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节 祭祖
瞧夤甄阿棉远去,赵墨怅然失神,半晌才对冰砚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样的术法,可以让一山的仙剑为我折腰。”冰砚哼了一声,道:“事在人为,只要你肯用心,咱们都是峨眉弟子,她能,咱们一样可以。”御魁道:“她们应该是来找弥罗的。可惜她们走得太快。也太性急,画影在空中飞旋,她们都没瞧见。”
众人都感慨一番,各各回散,隔得两日,便是祭祖的大日子,辈分低的弟子,自然先行起来,先到金光殿外。冰砚给少君、赵墨都做了两件光鲜衣裳,叫淮南临潼分别送去,临潼将这事放在心上,早早起来,将众人的膳食备妥,便将衣服给少君送去。少君对她道:“你略等一等。待会我送你一起过去。”临潼笑道:“今天是大日子,虽说有值日的师兄。但我们小辈自然要先过去。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便自己先过去。
却说冰砚叫临潼淮南去送衣服,自己梳洗毕,御剑飞向金光殿,才到金光殿八卦台上,便见许多弟子围成一团,堵在八卦台的玉石台阶之上,却都肃然不敢说话。整个八仙台上,只听见一个女子的低声啜泣和朱利贞的呵斥:“祭祖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妖孽怎么能参加。滚出去,不要脏了祖师的祭台!”冰砚飞至,气氛立时有异,冰砚放眼瞧去,却是临潼坐在台阶之前,垂首垂泪。瞧她腹部尚有一个灰色足印,想是被朱利贞一脚自神殿台阶上踢下来的。
此刻赵墨正好带淮南过来,淮南立时冲了过来,扶起临潼,朱利贞冷道:“你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一个的赶。”淮南大怒,却不敢发作,拉了临潼望外走。赵墨正要说话,冰砚抢在他前面,对淮南临潼道:“站住。”淮南颓声道:“师父,我们先回万象斋了。”冰砚缓步过来,猛然扬手,“啪”一声响抽在淮南脸上,淮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冰砚已经冷冷的对临潼道:“抬起头来。”
临潼萎萎葸葸的抬头,冰砚毫不留情的再一耳光扇下来。朱利贞哈哈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不打他们还以为自己真是人了。”冰砚全不理睬,只对淮南道:“临潼是你什么人?”淮南捂了脸庞,没有说话,冰砚冷冷道:“我是 你什么人?”淮南埋下头,道:“师父,我……”冰砚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叫我师父,你哪里把我当成你师父了?临潼是你妹妹,她被人欺负,你却只能拉了她躲到一边对着痛哭,你是她哥哥吗?你还有血性吗?我是你师父,你看着你师父的徒弟被人欺负,你却拉了她躲,你有把我当成你师父吗?你是临潼的哥哥,你就给我站出来,好好的保护她。你是我程冰砚的徒弟,就给我挺直了腰,好好的给我争口气。”
说着冰砚猛然喝道:“悬翦!惊鲵!你们不是龙剑吗,你们是龙还是虫,主人受辱,你们去哪里了?”喝骂声中,临潼淮南背上“轰”一声巨响,黑白双龙腾空而起,张牙舞爪,朝冰砚怒目而视。冰砚点头道:“还知道发火就好,不然我还以为你们和你们的主人都是死东西。”淮南猛然起身,一把拉起临潼,向金光大殿的玉阶走来。朱利贞脸色铁青,森然道:“站住,再望前走,小心我不客气。”淮南咬牙道:“朱师叔,我们是来祭祖的。你没有资格拦我们的路。”朱利贞冷笑道:“我没资格,你好大的胆子!”嗤笑声中,朱利贞的断水神剑森然凌空,放出耀目的豪光,照在临潼和淮南的脸上,衬得两人面白如纸。
淮南一把推开临潼,喝道:“朱师叔,你如果无理取闹,弟子只有舍命相陪。”朱利贞气得浑身发抖,骂道:“妖孽,谁是你的师叔,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向我放剑。好,好,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他早年被冰砚戏弄,一直心有不忿,此际气极,当下喝道:“好,我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要我让路。”淮南双手结印,喝道:“万象,衰草粘天!”
“嗖”一声响,满地立时窜起无数衰败枯草,枯草比人还高些,瞬时将半个八仙台都盖掉,淮南瞬时消失在枯草之中,朱利贞一怔,这功法确实是万象功,却全无乱人心智之功,正纳闷,却猛然见淮南自枯草丛中御剑飞来,因枯草掩护之力,来得又快又突然,朱利贞吃了一下,却见惊鲵乍然飞起,淮南叱道:“贯日!”惊鲵轰一声响,带起神光,恍如白虹,猛然扑来,淮南虽是全力而发,可惜他的修行太浅,在朱利贞瞧来,这术法简直就是儿戏,断水“铛”一声劈在惊鲵之上,惊鲵“噗”一声弹飞,刺入八仙台上的石柱之中,没柄深入。朱利贞飞身而起,喝道:“滚!”
“砰”一声一脚踹在淮南胸口,淮南“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倒飞出来,赵墨哪里看得下去,正要出手,冰砚猛一抬手,“轰”一声响,一道冰墙竖在赵墨面前,将他拦住,冰砚冷道:“一边去。不关你的事。”淮南“咚”一声摔倒在地,头撞在石柱上,立时头晕目眩,半晌站不起身。临潼吓得忍不住叫道:“大哥!”那满地的枯草瞬时消失,惊鲵却“铮”一声自行自石柱中飞了出来,一声嗷叫,猛然化作一条白龙,朝朱利贞迎头扑来,朱利贞冷笑道:“无人御法,也敢来放肆。”说着断水“嗖”一声飞起,斩向龙头,“铛”一声响,那龙头给劈个正着,“噗”一声响,龙头给断水之力撞入地面,嵌在地中。
朱利贞哈哈大笑,冷道:“不知死活。”惊鲵四爪却稳稳抓住地面,用力一挣,脱空飞起,仰天一声怒号,重新朝朱利贞窜来,朱利贞脸上变色,骂道:“孽龙,灭了你!”双手结印,怒斥一声:“贯日!”断水立时腾空跃起,以朱利贞之法力,这一式贯日使来,与淮南岂可同日而语,断水恍如一池秋水中升起的一片水光,莹莹如玉,带了玄光,快逾闪电,劈向惊鲵,惊鲵四爪齐动,一起抓向断水,“嗤嗤”数声,火花四射,惊鲵被再次斩翻在地,重新化作一把长剑,斜斜插在地面,剑柄不住晃动,发出尖厉的长鸣。
淮南摇摇晃晃起身,猛然暴喝道:“惊鲵,给我起来!”惊鲵“嗖”一声升空,淮南嘿嘿一声笑,在惊鲵剑身上一弹,道:“惊鲵,我一定不辜负你,就是死,我也要站直了,作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说着一声怒喝,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口血来,淮南借血光之力,猛然叱道:“火焰镖!”立时惊鲵之上,腾起一苗三昧真火的火光,那火光一闪,瞬时化作一枝火焰箭,朝朱利贞刺来,朱利贞骂道:“小畜生,化血为功,乃是邪术,是你的师父没告诉过你,还是你的师父就不是个好人?”说话间一声冷笑,单手结印,飞在空中的火焰箭立时掉头,“噗”一声扎穿淮南的肩头,淮南“咚”一声摔倒在地。
临潼“扑通”一声跪下,对冰砚道:“师父。”冰砚冷道:“干什么?”临潼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掉泪,冰砚越看越怒,对临潼喝道:“哭,就知道哭。你抬起头来,从今往后,不准给我埋着头做人。”看临潼神色哭丧,火冒三丈,喝道:“杜临潼!”临潼给吓了一跳,怔怔的望着冰砚。
冰砚喝道:“你活着干什么?”临潼颤声道:“弟子也不知道。”冰砚“啪”一声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叱道:“你不知道?好,你给我记着,你是人,你不是妖怪,你阿爹是峨眉山堂堂的剑仙,你也是;你要好好的活着,拼命的活着,你不是个废物,你也不是个多余的人,你是我的弟子,是我程冰砚的弟子,我要你照顾好你那个懦弱的大哥,我好要你练好法术,比你大哥强,比峨眉山所有人都强,将来也要比我强。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懂不懂?”
临潼颤声道:“弟子明白。可是弟子做不到。”冰砚给气个倒仰,浑身发颤,道:“你为什么做不到?就因为你觉得你自己不是人吗?”临潼垂下头来,道:“师父,不管我们有多像人,可是我们就是和你们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师父,我们骗得了别人,我们骗得了自己吗?”冰砚怔怔的瞧着临潼,半晌不说话,轻轻的掉转头,道:“你是在说我吗?”临潼吓一跳,一把抓住冰砚的手,道:“师父,弟子没有那个意思。”
冰砚轻轻道:“我知道。我是在勉强你。我只想告诉你,你没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出身,没有机会选择你的父母,可是你可以选择,你是要做人,还是要做个怪物。如果你自己不把自己当人,谁会拿你当人看?师父不逼你,谁来逼你?天下间,除了师父,谁是真心怜你?谁是真的要你活得好好的?谁在乎你?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那你站起来,我要你为师父活着,永远好好的活着,永远都不糟蹋你自己,你能做得到吗?”
