不见底。这种地壳运动时留下的裂缝非常的深,几乎可以超出人的想象。眼前裂缝厚重而深邃,如同通向地狱的深渊,令人望而生畏。而幽冥深处,隐约还有某种声音在传荡。
我咽口唾沫赶紧退回来,和胖子一起研究铁桥的结构。
铁桥底做了一个七八米长的支撑,和桥面形成巨大的三角形。
胖子看了几眼就猜测,桥上不可能有机关。关键不知道另一头是什么情况,如果有什么类似紧急断桥的装置,那就麻烦了。
既然小鬼子能这般劳师动众,那这个建筑中一定有相当严密的防护设施。万一对面桥头有什么预防侵入的紧急设施,我们这么走过去,就跟活靶子一样,实在不安全。但要把那半人不鬼放倒,或许会安全许多。
我道:“胖子,考验你枪法的时候到了。”
胖子看我一眼:“看你平时挺平和一人,怎么一到关键就想歪招。”说着,他就举起枪。
我连忙拦了一下,道:“别弄死,打指头打裤裆都成,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屁话!”胖子没在理我,可刚端好枪,没来的及瞄准,半人不鬼似乎预感不妙,立马一个闪身钻进了水泥建筑中……
NO.27
其实从下井到暗河时,我已经后悔了当初的选择。我没想过事情会复杂到这种地步,也从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境,这一番折腾后,我早已没了什么宝藏的概念。此时只想着在地下找到二哥后,就寻出路,什么秘密之类,和我关系不大。
可胖子不一样,他是职业摸金贼,之前的一切遭遇对他来想算是很平常的时间,而且他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摸宝贝儿。所以我们被引到楼下时,发现地上的大量脚印后,他就动了心思。甚至用薛老二可能在下面的理由说服了我,然而等我们下到六七层之下,楼梯就到底了。
而眼前出现的巨型建筑,也着实让震惊了一番。
半人不鬼就站在桥头,为了安全起见,我就想让胖子不管打哪,总之先把他撂倒,之后再渡桥。可胖子刚把枪举起来,还没来得及瞄准,对面的半人不鬼似乎就感觉不妙,立马一个闪身竟然就钻进了水泥建筑中。
胖子放下枪:“妈的,这东西真他妈滑溜。”
我眼前一亮:“这样正好,你就端着枪。咱们慢慢过去,他要是敢冒头儿,你就打,让他没机会靠近桥头。”
“嘿嘿,只要能过去就成,胖爷的枪法你放心,指鼻子肯定不打眼睛。”
我白了他一眼,道:“别一心就想着摸宝贝,贪婪是一切原罪,你最好像我一样清心寡欲。老子这次回去就上山求个佛去,回家吃斋半年。”
“得了吧你。”胖子瞥了我一眼:“那一会真要是摸到宝贝,你他娘一件不许拿。”
“我就要一半,其他的都归你。”
我们一边扯,一边慢慢踩上这条横跨在深渊上的铁桥。我先试着踩了几下,感觉很结实,才放下心向前走。
胖子端着枪一直盯着尽头的门,边走边问道:“也不知道小鬼子究竟在这里搞什么飞机,这么一个大家伙不会直通到地心吧?你说这他娘得花多少钱?”
“花个屁钱,就算花钱也是从咱们老百姓手里掏的。依我看,这里面八成是什么秘密军事实验基地,很可能就是核武器之类的。”
“不可能!薛老二是个倒斗儿的。照你这么说,他是打算弄一颗大萝卜出去玩?别他娘的瞎扯淡,这里边肯定有宝贝儿。薛老二不是省油的灯,没有宝贝他可不会计划这么多。”
边说边走,到桥中央时,我抽空拿狼眼往下照了照。我的姥姥,这地下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幽冥般的深邃似乎能将灵魂吸进去,就连强力狼眼也照不了多远。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慎得慌,立马缩回脑袋。
这地下究竟有多深?关东军的水泥建筑竟然能一直跟着造下去,他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这个问题立即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
短短二十米的距离,我们用了近五分钟的时间,一直到尽头时才放下心来。铁桥搭在一个水泥台上,通向水泥墙上的门洞,地下躺着一扇严重变型的厚重铁门,应该是被炸开的。胖子眼毒,立马指着水泥台底下道:“我操,还真他娘的有这东西。”
我低头用狼眼一照,就见水泥台贴底吊着一个圆滚滚黑漆漆的铁疙瘩,影影绰绰的还有导线和外壳之类的东西。心里顿时一惊,道:“貌似是电子爆破装置!”
