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第八十四节 弥猴
  
  
  
  丛林右边,却是一片葱绿,古木巍峨,繁枝碧叶,地面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小道上生有细细的一层嫩草,道旁的草丛之中,有许多的尖角小羚羊,或跪或卧,嚼食青草。那青草丛中,有许多小小的水洼,水洼之旁,往往站有一个似乎人而又非人的怪物,这怪物乃是纯透明的身体,晃眼一瞧,倒象是一块冰晶雕刻而成,这透明人只有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一段水影,似乎一片朦胧的水汽,又似乎一团正要化开的水晶。
  那透明人远远瞧见六耳弥猴,便“啪”一声爆裂,变作一摊水渍,浸入地下。偶有恍惚的,被那弥猴靠近,这弥猴便一把提起这水影的下半身,张口便吸,那水影透明人便一声怪叫,化成一股水烟,几个弥猴一哄而上,将它吸个精光。赵墨瞧得甚是好奇,朝轩辕瞳问道:“前辈,这水影是个什么东西?”轩辕瞳心急如焚,哪里有这个闲情回答,沉吟半日,才淡淡的道:“那是被唤醒的等待轮回的亡魂。它们本该轮回转世,被人用术法强拖出鬼道,没有形体,便都附着在清水之中,所以被人叫做水魄。”
  说话间,那几个弥猴已经顺着那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走入右边的丛林,走入不多远,便见空中渐渐有一些很奇怪的小亮点在空中飘浮,晃眼瞧去,倒有几分象萤火虫。待走入丛林深处,草木渐密,小道之上杂草丛生,路边却每隔上数丈,便有一根青灰的石柱,这石柱高约丈许,只得碗口粗细,石柱顶端凿有一孔,孔中放有一块燃石,这燃石与虚陵的不同,放出的光芒乃是淡淡的紫色。
  小道渐渐开阔,地面的鹅卵石已经全都换作了青灰的花岗石。待转过几个盘桓,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座已经废弃了的神殿。这神殿当年显然甚是宏大,神殿外侧坍塌的石墙残留了一截,长有十来丈,高有五六丈,墙上雕刻有巨大的妖兽头像。靠墙一面还有一座没有了屋顶的神庙,神庙门口还残留有数个巨大的石像。这石像全都持械而立,可惜全都缺胳膊少腿,十分残破。神殿本身更加残破,只有几根巨大的石柱撑天而立。更加让人心悸的是,那些破烂的巨大的石片并非全都老老实实的掉在地上,很多都还在空中飘浮,似乎一阵微风,就能把它们全都吹走。
  仰望苍穹,天空似乎正向西南方向倾斜,随时都可能崩塌。赵墨吓一大跳,做梦都没想到在碧云峰不远的地方,除了虚陵,居然还有一座洞天。几个弥猴却是见惯不惊,自神殿之中的乱石穿越而过,那神殿的废墟之中尚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中心远远的露出一角飞檐,显是那湖泊之中,也有坍塌的神殿。湖泊岸边,有一种奇怪的鱼人,样子有些象蟾蜍,却周身盖满鳞片,腿脚很短小,没有脖子,一颗头直接生在肩膀之上,且个个手中都拿有一根奇长的鱼骨,两端都磨得十分尖利,很象一根火尖枪。
  几个弥猴都避开这些鱼人,绕道而行。这些鱼人眼睛很大,却似乎都是近视,瞧不太见东西,几个弥猴见有落单的,便丢下四人,捡起地上的碎石,悄无声息的靠近,猛然扑上,将那鱼人按倒在地,两石头砸下,把那鱼人的头颅砸得粉碎,再齐齐开口,将那鱼人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那白骨森森,瞧来倒完全是一副大鱼的骨架,除了多了两条臂骨与腿骨。
  绕过湖泊,前方却现出一座孤山,这孤山与湖泊毗邻,山上古木林立,瞧来一片苍翠。殷毓黧突然说道:“它们是不是要把我们带回去烤来吃掉?”轩辕瞳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聪明起来了。最好是先把你吃掉。你浑身是毒。能把它们都毒死。我们可就得救了。”殷毓黧白了她一眼,道:“老贼婆。就算我把它们都毒死了,你以为你可以给自己解毒吗?少做梦了。”轩辕瞳默然不语,只呆呆的瞟向夏文侯。
  几个弥猴瞧见那孤山,个个都眉开眼笑,跑得更快,不一刻,便到了那山脚。这孤山山体倾斜,似乎是自天空飞坠而成,即便而今瞧来,也似乎不稳。山脚之下,却有一条异常平整的玉石台阶。顺台阶蜿蜒上山,山道两旁,全是高有四五丈的怪树。瞧那枝干倒象是古桐木,却开满了一树的紫色小花。略有微风,便吹起一天的落蕊残瓣,簌簌而起,又悄然而息。山中寂然无声,那花朵飘零,轻轻摇坠,寂寞开来,寂寞谢去,芳华尽然付与尘土。
  沿山道逶迤而上,半山有一处所在,乃是一坪平台,其上筑有亭台楼阁,却已经大半荒废,十分残破,在废墟之中却搭有一座木屋,十分简陋,门窗俱无,木屋之外,却有百来十个六耳弥猴。这些弥猴或燃火煮食,或磨针穿皮,忙碌不休。木屋之前,有一带木栅栏,栅栏之中,丢有十来个凡人,一脸的惊恐,个个眼眶红肿,想是哭了不知道多少回。
  几个弥猴将赵墨等一并丢入那栅栏之中,便一哄而散,赵墨功法涣散,手脚发软,真阳火气在体内乱窜,全然站不起来,只得歪拧倒地,殷毓黧与轩辕瞳都是剧毒在身,一样瘫软。倒是夏文侯,这用力一丢,倒把她给丢醒转过来。夏文侯轻轻坐起,斜睨了眼睛,瞄了瞄四周,回头瞧了瞧轩辕瞳,冷冷的道:“你中毒了?”轩辕瞳点点头,道:“是碧磷和雷泽砂的毒。”夏文侯点了点头,殷毓黧瞧她神色有异,忍不住道:“你装什么,不是早知道了吗?”
  夏文侯森然回头,瞄了她一眼,冷冷道:“放肆。我们说话,哪里轮到你插嘴!”说话间单手一挥,叱道:“给我掌嘴!”话音消落,殷毓黧本早已经瘫软的一双手瞬时飞起,却全然不听她使唤,死命朝自己脸上掴来,直抽得脸庞红肿,才停得手来。夏文侯瞧了瞧四周,突然眉毛挑动,冷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你是在找死!”立时双手结印,叱道:“风怒,开碑手!”
  但听空中“砰”一声响,一只风影之手猛然劈中一个无形无影的物什,那物什一被拍中,立时显形,倒飞出十来丈,“啪”一声摔倒在地;众人瞧去,却是一只甚老的六耳弥猴,须发皆是银色。这弥猴手中拿了一柄长约三寸的匕首,瞧那质地,倒象是鱼骨磨成。这猴子神色甚是错愕。夏文侯嗤笑道:“好好的畜生不作,想要作人。可惜你们天生愚蠹,灵根不开,老成这样子,才会一个潜行术,还叫人一眼识破,真是可怜。”
  
  那弥猴显是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夏文侯之话,身形略低,猛然仰头一声长啸,其身体之上陡然分出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六耳弥猴来。夏文侯冷笑一声,道:“难怪要捉这么多活人,原来是给你这个老猴子练身外化身用的。”那老弥猴的原体一声咆哮,假体同时飞起,两个弥猴一左一右绕夏文侯旋转,不时将手中的那鱼骨匕首飞掷出来。那匕首一经飞出,立时又生出一柄,丢之不尽,掷之不完。且那匕首一旦飞起,便化作了一道尖利的暗影匕首,挟带了紫青色的光芒,朝夏文侯扎来。夏文侯神色凛然,单手结印,叱道:“奇门遁甲!”
  瞬时身上卷出玉虚杏黄旗,杏黄旗立时反卷,将夏文侯紧紧裹住,一经裹住,便瞬移开去,那弥猴假体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却了夏文侯的身影。正惊骇,猛然背心一凉,被杏黄旗穿心而过,“噗”一声便化作一团白烟,消散无形。老弥猴给吓了一跳,一个筋斗倒翻开去,谁料它躲得快,夏文侯追得更快,这弥猴刚刚站稳,背心已经“砰”一声挨了一脚,“扑通”一下摔了个仰八叉。四周的弥猴早瞧见他两个动手,却不敢上前,呆呆望了半晌,此刻见夏文侯似乎占了上风,立时一阵“吱吱”乱叫,四散奔逃,不过片刻,偌大一个废墟,便只留下了几个吓傻的凡人。
  夏文侯嘿嘿一声冷笑,对这弥猴道:“不自量力。”那弥猴全然听不明白,一双眼中,全是恐惧之意。夏文侯瞧它神色,十分嫌恶,单手结印,叱道:“风怒,地缚之术!”瞬时地表开裂,裂缝之中卷出一股黑风,这黑风化作无数风藤,将那弥猴紧紧缚住。施法才毕,陡然听得头顶高高苍穹之上传来一个十分清朗的声音,这声音不怒而威,自有一股威仪,听得这声音道:“好大的胆子,是什么人,居然敢动我的弟子?”
  众人抬头仰望,却见天空之中,立有三两童子,手执华盖宝扇,个个眉目清逸俊朗,居中一道士,真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浑身有霞光宝气流转,仙袂飘飘欲飞,一双眉毛奇长,悬垂到肩,且全是烂银之色,说不尽的仙气神光,十分耀眼。夏文侯却冷哼一声,道:“哪里来的独脚妖怪,装神弄鬼。你是个什么猴子?”赵墨却一眼便认出了这道士,正是当年的白眉。白眉被紫微断去一腿,引为生平恨事,他身着长袍,竭力掩饰,不料还是被夏文侯一眼望穿,又惊又奇,按下云头,轻轻一招手,那风藤立时消散,六耳弥猴立时跃起,跳到白眉脚边,“吱吱”乱叫一番。
  白眉对这弥猴的叫唤听如未闻,只细细端详了夏文侯数眼,连连冷笑,道:“原来是个夺身独魂,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山头的修真之人?”夏文侯微微一怔,道:“好眼力。居然认得我的本相。本真人复姓轩辕,单名一个明字。”一旁的殷毓黧却忍不住尖叫道:“夺身独魂是什么意思?”轩辕瞳冷道:“贱婢,这是我们青城山的秘法,你不配知道。”白眉啧啧两声,朝轩辕瞳笑道:“这也说不上是什么秘法。夺身独魂,并非秘不外传的功法。赤城山也有一样的道法。只不过名字不一样。赤城山的功法不叫夺身独魂,叫作东阳长生秘法。”
  说着掉头对殷毓黧道:“说白了也很简单,不过就是人之将死,把魂魄附着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让双魂共居一体,等到客魂的尸气散尽,可以活血行经,客魂便会把宿主的主魂吞噬,完全霸占宿主的肉身。用这样的法子,可以让人多活几百岁。”殷毓黧浑身发战,忍不住道:“那岂不是永远不死之身?与神仙有什么不一样?”白眉嘻嘻笑道:“不一样。那太不一样了。转换肉身,元神势必大为受损,每转一次,魂魄便会残破一次,要是多转得几次,魂魄太过残破,就不能再入轮回之道,而且残魂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弱,说不定反而会被主魂反噬,到时候,可就真是万劫不得超生了。所以,这术法历来都是禁术;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动用。”
  轩辕明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懂得很多。”白眉微微一笑,对无比惊恐的殷毓黧道:“你也不必太过害怕。你的身体里想来应该没有寄生的客魂。这禁术并非对人人可用。这法术最不人道的一点就是,那个宿主,也就是客魂寄居的肉身,必须是客魂的血亲。”殷毓黧直愣愣的盯住轩辕瞳,轩辕瞳一仰头,道:“实话告诉你,夏文侯是我的女儿;轩辕明是我的姐姐。”殷毓黧点头道:“你好狠的心。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轩辕明冷哼道:“贱人,少胡说八道。我的魂魄尸气早就散了。文侯一样活得好好的。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侄女。等到我心愿一了,自然会离体,重新轮回转世。”
  
  第八十五节 祸斗
  
  
  
  白眉嘻嘻一笑,道:“恐怕你待得太久,将来想要离开,也未必就能离开。双魂共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轩辕明神色冰冷,全瞧不出她的心思,只冷冷道:“那不关你的事情。这里是什么地方?”白眉淡淡一笑,道:“这是华妙洞天。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峨眉山道士的修真炼道之所。可惜支持这个洞天的支机石被人盗走。整个洞天向西南倾倒下来,摔得十分残破,很多峨眉山的道士死在那场劫难之中,他们的法宝残留在这里,让很多有灵性的种族开了灵根元窍,得以修行。那些劫后余生的峨眉道人从此风流云散,再也没能回到峨眉。在很多年后,才有一个太乙道人,找回了峨眉失落的神器与术法,以血为盟,誓称世代都将守护剑山,才用一块补天石重新支撑起一个新的峨眉洞天。”
  轩辕明哼了一声,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华妙倾倒,倒成全了你这样的妖孽。”白眉“呸”了一声,道:“你个老妖婆,你懂什么。就是没有华妙,以我的天资,一样可以得道。”说着脸色渐渐阴郁,道:“既然的我的弟子看上了你们的元神,是你们的福气。居然还敢动手,不是我恰巧经过,我的徒儿岂不是遭了你这泼皮婆娘的毒手,未免你们多受苦,你们还是自裁罢。”轩辕明哈哈大笑,嗤笑道:“井底之蛙,在本尊面前还敢大言不惭。不打得你神消魄散,你不知道天外有天。”
  白眉冷哼一声,左手单手结印,右手五指陡然成爪,一把抓住身边一个童子的脑颅,那童子一声惊呼,叫道:“主人,不要……”话音未绝,“啪”一声响,脑颅爆裂,飞溅的脑浆每一滴都化成了那个童子的模样,只是这些童子只有一颗头是人头,身子却有些象拖了一条蜥蜴尾巴的猴子,瞧来十分怪异。一时间满地都是这种怪物,约有三四十个,团团将轩辕明围住。这怪物以尾巴拖地,四肢都腾空立起,手指脚趾之上,都生有长长的尖利的爪子,奇快无比的朝轩辕明聚拢,利爪挥舞,十分狰狞;轩辕明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奇门遁甲!”
  呵斥声中,玉虚杏黄旗卷出杏黄色的旗帜,将轩辕明全身都裹了起来,那怪物扑到,轩辕明却“嗖”一声窜到了白眉背后,旗尖朝它后脑猛然戳下,白眉吃了一吓,不提防她的遁甲之术如此迅捷,听得脑后生风,立时斜斜飞起,六耳弥猴在白眉身边,瞧见轩辕明,立时窜起,匕首脱手飞出,轩辕明全然未瞧在眼中,单指一弹,“啪”一声,便将那暗影匕首弹成一片暗影散去,顺势飞起一脚,踢在那六耳的鼻子上,六耳“吱吱”乱叫,给踢得倒飞,轩辕明冷冷叱道:“风怒,开碑手!”几乎同时“啪”一声响,一只风影之手脱空飞出,击在六耳胸口,六耳“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立时昏厥,死活难测。
  白眉的那一堆怪物却突然全都将尾巴一曲一弹,“嗖嗖”之声不绝,全都弹飞上天,扑向轩辕明,青城山的奇门遁甲,何等了得,这几个小蟊贼的飞行之法,哪里能追得上她。眼见几个怪物已然扑到,轩辕明却瞬时化作一点寒芒,扑到了白眉面前,玉虚杏黄旗的旗尖凛然生光,朝白眉当胸刺下,论道法,轩辕明自然高明,论修真功力,轩辕明已经换体,附着在夏文侯身上,却还尚浅;但轩辕明乃是绝顶聪明之人,深知敌之所长,我之所短,仰仗世上最快的遁术,跟在白眉身侧,以玉虚杏黄旗之力伤人。
  玉虚杏黄旗乃是青城至宝,其原主为东华帝君,东华帝君当年奉元始天尊之命下界,统御诸神,辅佐周室平定天下,玉虚杏黄旗征伐四方,威名显赫,乃是不二的神兵利器,白眉不敢小觑,见旗尖已然刺至,单手结印,叱道:“幻影大法!”瞬时幻出百来十个幻影,每一个都和本身一模一样。轩辕明一旗戳来,穿胸而过,却“噗”一声,化作了一团气影,真身已经遁走。轩辕明十分恼怒,双手结印,喝道:“风怒,穿云!”“嗖嗖”数声,她的杏黄旗上立时卷出数十道亮银色的无羽气剑,向四面八方刺去,白眉的幻影分身一被刺中,立时被刺破幻象,化成一团气影。
  白眉遁在远处,哪里将这气剑放在眼中,轩辕明找不出真身,给了他时间施展阵法,双手结大法印,念诵咒法,咒法完毕,立时叱道:“九宫,迷踪!”话音消落,空中立时现出九道门来,在轩辕明身侧旋转。轩辕瞳在一旁瞧得仔细,吓一大跳,忍不住叫道:“姐姐,别管我,快走。这是九门聚妖阵法,文侯道行太浅,你斗不过它!”大叫声中,那九道门已经缓缓开启,每一道门中,都已经探出一个妖兽头颅来。
  白眉嘿嘿冷笑两声,单手一挥,地上那无数脑浆化成的怪物“噗”一声全都爆裂,重新化作脑浆,瞬时飞回那童子破裂的头骨之中。待最后一滴脑浆飞回,那童子猛然睁开眼睛,捂住脑袋,喘息不止。轩辕明听得轩辕瞳之言,森然道:“就是战死,也不能临阵脱逃。我们是姓轩辕的!”说着“嗖”一声闪现,已经瞬移到一个妖兽面前,那妖兽张开巨口,一条猩红无比的巨舌猛然卷出,轩辕明凛然不惧,玉虚杏黄旗猛然扎下,扎在那巨舌之上,“噗”一声闷响,旗尖毫无阻滞的刺穿巨舌,轩辕明冷冷喝道:“黯火,炮烙之技!”
  玉虚杏黄旗之上,立时发出“嗤嗤”之声,旗身瞬时变得通红,一股暗红之色自旗身之上流转传开,那红色瞬时传遍妖兽全身,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那妖兽给这黯火烧成一片黑灰,散作满天的烟絮飘扬。这反震之力却也震得轩辕明倒飞十来丈。为避免伤害夏文侯元神,轩辕明一直隐忍,不敢动用她的肉身修行,是以她虽有术法,却无功力支撑,使出黯火术法,十分勉强,那妖兽虽灭,她却也气行不畅,十分难受。
  那余下的八门却也正缓缓开启,八只妖兽已经出了半身,这些妖兽瞧来象巨犬,却生有四个鼻孔,每一个鼻孔之中都喷着烟火,浑身都爬满一种似乎蛆虫的小火虫,轩辕瞳瞧这妖兽的形貌,忍不住叫道:“姐,快走,是祸斗,这是祸斗,你斗不过的。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别管我,将来为我报仇便是。”轩辕明瞪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出息了?”说着咬牙转身,气质高傲,神色冰冷,玉虚杏黄旗迎风招展,发出淡淡的黄色暖霭。
  白眉嘿嘿一笑,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说话间,那八只祸斗已经脱门而出,八兽齐鸣,放出铺天盖地的烟火朝轩辕明烧来,这烟乃是漆黑之色,黑烟之中,那火焰十分奇特,乃是一朵一朵飘浮在黑烟之中,晃眼瞧去,倒象是黑潭红莲,轩辕瞳一颗心悬了起来,望向轩辕明,却见轩辕明此刻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怪异,似是惊讶,又似是害怕,轩辕瞳一怔,猛然明白过来,叫道:“文侯,奇门遁甲,快跑!”
  