冰砚之言,一字一字敲在临潼心口,临潼哆哆嗦嗦的起身,道:“师父,弟子能。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杜临潼这个妖怪,有的,是师父的弟子。杜临潼,是人,不是妖怪。”临潼说完,轻轻转身,走到淮南身边,轻轻唤道:“惊鲵,你起来,让我代你的主人,为你复仇。”惊鲵立时“嗖”一声飞起,悬在临潼头顶,临潼望了望朱利贞,缓缓道:“朱师叔,希望你明白,今天是你在逼我们。不是我们要和你为难。”话音落时,双手结印,叱道:“万象,衰草粘天!”
同样一式衰草粘天,临潼话音消灭时,地面瞬时蔓延出无边的枯木,将整个八仙台都淹没,漫天都飘扬着大片大片的枫叶,冰砚瞧来,微微叹息,赵墨慢慢走过来,拍着她的肩头,道:“临潼的衰草粘天,不是离愁,不是旅愁,是杀气。”这杀气深重,朱利贞给吓了一跳,正惊诧警惕,前方陡然显出惊鲵的剑光,惊鲵拉出无比耀目的火焰,腾空扑来,剑身上裹有巨大火球,烈焰熊熊,煌煌然有如红日薄山。朱利贞身边的峨眉弟子吓一跳,纷纷躲让,叫道:“是炎爆,是炎爆之术!她怎么可能会炎爆,她修炼了多久了?”
朱利贞咬牙切齿,十分不甘,他修道多年,使炎爆之技,尚还十分勉强,不提防这小女子竟然能放出炎爆绝技,不敢轻敌,瞬时开出光明罩,凝神出剑,喝道:“贯日!”断水瞬时飞起,斩向惊鲵,谁料断水飞出,“嗖”一声便刺穿了惊鲵的火球,那火球立时消散,一干弟子却惊叫道:“师父,那是幻象,小心背后!”朱利贞大惊,瞬时飞起,却听“铛当”两声脆响,却是惊鲵与悬翦同时斩在光明罩上,临潼道法尚浅,虽赢得机会,可惜却破不了朱利贞的光明罩。
第七十八节 灵犀
朱利贞大怒,招手之间,断水飞回,一声暴喝,回身就是一剑劈下,“砰”一声巨响,剑气飞出,猛然将数阶玉阶从中斩裂,玉屑立时四溅。却不见临潼人影,且也无惊鲵悬翦剑踪。朱利贞一愣,怒目四望,却见四周渐渐长出无叶的枯木,枯木枝杈横生,将众人通通拦住,似乎瞬时之间,将朱利贞移到了一个枯木森林之中,再无别人。
朱利贞又惊又怒,不料想这个临潼的万象功居然有这样的成就,虽不能移人性情动人心魄,却能乱人视听,虽万般不愿,只得打起精神,喝道:“使什么诡计,给我出来!”话音起时,猛听背后风声大作,有尖厉的破口之声传来,朱利贞瞬时回身,飞出断水,断水“嗖”一声飞出,却听不见任何声响,放眼一瞧,背后却只是一股旋风,挟带了数根枯枝卷来,那旋风碰上光明罩,一碰就碎,再无风力。
此刻脑后又传来风声,朱利贞忍不住骂道:“就会装神弄鬼。”谁料这次却是真的,“当当”两声脆响,双剑斩在光明罩上,光明罩“喀”一声响,居然开裂,朱利贞吓一大跳,却也听起剑之声辨别出了临潼的方位,瞬时飞起,喝道:“飞羽!”瞬时掌心飞旋而出数根无尾羽的长箭,“嗖嗖”数声,齐刷刷的朝临潼射来,临潼不敢硬接,身子一矮,避到八仙台一棵石柱之后,“嗤嗤”数声,那无羽之箭齐齐射穿石柱,尽数钉在她肩头,幸得有石柱抵挡,伤口都扎得不深,临潼哪里肯松懈,瞧见光明罩破裂,咬牙结印,叱道:“火焰镖!”
惊鲵与悬翦双双升起火苗,那火苗瞬时一左一右飞出,化作两道火焰箭,扑向朱利贞,朱利贞已然收回断水,正使剑劈开双剑,双剑刚被劈飞,剑上便飞出火焰箭来,朱利贞猝不及防,给射个正着,吃了一吓,幸得临潼道法尚浅,那火焰难以伤人,不过将他一身衣裳烧得漆黑,破败异常。朱利贞又惊又怒,慌忙念咒,将那火焰熄灭。
临潼受伤倒地,道法渐消,四周的枯木一点点化去,露出八仙台原型。朱利贞浑身是火,全身冒烟,瞧来十分狼狈,一干峨眉弟子瞧得面面相觑,甚多人都已经笑出声来。朱利贞面上无光,大是恼怒,指着临潼道:“小畜生,你这是找死!”说着飞起剑来,断水拉出耀目的玄光,朝临潼劈来,“砰”一声响,临潼面前陡然升起一堵冰墙,断水劈在冰墙之上,分毫未动,倒飞回去。
冰砚缓步上前,冷冷道:“朱师兄,你无故伤我弟子,是何道理?”朱利贞对她有几分忌惮,后退数步,呢嚅半日,才道:“他们都是鲛人,没有资格祭祖。不能上金光殿去。”冰砚冷哼一声,道:“是峨眉弟子,就有资格祭祖,你任意妄为,自定律令,是想自封掌教呢,还是认为世尊昏庸无能?”朱利贞张口结舌,半晌,才道:“你含血喷人。哪有此事。”冰砚瞪了他一眼,道:“既无此事,就给我让开。我敬你是师兄,让你三分,你要是再向我弟子无理取闹,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朱利贞颜面无光,哪里忍得,立时飞出剑来,道:“只要你能胜过我手中的断水,我就让你。你若是赢不过的断水。你和你的两个妖怪弟子,以后就永远不要踏上金光殿一步。”冰砚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赌注,未免太便宜,我若得胜,我要你闭关十年,半步不出你的听雨小筑。”朱利贞喝道:“好。动手罢!”冰砚微微侧过身子,面容似笑非笑,道:“要胜你,我不用仙剑,也不用法宝,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和我斗法,你可要处处抢占先机,不能给我一点空隙。”朱利贞冷笑道:“少说大话。动手罢。不要说师兄欺负你,你先出剑罢。”
冰砚单手成诀,默念法咒,瞬时之间,双目灼灼,发出怪异的红光,朱利贞瞧见那红光,微微一怔,正待飞起仙剑,蓦然却见冰砚已然消失,自己正站在故乡的荒丘之上,身侧站有数人,有多年未见的堂兄弟,也有从小一起放牛的发小,大家都拿着一柄锄头,锄着地里的杂草。抬头望向苍穹,天上悬有一轮红日,日在中天,日头猛烈,众人都是一身臭汗。回头看看自己,光着膀子,一身肌肤晒得黝黑,裤脚扎得很高,露出遒劲结实的小腿。因为长年在地里干活的缘故,腿上没有一根汗毛,赤着的双脚踩在被晒得发烫的泥地里,脚缝里全是汗水。
朱利贞丢下手上的锄头,茫然四望,却听见堂弟对他说道:“哥,你干啥呢,快挖罢,日头下去了还挖不完,回去得挨叔公说呢。”朱利贞瞠目结舌,猛然喝道:“断水!”连喝数声,却毫无动静,不由得心里发慌,堂弟莫名其妙,瞅着他发愣,朱利贞猛然瞧了瞧地上的锄头,喝道:“起来!”那锄头却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朱利贞立时只觉喉头发干,浑身发颤,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来,再结法印,对那锄头道:“七变,仙剑!”
那锄头却似乎存心和他作对,依旧静静躺着,纹丝不动。朱利贞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法力呢,我的法力呢?”四周之人齐齐围过来,一个老者十分好心的对他的堂弟道:“你哥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快送他回家去。请个大夫好好的瞧瞧。”另一个道:“许是给日头晒坏了。喝两口水就好了。”堂弟便将地里的一个瓦罐捧起来,将瓦罐上盖的泥胚碗取下,自瓦罐中倒了慢慢一碗水来,蹲在他身边,道:“哥,喝盅水。喝盅水。喝了就好了。”
朱利贞一巴掌扇过来,将那泥胚碗一掌扇翻,猛然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叫道:“我没病,我没病,你们这群傻瓜。我是剑仙,我是剑仙。我的剑呢,你们把我的剑藏到哪里去了?把我的仙剑还给我!”吼叫声中,陡然觉得十分害怕,仿佛溺水之人,手中却什么都没有抓住,忍不住流下泪来,浑身哆嗦,甩开双腿,向前狂奔,似乎只要一直向前奔跑,就能跑出这个俗世,跑出这个无情的世界。直到跑到那日头偏西,隐没在地平线下,利贞累得似乎全身都要散架,四周渐渐黑了下来,天空漆黑一片,没有一点星光,四周只有无寐的虫鸟之声,朱利贞跌坐在地,闻得到地上那股生冷的泥土气息,还有腐烂的草叶发出的草浆味。
就这样失去一切了吗,朱利贞喃喃自语,是的,什么都完了。利贞猛然坐起,向着漆黑的天穹号叫道:“师父,师父,你在哪里,你为什么把我带上峨眉,却又要把我丢回人世,师父,师父,不要扔下我,师父!”喊着喊着只觉喉头发甜,“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眼中的热泪簌簌滚落,正痛不欲生,陡然只觉身子一轻,被什么人一把拎住,提了起来,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正惊恐之中,“啪”一声响,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却瞧不见任何人,立时毛骨悚然,正吓得浑身发软,却听见了洞玄的声音:“够了,程冰砚,你还不够吗?还不收功,是想和我动手吗?”