这种爆破装置很简单,基本就是个黄药包,里面插上两根线,尽头是带电控制器,一上电就能爆。
这小鬼果然留了一手,如果有人强制侵入,或者关东军撤退时,会很果决的把桥梁给炸了。
我和胖子没敢多停,赶紧走进水泥门洞。门洞入口处是条鸭嘴走廊,七八米的距离就有三道密封门,不过全被炸开。走廊尽头是个巨大的空间,里面白光通明,全是横七竖八的管道和机器。同时我也听到了一阵微微的轰鸣声。
“发电机!”我看胖子道:“这是发电机的声音,红娘子所说的地下发电机就在这里。”
胖子端着枪,道:“别管发电机不发电机了,先找个鬼东西再说,他把咱们引到这儿究竟是几个意思,胖爷得好好问问他。”
我们打起精神,就往里走,鸭嘴走廊口有个开着的房门,我抽空往里看了一眼。是个更衣室,忽明忽暗的日光灯下,我看到墙上挂着一排排类似防化服之类的白色面罩和白大褂。桌台上有瓶瓶罐罐,像是消毒液,东墙边有个小型的隔离玻璃室。
我连忙拉住胖子道:“先别进!”
他回过头看我一眼,有点不耐烦。我打开房门指给他看:“你看这个更衣室,墙上有防化服。”我回头看一眼前面的巨大空间,道:“这里面可能是生产毒气弹或者生化武器之类的东西。”
“你不会也想套上这么个玩意吧?爱套你套,胖爷绝不穿这玩意儿。”胖子道。
我正想跟他解释,这时候前方的那堆管道中,突然响起一阵类似野兽的嘶吼,紧接着钢管被砸了一下,叮叮当当的响了几声。
这种嘶吼很像是我抓到半人不鬼时,他反抗的声音。我有了不好的预感,胖子一搂枪道:“过去看看。”还我等我反应,他就跑了出去。我回头看了一眼消毒更衣室,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这个水泥建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总之能看到的地方全是粗细不一的管道,弯弯曲曲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
胖子沿着声音向机械设备的夹缝中跑去,才道夹缝口,我就听到他大喝了一声:“你他娘的站住!”
有人?我忙不迭的跑过去,就见夹缝里正躺着一个半人不鬼的东西,地上流着一大滩很浓稠的黑血。旁边还站立一个白衣人,定睛一看,竟然是红娘子身边的小背篓,他手里拿着半根带血的麻花钢筋。
是他杀了半人不鬼?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甚至还没搞清半人不鬼引我们到这里的意图,竟然让他这么轻易给弄死了。即使像我一般好脾气,也不禁怒起来:“你为什么杀人?!”
小背篓站定身子,回过头来,面无表情扫了我们一眼,接着目光转向地上的半人不鬼,目光中露出一丝厌恶:“他不是人!”
胖子端枪扣着扳机对准小背篓,道:“你他娘的到底是谁?!”