  却是夏文侯此刻清醒了过来。夏文侯一醒,轩辕明便被逼出了肉身灵台,若是往常倒也罢了,此刻与敌对决,关乎生死大事,轩辕明不敢退让,想要双魂共存,却把夏文侯给吓怔了,只觉身体之中某个地方,似乎还另有一人,正觉惊怖,却见眼前铺天盖地的一片烟火卷来,黑烟弥漫,似乎想要吞噬天地,红焰灼灼,仿佛想要焚尽万物,夏文侯心猛然一缩,陡然觉得无比恐惧,除了战栗,不知道还有路可以逃,只傻傻的瞧着这烟火朝自己袭来。
  轩辕瞳又惊又慌,放声大叫,夏文侯却只管恍如未闻,殷毓黧哈哈大笑,道:“老贼婆,你也有心痛的一天!”正得意,却乍见赵墨猛然翻身而起,双手结印,叱道:“遁破,土遁!”话音落时,人已经瞬时湮灭,那烟气火光刚触及夏文侯,赵墨已经自地底一把抓住夏文侯的双腿,“嗖”一声拖入地中,瞬时遁走,回到了轩辕瞳身边。轩辕瞳大是感激,对赵墨道:“快,快带她走。”
  赵墨却苦笑一声,道:“我带不走了。”说话之时,口中竟然有火光隐隐闪现,赵墨为救人,不顾真气紊乱,强行运功,此刻体内的真阳火气再也无法压制,已然散入四肢百骸;那真阳火气察觉到了赵墨的妖骨,刺入经脉,开始焚骨;旁人瞧不出来,赵墨却自觉似有万千火针在身,锥心刺骨,痛不可言,忍不住想放声大叫,谁想待要叫时,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轩辕瞳一咬牙,唤出幽魂万骨幡,颤巍巍起身,对夏文侯道:“文侯,你快跑。师父帮你抵挡一阵。”殷毓黧黑沉了脸,道:“惺惺作态,你不是承认她是你的私生女儿了吗?怎么当面倒不敢认了。难道是怕你这个女儿瞧不起你,鄙视你的轻薄无行吗?”
  轩辕瞳猛然掉转头,骨幡猛然敲在殷毓黧头上,骂道:“贱婢,你不想活了。”可惜她中毒甚深,功法全无,一敲之下,毫无劲道,不过将她敲得红了一片而已。殷毓黧剧毒在身,无力抵抗躲闪,只得冷哼一声,骂道:“老贼婆,难道你还想活命吗?那个妖猴道法如何,你可也瞧见了。你这个废物女儿要逃命,想都别想。”夏文侯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只怔怔的瞧着轩辕瞳,一言不发。轩辕瞳望了她两眼,喟然一叹,道:“人言可畏,师父不敢认你,自然有师父的苦衷。你走罢。这妖猴功法道行,十分了得,就是没有中毒,我也未必就是敌手。将来你不必为我复仇,我活了这样多的岁月,也不枉为人一次,修真一场。”
  夏文侯毅然站到她身前,道:“虽然你从没有认过我,可是自小那样疼我,我心底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娘了。娘,孩儿没用,修行太浅,今天救不了你,可也不会丢下娘你不管。要死,咱们娘两个就死在一块。”轩辕瞳拼命摇头,道:“不行,你不能死。你姑姑还在你的肉身里,你要死了,她也就死了。你走罢。咱们的奇门遁甲是世上最快的遁法,你全力施展,那个妖猴未必就能追上你。”
  说话间,那八头祸斗却已经掉转方向,向夏文侯等立身之所奔了过来,距离稍近,八头祸斗齐齐仰头一阵嗷叫,鼻孔之中瞬时再次卷出黑烟黯火来。夏文侯一咬牙,转身结印,大喝道:“风怒,影舞!”咒语响起,玉虚杏黄旗之上瞬时卷出数道飓风,飓风四面卷出,周遭的枯叶碎石通通给卷入风内,满天飞扬,这术法虽精,可惜功法太浅,飓风才略略将那黑烟焰火吹得稍偏,便自行散去,那黑烟焰火瞬时回卷,来势更快,夏文侯无法可施,只得闭目等死。才刚闭眼,却猛然听见一声叹息,一股冰凉无比的幽风自地面突然升起,形成一道风墙,瞬时将夏文侯等人齐齐拦在中心,那黑烟焰火一碰到风墙,便立时消散。夏文侯大是诧异,睁开眼来,顺着众人的目光瞧去,却见风墙之上,立有一个少年,身姿挺拔,正微微的笑着瞧向自己。
  这少年肌肤如雪,光可鉴人,却五官扭曲,十分丑陋,赵墨却是一眼便认出,这是初一。只是他张口数次,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徒然“咿咿呀呀”发出几声无比嘶哑的叫唤罢了。初一却轻飘飘的飞了下来,无比认真的瞧了瞧众人,向夏文侯一歪头,道:“你认识我吗?”夏文侯脸庞一红,轻轻摇头,初一大是失望,隔得一时,又微微一笑,朝她道:“那你认得赵墨吗?”夏文侯再次轻轻摇头,初一叹一口气,回头望了望赵墨殷毓黧等,有些萧索,似乎不过顺便问问,已经不带任何希望的道:“你们有谁认得赵墨吗?”
  
  第八十六节 鱼人
  
  
  
  见众人一脸惘然,初一叹口气,自怀中摸出一匹细绢来,却见那细绢之上写有细细的几行字:我是初一,赵墨是初一的朋友;赵墨住在峨眉山。初一瞧了一晌,自语道:“瞧这名字,赵墨该是个男子,想来我的朋友,都该是相貌堂堂的,怎么这些年轻女子,竟然都不认得这个赵墨,难道就没有美貌女子瞧得上他,莫非他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男子?”
  冷不防一旁的殷毓黧突然开口道:“我认得赵墨。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初一一愣,立时笑道:“他在哪里?”殷毓黧微微一笑,道:“你先救我离开这里。我自然告诉你。”初一微微一笑,道:“区区一个九门聚妖阵法,要破它,真是轻而易举。”白眉一旁冷哼一声,道:“好狂妄的口气。小子,你是什么人,这闲事居然管到阎王爷手上来了。“
  初一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或者你看了我的法术,可以告诉我,我是什么人。小心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谈笑间,突然转身,双手结印,轻轻念道:“幽冥,鬼缚之术!”瞬时青天之上,愁云惨淡,阴云之中,乍然吹来一阵妖风,妖风之中,裹有十来个鬼魅,倏突而来。
  那鬼魅一见祸斗,立时缠了上去。这鬼魅一缠上祸斗,立时缩紧,嵌入那祸斗的体内。那祸斗放出巨舌,卷向鬼魅,这召唤而来的鬼魅却是幻影之体,并非凡俗的肉身实体,祸斗的舌头哪里能把这鬼魅拖得出来。不过片刻功夫,那鬼魅便盘入了那祸斗体内,这祸斗轰然倒地,满地翻滚,不过一弹指间的功夫,这八个祸斗突然翻身而起,齐齐转身,扑向白眉,鼻孔之中,猛然放出黑烟焰火来。
  初一却立时结印,念道:“幽冥,鬼踪术!”立时地面之上裂开数个裂缝,初一等人立身的那一块地皮,“喀喀”两声,陷入地面,直沉入地底。白眉全然不管那黑烟焰火,双手结印,叱道:“幻影大法!”瞬时之间,幻化出百十来个白眉,齐齐扑向下沉的地皮。初一嘻嘻一笑,道:“想追我,作梦!”却见那百十来个白眉一齐扑来,却全都停在空中,似乎都已经踩上了实地,尚在满地搜寻。不过一晌,那八个祸斗身上的鬼魅便化作烟气,自祸斗脊背之上升腾而出,化于无形。鬼魅一消,白眉一拍手,那祸斗却也一声长嗥,自尾到头,一丝丝化作白烟,消弥而去。
  殷毓黧莫名其妙,道:“那个白眉毛在作什么?”初一微微一笑,道:“那个白眉毛在找我们呢。他那样利害的法术,你真以为我可以破吗?不过说说大话唬唬他罢了。我的鬼缚之术不过是个障眼法,这个鬼踪才是带你们逃命的本钱。”殷毓黧皱了皱眉头,道:“救我一个人就好了。这些人和我没关系。”初一甜甜一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多带几个人逃命。”他容貌奇丑,这一笑笑得殷毓黧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把头扭向一边,却见赵墨额头全是汗水,浑身都微微的冒出火光来,十分怕人。
  那百十来个白眉在空中乱窜,没搜寻出个名堂,瞬时合体,重新化成一人,飞升在空中,双掌合十,暴喝一声,叱道:“雨露千针!”呵斥声中,那两道白色长眉立时飞扬,每一根眉毛都暴长数十丈,每一根眉毛的眉尖都生出一个银白色的半截小人,这些小人只有胸腹上身,不过巴掌大小,奇特的是五官俱全,每一张脸孔都不相同,每个小人双手掌心都长有一只小小的眼睛,那眼睛之中放出微微的蓝光,直直的照出很远;这些小人尖声厉叫,漫天满地乱窜,用那掌中眼搜寻。
  初一吓了一跳,道:“这个白眉妖猴果然利害!”说着双手结印,轻轻念道:“木石潜踪,潜光蔽影之技。”咒语消灭,乍听远方隐隐有怪异声音传来,不过弹指间的功夫,众人身边的土壤陡然松动,却听“噗”一声轻响,泥土剥落,一根巨大无比的树根伸了出来,这树根中间中空,乃是一个巨大的树洞。初一与夏文侯将众人轻轻搬入树洞,一入树洞,初一略一弹指,那树根便“嗖”一下缩回土壤之中,带了众人闪电般的遁走。
  不知遁出多远,那树根已然不动,初一念动法咒,那树根破土而出,将众人送出地面;一出树洞,那树根便自行缩回了土中。众人出来,却不由得吃了一惊,初一召唤的这树根乃是一棵巨大的榕树的树根,这榕树生在一个小小的孤岛之上。这孤岛方圆不过十来丈,被这榕树全然覆盖,与其说它是孤岛,还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礁石。四周是茫茫的水域,四望没有边际,远处水天朦胧,水天混为一体,瞧不出分界。
  孤岛不远处,有水声轰鸣,众人循了那水声瞧过去,不由得吓了一跳,却见碧蓝的天宇之上,悬浮有一座无比巨大的孤岛,那孤岛之上,有两条水柱滚滚而下,那水柱滚落水域,溅起无数涟漪。孤岛之上林木荫翳,十分葱茏,隐隐有飞檐仿佛其中。夏文侯忍不住赞叹道:“真是神仙居。”轩辕瞳却一脸惊疑,道:“那孤岛之上妖气冲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大魔头。”说话间,却乍听身边不远处的水面突然冒出一连串的气泡。众人凝神瞧去,却听“噗”一声响动,水底冒出一个很大的鱼头来。这鱼头有些象鲶鱼,只眼睛大得出奇,且头上居然还有一个玳瑁帽子。这鱼头一见众人,竟然“啊”了一声,显是吓了一跳。
  初一一见这鱼人,立时一怔,瞬时反应过来,单手成印,喝道:“化形解体大法!”咒语一动,其指尖之上立时电射而出一道紫红色的怪异光芒,那光芒一端系在初一指尖,一端连在那鱼人的额头之上,那鱼人猛然飞出水面,却见它浑身都穿有暗红色的铁甲,只有一双手裸露在外,那手指之间,还长有鱼蹼。其腰间挂有一物,似乎锤又似乎钺,瞬时摘下,脱手掷出,砸向初一的脑袋。初一微微一笑,单手一弹,那怪兵器便“啪”一声弹出,“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那紫红色的光线连在鱼人额头,霎时之间,那鱼人的额头便开始变成灰褐之色,不过弹指间的功夫,那鱼人便连甲带人一齐变色,变色一完,初一一收手,那鱼人便自空中落下。奇怪的是它下落之势无比轻浮,不象是一个着铁甲的士兵,倒象是一片飘零的树叶,在空中轻轻扬扬,飘荡好一阵,才缓缓落到水面,一到水面,轻轻一碰,这鱼人便化成了一堆残灰,渐渐的融在水中,水面微风吹来,那残余的灰烬便随风飘起,瞬时吹得无影无踪。
  夏文侯吓一大跳,不想初一的术法如此可怕,转头望向初一,却不由得张大了嘴。只见此刻的初一眉目清秀,神采俊逸,竟是个绝美的青年男子。初一朝她点点头,道:“鱼妖嗜杀成性,不能让它跑了。它要是跑掉,会带很多过来。咱们可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殷毓黧却也瞧见了初一此刻的模样,大是奇怪,道:“怎么你的样子变了?”初一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走到水边,瞧了自己两眼,默然不语。他那样子却也作怪,不过正常了短短一瞬,五官便又自扭曲,眉目歪斜,十分难看。
  殷毓黧见他默不作声,想着自己身中剧毒,忙道:“公子,我身中剧毒,你可得救救我。我要死了,这世上可再没有人能找到赵墨了。”初一却瞧也不瞧她一眼,转身走到赵墨身边,道:“你中的毒并非无药可解,可是要找解药,却非常的麻烦。”说着蹲下身来,扶起赵墨,道:“你这位朋友岔乱了真气,倒是还有救。”殷毓黧面如死灰,半晌才道:“他不是我朋友。救不救都不打紧。你要是救不活我。这世上可就再没有人能找到赵墨了。”
  轩辕瞳“呸”了一声,阴笑道:“别信她鬼扯。她是我的弟子,从没下山,哪里认识什么赵墨,不过骗你罢了。”殷毓黧猛然掉头,对轩辕瞳怒道:“老贼婆,你得意什么,我要死了,你也活不了。”轩辕瞳勃然大怒,对夏文侯道:“去把这个贱人杀了。把她的魂魄给我吸出来,锁在这个孤岛上。叫她万世不得超生。”夏文侯吓了一跳,半晌道:“娘。我下不了手。”殷毓黧倒真给吓住了,不敢再顶嘴,只是不死心的对初一道:“我还能活多久?”初一却没理会她,只伸手把在赵墨的手腕,按住他的少阳心经,听他脉动,半晌才对殷毓黧道:“依你的修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那位老人家道行很高,至少可以支撑三个月。只是这毒虽不是烈性毒,但是有阴蚀之力,你们无法行功,也无法行动。”
  殷毓黧面色惨白,道:“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初一微微一笑,道:“有啊。要是有人肯为你寻找解药,半个月或许就够了。”殷毓黧立时颤声道:“你别碰那个人,让他死了算了。你替我找解药。我把赵墨带给你。”初一摇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怎么能见死不救。诶呀,这位朋友原来不是岔乱了真气,是龙虎相斗,真气不协。他修习的道法太过高深,我帮不了他呢。他叫什么名字?”殷毓黧瞟了赵墨两眼,赵墨正神色十分奇怪的盯着她,殷毓黧心中略略有些不安,掉转头,道:“我不认识他。突然碰上的。”
  初一微微一笑,道:“我瞧着他,倒是觉得很面善,象是在哪里见过一般。”赵墨此刻全身真气涣散,紫庭御神真诀无法行功,那真阳火气与旱魃妖骨的先天火气又争持不下,有神火印之故,灵台还能清醒,能听能看,却不能言语,不能行动,心中便有再多话语,却是一字说不出来。适才夏文侯殷毓黧瞧见初一变了样子,他却因为初一背对他的缘故,没有瞧见,想扭转脖子瞧个究竟,却连脖子都动不了。这时候初一蹲在他身边给他把脉,他说不出话,只得朝初一眨眨眼睛罢了。初一微微一笑,在赵墨脸蛋子上轻轻一弹,道:“你还会眨眼呢,你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找一个绝顶高手,替你催动真元,把你体内的真气全都炼化顺了,就没什么事了。”说着又微微一叹气,道:“可惜我不是绝顶高手。”
  殷毓黧一旁生怕赵墨突然恢复,对初一道:“他那都是小毛病,不打紧的。你好好的替我瞧瞧。我的解药在哪里找去?”初一淡淡一笑,道:“你中的毒是碧磷砂与雷泽砂的毒。这两种毒都是阴毒,一化脏腑,一蚀骨骼,要解毒,虽然麻烦,却也并非难事,咱们去鹿吴山走一趟就好了。”轩辕瞳陡然放大了瞳孔,道:“你是说用蛊雕?”初一微微一笑,道:“前辈果然博闻广志,蛊雕的角不过是药引子,真要解毒,咱们要去漆吴山,去找赑屃。”
  轩辕瞳打了个寒颤,道:“找赑屃作什么?”初一微微一笑,道:“碧磷与雷泽的毒,岂是寻常物什可解的。赑屃的半龙血,才能真的化解那奇毒。”夏文侯一头雾水,道:“什么是赑屃?”轩辕瞳微微皱眉,半晌才道:“赑屃又叫龟跌,样子有些象巨龟;传说赑屃是龙族的后裔之一,力大无比。中原有很多丹汞道派传说它们的血液可解百毒,是而今世上最纯正的龙血。”
  