听得这声音,立时眼前一亮,朱利贞茫然瞧来,却见自己正被洞玄一把提起,洞玄脸色阴鹫,十分恼怒,瞧他神智恢复,一把丢在地上,一脚踢在他胸口,道:“丢人现眼。”说着掉过头来,望着冰砚,十分生冷的道:“你也别太得意了。万象功虽利害,也不是破不了。”说着甩手就走。朱利贞神色狼狈,狠狠的盯了冰砚一眼,追着洞玄而去。
赵墨其时已经扶起了临潼淮南,让临潼吃了一粒疗伤的丹药,见冰砚得胜,拉了两人过来,四周的峨眉弟子纷纷避让,冰砚瞧了瞧临潼肩头的伤痕,道:“还疼吗?”临潼点点头,道:“很疼。可是弟子心里很痛快。”说着突然跪下来,朝冰砚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弟子从前拜师,不过是学艺,从今往后,弟子跟你学做人。”淮南也跟着跪下,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冰砚微微一笑,一人给个栗凿子,笑骂道:“兔崽子,敢情从前都是敷衍我来的。”说着拉他两个起来,望金光大殿而去。却见林玄真李元济等大弟子早在金光大殿前铺好排场。
各部弟子,分阜而立,待紫微灵虚等人到齐,一时间仙乐飘飘,祥云袅袅,金光殿上,庄重肃穆,与往日大不相同。在仪仗道人的司仪下,先是祭拜三清,再是去轩辕宝塔祭祀黄帝,最后是祖师灵塔,向众位祖师灵位献祭。一切完成,众人还得离开虚陵,去峨眉山的碧云峰祭拜祖坟。
祭拜祖坟已毕,众人都各回虚陵,冰砚心疼淮南临潼,早早回去,少君想瞧瞧冰砚的万象斋,跟她同去,赵墨之前从未到过碧云峰,想四处瞧瞧,便辞了众人,在山上慢慢兜转。碧云峰在峨眉群山之中,并不见高,却胜在清幽,碧云峰四周均有险峰恶谷,寻常凡人都难以到达,并无人烟,满山生满高松藤萝。峰顶有峨眉先师建的碧云观一所,碧云观中仅有前后两殿,前殿自然供奉三清,后殿却供奉的是峨眉先辈的灵位,后殿之后,便是众先辈的寝陵。
寝陵之中,高柏林立,一棵杂草俱无,寝陵之中的陵道,铺就的是青冈石板,清晨霜重露滑,陵道略湿。赵墨立在寝陵之中,默默无言,陵道两旁全是丈余高的石像,都是些地狱鬼使;每座寝陵之前,都有一张祭桌,祭桌上点有一盏万世不灭的燃石灯,赵墨瞧得半日,怔怔失神,即便是盖世英雄,最后也不过如此。猛然间出了一身冷汗,剑仙,不过比凡人活得长些,并无二致。
正惆怅,乍见一处寝陵之后,斜斜伸出一条腿来,立时吓了一跳,道:“是谁?”却不闻回答,走过来瞧时,却见一个老道,须发烂银,面色红润,斜依在一张祭桌的桌腿之上。一走近,便闻到一股清香甘甜的气味,却是玉澧的味道。这老者想是喝多了,一时酒劲上来,倒地就睡着了。
赵墨又是好笑,又是好奇,拍了拍这老者的肩膀,道:“前辈。”满以为这老道醉得如此利害,不容易清醒,谁知他额头正中立时开裂,竟然张开一只眼睛出来,这眼睛瞄了赵墨一眼,瞬时闭上。倒吓得赵墨一个趔趄,险得跌倒。这老者劈手给了赵墨一个巴掌,犹自没有睁开眼,只是很不高兴的道:“你这小鬼,一点规矩没有,什么前辈都叫出来了。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看守祖坟的,都是本教的祖师吗?没规矩。”呵斥声中,又劈手在赵墨头顶敲了两下,道:“叫一声师叔祖来听听。”赵墨一愣,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师叔祖。弟子赵墨,给你老人家磕头。”这老者嘿嘿一笑,闭着眼道:“你这傻小子。你祖爷爷我骗你的呢。你没听你师父说过吗?看守祖坟的,都是峨眉的罪人,不入教门序列。你这头可白磕了。“
第七十九节 魃井
赵墨呵呵一笑,道:“入不入都一样。你老人家都是我们的前辈祖师。就是叫上一声,也不吃亏。”这老者嘻嘻一笑,道:“你这小子倒会说话。是个乖孩子。”说话间睁开了眼睛,问道:“你是哪个小杂毛的弟子?”赵墨笑道:“我师父是世尊。上讳紫,下讳微。”这老者“哦”了一声,斜睨了眼睛,道:“你这小子真不老实,我问你是哪个小杂毛的弟子,就赶紧说是紫微那个直肠子的弟子。你是拐着弯骂他是小杂毛罢?”
赵墨哭笑不得,道:“师叔祖,这是哪里的话。我真是世尊的弟子。”这老者劈手一巴掌甩在赵墨肩头,道:“胡扯,瞧你的根骨,能有多大,那紫微都快有六百岁了,他哪里能是你师父。”不等赵墨辩白,便挥手道:“算了。你是谁的弟子都无所谓。我倒是问问你。你能拿到玉澧泉不?”赵墨点点头,道:“这个东西在外头虽珍贵,咱们山上倒是多。二师兄屋子里就好几坛子。”
那老者立时笑眯眯的道:“好孩子,不枉我和你说这么多话。你快去拿两坛子给我送来。师叔祖升天以后一定保佑你讨个漂亮媳妇。”赵墨“啊”了一声,道:“师叔祖你怎么自己不去拿?”老者哼了一声,道:“我一个长辈,怎么能和小辈要酒喝。”看赵墨神色大是不信,立时又眯缝了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再说我被罚看守祖坟,是不能离开的碧云峰的。”
赵墨无奈,道:“好罢。下次我来看师叔祖的时候,给师叔祖带两坛。”这老者立时眉开眼笑,道:“真是好孩子。何必等下次,现在你就回去拿罢。碧云离虚陵这么近。又不是天涯海角,还要等下次。”正说话,却突然见赵墨双眉一皱,道:“有妖气!”说着“嗖”一声升空,四望数眼,猛然喝道:“神火!”“呼”一声响,神火印炫然飞起,拖出长长的火尾,好比一条火龙,在赵墨身侧盘旋。赵墨以神火的灵光感应,确定方位,放眼瞧去,却见不远的陵道边的一尊石像之旁,趴有一只巨大无比的白额吊睛虎。
见赵墨的神火印的灵光照了过来,那白虎大是害怕,立时后退。赵墨喝道:“碧云观乃祖师陵园,你这妖孽,怎敢擅闯。”说话间神火印放出万道火光,吓得那白虎浑身战栗,不料那老者却陡然跳了起来,双手一拍,喝道:“下来!”赵墨猛觉脚下一紧,立觉一股巨力拖了过来,身不由己给拖到了这老者身边,神火印自会护主,立时“嗤”一声放出烈火,朝老者烧来,老者“呸”一声吐出一口痰来,“噗”一声响,神火立时给撞出十来丈远,火光也黯淡了下来。老者“啪”一巴掌扇在他背上,道:“你惊惊咋咋的干什么?看吓坏我的小白。”
说着朝那白虎招手道:“过来。别怕,是我的灰孙子。”那白虎却满眼惧意,萎萎葸葸的靠过来,跪在老者脚边。赵墨大是惊异,收回神火,道:“师叔祖。这个虎妖是你养的?”这老者嘻嘻一笑,道:“不是。要跟着我啊,早把它给饿死了。”说着朝那虎妖一点头,那虎妖便张开了大嘴,现出一口的尖牙。这老者挽起袖子,便向那虎妖喉咙里伸手,摸索半日,尚自言自语:“怎么吃这么多东西,都叫你不要吃蛇了,吃了也罢了,也不好好的嚼一嚼,这蛇还没死,摸到它的牙齿,险得咬了我一口。诶呀,怎么还有块石头,你现在连石头都吃吗?哈哈,找到了。”
说着老者便缩手出来,赵墨瞧来,却是一朵巨大无比的木灵芝,赵墨在峨眉久了,别的不认识,这灵芝却是熟知;这木灵芝种类甚多,像这朵这样大的,少说有上千年的岁月;但这种灵芝被峨眉的道人称为烂木灵芝,本身甚是稀少,也无大用,既不能对练功有所裨益,又不能解毒;瞧这老者这样欢喜,不由得大是奇怪,问道:“师叔祖,这个烂木灵芝有什么用吗?”这老者一吐舌头,道:“告诉你不得,你要是知道了,满山的烂木灵芝都要被你们峨眉山那群小屁孩儿给摘光了。”