“和你无关!”小背篓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对威胁毫不在乎,顿了顿他瞥我们一眼:“你们不该来这里,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离开!”说完,他转身就走。
胖子怒道:“站住!不然老子打死你!”小背篓似乎有恃无恐,丝毫不理会。胖子一咬牙,就扣了扳机,炸响在整个空间里回荡,子弹飚出去,在小背篓后脚跟两寸外打了个小坑。
小背篓停下,猛地就转过身甩过来一件东西。我可是领教过他的能力,钢铁般硬的混凝土墙,能用不跟不知名的黑棍子插进两三寸。他一转身我就觉察不对劲,连忙向胖子扑过去,一起撞在旁边的机器上。
于此同时,我们眼前一道半米直径的运输管咣的一声,火星飞溅。我下意识的缩脑袋,再看过去时,发现小背篓甩过来的麻花钢筋竟然直直插进了钢管中,一道屎黄色的烟顺着钢筋就飘了出来。
我本以为他是想给胖子来一钢筋,现在看来,似乎只想给我们一个警告。
胖子没见过他出手,此时有些愣住了。
小背篓道:“发电机停了,十分钟内这里就会被毒气淹没,如果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说着,他头也不会的向前走去。
听他一说,我才感觉到发电机嗡嗡的响声已经消失了,我抬头看向那股冒出来的黄烟,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胖子盯着那根钢筋,喃喃道:“他说的毒气是不是那个烟?”
我一把抓起胖子就道:“废话,你要不要抽一口?”
他瞪了我一眼,旋即向看到鬼似的,一指我背后:“我操,跑……”,我连忙回头看,就见头顶有个莲蓬头一样的东西,正呼呼的往外喷着烟。
“还看个蛋!”胖子拽着我就跑,黄烟弥漫的很快,刚跑出去十几步,我就感觉喉咙开始火辣辣的疼,咳嗽了一下。我暗道不好,连忙捂起鼻子用上吃奶力气向前跑。
这地下一定有蓄电池,发电机停了,灯光仅仅暗了一些。但发电机并没有运行多长时间,几分钟后,灯光就开始暗淡一下,似乎随时有可能熄灭。我感觉很不妙:这里的地形我们都不熟悉,一旦陷入到黑暗中,很难找到安全场所,说不准在这鬼地方绕一圈就绕到毒气区了。
“胖子,快追上小背篓,他肯定知道哪比较安全。”我抬头看了一眼忽明忽暗的灯泡,暗自祈祷它们能亮久一些。同时我也打开了狼眼手电,寻找小背篓的身影。
胖子捂着口鼻呼哧呼哧喘粗气,嘴上也不闲着:“废话!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狗日的,有岔道……”
NO.28
刚走到鸭嘴走廊,我们便大致查看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关东军的地下设施很复杂,就插在巨型地质裂缝的混凝土建筑而言,不知道需要多少大人力和物力才能办到。
红娘子所说的地下发电机就在这座建筑体中,以我推断,能间隔如此长时间还能运作的,应该是水流型发电机,而这地下空腔中也应该有条主道暗河还在川流不息的流动,很可能就是之前我们走过的暗河,在某个地壳运动变化时期暗河改道了。
胖子急着找半人不鬼,想从他口中套点资料。但等我却发现了一间消毒更衣室,便先把他拉住了。消毒室中有防化服,也就是说,这里面很可能存在某种带辐射或毒气的危害性设施。
可这时候,那堆管道机械中发出了半人不鬼的惨叫声,胖子拔腿就跑过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等我们追到设备夹道中时,发现红娘子身边的小背篓,竟然把我们找到的半人不鬼给杀死了。
眼看又白忙活了一场,以我这么好脾气的人,都不禁动了怒。胖子更是先打了一枪警告,但毒气的出现,却让我们瞬间慌了神。
我感觉喉咙里一阵辛辣的刺痛,就知道要遭。这时候发电机停止运作几分钟后,头顶的灯光就变得暗淡许多。如此复杂的地形下,一旦陷入黑暗,那可就糟糕透了。因此我连忙就打亮狼眼,用上吃奶的力气跟着胖子跑。
可在那堆设备中跑了几分钟,胖子一停就道:“妈的,有岔道!”
我一看,就见尽头出现两道铁门,不过全被打开了。狼眼一照,发现一条紧急逃生道的楼梯洞,另一条是卷扬机式的电梯,肯定比我们下井时用的马力更大也要安全。
此时发电机停止运作,我们理所当然的跑进了紧急通道,但却不知道是向上还是向下。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一旦选择错了,到时就会被毒气围住,迟早是个死。
胖子是摸金贼老手,但这里又非古墓,他的套路在这里行不通,地上的脚印上下都有,根本无从分辨。而且以之前我看到的毒气喷出量,不出两分钟就会蔓延到这里。我咳嗽了一下,立马道:“往上往上!”