  第八十七节 针炙
  
  
  
  殷毓黧呆得一呆,道:“赑屃是龙族,我们能拿到它们的血吗?”初一微微一笑,道:“事在人为,总会有法子的。”殷毓黧苦笑道:“鹿吴山此去少说有八千里,一路上妖孽横生,恐怕还没到,我就毒发身亡了。再说我现在一身是毒,根本无法动弹,哪里能走几千里的路程?”轩辕瞳冷笑一声,道:“是啊,别说你走不动,就是能走,走不到鹿吴,你也会死的。死之前还要跋山涉水,餐风饮露,你这又何必呢,不如现在就自尽罢,至少还有我们给你收尸。”
  殷毓黧倒没和她顶嘴,只是惴惴不安的瞧着初一,初一微微一笑,道:“你别怕。我有冰针刺穴秘法,可以保你不死。只是这法子十分痛苦,常人都无法忍受。要是你不怕,我可以给你下针。第一次下针,可保你三十日平安,第二次下针,只能保你三十个时辰。下针之后,你可以恢复行动。”殷毓黧苦笑道:“第三次呢?”初一摇摇头,淡淡道:“没有第三次。第二次下针之后若是解不了毒,你就死定了。”
  说着,初一突然神色一变,道:“糟糕,咱们得避避风头。”说着朝夏文侯道:“快。带上人跟我走。”说着一手提起赵墨,一手提起殷毓黧,“嗖”一声拔高飞上空中。夏文侯赶紧背起轩辕瞳,紧随飞起。初一毫无犹豫,径直飞起,向半空之中悬浮的孤岛飞去。夏文侯紧随其后,飞起有百来丈高,乍听下方水面“轰”一声巨响,低头看去,却见水下猛然钻出一头怪兽来。这怪兽身形如犬,生有一张人脸,五官彪悍,似乎男子,只一张嘴没有嘴唇,却是鸟喙,肋下生有双翼,翼尖长有一双人手,且是直直站立,犬腿之下,却是一双人足,十分诡异荒诞。夏文侯瞧得毛骨悚然,道:“这是什么怪物?”
  轩辕瞳忙道:“别看,快跑。这是驩兜,它能感觉到人的视线,若有人在看它,它能察觉到。”说话间,那驩兜已经抬起了头,盯住飞得很高,已经变成小黑点的夏文侯等人,一声嗷叫,猛然翕动双翼,瞬时飞起,望上飞窜而来。初一等却也已经飞到了那孤岛之上,一脚踏了上来。
  这悬空的孤岛边缘,立有两个巨大无比的铜像,高有七十余丈,人还没有这铜像的手指甲大。这铜像乃是两个婆娑的仙子,手中各捧有一面盘子,那盘子略略倾斜,之中有水流汩汩而出,流成两道水柱,自孤岛上滚落到下面的水域之中。这仙子面目清秀,身形婀娜,腹部之下,却都是蛇尾,瞧来美艳之余,尚有几分诡异。
  众人才踏上孤岛,身后便传来驩兜的怪叫之声,回头瞧去,却见驩兜的背上,骑有一人,人身而鱼面,腮边还有几根长长的鱼须,乃是个鱼人。这鱼人手中拿有一把铁锤,放声呵斥,它的声音尖厉刺耳,众人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夏文侯皱眉道:“它在说什么?”殷毓黧冷道:“你问它不就好了。”夏文侯倒没跟她计较,朝那鱼人道:“你是什么人?”那鱼人听见夏文侯朝它说话,却显是不明白夏文侯说什么,怪叫两声,突然一拍驩兜的脊背,那驩兜猛然飞起,朝夏文侯扑了过来。
  夏文侯吓了一跳,她背有轩辕瞳,无法使用奇门遁甲,只得单手结印,叱道:“风怒,摘星手!”瞬时飞出玉虚杏黄旗,旗上卷成风力,飞出风影之手,“啪”一声响,几只风影之手齐齐扳住驩兜。驩兜不过略顿了顿,身子一抖,那风影之手便给化掉,再次俯冲过来。初一放下赵墨毓黧,双手结印,叱道:“化形解体大法!”瞬时指尖飞出两道紫红色的光线,一端系在初一指尖,另外一端一条系在鱼人额头,一条系在驩兜的胸前。那鱼人立时一声怪叫,猛然后退,那光线拉得再长,却不会断,不过瞬时,那鱼人便变了颜色,颜色一完,初一收回光线,那鱼人便从驩兜背上飘落,轻飘飘的向水面飘落而去,尚未落到水面,便被水面上的微风给吹得形消骸灭,再无踪影。
  那驩兜却陡然一声嗥叫,叫声之中,那紫红色的光芒立时反弹回来。“啪”一声弹在初一指尖,初一给震得连退数步,驩兜却也并没有追击,双翼微微翕动,自脚开始,慢慢的化作一丝烟气,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再无影踪。夏文侯大是诧异,道:“怎么回事?”初一微微一笑,道:“这个驩兜不是真身,是那鱼人用幻影法术召唤出来的假体。要真是真身,区区一个鱼妖,哪里配用驩兜作坐骑。”
  夏文侯点点头,只见初一的面目,陡然间变得十分俊美,煞是奇怪,问道:“为什么你每次用过那个化形解体大法,就会变个样子?”初一微微一笑,道:“化形解体大法,是一种很粗鄙的道法,可以将活物的骨肉元精给吸空。这元精被吸出来,就会纳入我的丹田气海。让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抵抗我身体里的一股魔力。这魔力潜伏在我体内,时时刻刻都要吸取我的骨肉元精,所以我的样子,会慢慢的越来越丑,而且,我的记忆也会慢慢的消退。所以我总记不得事情,一件事过得几日,我便会彻底的忘记。再也无法想起。”
  他浅笑之中,五官又自渐渐扭曲,变得很丑,夏文侯听后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要找赵墨。却又不认得他。”初一微微一笑,偏了偏头,对殷毓黧道:“赵墨长什么样子?”殷毓黧瞄了赵墨一眼,干笑两声,道:“赵墨啊,长得很普通,不难看,也不好看。你要是见了他,一定会失望的。”初一甜甜一笑,道:“胡说。我的朋友,一定气宇轩昂,哼,他一定是个盖世英雄。不然,为什么我要写在手绢上,怕自己忘掉他?”说着推了推赵墨,道:“喂,没名字不会说话的老兄,你说是不是?”
  赵墨哭笑不得,扁了扁嘴,却说不出话来,初一格格一笑,道:“我倒忘了。你不会说话,你要是同意我说的,就眨眨右眼。要是不同意,就眨眨左眼。”赵墨一呆,他自小就只会眨左眼,要左眼不动眨右眼,却作不到,只得鼓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初一哼了一声,捏了捏赵墨的鼻子,道:“你这个傻瓜。舌头坏了,连耳朵也坏了。连我说什么也听不明白。”说着突然十分开心的笑道:“你不会说话真好。我说什么你都不反对。你以后就跟着我罢。可是你没有名字,我怎么叫你呢,不如我给你取一个罢。”
  说着偏着头想了半日,最后却嘟起嘴道:“我不会取名字。赵墨或许很会取名字,以后让他给你取个好名字。可是现在我要叫你该怎么办?这样罢,你个子这样大,不如就叫阿大好不好?”殷毓黧哼了一声,道:“这算是什么名字,听起来跟狗名字一样。”初一头一偏,道:“这个不好,那我叫初一,你就叫初二好了。”殷毓黧哈哈大笑,道:“初二?你叫他十五罢。”初一格格一笑,道:“好罢。十五就十五,十五,你可不许不喜欢这个名字。”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手绢,那手绢上有一行字:我是初一,赵墨是初一的朋友;赵墨住在峨眉山。初一朝那手绢上吹一口气,那绢上立时闪现出一枚细针,细针之上穿有一丝细线,那细针便自在手绢上刺绣一番,添了一行小字,绣的却是:十五也是初一朋友,十五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只会眨眼睛;十五长了好大的眼睛。
  
  毓黧扁了扁嘴,道:“别磨蹭了。你给我下针罢,下针以后我们去鹿吴和漆吴山。把我治好了,我帮你找赵墨去。”初一微微一笑,道:“好罢。你说话可要算话。”夏文侯忙道:“带我们一块去。”轩辕瞳却摇头道:“不用。我们不必和他们一起。以我的功力,暂时还不会有事。”夏文侯道:“可是我们回到峨眉,该让谁去找解药?我怕我拿不到解药。”轩辕瞳微微一笑,道:“我们不回峨眉。我们去赤城山。自然有人会为咱们出头。”说着朝赵墨初一努了努嘴,道:“这两位公子救过我们性命,好好的记住人家的恩德,将来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还他们。”夏文侯恭恭敬敬的朝赵墨初一鞠躬道:“两位的恩德,小女子铭刻在心;就此告辞,还望珍重。”
  初一淡淡笑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记在心头。”轩辕瞳继而转头望了望殷毓黧,森然道:“贱人,你如此害我。还是趁早自我了断。今天有恩公要救你找人,我就放你一马。下次见面,嘿嘿,你还是自求多福罢。”殷毓黧冷冷转头,并不答言,夏文侯背起轩辕瞳,召唤出玉虚杏黄旗,飞身而起,飞在空中,突然转身,对毓黧道:“二师妹,师父说得出做得到,你自己好好保重,别让她老人家找到你。”轩辕瞳“呸”了一声,对夏文侯道:“死丫头,还没嫁人,就胳膊肘望外拐了。”夏文侯脸一红,并不说话,径直飞在空中,渐渐去得远了。
  初一望了望殷毓黧,道:“你师父好像很不喜欢你呢。”殷毓黧哼了一声,道:“那个老贼婆不是我师父。她不配。”初一微微一笑,道:“你准备好了吗?我要下针了。”殷毓黧点点头,道:“动手罢。”初一单手一扬,弹一个响指,“啪”一声,空中便自爆出一股冰冷的寒气,初一双手结印,轻轻念道:“毋繁子长,流心安宁!”立时“嗖嗖”数声响起,那寒气之中,泫然而起一层薄雾,薄雾缓缓凝结,结成一片冰针,那冰针轻轻飞旋,盘在殷毓黧身侧四周。针上寒气针砭,刺人骨脉,殷毓黧给那寒气冻得浑身颤栗,稍时,初一再次结印,轻轻念道:“专气致柔,能如婴兒!”
  瞬时那冰针“嗤嗤”数声,尽数扎在殷毓黧身上,窜入她四肢百骸之中,殷毓黧“啊”一声尖叫,只觉百脉奇痒,似有万千蚂蚁咬在身上,又痛又痒,且各脉各有异感,带脉似在冰中,冰冷彻骨,整个腹部都如同给填满了寒冰;任脉如在炭上,四周的肌肤似乎随时都会被点燃,一时间苦不可言,痛不可语,浑身大汗淋漓。只是殷毓黧心性坚韧,纵是如此,咬牙硬挺,不肯一声呻吟。初一瞧她忍得辛苦,拍拍她的肩膀,道:“习惯了就好了。”
  “三位病的病,伤的伤,是到我们这里避难来的吗?”不等毓黧回答,那铜像之上,陡然传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男子声音。毓黧初一抬头望去,却见那铜像的铜盘之上,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个容貌十分儒雅的男子,这男子上身赤裸,壮健异常,腹部之下却是一条蛇尾,蛇尾之上满是青色的鳞甲,蛇尾尾尖在通盘之中轻轻甩动,甩动之际,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殷毓黧立时面上变色,嘶哑了嗓门道:“蛇妖。是蛇妖。”初一却十分平静,淡淡的道:“不是。他不是蛇妖。他是炎帝一族的后裔,说起来他也是人,不过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人。”说着朝那男子微微一笑,道:“你是谁?”
  