说着拍了拍那白虎的额头,道:“去罢。要再看见了,再给我摘来。”那白虎胆小的望了望赵墨,夹了尾巴,沿着陵道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老者感慨道:“这小白就是胆儿小,不经吓。”回头瞧见赵墨一脸迷茫,笑道:“这虎妖百来年前不知道上哪里吃了一个蝎人,长了一肠子的火毒烂疮;肚子都快烂穿了。我瞧它可怜,替它医治。真是好心有好报。我竟然从它的肚子里摸出一棵烂木灵芝来。嘿嘿,从此我就有福了。”
赵墨一脸茫然,道:“可是这灵芝有什么用?”老者的第三只眼睛突然睁开,十分神秘的说道:“既然你答应了给我带玉澧泉,算是回报,我就告诉你罢。来,跟我走。”说着领着赵墨沿陵道边的一条青石板的小道穿了进去。这小道在寝陵之间盘旋几次,到了一带青石墙边。那青石墙上有个月牙小门,门后乃是个小院,院中却是一片葱郁,生满各种奇花异卉,古树盘虬,青枝绿叶碧成阵。
院子正中却有一口古井,井中袅袅的飘着一股淡淡的青烟。赵墨一闻,便讶然道:“这下面有火。”老者瞄了他一眼,道:“有烟当然有火。”赵墨走到井边,向下望去,却见那井并没有多深,不过丈许,井中无水,也无明火,井底却是一整块灰褐色的冰冷的岩石。那岩石上满是细微的裂痕,那青烟便是自裂痕中冉冉腾起,飘洒出来的。
赵墨不由得咋舌道:“这石头下一定是个火海。”这老者瞄了他一眼,十分奇怪的道:“亏得你还是我峨眉弟子,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用的是神火印罢,还是我峨眉的护法呢。这点常识都没有。”说得赵墨大是不好意思,一脸茫然,道:“我不明白。还请师叔祖赐教。”
这老者咳了一声,道:“这是魃井。当年轩辕黄帝大战蚩尤,得天帝之幼女旱魃相助,一战之后,旱魃神力消退,无力回天,只得留在了人世。之后多年,旱魃不能受人世之苦,为回神界,只得尸解,舍弃肉身登天;其尸解后留下一副尸骨。其尸骨所在之地,永无雨水,千里之内,不见滴水。为解黎民之苦,我峨眉的开山祖师太乙真人,以无上神通,凿开了这口魃井。将尸骨安置其中,再以束火结界将旱魃尸骨的火气封住。这才得以了结。”
赵墨点头道:“原来如此。”老者一个栗凿子敲在他头上,道:“原来个屁。你不知道。为了封住旱魃的火气,太乙祖师把咱们峨眉的至宝凤影霞给压在了下面,真是可惜。”赵墨惑然道:“凤影霞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没听人说起过?”老者喟然一叹,道:“这宝贝跟你的神火印比起来,可就强得多了。”赵墨一脸神往,道:“祖师爷,你别卖关子,说来听听。”老者嘿嘿一笑,道:“给你长个见识。凤影霞原是太极界上元天官大帝之物,上元天官大帝为玄都元阳一品,主宰众生善恶之籍,致诸仙升降之司,其附身的法宝,叫作曜灵元阳爵;这曜灵元阳爵原体是一个红玉的杯子,这杯子通体红润,杯身上有淡淡的红晕,似乎彩霞,且这彩霞的霞光之中,有凤凰展翅的影痕,美焕绝伦。故而有个诨号,叫做凤影霞。更绝妙的是,往这杯子中倒入的白水,都会变成美酒。要是往里面倒入美酒,嘿嘿,你明白了罢?”
赵墨点头道:“把美酒倒进去,美酒就会变成白水?可是这有什么用?”老者瞪了赵墨一眼,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说着走入井旁边的居室之中。赵墨跟他进来,立时闻到一股异样的酒香,却见房间正中的大理石桌上,放有一鼎,乃是青铜所铸,鼎上铸有饕餮魔相。鼎下放有一块燃石,正放出熊熊的六阳玄火;鼎中盛满金色的浆汁,十分黏稠。
老者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黄金铸就的小小勺子,这勺子通体发出夺目的金光,仿佛是剪下的一段日光打造而成,勺子很小,一勺不过能盛指甲大小;勺柄却奇长,足足有三尺来长。老者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递给赵墨,道:“尝尝看。”赵墨一口吞了,只觉鲜美异常,闻着虽有一股浓烈的酒香,入口却十分清甜,且十分冰凉,全无酒味,道:“味道倒好,就是好少。师叔祖忒小气,这么大一锅,就用这么小个勺子。”老者哼了一声,道:“你个傻大个,你懂什么。我这勺子叫作金邀月,乃是先天斗姥之法器,珍贵无比,要是换了别的容器,你也喝不到这样的原味。”
赵墨笑道:“那这个大鼎有什么名堂吗?”老者嘿嘿一笑,道:“知道大禹的九鼎吗?”赵墨一惊,道:“这是其中一个吗?”老者捋了捋胡须,冷冷笑道:“一个,一个能熬制出我的琼浆玉液吗?”看赵墨一头雾水,老者眯缝了双眼,无比陶醉的说道:“这九鼎得来可不容易。当年九鼎分别散落在九座仙山,是这九座仙山的镇山之宝,我一个一个的取来,费了多少心血,你这小子哪能明白。为这个我师兄玄天气急败坏,拿出掌教世尊的身份,罚我终身看守祖坟,不得离山,教人闷也闷死了。”
赵墨依旧没明白过来,道:“那九鼎原来的主人怎么不要回去?”老者哈哈大笑,不无得意的道:“那群傻子哪里明白其中的玄机。我把九鼎在他们面前全部打成碎片,烂作一团,他们要来还有何用?却不知道我老人家不但精通封印,还会炼器,我把这九鼎涅磐,重新炼器,化九为一。成了一个熬酒的绝好宝贝。”赵墨“啊”了一声,道:“拿九鼎来熬酒!这是不是大材小用啊?可是酒是熬出来的吗?”老者“呸”了一声,道:“你这小子不学无术。我们的玉澧泉不是熬出来的是哪里来的,你以为是山上自己流出来的吗?”说着把烂木灵芝掰成几个小块,丢在九鼎之中,转头对赵墨道:“来,放火。”
赵墨“呼”一声放出神火印,老者瞪了他一眼,道:“你放这个出来作什么。放个六阳玄火,我不会光明道,不能助这燃石燃烧。”赵墨“哦”了一声,单指成诀,指尖立时“嗤”一声放出熊熊烈焰来,老者“哇”一声跳开,道:“你这个傻大个。想烧我房子啊,亏得都是石头的,真要烧了,我可不会认帐。你自己背这个黑锅。”赵墨脸红红的收回大半火焰,将火浪围在九鼎之侧,不一刻,那鼎中的酒香便变得十分浓郁。老者小心翼翼的用金邀月舀了一勺出来,细细品了两口,嘻嘻笑道:“不错。再要加上百十来朵烂木灵芝,我的玉馈酒就大功告成了。”
说着显得异样大方的舀了一小勺给赵墨,道:“你尝尝看。”赵墨品了品这滋味,清甜之中,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不由得摇头道:“这熬了多久了,怎么味道这样淡。”老者叹一口气,掰着指头数了又数,半晌才道:“快六百年了。就是找不到烂木灵芝,不然可以早些熬好。”赵墨愣了愣,道:“这么久啊,咱们的玉澧泉要熬多久?”老者哼了一声,道:“玉澧泉不过三百来年就可以熬好。我的玉馈酒至少要四百年,因为材料不全,我这玉馈多熬了两百年。将来熬成了,嘿嘿。岂是玉澧泉可比的。”