“你确定?”胖子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灯光已经熄灭了,根本看不到毒气蔓延的范围。没等我说话,他又咧嘴冲我一笑,道:“胖爷这条命就交给你了,小靴子,走一个!”
因为不知道这种气体的密度,和此地建筑结构,但从之前看到的情况来看,毒气管道四通八达,根本不知道储藏室或者制造点儿究竟在哪。如果在下面,那我们就能捡回一条命。如果选错了,那么我们就将面临着被毒气包围在紧急通道的危险。
从之前在地面上建筑中所看到的情境,那些在睡梦中死亡的干尸,很可能就是因为毒气泄漏的缘故。这样来看,那这种毒气的发作时间一定很短,而且密度肯定很小,扩散极快。
此时我捏着一把汗,心中忐忑无比。我不知道自己猜想究竟对不对,如果错了,那我们可劲往上蹿就等于是赶着去投胎。
小鬼子的毒气储藏室我不了解,但知道水流型发电机需要河流产生落差动力来推动。我赌的就是小鬼子将重要设施全部放在底下的可能,而且一定很深,不然发电机的声音会很大。
我们不断的向上爬楼梯,此时根本没觉得累。不知道爬了多少层,等到我快转晕的时候,胖子突然停了下来,我一下顶到了他的屁股,以为出现了什么变故,就连忙向上看,这一看就是一身冷汗。
胖子从地上抓了一把土,骂道:“他娘的!上面被人炸塌方了!”他抹了一把油汗,抬头往上看。
楼梯上但凡狼眼能照到的地方,全是黑土和石灰岩,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把上方的楼梯都给淹没了。石头和土是从上面塌下来的,看样子这座建筑的顶端应该就是空腔的地面。
但既然楼梯能通道这里,那证明上方一定还有通道或者房间之类的空间。我往下照了照,只见一团翻滚的淡黄色毒气已经扩散到了下一层。我浑身打了个哆嗦,一推胖子就叫道:“毒气跑上来了!快往上爬!”
刚塌下来的土质很松软,一爬一个滑,爬了四五米之后,连楼梯的痕迹都找不到了,我暗道坏了,与楼梯连接的通道或者房间入口,肯定被埋在塌方的土中,如果上面的土层很深,没被炸出口子的话,那就完蛋了。
我们手脚并用,又爬了四五米的距离。身前的胖子立即大叫道:“有门!”
我甚至都来不及看,就骂道:“废什么话,快他娘的爬!”骂完之后,我就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辛辣味,连忙憋了口气屏住呼吸加快速度。
上面有块巨大的岩石斜在土堆上,胖子爬上去之后,我就看到一片微微的灯光从上面透下来,巨石离地面有三四米的垂直高度。
这么高可怎么爬?我几乎都心凉了。
这时候,踩在巨石上的胖子伸手把我拽上去,一把把推到墙边,叫道:“抓绳子,快上去!”
绳子应该是之前的人留下的,此时也不是矫情的时候,我要再客气一下,俩人铁定就完蛋了。当下也不知道哪生出来的力气,我几乎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爬到了地面,甚至都来不及观看四周的情况,就伸手拉胖子:“快点!!”
胖子没说话,估计呛到了毒气,使劲咳嗽了一下,抓住我的手,两人一起使劲,才把他拽上来。
到了地面我就松了口气,这空腔的面积如此之大,即使地下的毒气源源不断,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灌满整个空间。远处有个巨大的钢铁三角架子,就像信号塔一样,不过要大许多,顶端有盏闪烁的红色信号灯,应该有自带蓄电池。
“小鬼子的货可真够硬!”我一边小跑一边道。胖子明显的也放松了许多,他轻咳了一下,嘿嘿笑道:“说到硬,肯定没胖爷我硬!国际公认的,小鬼子就八厘米!肯定没胖爷鸟大,小鸡和老雕的对比……”
这时候,我们十几米米外,蹬蹬的就猛的蹿过去几道黑影影,我吓了一跳,以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扭头一看,就见红娘子、贼老头还有小背篓。三个家伙就像脱肛的宝马迅速超过我们向铁架子跑去,撒丫子的速度就像是在飞,而且似乎根本就没看到我们。
胖子回头对我道:“那仨傻逼跑的真快。”
红娘子和小背篓跑的快,我能理解。可贼老头外号叫瘸子,五十多岁的老家伙,竟然比年轻人蹿的还猛。我心中疑惑暗道:这毒气可蹿不了这么快啊,这又不是短跑比赛。就回到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整个人都炸了!