  第八十八节 羲和
  
  
  
  那蛇尾男子微微一笑,道:“难为还有人记得我们。”说着缓缓游动,自那铜盘之上盘旋而下,游到两人身边,对初一道:“我叫羲和。是被驱逐者。你怎么会认得我们这个氏族?”初一淡然道:“因为你没有邪气。你不象是妖。你说你是被驱逐者,是什么意思?”羲和望了他数眼,最后叹一口气,道:“我被自己的族人给驱逐,自然就是被驱逐者。”殷毓黧见他走近,就心有所防,细细瞧他,只见这个羲和肌肤柔嫩白皙,面庞清秀儒雅,算得美男子,却生有一条蛇尾,十分鬼魅可怕,心中未免发毛。
  初一却十分淡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羲和听得这个问题,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别样奇怪,自有一股无可言说的落寞在其中;听得他缓缓言道:“自从我们的先祖在那一场神鬼之战中战败,我们这个种族就被流放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一个有着无数魔力与妖术的世界,是一个黑暗与光明同在的失落的世界。我们的族人在那里学习着新的术法,野心勃勃的想着重回人世,找回属于我们氏族的世界。而我,是他们中的叛逆者。我不喜欢战争,我不愿意破坏两个世界的平衡,所以,我被我自己的族人给驱逐,无处容身的我,回到了人世,向这个人世的人发出警告,提醒他们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在对这个人世虎视眈眈,可惜没有人把我当成人看,没有人相信我。”
  说着他微微叹一口气,指着殷毓黧,对初一道:“所有人都和这个小姑娘一样,说我是蛇妖,想杀灭了我。”初一瞄了毓黧两眼,道:“人总是很蠢的。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说着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可是没有用,我和你一样,都没有人肯相信我。”羲和摇摇头,道:“我出来和你们相见,不是因为我要取得你们的信任,我已经不需要再和这个人世的任何人打交道,我之所以和你们说话,是因为我遇见了我的朋友。”说着他突然转向赵墨,轻轻说道:“我陪你几百年,难道你就忘记了吗?”
  话音乍消,赵墨身上“呼”一声腾起熊熊的火焰,神火印炫然飞出,放出万道火光,羲和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找到了宿命的主人,还是没有开启你的封印。你的魂格也还是不全。”那神火印绕着羲和转了数个圆圈,最后“嗖”一下,便回到了赵墨的身上,慢慢消散了火光。初一大是好奇,道:“你认得这个法宝?”羲和微微一笑,道:“我记不得有多久了。那时我寻找着我们先祖留在这个人世的遗迹,在一个叫作蚩尤宫的地方,遇到了神火印。因为它的灵通被封印了,无法反抗,被一个叫做虚空镯的东西给吸住了。虚空镯是我们族人最需要的法器,我想拿到它,可惜那个法器太过于强大,不是我可以觊觎的。”
  说着羲和突然笑了起来,道:“那个蚩尤宫是我们族人的先祖修建的,宫里有很多的蛇……我们先祖认为蛇是我们的守护灵兽,为此我特意引导虚空镯和神火印的灵光,让那蚩尤宫里的蛇开窍,里面有两条蛇,资质超群,成为了它们的领袖。它们在我们先祖的石像前起誓,愿意追随我,我给它们取了名字,大的叫作佘辅常,小的叫做佘弼空……”说着陡然打住,轻轻摇头,半晌才道:“我真是糊涂了,竟然和陌生人说这些。”
  初一微微一笑,道:“那也没什么。”殷毓黧此刻颤巍巍的起身,道:“走罢。我没有时间耽搁。”初一朝羲和一点头,道:“若是以后我还记得你,我来找你。”羲和点点头,指着孤岛中心处道:“那里有一座我先祖留下的神庙,我就住在那里。”说着朝初一微微稽首,又道:“或许你会我在这个人世唯一的朋友。除了那些法器。”言罢,蛇尾轻轻游动,迅捷异常的游入了那片林荫之中,消失不见。初一瞧了瞧殷毓黧,道:“你背上他。咱们走罢。”殷毓黧一愣,瞪了赵墨两眼,道:“背他,干什么背他,咱们两人走就是了。带上他作什么?我不背。”
  初一微微一笑,道:“你不背,难道我来?我都说了他是我的小跟班了。”殷毓黧神色十分怪异,瞄了赵墨两眼,对初一道:“我不背。男女授受不亲。”初一哼了一声,道:“你这样心狠,哪里象个姑娘,我看你就跟头狼似的。”殷毓黧踢了赵墨一脚,道:“他不能说话,不能动,有什么用,不如一刀宰了,我给你找个好的。”赵墨鼓大了双眼,恨恨的盯住殷毓黧,殷毓黧扁了扁嘴,道:“瞪我作什么,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初一微微一笑,道:“死丫头,真是蛇蝎心肠。我不想罗嗦,背上他走罢。你不背我也不找赵墨了。有了十五,找不找赵墨也没什么。我看那个赵墨未必就比十五强。”殷毓黧心中嘀咕两声,双手结印,叱道:“魔御,八眼道!”话音落时,空中“噗”一声响,掉出个蛛女来。殷毓黧指着赵墨道:“把他背起来。跟我们走。”那蛛女一把抱起赵墨,扛在肩头,口中却流出涎水来,初一瞄了殷毓黧两眼,道:“死丫头,十五要是少根毛,我把你丢水里喂鱼妖。”说着身子一晃,腾空而起。
  殷毓黧哼了一声,也不答言,飞出焰光云界旗,紧随初一飞起,初一并无法器显现,身侧只有一股清风旋绕,却飞得甚快,殷毓黧十分诧异,问道:“你的法宝是无形的吗?”初一道:“不是。只是它太小。你没注意到。”说着略略提高衫摆,却见他足下附着一柄短短的匕首,匕首黝黑,全无光彩,殷毓黧大是好奇,道:“这是个什么法宝?”初一却浅浅一笑,道:“看好你的蜘蛛。别让她把十五给啃来吃了。”
  两人飞行甚速,很快便出了华妙的洞天结界,华妙倾倒,结界十分脆弱,时时有灵光外泄,初一倒替它伤感了一回,道:“这洞天很快就会彻底倾覆掉的。”殷毓黧全然无法理解,暗自忖道:“这又关你何事?”却不料初一却突然转过头来,对殷毓黧道:“你有什么乐器吗?”殷毓黧莫名其妙,道:“没有。我们修真之人,哪里来这些东西。”初一微微蹙眉,道:“天下修真炼道的,能有几人如委羽的道人。”说着突然降落草丛之中,捡出一块干净地方,折下一截树枝,用那柄黝黑的匕首轻轻削制,竟成了一个古怪的乐器雏形,其上面部分有几分象琵琶,下面却象一个葫芦瓢,作成后四望数眼,突然对殷毓黧一笑,道:“过来。”
  
  作者:孤星娘子 回复日期:2009-9-27 9:22:00 1236#
  
    每日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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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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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asoka1001 回复日期:2009-9-27 9:31:00 1237#
  
    勤恳的楼主,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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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羞了。。。
  殷毓黧瞧他笑得古怪,皱眉道:“干什么?”初一微微一笑,道:“我又不会害你。”殷毓黧走到他身边,初一伸出手来,轻轻捋起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道:“你这头发黑油油的,倒生得好。”他手腕雪白,十指纤细修长,肌肤柔软温腻,穿过殷毓黧的头发,轻轻的拔下几根来。殷毓黧陡然间心中十分奇怪,生平从未有人与她如此亲昵温柔,不禁低下头来,只觉脸额滚烫。
  初一却将她的头发续在那古怪乐器之上,轻轻一拨,那音质竟十分美妙,听得他随手拨弄,那乐声舒缓低沉,与中土音乐大相径庭,竟是殷毓黧闻所未闻。弹得一阵,却听初一轻轻唱道:“相思入骨成沉疴,青灯吊影科头坐。凄凄渐消转戚戚,悒悒萧索复默默。心枯古井水痕静,情绝野径残花落。日月与愁长消沉,春秋同恨久消磨。诗有万世同心结,人无百年同心锁。红颜未必真祸水,由来红粉多命薄。”
  他声音略略嘶哑,并不清亮明媚,却别是婉转动人,自有一股魔力叫人蓦然伤感,赵墨倒也罢了,粗人心性,原听不懂这许多意思,那殷毓黧却听得痴了,呆呆的浑然忘却外物,她虽向来未曾自诩红颜,却生来自觉命薄如纸,没一天不为了生存苦苦挣扎,上师不睦,姐妹不和,茕茕孓立,日日与清冷为伍,夜夜共孤寂同眠,听得“诗有万世同心结,人无百年同心锁”两句,心中不由得生痛,初一一曲唱毕,自己倒也有几分惆怅,略一弹指,那古怪乐器变沉入土中,对殷毓黧道:“走罢。”殷毓黧瞄了他两眼,道:“这是什么曲子?”初一道:“你就是知道了,也不过如此。”说着轻轻起身,卷袖飞起。
  两人飞出华妙,飞离峨眉,飞向西南方向,飞出数百里,那天色却渐渐暗淡,隐约不明,高空之上,渐渐风冷,银汉迢迢,疏星隐隐,初一道:“夜冷露重,不便飞行,咱们还是找个地方歇脚,明日再赶路。”说着飞得略低,瞧了瞧地界,道:“下面是长右山,咱们向西再飞一段,就到了流黄辛氏国和酆氏国的交界了。”殷毓黧道:“两国交界的地方,有座柜山,柜山是英水的源头之山,那边有座狸力峰,峰顶有个神庙,十分清静,今晚去那里歇脚好了。”
  说着前行引路,经过辛氏国国都上空,隐约可见万家灯火,都城正中,宫室巍峨,其间宫灯琉璃,光照天上人间,别是动人,毓黧不由得在云端停步,瞧了半晌,初一微微笑道:“怎么,动了凡心了吗?以你的美貌,就是作这个辛氏国的王后,也无不可。”毓黧脸颊微红,道:“胡说八道。我哪里美貌了。”说着掉转头,瞧了瞧天上,却见月已东上,一轮皓月悬在东天,黯云之海都镀上了一层银色,那清冷溶溶之光,却陡然让她想到了峨眉山的程冰砚,不由得暗自叹息,忖道:能与这皓月争辉的佳人,天下唯她一人而已。
  想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思,领了初一飞向狸力峰,狸力峰在柜山算不得高峰,隐约在柜山群峰之间;狸力峰多狸力,这狸力外形如小猪,腹下生的却是鸡爪子,叫起来却很象野狗;辛氏国国民先祖以为狸力是神兽,认为它是山神的凡胎,对它十分崇拜,很多地方都修有狸力庙,后来这狸力渐渐多了,什么都吃,草叶树根,无所不吃,渐渐从山上吃到了山下,大到桑叶,小到禾苗,毁人庄稼,灭人蚕桑,暴露出了野兽的本来面目,忍无可忍的国民终于摒弃了这个曾经的山神,把它归类于山妖泽怪,满国的狸力庙都给拆迁殆尽。这狸力峰独秀山林,山上的神庙原为年祭之地,向少人迹,这才得以保全。
  殷毓黧领了初一到这神庙,这神庙早已不复当年的丰采,外墙早残,女墙坍塌,几间侧室摇摇欲坠,唯有正殿尚还残留。到这正殿之前,但见青瓦流月,疏影横斜,廊橼之中,唯得徐徐清风,倒也还有几分景致。初一细细瞧了半日,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殷毓黧道:“以前采药,路过此地。瞧这地方,虽破旧,自有它的格调,便记住了。想不到还可以旧地重游。”初一四处打量数眼,道:“这里有妖气。”殷毓黧一怔,继而道:“连妖气都镇不住的妖孽,想来道行还浅。不必担心。上次我们住在这里,一点事都没有。那妖怪想来修行还浅,不敢显身的。”初一扑哧一笑,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哪里有这样说的。这妖孽不是道行不够,而是受了伤,妖气之中有血腥味,你仔细闻一闻。”殷毓黧全神闻了闻,摇摇头,初一猛然瞧见蛛女,愣了愣,道:“糟糕,是蛇妖,这血腥味是蛇妖的。你的蜘蛛在流涎水,会把蛇妖给引出来的!”
  
  第八十九节 丁宁
  
  
  
  话音消落,乍听背后传来“嘻嘻”轻笑之声,殷毓黧回头望去,却见背后一枝梨花,压在矮墙之上,繁花之中,攀有一十分美貌的少妇,这少妇身上着一翠绿青纱长裙,浅浅含笑,明眸皓齿,别有一种异样的妖冶之美。殷毓黧心中警觉,凝神细看,不由得心中暗自发毛,这少妇的腰肢瞧来柔软异常,一双腿如同无物,软遢遢的卷在梨枝之上。
  那蛛女一瞧见这少妇,便将赵墨丢下不管,浑身巍巍颤栗,八爪紧紧扣住地皮,朝着那少妇发出“呼哧呼哧”的怪声;毓黧大惑不解,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那少妇摘下一枝梨花,轻轻挥舞,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糊涂,你相好的在,我怎么好告诉你我的闺名?”殷毓黧面上变色,骂道:“妖人,少胡说八道。你想干什么?”
  这少妇哼了一声,道:“你带了蛛妖引我出来,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呢?”说话间面容陡然变化,腰肢之下猛然粗大,化作一根奇长无比的蛇尾,蛇皮之上满是鲜红的血鳞,蛇脊之上满是倒刺,原来是条赤炼长蛇。初一一见她半截本相,立时皱眉,对殷毓黧道:“小心,这蛇妖功力不浅,你左我右,蛛女中间,把她收了。”殷毓黧哼了一声,道:“区区一个野妖,能有什么本事。”说话间单手一弹,喝道:“上!”
  那蛛女立时一声怪叫,猛然窜起,八爪齐动,扑向这蛇妖,这蛇妖哪里将这蛛女放在眼中,蛇尾一挥,“啪”一声响,那蛛女立时给劈去半边身子,砸成一堆烂肉。蛛妖和蛇妖乃是天敌,这蛛女毫无退意,拖了残剩的半边身子,“嗖”一下便黏在了蛇妖蛇尾之上,毛爪紧扣,夹在蛇尾之上,一声尖厉嘶叫,一口咬下,却听“喀”一声脆响,这蛛女的一口螯牙给崩得一颗不剩,蛇妖哈哈大笑,转身蛇尾一抽,“噗”一下闷响,那蛛女给蛇尾砸成一驼肉浆。
  殷毓黧面上变色,骂道:“果然是皮粗肉厚!”喝骂间,焰光云界旗飞起,双手结印,叱道:“寒鸦逐日!”瞬时云界旗上卷出数点剑芒,疾如流星,刺向那少妇。少妇不敢小觑,双手结印,叱道:“空陷!”她面前的一团空气陡然一缩,立时弹出一道似乎有又似乎无的气墙,那剑芒飞来,有如击中败革,“噗噗”两声闷响,便消失开去,再无反应。一边初一也同时结印,叱道:“化形解体大法!”一道紫红色的光芒瞬时飞出,一端系在初一指尖,一端弹向那少妇,却正巧弹在那空陷的气墙之上,“啪”一声响,那紫红光芒立时反弹,击在初一指尖,初一“啊”一声,给撞得倒退数步,一根指头给撞得又红又乌,蛇妖哈哈大笑,身子猛然立起,她那尾巴直直的撑起她的身躯,倒有五六丈高。
  殷毓黧咬牙骂道:“妖孽,好本事!”说话间双手再次结印,叱道:“魔御,八眼附身大法!”叫声消时,只见殷毓黧头顶的头发猛然尽数竖起,头发之中,隐隐有黯黑之气,气中渐渐浮现八只巨眼,殷毓黧身子一矮,双手双腿突然一缩,全都缩入体中,“砰”一声巨响,几乎瞬时之间,八只奇长无比的毛爪子自她的胸口猛然窜出,这爪子有如精钢,发出寒凛凛的微光,爪子尖端,环生无数尖利细毛尖刺,殷毓黧猛一仰头,迎月发出一声怪叫,一张脸孔瞬时变得十分狰狞可怕,满口的牙齿在怪叫声中疯狂长长,变成一把螯牙,蝎蝎蛰蛰的异常怕人。
  蛇妖瞧得心惊,忍不住骂道:“臭丫头,胆子真大,居然敢变得这么丑。不怕你的郎君不要你吗?”喝骂声中,倒也不敢小瞧了她,双手一按,速结法印,喝道:“陷空!”咒法声一响,“嗤”一声响,殷毓黧身侧的空间陡然一软,殷毓黧立时给陷入了地面之下,半个身子给卡在泥土之中,殷毓黧冷哼一声,骂道:“雕虫小技,居然敢班门弄斧!”说着一声猛吼,“呼”一下便弹出了那陷空结界,奇快无比的窜起,猛然扑在了蛇妖的蛇尾之上,张开大口,一口咬下,却听“珰”一声脆响,铁牙撞上铜皮,也不过如此,那蛇妖未伤了分毫,她没将殷毓黧的牙齿崩掉两颗,也大是惊异。
  殷毓黧骂道:“妖孽,生了一张好皮,剥了给我做套衣服。”蛇妖猛然一声嗷叫,喷出一股火焰,一柄火叉从她口中飞了出来,她单手握叉,一声怪叫,上半身转来朝殷毓黧迎头劈下,蛇尾上同时生出一个尖钩,也朝她卷来。殷毓黧附在蛇妖蛇尾的中间,两面受敌,却未惊惶,八爪齐动,瞬时弹起,拔地直有十来丈高,避过蛇妖的首尾同击,一声怪叫,张口喷出一道幽绿的飞箭来,却是蜘蛛毒液所化的蛛毒箭。
  蛇妖仰仗皮厚,哪里将这毒箭放在眼里,拔地而起,挥舞了火叉朝殷毓黧劈来,谁料此刻初一却已经再次结印,再次喝道:“化形解体大法!”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奇快无比的弹来,“啪”一声弹在蛇尾之上,瞬时这蛇妖的半身红鳞给涂上了一层黯金之色,蛇妖一愣,直觉不妙,稍一发愣,那毒箭已然射到,“噗”一声射在红鳞之上,那被黯金之色渲染的红鳞立时给毒箭一箭射破,瞬时化成一团暗影,飘散在空中。
  毒箭刺破红鳞,初一的紫红光芒立时反弹,“砰”一声巨响,初一给弹出十来丈,直飞入残破的狸力庙中,撞在狸力的神像之上,那神像乃是个泥胎,一撞之下,立时崩塌,碎成十来块干泥。初一跌倒在地,却听得一声奇怪的嘶叫,转头看去,却见那泥胎迸裂,泥胎之中,却猛然窜出一条奇大无比的蛇来,这蛇头顶生有一只尖角,周身裹有一团火焰,巨蛇自泥胎之中爬出,却只得半截,没有蛇尾,初一等识不得,这断蛇天下再无分号,正是佘二,那使飞叉的蛇妖,却正是他的夫人丁宁。
  丁宁给初一的化形解体大法化去半边蛇尾的赤炼红鳞,叫殷毓黧的毒箭射中,殷毓黧的蛛毒本算不得利害,腐蚀之性却甚强,不过弹指间的功夫,一条蛇尾就给化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丁宁听得狸力庙中的动静,立时一怔,全然不顾得自己有毒在身,转身扑向神庙,叫道:“别伤我相公!”初一给撞得周身疼痛,几欲散架,猛然乍见一条巨蛇裹了火焰窜出,哪敢细想,双手速速结印,叱道:“化形解体大法!”一道紫红的光芒立时飞出,射在那巨蛇的独角之上,佘二显是一愣,随即张口怒吼,怒吼声中,一条猩红无比的舌头猛然卷出,抽向初一。那舌头之上全是青绿的小水泡,很多已经迸裂,流出奇臭无比的脓液,显是身有剧毒,那剧毒已经自它体内开始腐烂,想来已经命难持久。
  