晕。。。广告和我同时发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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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emory1729 回复日期:2009-9-21 12:03:00 1128#
我打赌,小赵会收了旱魃的尸骨炼器。
太油菜了。。太有爱了。。。。
第八十节 下井
两人正说话,却陡然听得院子里“噗”一声巨响。赵墨给吓了一跳,道:“什么声音?”便闪电般飞出屋子,却见院子中的魃井之上,腾起一股奇怪的黑烟,这黑烟袅袅升腾,其中火星四射,触物即燃,满院的草木一见这黑烟,立时“嗖嗖”作响,全都缩回地底去了。赵墨吓一大跳,几乎瞬时之间,那满院的花草树木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地面全都变成了褐红色,魃井之中,也隐隐传来风雷之声。
赵墨忙回头对那老者道:“师叔祖,这是怎么回事?”却见那老者不慌不忙道:“是井底的旱魃的尸骨在放火。那副骨头是很调皮的。”赵墨吓一跳,道:“那副骨头是活的吗?”老者头一歪,道:“那也不见得。不过,反正它不是死的。别怕,没事,它一会就累了。累了就想睡觉,它一睡着就好了。”见赵墨一脸的毛骨悚然,老者突然头一歪,贼笑道:“你是我们的护法,有神火印的,这可真是太好了。”
赵墨一脸的懵懂,道:“有什么可好的?”老者嘻嘻笑道:“你有神火印护身,不怕火啊,你到井下去,帮我把那个凤影霞带上来好不好?”赵墨吓一跳,道:“不是说那个凤影霞是用来镇旱魃的火气的吗,取走了没问题吗?”老者嘀咕两声,道:“过了这么几万年,那副骨头还有什么火气可言。白白可惜了这绝世宝贝。你放心去,师叔祖有什么不知道的。”
赵墨走到井边,向下一瞧,那凝固的岩石已经被火光烧熔,化成了熔浆,冒出滚滚的黑烟,不由得咋舌道:“这里面可以下去吗?”老者嘿嘿一笑,道:“这个是祖师的结界石,被火烧成这样罢了。穿过结界石,下面是个地洞,这个地洞应该不大,尸骨就在地洞中间;凤影霞就在尸骨旁边不远。”赵墨隐隐觉得不太对,道:“师叔祖,那个结界石好像是很高深的炼器术法。”老者嘿嘿一笑,道:“不妨事。有师叔祖在。去罢。”
赵墨正欲起身,突然想起,道:“师叔祖,我还不知道您老人家的法号呢。”老者一愣,呵呵一笑,道:“我都快忘记了。当年师父说我笨,办事糊涂,给我取的号,叫作混沌。”说着在赵墨肩头轻轻一推,道:“去罢。”赵墨立时“咚”一声倒栽下去,“噗”一声掉入那熔浆之中,那熔浆立时慢慢将他裹住,向地底拖去。混沌突然“啊”了一声,猛然冲回屋子,抓了一大把东西朝赵墨丢下来,道:“快接住。”赵墨接住一看,却是一包灵芝,惑然道:“师叔祖,给我这个作什么?”混沌笑道:“那是给你吃的。省着点吃,小心饿死在下面。”
赵墨一愣,道:“我下去一会儿就上来了。”混沌嘿嘿一笑,道:“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咱们祖师的结界石太强,三年才会被烧化一次,化一次就重生一次,重生之后,结界石就会重新凝固。以你的功力,恐怕破不了。你下去了,只有三柱香的时间,要是到时候上不来,就得等到三年后才上得来。”赵墨“啊”一声大叫,道:“师叔祖,你就给这点啊?我哪里够吃!”话音才落,人已经给结界石吸入结界之中,没入一片熔岩之中。
赵墨有神火印护身,这熔岩之中全是三昧真火,哪里能伤了他,在熔岩之中下沉许久,终于脚下一空,“扑通”一声掉出了熔岩,赵墨飞身而起,立在空中,向下望去,陡然间吃了一惊。却见下面不知何故,卷起无比凛冽的寒风,寒风肆虐,洞中的巨石给卷得四处乱撞,撞得火星四射。赵墨正惊异,陡然间,却见寒风消停,空中“砰”一声巨响,炸出一团阴影出来,那阴影消散,其间走出个少年来。
这少年跌跌撞撞,立脚不稳,“啪”一声摔个仰八叉,倒在地上,赵墨飞近,一把拉起他。这少年似乎给吓怔了,傻傻的望着赵墨,突然醒悟过来,哈哈大笑,一把抓住赵墨,十分怪异的笑道:“你是人?”赵墨一愣,还未回答,这少年一下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叫道:“哈哈,我回来啦!我回来了……”话音未完,又十分凄惨的叫道:“不要,我不要再过去了……”瞬时这少年又化作一团阴影,“噗”一声消散,变得无影无踪。
这少年一消失,四周冰冷的空气立时变得无比灼热,石洞的石壁上全都瞬时窜出滚滚的火舌,赵墨愣在当地,全然不明白这少年何以倏突来去,想了半日,总想不明白,只得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还是以后回去问师叔祖。”起身望向四周,这里却是一间十分巨大空旷的石室,高有十来丈,长宽都有四十来丈,乃是个方方的石室。石室顶上,正是太乙真人留下的结界石。
石室的石壁之上,都刻有奇怪的人型,摆了各种姿势,十分怪诞,赵墨走近了瞧去,这些人像显是行功法相,细细看来,却全不明白。想是十分古拙的东西。走到石室中间,石室中四面都散落有许多高丈余的石像,石像都已经残破不全,缺胳膊少腿的散落一地。走到石室中心处,却并不见尸骨,也不见有红玉制作的凤影霞,只见有一张祭台,祭台上只有一块燃石制作的万年灯,再无别物。赵墨“咦”了一声,围着祭台转了几圈,全然没有,不由大失所望,忖道:“原来什么都没有。还是早些上去。不然在这里呆上三年可就糟糕透顶。”
想着顺手在那燃石上轻轻一弹,便要飞起,谁料那燃石一碰之下,立时“砰”一声炸裂,其中猛然放出一股幽蓝的火焰来,那火焰卷地而来,赵墨给烧个正着,“嗤”一声响,一身衣服给烧去大半,全身肌肤都给烧得绯红,如不是神火印之力,换了别人,早就给烧成灰烬了。赵墨也给吓一大跳,瞬时飞出神火,笼罩全身,避退开去。那幽蓝的火焰却慢慢蔓延开来,火焰之中,裹有流淌的蓝光。那蓝光一碰到物什,便“轰”一声化作巨雷炸裂,赵墨给吓了一大跳,心中不由得狂跳,这是雷火。是焚天雷火。
赵墨如今的修行,虽能不为这雷火所伤,却无力掌控这雷火,心中有些畏惧,思忖片刻,还是早早脱身为妙,便飞身而起,窜入头顶那熔岩之中,那熔岩之中,有法力结界在,始终有一股大力要将人向结界之内拖去,是以飞升甚慢,赵墨飞得不知多久,终于快到顶端,却见头顶的那熔岩却已经开始冷却凝结,不由得吓了一跳,尽全力向上飞窜,飞到了却见石头已经封死。赵墨不死心的双手结印,叱道:“青符,五雷轰顶!”湛泸虽飞出,却听不见五雷震动之声,想是太乙真人的结界过于强大,那五雷引不下来。正踌躇,那熔岩慢慢凝了下来,只得一声叹息,沉入熔岩底部,回到石室之中。
作者:爱羊的鸽子 回复日期:2009-9-21 22:44:00 1134#
怎么天上神仙的宝贝都散落到人间了?难道他们都是主动不要了吗?