只见红娘子他们,包括我们身后,几十米外的整个地方,正有一波黑潮翻滚着像我们奔驰而来。木质的房屋建筑群体,就像是波涛巨浪中的一艘航船。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地面似乎都翻腾了起来。
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就看不到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而且速度这么快,只需不到一分钟就能追上我们。
“胖子!!快跑!!”我立马加快的速度。
胖子估计也回头看了一眼,当即就鬼叫了起来:“我的妈呀!是他娘的什么玩意!”他的体力比我好的多,几步之下就超过了我。
我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但抽空回头一看,就见到身后影影绰绰的黑团中有几个黑影跑在前面。定睛一看,我立马腿就软了。那一团团的黑影,竟然是数不清的鬼脸虫,也就是小背篓所谓的死亡之虫!
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有多少只?这地方难道是个虫窝?
我的密集恐惧症发作了,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罗了好几层。也不敢再看,使劲咬紧牙关往前冲。可一回头,我脚下就是一空,整个人都摔了下去。我心中暗道:这下当真要歇菜了!
命运无时不在变化,人不可能永远倒霉。这是我铺子走水后薛老二曾经安慰我的话,在腾空摔下去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想了起来。如果还百年之后我还能见薛老二,一定告诉他:被霉运扎根这种事是无法改变的,不管你干不干。
一脚踩空,整个人就摔翻下去,一下趴在一堆烂木头一样的东西中。我定睛一看,只见我掉进了一条沟壑中,而我身体四周,竟然是一具具的层叠垒起的干瘪尸体。
我正趴在一具干尸上,与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四目相对。那黑洞洞的烂眼窝子,似乎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头皮麻了一下,叫了一声正打算爬起来时,突然从尸体中就探出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本来我和胖子还打算好好研究一下插在地质裂缝中的巨大建筑,但只进去没多久,就发生了变故。那种巧合不得不令人怀疑是有人故意下套,目的就是掩盖某些秘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背篓和红娘子,而且我也意识到红娘子他们到这里的目的,并不只是单纯帮助薛老二那么简单。
毒气扩散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直到我们爬上地面后,才松了口气。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看见红娘子三个人,几乎飞一样的向前蹿,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然而等我发现背后整个地面都在翻腾时,才突然明白:原来傻逼的是我们。我和胖子立马鬼叫一声拔腿就跑。
小鬼子的紧急照明比我想象中更为耐用,但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那惨白的亮光几乎起不到多大作用,我回头看一眼,发现那一团团翻腾的身影,竟然是由一只只的大小不一的鬼脸虫组成。
这地下的巨大空腔中,肯定有这种虫子的窝。我头皮一麻,小腿肚子就直哆嗦。即使累的跟狗似的,但求生的欲望却让我不敢放松。可刚一转身,竟然就栽进了一条堆满干尸的沟壑里。
沟壑中影影绰绰至少几百甚至上千具尸体,像是小型的万人坑。
后面的鬼脸虫很快就会追过来,以我目测的数量判断,一分钟不到我就能被啃成一堆白骨。我急的满头热汗,可偏偏半截身子就卡在干尸缝隙中,脚上根本使不上劲儿。
我手脚并用,刚拔出腿,就感觉到整个地面微微的颤抖起来。身后成千上万的鬼脸虫一起冲过来,阵仗丝毫不亚于万马奔腾。我脸一下就绿了,正打算爬上干尸坑,突然尸堆中猛的伸出一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黑暗中根本无法看清下面是什么,我只觉得我的脸就贴在一具干尸恶心的面门上,腐烂的酸臭味儿,差点就把我呛晕。
那只手力道极大,掐我的直翻白眼。
正当我以为是干尸复活时,底下干尸堆里,就传来一声闷喝:“敢动老子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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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很耳熟,我一愣,瞬间就明白掐我脖子的,就是我千辛万苦要找的薛老二。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和激动。
但他的手就卡着我喉结上,能呼吸但发不了声,我吐着舌头努力张着嘴巴,含糊不清的叫道:“二……哥,是…是,我!”