  作者:kelvinchant 朋友啊朋友,不过淡定,要淡定,我都习惯了。。当他们是来帮顶帖的,54才是王道,要是掐开了这里不就成他们的战场了嚜?以后大家讨论剧情吧,直接54这种打闹跳的。。。。握爪。。。
  初一的化形解体大法系住佘二,光芒大炽,丁宁瞧出诡异,又惊又怒又怕,大吼一声,飞叉脱手飞出,劈向初一。初一单手结印,指尖再次放出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啪”一声击中那飞叉,“砰”一声响,那紫红色光芒给飞叉刺爆,炸成一团紫红色的烟霭,反挫之力弹回,初一一声闷哼,给弹得倒飞十来丈,甩出了神庙,重重的撞在矮墙之上,那矮墙轰然倒塌,激起厚厚的石灰,压在墙上的梨树失却重心,“喀”一声折断,一树梨花猛然摔落,初一闪避不及,给裹在了梨树之间。
  佘二舌头卷过来,自是卷了个空,却也因此挣脱了化形解体大法的束缚,丁宁飞赴过来,叫道:“相公,快走!”甫料这佘二对丁宁的叫声浑然不闻,见丁宁向它扑来,反倒一声怪叫,仰起独角,朝丁宁当胸顶来,丁宁不愿还手,瞬时倒退,窜上房梁,蛇尾卷在梁上,身子吊在空中,叫道:“相公,我是丁宁,我是丁宁。你怎么又糊涂了……”话音未完,却忍不住一声惨叫,自房梁上掉了下来,却是殷毓黧乘机窜了进来,一口将她蛇尾上的金钩给咬断了。
  丁宁剧痛钻心,哪里忍得,自梁上摔了下来,一声惨叫,那佘二听得声响,猛然扑了过来,全然不顾,一口咬在丁宁的尾巴之上,丁宁痛不可言,放声惨叫。殷毓黧嘿嘿一笑,道:“报应。”冷笑间,凌空飞起,飞扑而下,丁宁双手撑地,猛然叫道:“别碰我相公。我甘愿一死。”殷毓黧闻言一愕,并未稍停,翻扑而下,八爪齐动,紧紧扣住佘二的蛇头。佘二拼命扭曲挣扎,半截身子给绞成了一团麻花,却奈何不得殷毓黧。
  丁宁忍痛爬过来,对殷毓黧道:“仙子手下留情。放过我相公罢。小妖愿意一命换一命。”殷毓黧森然道:“既然如此,你自裁罢。”丁宁哀声道:“仙子,你放它先走,不然我放不下心。”殷毓黧嘿嘿一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一条烂蛇,又臭又毒,你以为我还能吃了它吗?”丁宁调转头望着扭曲挣扎的佘二,忍不住滴下泪来,道:“仙子,还望你言而有信。”说着柔声对佘二道:“相公,你保重。”言毕,便拔高身子,猛然朝地面撞了下来。甫料刚一撞击地面,她的尾巴却顺势抽起,奇快无比,“啪”一声抽在殷毓黧的背上,殷毓黧一声惊呼,“砰”一声摔出十来丈,佘二立时自由,它被钳制之后,十分暴怒,一得自由,见物就咬,“呼”一口咬来,正咬在丁宁的腰肢之上,一口咬中,死命拽住,再不松口,且它一口蛇牙,全是倒刺,一入皮肉,其痛异常;丁宁痛得浑身哆嗦,却不忍还手,只嘶哑了声音发出奇怪的嘶叫声。
  殷毓黧“呸”了一声,骂道:“妖孽,倒会装可怜,看我灭了你!”初一此刻拨开梨花,抖落尘灰,自矮墙断裂处踉跄而出,十分狼狈,瞅见丁宁的样子,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拦住殷毓黧,道:“它也挺可怜的。别伤她性命。”殷毓黧“呸”了一声,道:“你知道她可怜,却不知道我的痛楚吗?你的这个什么冰针刺穴秘法,你知道有多痛吗?我浑身的骨头都是凉的,骨头把血肉都快冻皴了。”初一瞄了她两眼,道:“你要是受不了,我可以替你散了。”殷毓黧哼了一声,道:“散了,我还有命吗?”初一微微一笑,道:“知道就好。”说着步入神庙,对殷毓黧道:“把那个独角蛇给打昏。”
  丁宁吓一跳,挣扎着盘起,将佘二裹住,颤声道:“不许碰我相公。”殷毓黧嗤笑两声,道:“你倒是多情得很,你瞧瞧你的相公,它恨不得吃了你。”丁宁苦笑两声,道:“它中了剧毒,神智不清,功力退化,自然认不得我了。”初一瞄了两眼佘二,道:“它中的是剧毒的五花蛛毒,这蛛毒十分利害,要是解毒不慎,会消灭灵根,紫庭昏聩,无法得道修真。它中毒已深,就是现在施救,最多能让它得个半身真人之象,要想再进一进境,就难了。”丁宁干笑两声,道:“这有什么。它就是重新变成一条普通的蛇,我也跟它一生一世。”殷毓黧冷笑两声,道:“说得倒容易。它变成一条普通的蛇,你也跟它?你和它一起吃耗子吃野猫?睡在地洞?”丁宁低下头,佘二依旧死命咬在她的腰肢,不住撕咬,丁宁已经痛得冷汗直流,尚还轻轻抚摩佘二的半截身子,叹息一声,道:“那算得了什么。”
  
  国庆将至,大假在即,到时候估计不能天天发文,请朋友见谅,这两天特意多发一些,希望给大家养肥了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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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节 初一
  
  
  
  初一微微叹一口气,对殷毓黧道:“你懂什么。真正叫她伤心的,是她相公再也不认得她了。她每天都瞧着它,它却连她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它只知道吃,只知道睡,不会说话,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殷毓黧哼了一声,道:“你又不是那个蛇婆娘,你偏又知道了。”初一白了她一眼,道:“你脑袋里装的全是铁水,当然不知道。”丁宁中了殷毓黧的蛛毒,蛇尾渐渐发痒,皮肉溃烂,只得不住的扭动蛇尾,在神庙的庙柱上磨蹭止痒,却越蹭越痒,十分难受。
  初一瞧着可怜,对毓黧道:“把她的毒解了。”毓黧冷哼一声,道:“要是我们斗法输了,你以为她会放过我们吗?”初一微微一笑,道:“它们是妖,自然无情。何必跟它们计较。”殷毓黧瞪了初一一眼,道:“偏你这么好心。自古好心就没有好报。将来有你的苦头吃的。”说话间化回人型,生出手脚,单手结印,轻轻念咒,咒语一响,丁宁蛇尾之上便“劈里啪啦”响个不住,响声动时,那蛇尾之上便爆出一团腥臭无比的黑血,黑血腐蚀之力奇大,洒落在地,将青石地面都化出坑洼来。
  这黑血一出,麻痒立消,丁宁低下头来,对初一道:“真人不杀之恩,小女子铭刻在心。拙夫中的也是蛛毒,不知道真人能不能救它一命。真人若能救得拙夫,小女子供奉两位真人神像生祠,每日香供,不敢有误。”殷毓黧摇头道:“你的毒是我下的,我自然能解。你相公那蛛毒和我下的,有天壤之别,我哪里能救。”初一微微蹙眉,想了想,道:“它的毒是怎么中的?”
  丁宁立时竖起双目,咬牙半日,这才一脸怨毒的道:“我相公中了暗算,断了半截身子,行动不便,我只得带了他外出,找我家大伯,半道遇到一个峨眉山的蜘蛛精。本来蜘蛛和我们同属五毒,彼此族类乃是天敌,只是那蜘蛛花言巧语,骗说它有峨眉山失传的神术,可以断生死,肉白骨,让我们替它寻找一部峨眉山失传的经文,结果经文没有到手,那蜘蛛精却觊觎我们的那一点真元,对我们动了杀心。它给我相公的药其实不是丹药,乃是毒丸,相公哪里能分辨真假,乖乖的上了那个蜘蛛精的当,直吃了有十粒毒丸,才发现真相。可惜为时已晚,幸得相公机敏,教我逃生之法。我们才能逃得性命。栖身在这个狸力峰上……”
  正说话,旁边的一个烂窗之外陡然飞进来几十颗坚硬无比的松果,“劈啪”有声尽数砸在丁宁和佘二身上,殷毓黧瞄出去,却见窗外的女墙上蹲有十来个猴子,身量甚小,正抓了松果拼命掷进来。这猴子体态如猿,却生有四只耳朵,脑边一边两只,且右臂明显比左臂长上很长一截,瞧来十分奇怪。丁宁被砸中,全无痛楚,却十分恼火,猛然调转头颅,嘶出尖牙,一声厉叫,那十来个怪猴吓一大跳,跳下女墙,瞬时跑得远了。
  殷毓黧诧道:“这是什么猴子?这样胆小?”丁宁苦笑道:“这是长右,拙夫口味重,爱吃猴子。常常窜到长右的窝里。这些长右对它是恨之入骨,常常一群一群的来,朝我们扔松果。”殷毓黧扑哧一笑,道:“你这相公口味还真奇怪,爱吃猴子,我看是爱吃人只是吃不着,拿猴子解馋罢?哼,这群猴子倒真淳朴老实,是我就扔石头,扔松果还真是便宜你们了。”丁宁微微一窘,稍时道:“它们力气很小,抓了石头就爬不上墙,不然真会扔石头。”
  殷毓黧哼了一声,初一却微微一笑,道:“这毒虽然利害,却也好解。我有个冰针刺穴的法子,配以药石,只消半个月。自然可以救它。只是它中毒已深,又有重伤在身,要完全复原,就不是我可以办得到的。”殷毓黧一愣,马上道:“那可不行。那条烂蛇只有半截,别说飞了,就是爬也未必能行。怎么带它们走?你可不能为了这两条烂蛇拖累了我。”初一微微一笑,道:“这也不难。你的蛛女腿脚那么多,多带条蛇有何不可?”毓黧为之气结,半晌才道:“不成。我的蛛女一闻到这烂蛇的气味,就会吃了它。哪里还能控制。”
  初一微微一笑,道:“那就你带。你有那个旗帜,别说两条蛇,就是搬走一座山,也难不住你。”说着猛然想起,跺脚道:“我的十五呢?”两人看时,却见赵墨掉在一面矮墙之下,初一过来抱起他,捏了捏他的肩骨,笑道:“怎么你的骨头都这么软了?”赵墨说不出话来,只得苦笑。那真阳火气焚在他体内,意欲化骨,旱魃妖骨何等神力,岂是轻易可化的,那真阳久焚无功,退而求其次,封穴绝经,缩筋断脉,直让赵墨成了个残废,根本无法动弹,一身骨肉松软坍陷,倒不象是长在他身上一般。
  初一拍拍赵墨的肩膀,道:“你别怕。我去替你找个绝顶高人,让他替你炼化。真气不协,算不得大毛病。”正说着,却听得狸力庙中丁宁数声惨叫,初一抱了赵墨过来瞧时,却见佘二猛然扯下丁宁腰上两块血肉,张口咬食,几口吞了下去。丁宁痛不可言,跌倒在地,血流不止。初一瞧不下眼,皱眉道:“冤孽!”转头朝殷毓黧一努嘴:“打昏它。”殷毓黧哼了一声,也不施法,拖出焰光云界旗,猛然一敲,“砰”一声响,旗杆敲在佘二头顶,佘二一声怪叫,委顿倒地,抽搐两下,昏了过去。
  丁宁忍痛爬过来,盘在佘二身边,对毓黧道:“他不要紧吗?”初一放下赵墨,柔声道:“别怕。他没事。将来会好的。”说话间,双手结印,轻轻念道:“三元育养,九气结形!”话音消落,只见初一指掌之间,徐徐腾起一层淡淡的雾霭,雾霭起处,自有一股冰寒至极的冷意弥漫,四周的地面石柱,都因这雾霭瞬时结出一层青霜来。那雾霭之中极慢的凝出一支支半寸来长的冰针,那冰针在雾霭之中缓缓飞旋,针尖之上,不时有寒芒闪动,丁宁瞧见这冰针,下意识的挡在佘二身前,颤声道:“上仙,它不会死罢?”
  初一微微一笑,道:“别怕。不会有事的。”说着轻轻伸出手来,握住丁宁冰凉的双手,道:“你要相信我。”他说话之际,声音十分平缓,略略有些沙哑,这声音似乎有些慵懒,又似乎有些疲惫,却莫名的教人安心,丁宁被他握住的手,立时感到微微湿润的温暖,一颗又慌又乱又怕的心陡然平静了下来。那冰针却瞬时扎在了佘二的断尾边缘,“嗤嗤”数声响动,那冰针尽数扎进了佘二的身体,佘二瞬时惊醒,猛然立了起来,翕开一张大嘴,尖利无比的一声嘶叫,就地翻滚两下,砰然倒地,再无动静。
  