问得我无言以对。。确实。。。为什么啊。。。。。
我从来没有想过。。。。好心的哪位给我挣扎下。。替我想个解释圆哈。。。。否则我就邪恶的54这个问题了。。。。。
石室之中,雷火纵横,到处乱炸,不一时,那满地的石像便全都给炸成了碎末,唯独那墙壁却始终毫发未损,赵墨一愣,飞到墙壁之侧,用手一摸,忍不住打个寒颤,那石壁虽有熊熊的真火燃烧,石头本身却冰冷刺骨,不知为何物所铸。正瞧着,却见一个炸雷在祭台之下炸裂,那万年灯震动之下,“啪”一声倒下,立时听得“喀喀”之声响起,那祭台慢慢扭转。祭台之下,竟然显出一个洞口,洞口尚还放出五彩豪光来,赵墨一愣,那五彩豪光之中,却见冒出一个骷髅头来,那头颅空洞洞的两个黑眼孔瞟了瞟地面,显是给雷火吓了一大跳,“嗖”一下又缩了回去。
赵墨立时醒悟,那是旱魃的尸骨,当下不及多想,瞬时飞起,窜入那地洞之中,那地洞之下,却依旧是一间石室,只是比上一层的还大,布置倒是一模一样,石壁之上,亦全是石雕人像,石室四处也散落站有数十个丈余高的石像,只是这石像瞧来却尚还完好,还可辨认得出,都是星宿神像。每一个神像的双眼,都是以燃石镶嵌而成,瞧来这些神像满脸都是火光,十分怪异。石室中心也是一张祭台,祭台之上,却没有万年灯,只有一盏以红玉精功雕琢的爵杯,那杯十分精美,杯身之上花团锦簇,刻有无数异样花朵,那花朵大者也不过小指指甲大小,小的只如一只蚊子;杯身之上放出五彩霞光,霞光之中,有数只凤凰,或舞或停,虽只一个淡淡的影子,却十分逼真,美焕绝伦。正是混沌梦寐以求的凤影霞。
石室的石壁之中,亦有三昧真火熊熊翻滚,有如一片红色的浪花奔涌喷薄。一具骷髅此刻正坐在一座石像肩头,臂骨斜斜搭在石像头顶,一双腿骨吊在空中,轻轻摇晃。这骷髅猛然瞧见赵墨,立时翻身跳了起来,似乎给吓了一跳,猛然一窜,瞬时便飞到了赵墨面前,一把捧起赵墨的脸庞,细细观看。
这骷髅的动作快捷如电,赵墨全无躲闪的机会,给这骷髅一把抓牢脑袋,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动弹,生怕这骷髅一用力,就要把头给揪下来。这骷髅两个空荡荡的眼眶凑到赵墨面前,这骷髅的骨头已经十分疏散,瞧来很是松脆,骨头上满是细孔和裂纹,似乎随时都要散架。
赵墨给这骷髅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你要做什么?”这骷髅却不会说话,颌骨微微翕动,似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陡然间,这骷髅双手五指“啪”一声箍住赵墨的手腕,那五根指骨竟然慢慢的渗透进了赵墨的皮肉之中,赵墨大骇,慌忙行功抵挡,这骷髅颌骨张开,一口咬下,咬在赵墨脸上,赵墨大惊,神火立时飞出,奈何手腕被箍,无法结印,法术施展不出,神火印自行放出火来,炙烤这骷髅,这骷髅对神火放出的火焰全无所惧,坦然受之。
那骷髅的颌骨咬在赵墨脸上,渐渐的也渗透进来,钻入赵墨的脑中,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骷髅已经完全嵌在了赵墨的肉身之中,赵墨浑身火烫,有如置身丹鼎之中,十分难受,且头疼莫名,似乎有数只小虫俯卧在脑中,正慢慢的啃噬自己的脑颅,赵墨又惊又怒,幸得他此刻脑子还算清醒,立时想到运功自救。谁想一运光明道法,立时通身炙热,四肢百骸之中,都有火气猛然蒸腾,光明道法竟然无法抑制这火气。赵墨心中大是焦躁,无可奈何之际,脑中灵光闪现,立时飞身而起,一把抓起桌子上放的那凤影霞,催动法力,那凤影霞之上,陡然生出夺目的灿烂霞光,霞光之中,那凤影振翅飞动,竟然化成了实体,只见五六只五彩凤凰齐齐啼鸣,彩羽辉煌,无可名状,且那凤凰周身是火,火焰晃动,倒像是五六个小太阳一齐闪耀。
那凤凰飞动,指爪齐动,钩在赵墨身上,猛然翕动翅膀,腾空飞起,竟然从赵墨身上抓出一个魅影来。那魅影死命钩住赵墨,化做一团先天火气,融在他的经脉之内,那凤凰拖动片刻,渐渐将赵墨经脉拖得移位,一时气息大乱,真法不继,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爆裂,赵墨大骇,猛然松手,那凤影霞“啪”一声掉在地上,那彩凤却未消散,裹了一身的霞光,依旧死死扣住魅影。那魅影渐渐化开,成为一团先天火气,火气越来越强,顺着经络游走赵墨全身,那凤凰也渐渐给拖入经脉之内,一时赵墨全身都如在烈火之中焚烧,尤其后脑处痛不可言,似乎有一团烈焰在脑后焚烧,企图强行炼化他的元神。
作者:zsxuxiajia 回复日期:2009-9-22 14:09:00 1145#
楼主写的很好,我一直在跟你,别听那些人妖言惑众,要相信自己,同时也要对你的朋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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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一头雾水。。但是还是要为朋友的鼓励欢欣鼓舞。。。。谢谢。。。。另外。。。冰激凌的解释太完美了。。。握住拥抱个。。。
作者:memory1729 回复日期:2009-9-22 14:20:00 1147#
然后小赵为自救,依着石室墙上的行功图练气是么?狗血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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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个猜错了。。。。
作者:memory1729 回复日期:2009-9-22 14:22:00 1148#
等到小赵有能力打开井口结界,也算脱胎换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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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也猜错了。。。。
看到猜得这么HIGH.。。实在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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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节 换骨
赵墨剧痛之下,倒没有乱了分寸,脑中不停的变换所习炼的术法,却似乎无一管用。那火气进了赵墨的肉身,得了血肉精元之助,立时吞噬拖入的凤凰。这火气乃是活物,窜在赵墨体内,赵墨灵台澄澈,便能感知这火气的念头。那火气正是旱魃留在人世的骸骨所化。这骸骨万年不坏,虽深埋地底,无日月精华可以会真,但原体乃是仙体,自有灵根,竟然渐渐有了意识,成了精怪。这妖骨虽有了道行,虽可活动,奈何凤影霞长年镇守,无力离开太乙真人留下的结界石,对这凤凰恨之入骨。
如今这凤凰给束在火气之中,受了生血之气,无力挣脱,只得化作一股真阳火气,固守真身,不被那妖骨吞噬。妖骨奈何不了这真阳火气,只得转而侵入赵墨骨骸。赵墨吞食过万年参王,体质与常人不同,却也拦不住这妖骨所化的先天火气。这火气先是自左掌掌心的劳宫穴刺入,附着在赵墨的指骨之上,不一刻,赵墨只觉手掌之上剧痛钻心,垂头看去,却见血淋淋的指骨慢慢的刺破皮肉,被那火气硬生生的给挤了出来,“啪”一声那骨头掉在地上,立时燃烧起来,瞬时便烧成一堆黑灰。
指骨一被挤出,那火气便化作一根火骨,接替了原骨,不过半盏茶时分,赵墨一身的骨头就被尽数换掉,火骨之上,自有一股妖火,灼灼燃烧,慢慢的烧向赵墨的后脑;剧痛之中,赵墨浑身大汗淋漓,那汗水一出,立时给体内的先天火气烤成白烟,袅袅升腾,赵墨瞧见这白烟,心中突然一动,猛然想起《灵宝真经》来。
《灵宝真经》为上古奇文,其经文之中,有术法与玄门道法各一;赵墨修习日浅,不过能以光明道法强修其术法五符真文。而《灵宝真经》的玄门道法,紫庭御神真诀,以功力低微之故,无法修炼。紫庭御神真诀,乃玄门奇术,其经文之始有所记载:
“经法元起量世,所谓与虚空齐量,信不可计。劫劫出化,非所思议。过去有劫,名曰龙汉。爰生圣人,号曰梵气天尊。出世以《灵宝》教化,度人无量。其法光显大千之界。龙汉一运,经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劫,气运终极,天沦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坏,无复光明。经一亿劫,天地乃开,劫名赤明。有大圣出世,号曰元始天尊。以《灵宝》教化。其法兴显,具如上说。赤明经二劫,天地又坏,无复光明。具更五劫,天地乃开。太上大道君以开皇元年托胎于西方绿那玉国,寄孕于洪氏之胞,凝神琼胎之府三千七百年,降诞于其国郁察山浮罗之岳,丹玄之阿侧。名曰器度,字上开元。及其长,乃启悟道真,期心高道。坐于枯桑之下,精思百日,而元始天尊下降,授道君灵宝大乘之法十部妙经。元始时仍住其国长乐舍中,普为时俗人天开暢大法。是时得道之人,尘沙非譬。元始乃与道君游履十方,宣布法缘。既毕,然后以法委付道君,则赐道君太上灵宝之号。道君即为广宣经箓,传乎万世。”
文字显赫,可见此法之精,道行低微者如自不量力,妄自修行,只会引火自焚。赵墨此刻火毒焚身,自救无门,此刻哪里还有顾忌,催动真元,气游紫庭,神置太虚,以元胎精元导引先天火气,不过才行一个小周天,略通得任督二脉,紫庭御神真诀的功法便失却了控制,真气在赵墨体内乱窜,引来虚妄毁灭之魔,魔火立时在赵墨体内焚烧起来,哪里还受控制;那妖火警觉赵墨行功有异,不知死活,立时反噬,火骨之上立时窜起妖异的火焰,想要压制紫庭御神真诀的功法。
一时间赵墨周身的骸骨腾起熊熊火焰,将他裹成了一个火人;那妖火妄图强行控制紫庭御神真诀岔乱的魔焰,却哪里能够,不稍时,紊乱的紫庭御神真诀功法便渐渐将那妖火压住,吞噬入功法之中;那妖火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化骨为火,想要离体,企图自赵墨周身百穴窜出,打算放弃赵墨的肉身,不料赵墨这紫庭御神真诀,非寻常功法,一旦动用,有御神伏魔之力,那火气一经压制,哪里还能离体,渐渐又给拖了回来。
这妖火与紫庭御神真诀真气相斗,渐渐消磨,那火气慢慢熄灭;重新化作了一根一根的骨骸。赵墨此刻却浑然觉察不到火气的变化,只觉浑身真气乱窜,四肢百骸全不受控制,那真气每过一处,便如一把尖刀插入,痛不可言,赵墨浑身战栗,强行定下心神,召唤出神火印来,神火印附着在他眉心之间,护住他的灵台,赵墨心中略略一安,再也无法坚持,立时昏厥过去。
过得许久,赵墨倏突醒来,却觉一身骨头暖意融融,非常日所有,大是惊异。,困惑之下,轻轻招手,立时四周的三昧真火齐齐汇聚,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赵墨再轻轻一挥,那火球便又无声散开。竟然不再需要他捏指成诀,再结法印,已是心念所至,功法立就。赵墨瞧了瞧地面,捡起凤影霞,那玉爵通体晶莹,精美无匹,其上却再无霞光凤影。赵墨将这杯子拿起,放入怀中,四瞧了瞧,这四周空无一物,并无可转,不由得大是沮丧,忖道:“难道要在这个死人墓里呆上三年?”