薛老二也是一愣,手上的力道顿时就小了许多,我正打算和他说话,就听见他用极其意外的语气叫道:“是……是老三?我操!怎么是你?!你他娘的怎么在这儿?!”
他反应之激烈大出我的意料,我都没来得解释,他就放开了手,接着就用一种说不出急切,道:“快往下爬!用尸体盖住身体!千万别动别说话!”
我猛的意识到那群鬼脸就要冲过来,连忙照着薛老二的意思,顺着缝隙往下拱,还没等我盖住身子,一个东西立马就跳到了我胳膊上。立马我就慌了,后背刷的起了一层白毛汗,心里那种紧张感压的我透不过来气。
就在我以为这条胳膊就要报废的时候,只感觉那只鬼脸虫用力一弹,就蹦走了。
我松开咬紧的牙关,刚想抽回胳膊时,马上听见身边开始像下冰雹一样,吧嗒吧嗒响声密集,整个干尸坑瞬间沸腾起来,不时还有虫子踩在我的手背上,但立刻就跳走了。
我一动不敢动,手臂僵硬的开始发麻。
鬼脸虫似乎对干尸没有任何兴趣,跳下来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就离开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五六分钟后,才开始变的稀落起来。经过我身边的虫子,至少有一百多只。也不知道这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滞伏在暗处的鬼脸虫竟然全部出动了。
一定和红娘子,不,是和薛老二他们有关。
一想到成千上万只带环形利齿的鬼脸虫,我就隐隐替胖子担忧起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等身边渐渐没了动静,因为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又过了几分钟后,我才试着慢慢抽回发麻的左手。可刚一动,就听到旁边立即响起咯咯咯的叫声。
听见动静我就知道坏了,我以为鬼脸虫已全都离开去追胖子他们,却没想到干尸坑里还有,而且听声音还不止一只。
当即我就想挣脱向外跑,大群的虫子已经离开,只剩下几只,逃出去的几率很高,如果不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到时连躲都没发躲。
值得拼一把。
我一咬牙,正打算有所动作时,二哥突然就很小心的叫道:“别动!”。
我对草莽狐狸薛老二一直以来都有种几乎盲目的信任。几乎他刚一出声,我立刻就安静下来,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有解决办法。
咯咯咯的声音开始在我四周徘徊,似乎无法判断猎物的精确位置,但这种现象不会持续很久。
“一会我出去把它们引开,你就朝东一直跑,那里有条封死的遂道,从那能出去。”薛老二小声的说着话。我正打算叫他一起逃,他又说道:“别说话,这种虫子对震动很敏感,只要你不动,它暂时发现不了。我不知道你他娘的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但出去之后别回头,立即回北京!千万别回头找我,我自有办法脱身。”顿了顿,他又道:“还有,谁也不要相信!千万要记住,不管是谁,都不能相信!”
他最后半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我立刻感觉不对,之后,我身旁的干尸动了起来,一条人影就从干尸坑中蹿出来后,动作很麻利,几个纵身就跳出了尸坑,向西跑去。密集的咯咯咯声,就从我身边跳起,向人影追了过来。
那边是我和胖子刚爬出来的地方,也是毒气散发的源头。二哥是想借毒气脱身?