  殷毓黧一怔,失声道:“它死了?”丁宁却出奇的平静,只呆呆的望着佘二,茫然失神。初一微微一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在我手上,怎么能说死就死。”殷毓黧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阎王敌?”初一白了她一眼,道:“你希望我不是?”殷毓黧默然,半晌才道:“我当然希望你是。”丁宁盘在佘二身边,静静的瞧着它,只见佘二断尾之上慢慢的渗透出一滴一滴的含有金色光芒的血液,那血液掉落在地,那金光便瞬时消散,那血液便化作一摊紫黑色的污渍,流了半盏茶时分,流出的血液不再含有金光,初一再次结印,轻轻念道:“毋繁子长,流心安宁!” 空中便自爆出一股冰冷的寒气,寒气之中,泫然而起一层薄雾,薄雾缓缓凝结,结成一片冰针,那冰针轻轻飞旋,盘在佘二身侧四周,初一轻轻一弹指,那冰针“嗖嗖”数声,齐齐扎进佘二体内,消失不见。
  佘二立时“嘶嘶”数声,猛然惊醒立起,初一微微一笑,对殷毓黧一挥手,毓黧嘀咕两声,再次拖出云光云界旗,“砰”一下狠狠敲在佘二头顶,佘二白眼一翻,“咚”一声摔倒在地。初一对愕然的丁宁道:“没事。明早他就能醒。他体内的断骨裂筋之术已经被我拔了。好好将息,断掉的骨肉还能长回来……”话说到一半,初一突然一愣,顿住不言,蓦然转头,一把抓住殷毓黧,刚张开口,却突然身子一软,慢慢的倒地,倒地之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指了指赵墨。殷毓黧吓了一跳,失声道:“你怎么了?你要说什么?”却全无反应,初一已经瘫软在地。
  初一头顶缓缓冒出一片淡淡的黄色光芒,光芒过处,初一的五官几乎已经扭曲得不成人样,四肢都扭成一团,眨眼看来,倒浑然似乎一个肉球。那黄光时强时弱,光芒略弱时,初一的四肢便放得开些,那光芒略强,便又被缩成一团。殷毓黧又惊又怕,心中发麻,思忖半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在初一肩头,猛然指尖一麻,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陡然吸来,这吸力吸的却不是真气功力,却是人的魂魄,殷毓黧心头一震,只觉似乎魂魄立时即将离体,朝初一体中涌去,大惊之下,猛然大喝一声,拼命挣脱,却哪里能够,惊惧之下,猛然飞出焰光云界旗,“啪”一声敲在手指之上,才得以挣脱。
  丁宁给吓了一跳,道:“他怎么了?不会死罢?”殷毓黧眉头一皱,瞟了赵墨一眼,一把将赵墨提起,轻声道:“你知道,我不敢留你这个祸害。”说着面无表情,将赵墨朝初一一扔,赵墨一头撞在初一小腹之上,刚一碰上,立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吸来,赵墨一愣,立时静守灵台,以神火印之力强守元神,身上的真阳火气此刻没了力量对抗,自然活跃,甫料才刚得动,一股吸力吸来,将这真阳强行拖了出去。
  那真阳火气虽然强悍,却哪里敌得过那吸噬万物的力量,瞬时便给拖了过去,真阳火气一旦消散,赵墨体内的紫庭御神真诀失却了压制,立时活络,赵墨一呆,却只觉百脉舒畅,略一行功,瞬时便挣脱了初一,翻身而起,轻轻一跃,便立在了空中,但觉紫庭御神真诀的真气周身流转,身子轻如无物,浑然要飘入碧霄,凛然而上苍穹了。殷毓黧吓了一跳,偷偷飞出焰光云界旗,尚未动作,蓦然听得初一的声音,却听他声音十分疲惫,略略有些沙哑的道:“你们是谁?”
  殷毓黧一愣,十指忍不住有些发抖,瞟着赵墨,对初一道:“你刚才怎么了?”见赵墨神色怪异,心下倒也奇怪,说话间转头望向初一,却蓦然一怔,瞧得呆住了。丁宁瞧见殷毓黧的奇怪神色,转头望去,不由得也吃了一惊。初一此刻轻轻起身,他身侧环绕了一股淡淡的红色霞光,霞光之中,隐隐有数只美焕绝伦的凤影,或飞或舞,十分奇特;且此刻他的容颜也大变模样,只见他五官精致,真正是眼如秋水,唇如朱漆,竟然是个绝美的风雅少年。却说赵墨立在空中,猛然见到初一这副模样,浑身打个颤栗,失声叫道:“二牛!”
  初一大是不解,皱眉道:“二牛?二牛是谁?你们都是什么人?”他自己倒是忘记得一干二净,赵墨这些年来,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这个初一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当年在峨眉山换掉二牛肉身的那个天狐;虽过得这么多年,二牛的肉身已经长大成人,那五官却未大走样,赵墨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天狐潜藏修真,炼化千年,才有能耐际遇换却肉身,脱离禁锢,谁料换来的肉身虽然因为吞食万年参王的参血已经并非凡胎,体内却潜伏了一个吞噬万物的虚空镯。这虚空在他体内,日夜蚕食,让他的神智渐渐失却,当年的各种,已经尽然殆丧了。
  
  
  第九十一节  朱鸟
  
  
  
  天狐怀有虚空,虚空镯自破碎的虚空之中生来,本身乃是虚无空洞之物,无物而欲质实,自然就会吞噬,天狐道行高深,以大功法护体,得以存身立命,那虚空却也渐渐将他记忆蚕食,此刻的天狐,本身的记忆已经残破,二牛的记忆却又在他脑中残留,他早已分不出哪些记忆是他的,哪些不是他的,他瞧着赵墨觉得眼善,觉得亲近,不论赵墨用什么身份出现在他身边,他总觉得赵墨那一张脸瞧来十分安心,愿意接近;这道理说来却十分简单,不过是因为在二牛的脑海之中,有些记忆是永远无法消除的:他有一个家,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一个哥哥。而这个哥哥,就是赵墨,他可以忘记别的,却不会忘记他哥哥的面孔。
  这一切,初一自己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昏厥之时,虚空镯体察到了无主的真阳火气,岂肯放手,将真阳火气吸了过来,依附在身,有了真阳附着在虚空之上,虚空不再吞吸初一的元神,他的面目自然不再扭曲;他自己却不知道,只略愣了愣,微微一笑,恬然道:“别着急,我总是要忘记什么事情的。你们告诉我,我就知道了。”赵墨怔怔的望着初一,说什么都不敢相信这个温和善良的初一就是那个手段泼辣凶狠的天狐,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问他,却开不了口。初一瞟了众人一眼,转头对赵墨道:“你是谁?”赵墨轻轻飘落他身边,喟然叹一口气,道:“我是赵墨,是你的朋友。”初一点点头,笑道:“难怪我瞧着你,总觉得面善。想来我应该认识你。”说着转头望向殷毓黧,道:“那你又是谁?”
  赵墨嘿嘿一笑,望着殷毓黧,毓黧面不改色,淡然道:“我中了剧毒,你答应替我解毒。”初一点点头,转头望了望丁宁佘二,对丁宁道:“那你呢?”丁宁莫名其妙,迟疑道:“我相公受了重伤,中了奇毒,你答应我替他医治。”初一点点头,望了望赵墨,突然一笑,道:“我答应了大家好多事情,可是大家有没有答应我什么?”想了想,自怀中摸出一张手绢,轻轻摊开,念道:“我是初一,赵墨是初一的朋友;赵墨住在峨眉山。十五也是初一朋友,十五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只会眨眼睛;十五长了好大的眼睛。”
  念毕,他非常困惑的望了望四周,无比好奇的问道:“我的十五呢?”赵墨一愣,老实道:“我是赵墨,我也是十五。”初一哼了一声,道:“胡说,十五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只会眨眼睛。你可是能跑能跳,会说会唱的。你不是十五。”殷毓黧瞟了赵墨一眼,淡淡道:“你把我的毒解了,我自然就带你去找十五。我知道十五在哪里。”赵墨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殷毓黧两眼,道:“殷姑娘,初一心地善良,你就是不骗他,他也不会见死不救。你是个姑娘家,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和你计较,但是请你不要再骗他了,好吗?”殷毓黧面不改色,对初一微微一笑,道:“我有没有骗他,他自己自然知道。轮不到你管。”
  初一朝赵墨一吐舌头,道:“你干什么不让我去找十五,难道十五是个妖怪?这个妖怪有好大的眼睛,它又不能说话,又不能走路,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它就是一只眼睛吗?”殷毓黧微微一笑,道:“不是,十五是个人。是个很可怜的人,他是个残废,身上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他要是没有你,他可就很难生活下去了。说不定多过得些时候,你就见不到他了。”赵墨又气又急,对殷毓黧横眉道:“殷姑娘,请自重。”殷毓黧哼了一声,道:“我又没说一个字的假话。难道我撒谎了吗?哼,你这样讨厌我说真话,难道那个十五受伤,是你下的毒手吗?”
  赵墨一愣,倒找不到话来反驳,哑口无言,初一微微一笑,道:“行了。别吵。让我好好的坐一坐,聚些精神。这天快亮了。你不就是身上有毒吗,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死不了的。”说着瞧了瞧身边晃动的霞光凤影,略一弹指,那霞光便消散不见。瞧他神情,那凤影霞光倒似乎早在他身上多年,不过是他的一个法术一般,轻描淡写,浑然不觉得奇怪。初一朝赵墨一招手,道:“你过来。”赵墨靠他坐下,初一微微笑道:“你陪我去找十五罢。我信不过那个殷姑娘。”
  赵墨叹口气,道:“好罢。我陪你去找十五。等你找到十五,我们再去找赵墨。”初一鼓大了眼睛,半晌才笑道:“你真会说笑。”一旁丁宁瞧天色蒙昧,似乎快要启明,转身对初一道:“上仙。天快亮了。我先去给我家相公找些吃的来。”初一点点头,那丁宁便轻轻一拧腰肢,窜入神庙一侧墙壁的破洞,瞬时去得远了。过不多久,听得庙外有许多“汪汪”的怪叫声,那叫声极象野狗,初一皱眉道:“哪里来这么多狗。”说话间,却听“砰”一声响,丁宁自一处女墙之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面。她神态倒也悠闲,只尾巴上卷了个小怪物,瞧来大小象头小猪,腹下生的却是一对鸡爪子,却是一头狸力。这狸力“汪汪”直叫,每叫一声,墙外便有许多回应。
  待丁宁游入神殿,墙外“噗噗”之声不绝,瞬时只见十来头狸力已经弹上女墙,叫得两声,一齐跳入庙院之中。这些狸力鸡爪子一般的腿,却十分有力,弹性甚好,跳下墙来,身形十分敏捷灵活,丁宁尾巴一摔,尾巴松开,尾巴上被缠进来的那狸力立时给摔得昏了过去,再无动静,余下的狸力似乎十分愤怒,嘴边的獠牙翕开,发出怪叫声,个个渐渐后退,四散开来,殷毓黧莫名其妙,丁宁却是一愣,骂道:“死猪,居然想跟我斗!”却见那十来头狸力陡然间全都仰头一声狂吼,吼声未绝,个个突然撅起猪臀,双腿一弹,猛然冲了过来,亮晃晃的獠牙朝丁宁扎了过来。
  丁宁双手结印,叱道:“空陷!”“砰”一声响,她身侧立时闪现出一道气墙,那十来头狸力几乎同时撞到,“咚”一下巨响,狸力们齐齐撞得倒仰,有两个用力过猛的,竟然将嘴边的獠牙齐齐撞断。丁宁毫不容情,蛇尾一挥,“啪啪”数声,将那几个狸力齐齐拍成肉浆。殷毓黧皱眉道:“你把这里弄得这么臭,这么脏,叫我们如何休息?”丁宁一愣,瞄了初一一眼,退后两步,不敢言语。佘二此刻却渐渐的醒转过来,它中了冰针刺穴,感受与殷毓黧却不一样,殷毓黧乃是人,它却是蛇,此刻它浑身骨头尽数冰凉,一身皮却滚烫,血肉之中如同有万千蚂蚁撕咬,又痒又痛,苦不可言。
  
  佘二受了定海神针的针毒,无法长出新的骨肉,修行受损,倒也罢了,中了玄微的蜘蛛毒,却坏了灵根,已经没有了记忆,此刻不过是条有些灵性的大蛇,哪里能忍受这样的折磨,立时大声嘶叫,猛然竖起,丁宁瞧它神情痛苦,十分揪心,游到它身边,将它紧紧裹住,对它叫道:“相公,别怕,我是丁宁,相公,我是丁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别怕。”佘二猛然蜷缩身子,拼命裹住丁宁,不住扭动,殷毓黧十分厌恶,陡然起身,飞出焰光云界旗,“砰”一下敲在佘二头顶,喝道:“给我老实呆着。不然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佘二吃痛,一个激灵,掉转巨头,亮出猩红的舌头,鼻孔之中冒出寒气,猛然朝殷毓黧扑来。
  殷毓黧冷笑道:“不知死活。”正待出手,赵墨却单手结印,轻轻念道:“七变,寒冰罩!”“砰”一声响,地面立时开裂,地底猛然腾起一股水汽,那水汽瞬时氤氲弥漫,将佘二围在其中,赵墨略一弹指,“啪”一声响,那水汽立时结冰,将佘二齐齐冻在了寒冰之中,再无法动弹,殷毓黧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就知道卖弄。”丁宁不无担心,初一瞧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不妨事,这只是个定身的术法,不会伤害它。”丁宁缓缓游到佘二身边,轻轻盘下,叹一口气,默然无语。
  殷毓黧却突然面色一变,瞬时趴下,左手单手结印,右手在地面一拍,地面的石板立时一陷,破裂开来,那裂纹恍如一只巨大的耳朵和一张巨大的嘴,那人耳裂纹乍一出现,瞬时消散,才一消失,地面那张嘴居然就说起话来:……妖气很盛,应该就在附近。大家千万小心。这妖孽的道法很利害,可不能轻敌……殷毓黧哼了一声,朝初一道:“这两条蛇妖伤天害理,已经有道士要来收服它们了。你可犯不着为了它们和别人斗法。狸力在辛氏国和酆氏国之间,两国的皇族世代都是修道之人,道法之高,未必就在你我之下。何苦为了两个小妖树此强敌?”
  丁宁神色阴晴不定,瞧了瞧佘二,忍不住微微发抖,初一全然瞧在眼里,对丁宁微微一笑,道:“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正说话,“啪”一声响,地面那唇形裂纹猛然炸裂,碎石飞扬,殷毓黧一愣,哼了一声,道:“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传音之术,来的人不简单。”说话间,猛然听得天空一声怪叫,“吡”一声尖利刺耳,怪声响处,屋顶摇摇欲坠,尘灰立时翻动,不停有瓦块掉落,丁宁吓了一跳,叫道:“是丹朱!”话音落时,只见一道灰褐色的暗影瞬时冲进了神庙之内,这暗影飞行虽快,却也瞒不过众人的眼睛,这暗影瞧来象是一只鹞鹰,却比鹞鹰大了数倍,一双爪子甚是奇特,却是一双人手,不过指甲留得甚长,那指甲之上满是细细碎碎的毛刺,瞧来未免可怖。这怪鸟正是丹朱。
  丹朱又叫朱鸟,传说乃是帝尧的儿子所化。帝尧禅让天下给帝舜,丹朱心中嫉恨不满,纠结三苗之民起兵作乱,被帝尧挥师灭绝;丹朱兵败,愧悔之下,投南海而终,其肉身化作了巨鸟,该鸟生有人手,长留指甲,其指甲间有剧毒。朱鸟是不是丹朱所化,已经无从可考,但这朱鸟的指甲之上生有剧毒,却是实情。朱鸟生性嗜血,暴戾凶残,不为人所容,几乎已经灭绝,此刻猛然飞出,倒着实让丁宁心惊。丁宁佘二皮粗肉厚,寻常鸟兽并不放在眼中,这丹朱却生有一双人手,偏指甲之上全是毛刺,尽管丹朱的指甲并不能抓破坚硬的蛇皮,那毛刺却能扎入鳞甲间的缝隙,将剧毒浸入体内,是故一听见朱鸟的啼叫,丁宁便立时心生惧意。
  殷毓黧反应敏捷,身手矫健,单手结印,猛然叱道:“魔御,八眼道!”“砰”一声炸响,空中弹出一个蛛女来,蛛女倏突之间窜上房梁,肚脐之中“嗤嗤”有声,瞬时结出一张巨大的蛛网,朝朱鸟迎头罩下,朱鸟毫不停滞,双翅翕动,向站在最外围的殷毓黧飞来,双手奇长的指甲发出青幽的冷光,朝殷毓黧头顶抓下,殷毓黧十分托大,并未躲闪,朱鸟冲过来几乎近身,却猛然一顿,却是给蛛网罩住,那蛛网虽韧,却哪里拉得住朱鸟这个大家伙,几乎略滞得短短一弹指,朱鸟便挣脱开来;谁想殷毓黧等的就是这短短的一弹指功夫,朱鸟一顿,她背心已经瞬时飞出焰光云界旗来,旗帜一卷,单手结印,印一发作,旗帜之上立时卷出数道剑气,凛然而出,扎向朱鸟的胸口,剑气本是无形无质之物,此刻自旗帜上翻卷出来,却是自有一股寒光在内。赵墨瞧见,忍不住暗暗吃惊,这殷毓黧的道法,较之之前在鹊山所见,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第九十二节  酆侯
  
  
  