正出神,头顶陡然一声巨响,却是雷火已经自洞中烧了下来,那暗雷碰到天花上的石雕,猛然炸开,一时火光四溅,石屑横飞。赵墨心中一动,不动神火印,只单手一招,那焚天雷火立时飞了起来,环绕在赵墨身侧,那暗雷在赵墨掌心轻轻流动,赵墨只觉略略有些酥麻,却十分的惬意,将那暗雷慢慢收拢,聚成一个雷球,但见雷光碧蓝,其上火焰灼灼,十分耀眼,赵墨一时兴起,将那雷球向中间的祭台轻轻抛去,那雷火球一碰到祭台,“轰”一下巨响,祭台被雷火炸成一地的碎石,那碎石全都变成一个个火球,稍时,便烧得一干二净,连点渣滓都没留下。
赵墨大是困惑,自察体内,却觉胸腹之间有一股奇怪的火气,他大觉诧异,以为是那妖骨所化火气,略一行功,聚起真气,立时“呼呼”两声,周身立时放出熊熊火焰来,全身真气瞬时活络起来,依旧全然不受控制,胸腹之间那火气立时蔓延开来,这火气却不是妖骨所化的妖火。妖骨所化的妖火已经被赵墨的紫庭御神真诀给化成了骨头,磨灭了意识,再也无法作怪。这胸腹之间的火气却是那凤影霞的真阳火气。
那凤凰原来并非实体,乃是曜灵元阳爵炼出的真阳火气,此刻那真阳没有了法器的灵体,给困在赵墨体内,赵墨未动真气倒也罢了,一动真气,紫庭御神真诀自然便会行功,这功法尊崇至上,不容有异样火气同居一体,一旦察觉那真阳火气,立时压制。那真阳火气虽远不如紫庭御神真诀之真气,但胜在修炼日久,那紫庭真气一时奈何不得它,它便在赵墨体内盘桓流窜,那曜灵元阳爵在赵墨怀中,此刻感应到真阳火气的异样举动,瞬时飞了出来,发出怪异红光,“嗖”一声响,居然将赵墨收到了那玉爵之中。
赵墨有旱魃妖骨在身,那玉爵哪里容得,立时自炼真阳烈焰,自外焚烧。赵墨外有真阳烈焰焚烧,内有真阳火气刺骨,几乎给这玉爵化掉,幸得他有神火印护身,此刻以神火印护住肉身,不敢多想,强运紫庭御神真诀。那紫庭真气本全不受控,奈何内外都有真阳压制,顺了赵墨的意识流转,慢慢增强,才可自保,只得顺了赵墨的经脉,循经导脉,聚赵墨修炼的真元功法,抵抗真阳的炼制。
行功良久,赵墨全然不知道时日,只知道自己给困在曜灵元阳玉爵之中,被它日夜炼制,幸得有神火印护体,能保灵台不失,自己还能强运紫庭真气。只是不敢稍停,一但停功,便会被化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墨的紫庭御神真诀终于可以走完一个大周天,能将紫庭真气顺奇经八脉而过,那真阳火气如今再也无法压制紫庭真气。赵墨略占上风,便可腾出心思,以神火印反炼那真阳火气。
赵墨行功之中,却突然听得墓室原祭
赵墨行功之中,却突然听得墓室原祭台处下面传来“叮叮当当”之声,那声响初还甚细微,渐渐响了起来,终至于一时,原祭台处的地面陡然一陷,土石坍塌,露出个洞来。那洞中却传来一声欢呼,一个少女在洞中拍手笑道:“师父。挖穿了。”一个甚是苍老的妇人嘿嘿一笑,道:“真是天助我也。”那少女笑道:“若不是这个地方突然破了一个结界石孔,咱们不知道要炼化多久,才能进这个魃井。”赵墨立时想起,自己当初曾经以焚天雷火化的雷球将那祭台炸掉,不由得大是惴惴,忖道:这两人炼化祖师爷的结界石,想进这魃井。恐怕是想盗取咱们峨眉的凤影霞;只怕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无忧草50 回复日期:2009-9-22 22:32:00 1156#
好好一个法宝 大家都能用 叫赵墨一个人给吞了
问下楼主 赵墨死球的话 那个什么火气还能再炼别的法宝吗?
猜测一下 窃以为来的是青城山的老道婆子和小道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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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太销魂了。。这样你都猜到了。。你太强人了嘛。。。含泪自责。。。又俗套了。。又窠臼了。。。
好好一个法宝 大家都能用 叫赵墨一个人给吞了
问下楼主 赵墨死球的话 那个什么火气还能再炼别的法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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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在于。。赵墨是不会死的。。。他死了我还写什么。。。写万世神兵前传????含泪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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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冰激淋你睡早了。。偷菜路过。。。。。
正胡思乱想,却见洞中已然飞出两个女子,一个老甚,弯腰驼背,身形佝偻,满头都是银发;只皮肤还算平整,五官还算端正,瞧来年轻时候,必然是个极其标致的女子。另一个身量瘦削,削肩蜂腰,一头乌发黑压压的挽成双髻,眉目娟秀,虽无十分美貌,却胜在三分清丽,三分娇俏。那老妪甫一进入魃井,便盯住悬浮空中的曜灵元阳玉爵;神情十分惊讶。
那少女十分不解,颇有几分紧张,道:“师父,是不是那个白骨精在作怪?”老妪皱眉道:“这是镇压旱魃尸骨的曜灵元阳玉爵。只是奇怪,为什么它没有凤影霞光?那个白骨精倒没瞧见。难道那白骨精已经给这玉爵炼化掉了?”那少女四望数眼,径直走过来,随手一兜,将凤影霞一把抓在掌心,对老妪道:“这里面有火光,师父,你瞧瞧。”
那老妪给这少女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见那凤影霞给这少女抓在掌心,全无反应,这才迟疑着上前,道:“文侯,你怎么还是这么大意。这样的法器,总有些古怪。小心总没有过逾的。”那少女“啊”了一声,道:“我瞧它也没什么煞气。倒没多想。”老妪盯着这曜灵元阳玉爵,瞧了半日,道:“这玉爵里面有东西。恐怕就是那个旱魃的尸骨。想不到已经给炼得这样小了。这曜灵元阳玉爵算得上是绝世的神器,是三官大帝之一的天官大帝的法器。你好好的收着。将来说不定倒比你的玉虚杏黄旗强些。”
一听玉虚杏黄旗,赵墨立时想起前些时候殷毓黧之言――“如今幽魂万骨幡是家师之物,杏黄旗却传给了大师姐。”这个老妪必然便是青城山如今的掌教轩辕瞳;那个少女便是轩辕瞳的大弟子,夏文侯。夏文侯将那玉爵放在掌心瞧了半日,轻轻放入袖中,才道:“这玉爵除了握手是热的,毫无灵光,想来是个废物。”轩辕瞳“呸”了一声,道:“你个呆货。旱魃乃是天女,能镇守她尸骨的,哪里是凡品。当年旱魃助我黄帝大战蚩尤,何等了得的本领。”说着瞧向四周,半日才道:“我们轩辕一族,乃是正宗嫡传的黄帝后人,峨眉算来应该是我们的本山才是。被太乙妖人给强占了。太乙那个妖道就留这魃井这么一个秘密,咱们可得好好搜搜。看能不能找到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这些宝贝被太乙那个妖道霸占多年,也是时候还给咱们了。”
第八十二节 魔砂