我努力控制自己流泪的冲动,暗道自己太没用,竟然要二哥以性命之忧给我争取逃生时间。我用力握着拳头,指甲都扣进了肉中才放松下来,等到时机差不多时,我慢慢的抬起头,环顾四周一看,没发现危险后,才起身从干尸堆里挣脱出来。之后爬上万人坑,按照二哥所指的方向跑。
我回头看了一眼,但并没有看到二哥的影子。收拾起心情,一边回头一边往前跑,同时心中也在消化他之前那一番话。
谁都不要相信谁?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薛老二见我时的反应很古怪,而且他身边不该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是出了意外被自己人捅了刀子?不成,我得去找胖子,和他一起去救二哥。
心里有了主意,人也跟着镇定许多,但我举目四望,却一个人都没看到。整个地下空腔安静的可怕,之前万马奔腾的场面似乎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嘭嘭!”远处响起几声枪响,同时我看到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迅速向我这边跑过来,连忙就用狼眼扫过去。
“是胖子!”我心头大喜,连忙向他跑,叫道:“胖子胖子!”
胖子一边回头朝身后开枪,扭头就骂:“你他娘的还愣着,快调头跑!!”
这时候我才看到他身后正飚着一群大小不一的黑影,密密麻麻的像炒豆子一样吧嗒吧嗒的蹦。我一看就是头皮一炸,这他娘得有多少只?一看不对,我扭头就跑:“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没空理我,不时开枪打烂跳起来的虫,等他跑近时,我才看到他竟然浑身是血,衣服也破了几个大口子。他抽空回了一句:“废话!你以为老子灰太胖?!妈的,往北跑,那边有铁丝网!快点!”
我立刻知道他是回来找我的,本来还想着找他一起去救薛老二,可如今都自身难保,一旦跟过去,只会连累二哥。当下也只能按照胖子的意思,辨认一下方向转头就跑。
身后有这么多要命的东西追着,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但鬼脸虫却渐渐拉近了与我们之间的距离。胖子在身后挡着能稍稍延缓它们的速度,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这群未知的恐怖生物给吞噬。
跑十几米后,才找到他所说的铁丝网。
我看见七八米外有条丈高的铁丝网横挡在眼前,左右延伸直到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道究竟有多长……
沉寂七十年的铁丝网,上面满是灰和锈。我不知道铁丝网对面究竟有什么,但也顾了不了那么多,抓着网子就往上爬。可不知道是我高看自己的能力还是低估了攀爬难度。铁死网中间很软,脚上压根使不上劲儿,我抓着蹬两下竟然又滑了下来。
眼看胖子离我越来越近,而那群鬼脸虫也死死的咬着,当下就慌了神,越慌越爬不上去。
胖子回头把枪里的子弹全打出去,挂在胳膊上大叫道:“抬脚抬脚!!快点!!”
我理解领会到他的意思,等一他跑到我身边,立马踩着他的手梯,胖子一用力,我就感觉自己像飞起来一样,顿时翻过铁丝网顶,头朝地栽下去,就那么几分之一秒的时间,我一抓铁网身体打了个转摔下去。
我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被摔的直冒金星,用力抬起身扭头看胖子,见他正扒着铁网顶端要跳过来,背包上挂着几只鬼脸虫,在撕咬着。
胖子大叫一声,身体用力一送就翻了过来,但背包却挂在铁网上,就挂了一下,嗤啦一声,背包里的东西就全洒到另一侧,人也跟着掉下来。
我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就见铁网另一端正有数不清的鬼脸虫在顶铁丝网,密密麻麻的血口疯狂的开阖着,咯咯咯的声音环绕耳边。铁丝网还算坚固,一时半会它们也冲不过来。
暂时安全了,我松了口气,先查看了一下胖子的伤势,并不太严重,背上和胳膊上被鬼脸虫咬了几口,伤口不深,就是血流的有点多,我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扭头看我们身后。看了几眼,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所在的位置似乎就是那张地图上所标示的危险极蛋蛋!
也就是所谓极度危险的禁区……
NO.30
翻过铁丝网后,我们才算暂时松了口气。我先查看胖子的伤势,他后背和胳膊上被咬出十几处伤口,像个血人一样。屁股上口子也裂开了,把绷带都染红了。幸运的是,这些伤口都不算太深,我连忙带着胖子远离铁网,简单的帮他包扎了一下。
胖子疼的直咧嘴,骂道:“你他娘怎么回事,一眨眼功夫就没了!你轻点轻点……”
我想把刚才的情况和他说一下,旋即又想起薛老二的话来。
不管是谁,都不能相信!