  朱鸟识得利害,常人皆知,刀锋剑刃,不可轻拭,何况这只有刃口的剑气,朱鸟疾退,剑气擦身而过,“嗤嗤”两声响,将它的翅羽削掉两根,翅羽飘落,朱鸟一声怪叫,奋翅飞高,甫一抬身,“砰”一声响,那蛛女却已经猛扑过来,紧紧的箍在了朱鸟的脖子之上,朱鸟“吡”一声厉啸,蛛女“格格”两声娇笑,猛然翕开樱桃小嘴,露出一口螯牙,猛然咬下,“喀”一声大响,将那朱鸟的脖子生生咬断,朱鸟一颗头立时“啪”一声摔落,鲜血四周溅洒,殷毓黧冷笑道:“丹朱之名,名不副实。”
  谁料话音落时,却见地上那个鸟头猛然仰起,“吡”一声怒号,陡然弹起,那断裂的颈项猛然炸开,溅开的污血化作一团血雾,血雾之中,那鸟头瞬时长出身体,双翅大开,翻身飞起,十指长甲,再次抓向殷毓黧,蛛女抱住的那个身体,却在同时“砰”一巨响,猛然炸开,千万羽毛齐齐飞出,“嗤嗤”作响,尽数扎进蛛女身体,蛛女来不及发出一点声响,给扎成一个马蜂窝,只略略颤动数下,便化成一团黑烟,慢慢消散化去。
  殷毓黧给吓了一跳,不提防这畜生居然有断头再生之能,且有尸爆之法,几乎中了它的算计,幸得青城有独门的奇门遁甲,殷毓黧略一动作,那焰光云界旗就将她裹了起来,瞬时移开。殷毓黧一闪开,朱鸟一击自然扑空,一扑之下,冲到了赵墨面前,赵墨猝不及防,来不及结印,神火印猛然飞出,“啪”一声撞在朱鸟的尖喙之上,“嗤”一声响,传来一股焦臭,那朱鸟猛然拔高,“砰”一声撞穿屋顶,夺空飞走,只留下缓缓飞回的神火印。屋顶破处慢慢的扬起尘灰,一股霉臭慢慢弥漫开来。
  殷毓黧面上变色,骂道:“好畜生,果然有些门道。”咒骂声中,四周陡然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定神瞧来,却见无数铁箭穿过破墙断垣,齐刷刷的朝众人射来,铁箭密集,无可躲避,殷毓黧挥舞云界旗,初一一惊,叫道:“别打!让我来!”可惜叫得迟了,旗尖一挑到铁箭,那铁箭“砰”一声迅速炸裂,爆裂的气浪将殷毓黧瞬时撞飞,初一轻轻飞起,一把提住殷毓黧的后颈衣领,单手结印,叱道:“木石潜踪,潜光蔽影!”话音消灭,地面陡然一陷,众人不过略沉入地面不过数寸,那铁箭却再无法击中,在众人身侧横冲直撞,铁箭相撞,不住爆裂,爆裂的气浪瞬时将这残破的神庙炸成废墟,散落的砖木瓦片却掉不进初一的结界,落在众人身侧,码出一个圆来。
  殷毓黧吃惊不小,对初一问道:“这是什么箭?居然有这样的功法。”初一微微皱眉,道:“是符箭,箭上附有符灰水痕,触物自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术。”那铁箭炸尽,再无声响,旭日东升,晨霭消散,四周翻腾的尘埃也渐渐沉淀。却见神庙废墟外围,寥寥站有数个黑衣蒙面男子,个个背负箭壶,手执短弩,全瞧不出神色,只地面的影子,因日升之故缓缓拉长。殷毓黧皱眉喝道:“什么人,藏头缩尾,是哪门子的鸡鸣狗盗?”
  却见蒙面人中越众而出一个壮汉,恍如铁塔一般的身形,这汉子嘿嘿一笑,道:“妖孽,口出不逊,看你还能嘴犟多就久。”殷毓黧“呸”了一声,骂道:“你这瞎了眼的狗东西,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妖孽来的?人妖不分,亏你们还算半个修真。”那汉子嘿嘿一笑,道:“你是人也好,是妖也好,和蛇妖混在一起,就是我的敌人。”话音落时,双手一拍,天空之中一声怪响,朱鸟自云宵之中飞来,落在他的身侧,匍匐在地,发出“吡吡”的怪叫。那朱鸟给神火印一撞,朱喙给烧得焦黑无比,喙周的羽绒全都烤焦,十分丑恶。
  这男子有几分心痛的望了望朱鸟,嘿嘿一笑,道:“能伤得了我的丹朱神鸟,倒也有几分本事。”说着一挥手,喝道:“上!”瞬时四周的几个黑衣人齐齐矮身,立马抬弩,只听“嗖”一声响,每个人都同时放出十来枝铁箭,破空飞出。殷毓黧吃了一吓,这么多人放箭,响声却只有一个,可见这些黑衣人向来训练有素,瞧来不象是道士,倒象是皇族的侍卫。那铁箭箭头之上,隐隐有奇怪的红光,若隐若现,仿佛箭头上抹有火星;殷毓黧正觉诧异,但听得“噗”一声响,那铁箭箭头猛然撞上初一的结界,立时炸裂,那铁箭给炸成了铁灰,箭头上的那一点红光却附着在了结界之上,并未消散,瞬时四周布满数十点红点,悬浮在结界之上,飘浮在四周空中,亮如寒夜明灯。
  初一一愣,暗叫不妙,但听“噗”一声响,结下的木石结界立时崩塌,结界一破,四周的黑衣人不等号令,齐齐开弩,数十道铁箭再次飞出,箭头之上火光更甚,围剿过来,赵墨眉头一皱,神火印瞬时腾空,单手结印,叱道:“丹章,九鼎列阵!”“轰”一声响,一股火浪立时自赵墨身上喷涌而出,向四面八方烧去,那飞来的铁箭尚未近身,便瞬时给烧成白烟,袅袅化开消失,火浪却并未消停,蔓延烧开,四周的黑衣人却全无惧色,并不稍停,拔箭上弩,直射赵墨人头,数十铁箭裹了一股寒气,妄图穿过火焰,取赵墨首级。
  可惜他们这铁箭不过附着的是符灰水痕,乃是中次的术法,那里能过赵墨的九鼎神火,那寒气一近神火,瞬时蒸腾,铁箭也被烧成烟霭,飘散于无形。赵墨的火浪却甚有分寸,齐齐烧到黑衣人身侧,便不再蔓延,赵墨朝为首那人一稽首,朗声道:“先生除妖卫道,本是善事。只是这两条蛇妖,已经被人收服,不会再祸患人世。先生明白事理,还请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不必作无谓的争斗。”那男子嘿嘿一笑,道:“啧啧,好道法,单论术法,想来你在我之上。打伤我神鸟的,想来必然就是阁下。可惜你道法虽强,年纪却小,功力和我相比,还差得远呢。这蛇妖改邪归正与否,与我无关。我要这蛇妖,不过是要用它配药。你还是乖乖的把它交出来,我不和你们为难。”
  
  看来得解释下。我的想法是:冰砚不会失却二牛的记忆,因为没有虚空的折磨;而天狐的记忆是在冰砚身上的,天狐肉身残留的记忆冰砚会有,这些后文会有一定的暗示;希望大家都能看出来。呵呵;而天狐关于自身的记忆已经破碎了,那些有着特殊感情的记忆很容易被吸走;他能记住的,往往都是些和感情关系不大的东西;在我的认知当中,魂魄和肉身都会有自己的记忆,虚空是一件虚无的东西,它天性需要不停的汲取它认为强大的能量;而魂魄的记忆将要优先于肉身的记忆,所以天狐自身寄居的魂魄记忆会先被击碎,被吸走;而二牛肉身的记忆将在魂魄被彻底被吸空之后才会受到主要的吸附……哎呀。。我自己都已经被自己绕昏了。。。就当我没有解释。。。。好沮丧。。。
  初一皱眉道:“用活物妖气配药,不知道先生是要配什么方子。在下对医道略有所知,说不定还可助一臂之力。”那男子傲然道:“就凭你这浅淡的根骨底子,竟然敢大言不惭,说是略懂医道。既然你们不肯成全。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说话间微微晃手,四周黑衣人齐齐退开,身形一伏,瞬时隐匿在四周,或草木之间,或岩石之上,化成一团阴影,与环境融为一体,浑然瞧不出形迹。初一点头道:“户庭缩影之法,你们是酆氏国的人。”那男子微微一愣,道:“好眼力。”微微点头,道:“你们一起上罢。”
  殷毓黧冷哼一声,白了初一一眼,道:“你就会多管闲事!”言毕拔身飞起,飞旗在手,喝道:“跳梁小丑,口气倒不小。”呵斥声中,单手结印,叱道:“魔御,八眼道!”刹那间空中漫出一股黑烟,那黑烟将殷毓黧团团裹住,只露出个模糊的人影,几乎同时那黑烟之中又弹出一个蛛女,这蛛女肚脐之中,瞬时弹出一张巨网,朝那男子迎头罩下,殷毓黧在黑烟之中再次结印,叱道:“寒鸦逐日!”喝斥声中,数道凛凛寒光自旗上飞出,这剑气无形而质实,带起尖厉风声,急速攻敌。
  初一瞧得直摇头,这男子能豢养丹朱这种神鸟,本身的道行必然高深,岂是殷毓黧这样简单的道法可以匹敌的;果然那男子冷哼一声,左手一挥,指掌之上生出一抹幽冷的蓝色火焰,火焰跳跃闪烁,十分鬼魅,赵墨见少君使得多了,认得这正是寻常的元宗阴火,那阴火一触到蛛女的蛛网,那蛛网瞬时给烧成白烟,蛛女张开满口的螯牙,穿过白烟,几乎与剑气同时扑到那男子身侧,这男子哪里将这蛛女放在眼力,左掌微扬,放出一蓬阴火烧向蛛女;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单手结印,叱道:“黄道月行之术!”
  话音消灭,他身前猛然旋出一道黄色月影,那月影似乎旋风,又似乎实盾,抵在他胸前,抵挡那剑气;谁想那剑气一碰到那月影,毫无声响,瞬时消灭,这男子吃了一惊,不提防殷毓黧这寒鸦逐日竟然只是虚张声势,毫无威力,不由得大是惊讶,正惊诧莫名,身旁的蛛女陡然变形,她头顶的头发猛然尽数竖起,头发之中,隐隐有黯黑之气,气中渐渐浮现八只巨眼,几乎瞬时之间,八只奇长无比的毛爪子自她的胸口猛然窜出,这爪子有如精钢,发出寒凛凛的微光,爪子尖端,环生无数尖利细毛尖刺,一张脸孔也瞬时变得十分狰狞可怕,满口的牙齿在怪叫声中疯狂长长,变成一把螯牙。
  这蛛女嘿嘿一声怪笑,冷道:“蠢货!”斥骂声中,八爪齐动,飞速刺穿阴火,抓向这男子身体,这男子立时倒退飞开,可惜猝不及防,躲得甚是狼狈,一身黑裳被抓得稀烂,肩头胸腹等处也被爪子抓裂,血如泉涌,十分可怕。原来殷毓黧自忖术法虽精,却失在道行尚浅,要胜这男子,只怕不易,是以施法之际,放出黑烟,将蛛女留在烟中,自己却以八眼附身大法,化作蛛女的模样,接近这男子,那男子眼高于顶,哪里将小小的殷毓黧放在眼中,果然中计。殷毓黧哪里肯给他机会稍息,这男子才堪堪躲过,便已经再次飞身,胸前的螯爪猛然伸出,有如两把钢刀,飞速斩下,初一一惊,喝道:“别伤他性命!”殷毓黧格格怪笑两声,道:“道家斗法,生死由命。可怪不得我!”
  谁料话音未落,一旁的丹朱陡然飞起,双手猛然探出,恍如一对巨大的铁钳,“啪”一声响,紧紧扣住了殷毓黧的螯爪,殷毓黧勃然大怒,骂道:“畜生找死!”喝斥声中,螯爪之上的细刺猛然爆裂,恍如一阵针雨,朝丹朱罩来,丹朱一声怪叫,双翅翕合,护住身前,它的羽毛虽硬,却哪里能挡住这细如发丝的毛刺,“嗤嗤”数声,已经被扎了个遍,立时只觉浑身麻痒,那毛刺之上,显是附有剧毒。丹朱一声哀鸣,扬翅飞高,却身形不稳,摇摇晃晃飞出十来丈,便“砰”一声摔倒在地。殷毓黧冷哼一声,道:“神鸟,这也配叫神鸟。不过如此。”转头傲然望向这男子,嗤笑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那男子得这空隙,却已经闪电般避开,逃过一劫,瞧见丹朱受伤,又惊又怒,猛然扯掉面罩,咬牙道:“贱婢,果然有些手段。嘿嘿,瞧不出来,原来你还真有些头脑。”这汉子扯掉面罩,瞧来眉目轩昂,气度非凡,自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气,他双手合十,对殷毓黧道:“这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我。能让我酆侯发怒的,两百年来,你是第一人。”殷毓黧嗤笑两声,道:“井底之蛙,过来受死!”酆侯桀桀怪笑两声,飞速结印,猛然叱道:“赤道日环之术!”瞬时之间,在他身侧陡然显出数道暗红的暗影椭圆,那暗影瞬间发出,铺开直有数丈,立时将殷毓黧罩在暗影之中,殷毓黧莫名其妙,暗自戒备,却见酆侯微微一笑,道:“你这贱婢,真是不知死活!”殷毓黧虽未见他的术法发动,却直觉不妙,立时倒退飞起,想离开这椭圆暗影,谁料不管如何飞动,那暗影如影随形,亦步亦趋,竟然随她而动,无法突围。初一皱眉道:“那是符影之术,躲不开的。”殷毓黧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麻烦是你惹的。倒站一边没事人儿一样。”
  
  第九十三节  失手
  
  
  说话间,却见酆侯乍结法印,叱道:“受死!”话音未落,只见他身侧的一道椭圆暗影之上猛然生出一个白色的光球,那光球光芒夺目,不可逼视,几乎瞬时之间,那光球便已经顺着暗影椭圆的轨迹飞速移动,朝暗影轨道上的毓黧撞来。殷毓黧不知那光球是个什么东西,略一皱眉,飞出焰光云界旗,正待结印,谁料那光球速度其快,瞬间已经逼近,法印结成,恐怕人也中了这术法;殷毓黧不敢稍停,飞身后退,那光球却比她快,“砰”一声响,跟她撞个正着。
  初一等吃了一惊,不提防这术法竟然这样迅捷,连结法印的机会都不给对手,殷毓黧给撞飞数丈,颓然落地,那光球一撞之下已经爆裂,爆裂的碎片却是一片一片的白光,那白光洒得殷毓黧周身都是,地面也有无数细小的白光碎片。殷毓黧摇晃两下,站稳身形,虽被撞得气血浮动,胸口发闷,却也并无大碍,冷笑道:“就这两下吗?”酆侯微微一笑,道:“蠢货。”话音甫落,那白光突然化作火焰,猛然燃烧起来,地面的那白光碎片瞬时将地面烧成焦土,晨风略动,那焦土便立时给吹成尘灰飞扬而起,尘灰飞起,众人瞧见那焦土入地三寸,显见这白光火焰之烈。
  殷毓黧打个冷战,立时只觉浑身有如火炙,忍不住毛骨悚然,孰料刚觉皮肉灼痛,却听“嗖”一声响,那白光连同才燃烧起来的火焰瞬时离体,掉头望去,却见赵墨的神火印悬在空中,将那白光火焰同时吸得一干二净。酆侯一怔,失声道:“什么法宝?居然可以收了我的丹元真火?”赵墨嘿嘿一笑,道:“丹元真火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要是想用这样的术法,就算你道行再高,也对付不了我们。你还是走罢。大家别伤了和气。”
  
  我被大家雷焦了。。。。好华丽的猜想。。
  作者:memory1729 回复日期:2009-9-29 9:32:00 1274#
  
    作者:非不能乃不为 回复日期:2009-9-29 8:55:00 1273#
    
      不知道为啥,老是觉得打架的时候很象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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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觉得很“日系”。每招式前都喊招式名,感觉就像“晴——空——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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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00000
  不会啊。.中国的道士.都是要念口诀的啊.....还记得那个道士摇着铃铛,叫着急急如律令吗?....口诀法印缺一不可样..还记得HLL的马小铃吗?那个无比闪耀的:临兵斗车截阵列在前.......
  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发不出来新的那一部分。..感觉好象是有敏感字符....仔细检查下......
  酆侯点点头,神色甚是怪异,道:“果然有些手段,想不到今日竟然会遇见道法高人。”说话间左手微扬,轻轻晃动数下,附近地面陡然晃动一片阴影,阴影活动,化作人型,却是适才隐身的一个黑衣人。酆侯冷冷一笑,道:“我们酆氏国立国七千多年,传位一十七位王侯,流黄诸国,都以道法治国,我们能屹立不倒,自然有我们的手段,小看我,哼,恐怕这一身骨头,是时候散架了!”说话间那黑衣人轻轻解开衣衫,跪在酆侯的脚边,殷毓黧脸色铁青,骂道:“你这妖人,又有什么妖术要放?”那佘二中了冰针,苦可不言,中了赵墨的术法,强行抑制,渐渐习惯,赵墨毓黧与酆侯斗法,没有留心它,它的寒冰罩渐渐消融,已经稍可活动,那黑衣人脱得精赤,身上的气息渐渐散开,别人倒罢了,这佘二闻得如此鲜甜的活肉气息,哪里还能忍得,顾不得身上的余痛,一声嘶叫,猛然立起,迅捷无比的朝那曾经黑衣裹身之人扑去。
  酆侯哈哈大笑,猛然附身,左手单手结印,右掌猛然辟下,“啪”一声拍在那手下背心,叱道:“血魔分身大法!”那人猛地一声惨叫,撕心裂肺,震得人心头发跳。那人惨叫声中,背心猛然腾起一股血雾,无比腥臭,连丁宁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血雾起时,那人已经瞬时炸裂,一身皮肤尽数开裂,一块一块的肌肤全都飞上空中,瞬时化作无数飞旋的薄薄刀片,皮下的经脉血管尽数离体,化作无数纤细的柔软触手,每一根触手的尖端,瞧来都锋锐无比,细若针尖,那人的肉身碎成无数肉块,裹满鲜血掉落地面,落地便化作拳头大小的一种怪物,这怪物形状如鼠,却只有一腿,尾如蝎尾,还生有蝎刺,一口牙却象蛇,尽是倒刺;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骨架跪在酆侯脚边,瞧来十分怕人。
  佘二飞扑而来,满地的怪物立时跃起,瞧来它们只有一条腿,跳跃之间,竟然迅如闪电,殷毓黧冷哼了一声,道:“别找死。可都是为了你!”说着化回人型,左手一把拖住佘二的断尾,用力一扯,“砰”一声将它摔到背后,只这一刹那,满地的独腿怪物已经齐齐扑了过来,赵墨一皱眉,速结法印,喝道:“玄牒,卷云!”“呼”一声响,地面卷起数股旋风,朝那怪物迎面卷去,旋风过处,地面泥土被刮起三尺,泥块碎石夹在旋风之中,恍如流星飞锤,更增威力。孰料这些怪物身手敏捷,出人意料,泥石难以击中,那旋风虽吹得它们缓得一缓,却也不过让它们稍慢一步,依旧冲了过来,赵墨一愣,不防这些怪物瞧来虽小,却有些耐力,不敢迟疑,双手法印,喝道:“玉简,履霜!”瞬时之间地面立时铺出一层白霜,方圆数十丈内,尽数覆盖,那小怪物立时站立不稳,“咚咚”有声,摔倒大片,偶有两个站稳跳起的,还未近身,便被赵墨的旋风吹到呱哇国去了。
  独脚怪物才刚消停,漫天的薄薄刀片又已经飞到,这刀片奇快绝伦,“嗖嗖”之声不绝,自赵墨的旋风之中毫无阻碍的横穿过来,赵墨眉头一皱,神火飞出,“呼”一声响,开出火焰罩,“啪啪”数声,飞来的刀片撞在火焰罩上,立时撞成齑粉,丁宁瞧了半日,瞧出众人之中,要以赵墨道术为首,裹住摔得半晕的佘二,匍在赵墨背后,孰料刚刚藏妥,突然闻到一股生人气息,放眼看开,却瞧不见任何物什,正惊疑不定,身边陡然弹出两团阴影,却是适才隐藏形迹的黑衣人,这俩黑衣人倏突出现,手中几乎同时飞出一柄飞刀,这飞刀恍如青铜铸就,好无铁光,微微有些发黄,丁宁哪里将这飞刀瞧在眼中,一手一把,将那飞刀齐齐抓住,谁料一抓之下,那飞刀“啪”一声碎成粉末,立时闻到一股黑恬之香,丁宁大惊,慌忙叫道:“小心!”
  
  叫声未绝,初一已然警觉,屏息飞起,殷毓黧站在丁宁身边,听得声响,早瞧见两个黑衣人,立时飞起焰光云界旗,欺近身来,正待施法,却听丁宁一声大叫,还未回过神来,乍然闻到一股暖香,立时周身瘫软,手足无力,软遢遢的倒下身来,初一身在半空,双手法印,喝道:“木石……”声音未完,四周猛然窜出十来个黑衣人,个个手中的硬弩已然扬起,“噗”一声响,数十道符箭瞬时飞至,初一微微皱眉,身形一晃,“乓”一声脆响,射来的符箭尽数碎成齑粉,却见初一身侧蔚然腾起一层霞光,霞光之中隐隐有数只凤影舞动,却是初一自赵墨处吸来的凤影霞。
  赵墨沉喝一声,怒斥道:“不许碰他!”喝斥之中,猛然拔高,一把提住初一,将他丢在背上,飞在半空,道:“抓紧别动!”说话间,双手法印,神火印炫然腾空,酆侯抬头仰望,只见赵墨结一怪异法印,指尖隐隐有异样火光流动,不敢小觑,全神贯注,猛听得赵墨喝道:“射日神箭!”轰然一声巨响,空中爆裂出一道扭曲虚空,虚空之中,“嗖”一声巨响,一道耀目的巨大火焰弹出,火焰之中一列八枝火箭,自八个方位飞驰而出,射向酆侯,酆侯大惊失色,骂道:“臭小子,竟然有这样利害的术法。”咒骂声中,单手结印,叱道:“起!”匍匐在他脚下的那具血肉模糊的骨架立时飞起,挡在他身前,火箭瞬时飞至,只听“砰”一声巨响,那具骨架给火箭齐齐命中,炸成了火灰,再无形迹,巨大的冲击将酆侯弹出十来丈远,“啪”一声撞在神庙外侧的一堵女墙之上,“哗啦”一声女墙坍塌,扬起厚厚的尘土。
  不等赵墨露出一丝笑容,四周“嗖嗖”之声猛然响起,数百道符箭破空而来,四面八方尽数围截,赵墨哪里将这符箭放在眼中,单手结印,叱道:“玄牒,平沙!”“呼呼”数声,赵墨身侧陡然旋出一个巨大的气漩,那符箭齐齐射至,卷入气漩之中,却未炸裂,一干黑衣人面面相觑,正觉诧异,那符箭却自气漩之中猛然反射回来,来势迅如奔雷,比去势何止快了百倍;黑衣人眼见避无可避,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横弩格挡,“砰”一声响,铁箭炸开,爆裂的气浪将一干黑衣人冲出直有十来丈远。这些黑衣人并无道法,不过是些训练有素的凡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冲撞,大半都给撞得昏了过去,稍有体质强些的,却也浑身酸痛,无力起身。
  赵墨摇头道:“不过如此……”话才出口,却听初一在背后结印,飞快念道:“木石潜踪,潜光蔽影!”话音消灭,四周的空气乍然向中凹陷,赵墨只觉身侧陡然而生一股巨大的无形压力,几乎迫得自己无法呼吸,回头看时,却见在初一结下的无形结界之上,爬有数千条细细的红线,红线之尖生有一点针芒,那针芒紧贴在结界之上,拼命钻挤,四周无形的气流结界已经略略出现细细的暗影裂纹,却是那酆侯放出来的纤细触手。
  赵墨略一皱眉,正待出手,猛然面前腾起一股黑烟,却见酆侯凌空飞起,手中拖了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面罩脱落,可见他神色惊惧,浑身战栗,酆侯大喝一声,左手扣住这黑衣人脑颅,右手单手结印,猛然喝道:“血魔化刃大法!”法印结成,那黑衣人一声厉叫,五官之中,“噗”一声爆出血来,酆侯嘿嘿一声干笑,道:“受死!”
  那黑衣人陡然身子一抖,面容十分痛苦,拼命撕扯自己腹部的衣衫,那衣衫撕开,只见他古铜色的小腹之上鼓出一个大如人头的肉团,那肉团飞速蠕动,在他腹部不住移动,黑衣人双手战栗,扣住腹部,猛然咬牙,一声厉叫,十指竟然深深插入腹中,十指入腹,黑衣人立时面容抽搐,一声哀号,“噗”一声响,那肉团已然炸开,血肉横飞之中,窜出一个西瓜大小的怪物来。这怪物之头大如拳头,面目在人与猫之间,似乎人又似乎猫,却生有一个牛鼻子,身形却与人无异,只是甚小,一身皮光滑异常,倒似用黑色的水晶切割而成;更异样的是还吊有一条奇长的尾巴,尾巴尖端生有一个巨大的肉瘤,肉瘤之上稀稀拉拉生有数根黑毛,其手臂外侧长有一层锋锐无比的骨刃,自肩膀处一直长到了指尖,凛凛寒光,足可照见人影;骨刃之侧,却有很多奇怪的血丝游动,瞧来十分诡异。
  初一素来镇定,此刻却吃了一吓,难以置信的望了望酆侯,对赵墨道:“小心,这是虚耗,也叫刃魔,非常利害,寻常法术难以动它分毫。”酆侯干笑两声,道:“再小心都没有用。没有人能在虚耗的手中留下性命。”笑声中,那虚耗猛然窜起,“啪”一下落在初一结下的结界之上,双手十指一扣,“喀”一声脆响,那结界竟然被它十指抓裂,瞬时化去。困在结界上的纤细触手立时刺来,触手尖端的毛针凛光耀目,初一猛然飞起,一脚踢在赵墨肩头,赵墨全无所防,“呼”一声踢出十来丈远,那数千触手“嗖”一下齐齐扎向初一,初一的身上瞬时放出凤影霞,“噗噗”无数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初一双手法印,猛然叱道:“化形解体大法!”瞬时霞光之中窜出数千条紫红色的细线,细线瞬时撞上那触手,那触手一被触碰,立时“嗤”一声炸作一团白气,消散于无形,那触手顶端的毛针却借这白气炸裂之力,猛然弹出,生生刺穿凤影霞光,齐齐扎在初一身上,殷毓黧瘫软在地,瞧得明白,忍不住大叫:“蠢货,别逞强,快逃!”
  
  第九十四节  陷落
  
  
  那虚耗却也瞧得实在,猛然扑将过来,一把钳住初一,初一的凤影霞被细针刺破,未能复原,这虚耗一抓之下,霞光离散,凤影消逝,生生将他举了起来,正待撕裂,猛听头顶一个炸雷响起,声动九霄,十分可怖,悚然仰头,却见九天之上,倏突变色,风云翻滚,已是天地换颜,赵墨飞身立在半空,双手结印,猛然叱道:“青符,玄天雷斩!”咒声响起,赵墨身后立时飞出一柄墨黑大剑,剑身自有一股冷意与王者之气,九天之雷汇聚而下,集于剑身,赵墨咬牙道:“妖孽,受死!”
  话音未落,湛泸已经挟带了万千电光,如雷奔至,轰然击下,酆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赵墨小小年纪,居然有引雷的术法,雷法为道法中最强的诛邪术法,非火法可比,妖邪之辈,对天雷的畏惧,几乎与生俱来。这虚耗瞧见奔雷,浑身发抖,一声嘶叫,避无可避,只得双手护头,缩作一团。“砰”一声巨响,虚耗给击得浑身冒烟,一身的血丝已经荡然无存,却并未魂飞魄散,虚耗惊怒之下,一脚踢在初一胸口,初一一声闷哼,自天摔落,“啪”一声响,却摔在了佘二的身上,佘二跟丁宁毓黧都中了黑恬之香,本无可动弹,但蛇妖虽是妖,却始终是蛇,蛇即使脑袋掉了,身子也不会即死,这佘二中了黑恬之香,脑子已经控制不了身体,它这身体被初一一撞,却自行收缩起来,瞬时将初一紧紧的裹住,慢慢收紧,初一中了毛针,经脉穴位受损,真气无法凝聚,空有一身法力,却无法抵挡。
  丁宁瞧见初一被缠,已经吓了一跳,再听得佘二的身子不住收紧,已经将初一数处骨骼压断,“喀喀”之声不绝,又惊又怕,忍不住叫道:“相公,快放开他,他可是你唯一的指望了。相公,相公……”别说佘二神智糊涂,并不明白它在喊些什么,就是灵根复原,听懂了它的呼唤,也由不得它自己了。殷毓黧吓出一身冷汗,初一一死,自己可就再无活命的机会,忍不住毛骨悚然,朝丁宁喝道:“你别说人话,它现在是蛇,你用蛇语罢。”丁宁一脸怅然,见初一已经奄奄一息,哆哆嗦嗦的道:“蛇语,蛇语只有恐吓、吞食这几个简单的词语;蛇语之中没有‘放弃’,没有‘放开’,没有‘生命’,没有‘夫妻’,没有‘恩’,没有‘爱’,你让我说蛇语,你让我说什么蛇语?”
  虚耗中了雷术,已然绝望,自忖再无生理,谁知炸雷之后,尚有全身,却是赵墨功力还浅之故,惊骇之后,猛然跃起,不敢再让赵墨发动雷术,它身形虽小,飞扑却快,一动之下,几乎无影,瞬息之间,便到了赵墨面前,双臂挥舞,骨刃暴长,迎头绞下,赵墨来不及结印,横剑抵挡,湛泸才动,眼前却失却了虚耗的影踪。赵墨立时窜起,火焰罩瞬时弹出,火焰罩甫一弹出,便听“啪”一声响,给骨刃瞬间斩裂。赵墨大骇,不料这虚耗不但身手如电,尚有竖劈华山之力,立时回身,神火印炫然飞出,赵墨单手结小法印,叱道:“丹章,龙息!”喝斥声中,神火印上飞出一条巨大的火龙,火龙瞬息腾空,周身的火焰将半天天空都映出血红之色,火龙猛然张口,“嗷”一声嗥叫,一股巨大的火浪从天卷落,似乎要焚尽天地。
  虚耗却桀桀怪笑,全然没将这火浪放在眼中,陡然窜入火焰,毫发未损,依旧电射向赵墨。那火浪的焰尾卷过,连带烧向了酆侯,酆侯倒窜飞开,单手结印,叱道:“黄道月行之术!”“呼呼”声响,他身前立时旋出一片黄色月影,这月影迅速结出实盾,护在他身前,赵墨的火浪瞬息飞至,却“嗤”一声瞬间将他的月影盾烧掉,酆侯吓一大跳,猛然将身前那黑衣人抛出,“噗”一声微响,那黑衣人刹那间被烧成一阵白烟,踪影全无,酆侯失声叫道:“三昧真火!”惊叫中险险避过,忍不住背心流汗,阵阵后怕。虚耗却不惧这三昧真火,倏突之间已经奔至赵墨面前,骨刃左右夹攻,恍如双风贯耳,赵墨不及结印,无可奈何,横剑在前,“铛”一声脆响,那骨刃与湛泸相撞,毫发无损,赵墨却觉双臂发麻,指骨欲裂,正觉骇然,虚耗的长尾陡然射出,尾尖的肉瘤“砰”一声击中赵墨小腹,这肉瘤瞧来虽小,力道却有万钧,赵墨“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断线风筝一般自空飘落。
  未及落地,地面突然飞出数团阴影,阴影之中飞掷而出数道暗影,来势如电,赵墨不及细想,飞剑斩落,谁想那暗影一碰湛泸,瞬时爆裂,炸出一团暖香来。这香气黑恬,令人昏昧,酆侯哈哈大笑,哂然道:“这是黑水莲花的莲蓬熬制而成的拂魂香;没人可以抵挡的。”果然只见赵墨捂住唇鼻,屏住呼吸,却再不中用,其身子似乎化成了晒化的糖人,说不出的酥软,混使不出半分劲道,坠落之势无可控制,“砰“一声重重摔掉在地。人才落地,虚耗却也瞬时飞至,虚耗一声怪叫,猛然仰头,露出一口尖利的犬牙。
  酆侯却陡然双手合印,叱道:“解体!”虚耗一声厉叫,猛然回头,朝酆侯不住咆哮,咆哮声中,却也身不由己,自尾开始一点一点化作蓝色的烟霭,渐渐化于无形,消弥开去。酆侯嘿嘿一笑,走到赵墨身前,道:“好手段。不是虚耗之力,单凭术法,我不是你的对手。”孰料话音才落,四周的地面瞬时腾起一圈火焰,那火焰之中隐隐有雷光闪烁,将酆侯圈封在内。赵墨却瞬时化作了一柄黝黑的长剑,正是湛泸,湛泸剑身墨黑,湛然有如人眼,被湛泸剑光所照,有如被王者逼视,令人战栗。酆侯一愣,尚未回过神来,却见旁边赵墨起先掉落在地的那柄湛泸此刻却化成了人型,变作了赵墨。
  却是赵墨下落之时,霎时间以七变之法,将湛泸化成了自己的模样,而自己化成湛泸,躲过了拂魂香。赵墨单手一弹,地上猛然弹起数粒石子,“嗖嗖”数声飞弹而出,“砰”一声齐齐敲在佘二七寸之上,佘二肉身一瘫,疲软下来,松开了初一。初一才得喘气,猛见赵墨哼了一声,双手法印,猛然叱道:“玉简,坚冰至!”“砰”一声炸响,赵墨身上瞬时爆出一团寒气,朝四面扩散开去,寒气过处,滴水成冰,初一等只觉一股凉气拂过,略贬肌骨,却乍听四周数声惊呼,回头看去,却见地上数处阴影被这寒气一动,立时化作了数块寒冰,寒冰一成,潜伏之技自消,却是十来个黑衣人给冻成了冰柱,再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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