我看了胖子一眼,他身上大小十几个伤口,满身的血至少有一半是为我流的。
我边缠绷带,边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小声道:“我刚才看到薛老二了!”
胖子的注意力全在伤口上,龇牙咧嘴抽冷气,显然没听清楚:“啥玩意?”。我又道了一句:“我刚才看到我二哥了。”
他愣了一下,扭头盯着我了几秒,眼神奇奇怪怪,似乎有点不太相信,道:“真的?”我点了点头,他思索了一下,又道:“就在刚才?在哪看到的?”
@zhouli528 更新了。@xdg216 呵呵,那其实是隔章的。
看他疼的直咧嘴,我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带着歉意道:“没事吧?疼不疼?”
“废话!抽你两鞭子再洒点盐你说疼不疼!”胖子瞪我一眼,旋即叹了口气,安慰道:“小靴子,你也别想那么多,兴许是那娘们看错了。你知道娘们说话一向不靠谱……”
听他的意思,似乎很相信红娘子的话。但我却又亲眼看见二哥从干尸坑里跳出来的,按照时间和方位上来看,即使我二哥最后被鬼脸虫追上并发生意外,那她也应该见不到才对。我连忙问道:“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是什么时候在哪见到的?”
胖子挠了挠头,道:“她说是在和咱们分别没多久后,发现了地下入口,就是咱们刚跑出来的地方。在很深的地底见到了薛老二的……尸体。她说尸体就卡在排风口和一根粗管之间,带不出来。”顿了顿又说:“不光红娘们看到了,那个白衣小背篓也点头。而且看红娘们那样儿……,不像是装出来的。”
“从咱们分开到地下深处,没多长时间。他们不可能下那么深……”
胖子叹了口气:“当时还有电,坐电梯。”
“不对不对,这绝对不可能。”我内心烦躁,来回走了几圈,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焦虑,我知道我是在怕红娘子所说的变为事实。胖子陈述的越多,可能性就越强。我想起贼老头,就停下问:“叫瘸子的贼老头也看见了?”
“他没看见,他说他去拉屎了。”
“这不可能……”我深吸口气,回忆一下,想找出有力证据来证明我的话,就道:“当时我摔进干尸坑里,本来就要死的。二哥就在尸体堆下藏着,他把我当成了其他人,差点就掐死我。等明白后,又交代了我一些事儿,叫我一直往东跑,说东边有个封死的隧道,从那就能出去。还说让我出去之后立刻回北京,不要回来找他。而且如果不是二哥把鬼虫引走,我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胖子见我言之凿凿,眨巴眨巴眼,挠头后一摊手,道:“红娘们伤心的一塌糊涂,你他娘的又整的跟真的似的!反正你们俩肯定有人在扯蛋!”
“你觉得我像是喜欢扯蛋的人吗?”我问。
胖子瞟了我一眼,道:“像!”
我大怒:“滚犊子!”
他又道:“想弄清这事很好办。”伸出俩指头,接着道:“要么找到薛老二,要么去找红娘子对证,要么找到你所说的隧道。”
盯着他那俩指头,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找二哥,但我抬头看他离去时的方向,乌蒙蒙的深黑。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究竟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思索了一下就问:“红娘子他们现在在哪?”
“如果猜的没错,应该还在那间房子里。爷们就是出来找你的!为了你,你看看胖爷身上没囫囵的地儿了,要找到宝贝,胖爷得多拿一成。回北京你还得请胖爷喝酒。”
“行行行!这个没问题,他们离这远不?”我对什么宝贝早已没了兴趣,只想证实薛老二还活着。
胖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要远的话,胖爷早他娘的歇菜了,走,现在就过去。”
我们刚准备要走,就听到身旁的黑暗中,响起一阵空灵异声,声音离我们很远,听不出是什么。我停下脚步,拿着狼眼扫过去,只见离我们三十几米的地方,渐渐飘出一团团白色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