夏文侯四望了数眼,道:“这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呢。”轩辕瞳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呆丫头,没看见墙上的石像吗?”夏文侯走近石壁,因那石壁上有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她倒不敢去碰,只瞧了瞧,道:“有什么稀奇?瞧来像是行功的法相。”轩辕瞳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傻丫头。这不是行功的法相。这是结界石的守护之砂。”
夏文侯一怔,道:“这是什么东西?”轩辕瞳微微一笑,道:“这个秘密,就算是峨眉山那个紫微老道,也未必能明白。只有我们轩辕世家世代相传。”夏文侯见轩辕瞳神色肃然,不由得庄重神色,道:“师父,你告诉我罢。”轩辕瞳道:“我弟子上千,却将玉虚杏黄旗传给了你。自然要告诉你咱们世家的秘密。”
说着她拉了夏文侯,微微一晃,便上到了上面一层墓室。这上一层的墓室的石壁上,也有石像。轩辕瞳指着头顶厚厚的结界石道:“这结界石这样利害,本无人可破。可惜这结界石的守护之砂少了一粒,无法结成大罗混元结界。因此这结界石每三年就会烧熔一次,只要有绝顶的法宝护身,人就可以下来。可惜峨眉山的道人守在那唯一的入口;咱们要进来,只能从地底。”
说着轩辕瞳微微一叹,道:“这守护之砂,其实是件魔物。当年黄帝与刑天大战,那刑天的头颅被黄帝砍了下来,最后被炼化成了一把魔砂。那刑天乃是上古第一凶狠的恶神,原本无名无姓。刑天,乃是上古时的一种刑法。刑,就是砍;天,乃是巅、顶之意;刑天,就是砍头的意思。这个凶神与咱们的老祖宗斗法,最后被老祖宗砍掉了脑袋,他道行高深,虽断头之后,元神依然不灭,他以肚脐为嘴,以乳头为眼,左手盾牌,右手大斧,并不肯善罢甘休。想来他勇猛盖世,就是如今,也再没有这样的人了。后人不知道它的名字,因为他被砍了头,便都称呼他为刑天。”
说着瞧夏文侯听得一脸悠然,十分向往,摇头道:“这刑天的头颅被砍下之后,妖气缠绕,妖气过处,惑人心神,乱人心智,会把人变成嗜血的恶魔。老祖宗哪里容得这样的妖物祸害人世,便让嫘祖嫫母两位夫人,以神力炼化。可是因为两位夫人修行之术法有异,这刑天的头颅,最后被炼化成了两种魔砂;嫘祖炼化的魔砂,被称为嫘祖砂,也就是玄门正宗所谓的天罡雷泽神砂,共有三十六粒;嫫母炼化的魔砂,被称为嫫母砂,又叫做地煞碧磷魔砂;共有七十二粒。这两种砂都不能用凡器封锁镇压;嫘祖与嫫母便将轩辕祖宗的天仪玄象宝鼎请出,用以收镇魔砂。”
说着轩辕瞳十分得意的道:“咱们是轩辕后人,轩辕后人得姓于事;有三十三姓;咱们这一支原姓姬,到我父辈,改姬为轩辕,无非要我们祭祖铭宗,光复我轩辕之天下。”瞧夏文侯一头雾水,全未明白,摇摇头,道:“你还太小,说得太多,你也未必就明白。”说着陡然间神色十分奇特,道:“那个天仪玄象宝鼎,一直是我们姬家嫡传的神器。那嫫母砂与嫘祖砂也都在鼎中珍藏。不料那个太乙妖道,当年和我们姬家的先祖斗法,居然用一个奇怪的风筝,将咱们的魔砂收了过去。咱们先祖见机得快,收回了一粒碧磷砂。正因为有这一粒砂,咱们如今才能找到这个魃井。”
说着轩辕瞳单手一挥,掌心飞出一方青铜小鼎,只得一只茶碗大小,那鼎上篆有奇怪符文,非常人所知,鼎上微微发出淡淡的寒光,瞧来倒似摘下的一颗寒星。这鼎中,有一点深幽的碧绿色的光芒,轩辕瞳神色凝重,对夏文侯道:“你小心些。我行功作法,把这碧磷砂和雷泽砂都收回来。这砂离鼎很久,要收回不易。这砂有剧毒;可不容易解的。当年我用这剩下的一粒炼碧磷兽法,几乎给毒死。不得不让弟子下山寻药。前车之鉴犹在,可不能大意了。”
说话间轩辕瞳盘膝坐下,双手结印,轻轻念道:“五土乘王,戊己天关,所指皆灭,所向莫干。炼我七魄,和我三魂,生我五藏,使我得真,登飞上清,浮景七元,长生顺往,啸吟千神。”吟诵间,那天仪玄象鼎上,立时放出冰寒的寒光,寒光照处,落地生冰。
这寒光一出,东面墙壁上一个雕像猛然一声咆哮,事出突然,夏文侯给吓了一跳,转头瞧去,那石像缓缓移动,已经自墙面上走了下来。这石像一下墙面,立时化作一头巨大的怪兽,四肢粗肥,满是厚厚的硬甲,晃眼一瞧,倒象一头生了一身硬皮的肥猪,只是比寻常的野猪大上十倍不止。这怪兽头顶生有一角,嘴边生有四根尖厉的长牙,一根巨大的赤红的舌头拖在地上,不停的滴着漩水。
夏文侯大惊,张口结舌,瞧那怪兽朝这边过来,大是害怕,忍不住叫道:“师父。这个东西不吃人吗?”却听不见轩辕瞳回话,夏文侯心惊肉跳,慌忙飞出一面小旗在手,正是她的护身法宝玉虚杏黄旗。谁料这怪兽缓缓走近,一走近那寒光中心地界,便“嗖”一声化作了一点寒光,瞬时飞入天仪玄象鼎中。这一粒碧磷砂便收了回去。这砂一收回,轩辕瞳的脸色便黑上三分,身侧轻轻扬起一片尘土。夏文侯仔细瞧去,却是轩辕瞳的身子向石头中沉进了一分。随着轩辕瞳的咒法之声徐徐盘旋,墙上碧磷砂所化的石像慢慢走下,纷纷化回本相,给收回了鼎中。
那砂每收回一粒,轩辕瞳的脸色便黑上一点,待这七十一粒碧磷砂收尽,轩辕瞳一张脸已经黑气萦绕,瞧不出五官来;人也给深深镶嵌在石头之中。夏文侯轻轻问道:“师父,好了吗?”却不闻轩辕瞳回话。夏文侯心中忐忑不安,又不敢轻举妄动,在轩辕瞳身边走来走去,走了良久,突然听得轩辕瞳道:“别转了。头都给你转昏了。”夏文侯大是欣喜,瞧轩辕瞳一张脸已经尽然变回肉色,笑道:“师父,你没事就好。”轩辕瞳嘿嘿一笑,道:“我没事。到下一层去,我把雷泽砂一齐收了。”
两人到了下层,轩辕瞳依旧盘膝行功,默诵真言,将那雷泽砂尽数收了起来。这雷泽砂每收一粒,她的脸色便青上一分,待三十六粒砂收尽,轩辕瞳的脸色无比惨绿,十分诡异可怕。夏文侯瞧着心里发毛,轻轻唤了几声,却听不见回答,情知轩辕瞳已经行功入定,不闻外物,只得靠她坐下。魔砂已收,太乙真人附着在魔砂上的火法不攻而灭,墓室中再无火焰流转,不过片刻,便渐渐黑了下来,只轩辕瞳头顶悬有的天仪玄象鼎发出冰冷的青色光芒。
这青光照在轩辕瞳身上,衬得她一张老脸异常惨绿,一头白发无风自动,在青光之中缓缓游动,晃眼一瞧倒象是燃烧的一蓬鬼火。夏文侯瞅没两眼,脊背发麻,手脚发软,不敢多看,才转过头,蓦然见祭台下那陷空的地洞之中,陡然爬出一条毛茸茸的长腿来;这长腿之上满是毛刺,刺尖在天仪玄象鼎的青光之中泛起微微的寒光,十分象一条巨大的蜘蛛腿;夏文侯心猛然缩紧,飞快站起,起出玉虚杏黄旗,喝道:“是谁,是谁在哪边?”
喝问声中,那地洞之中豁然爬出一只巨大的蜘蛛,这蜘蛛原本生头颅的地方生了一围人类女子的纤纤细腰,肌肤柔嫩,洁白丰腴,细腰之上,乃是个半裸的妩媚女子,这女子五官标致,十分美貌,只肩头生的并非人的双臂,却是两截螳螂般的锯齿手臂。夏文侯没被她的美貌震惊,却给她的妖异吓得倒退数步,颤声道:“你是哪里来的妖怪。快快躲开。我师父是青城山的掌教真人。她要是动了怒,一指甲就能灭了你。”
那蜘蛛女“格格”两声娇笑,猛然扑了过来,腹部的一对长螯剪向夏文侯。夏文侯“啊”一声叫,转身就跑,跑没两步,突然想起自己是会法术的,当即回身,一挥旗帜,单手结印,怯生生的叫道:“风怒,摘星手!”那杏黄旗上立时卷出一股和风,和风之中,立时弹出十来双风手;这手乃是一团风影,瞬时飞出,拖住这蜘蛛的八条长腿。
这蜘蛛猝不及防,“扑通”一声摔倒。夏文侯转头瞧去,但见轩辕瞳神色木然,全无反应,显是已经入定,正在炼化魔砂,并不知外物,心中焦急,又不敢唤她。那蜘蛛女一下摔倒,显是大为愤怒,双臂挥动,疾快的爬了过来,夏文侯杏黄旗在手,胆量略壮,结印叫道:“风怒,开碑手!”“啪”一声响,那旗帜之中猛然卷出一只巨大的风影之掌,不偏不倚击中那蛛女的腹部,那蛛女一声怪叫,“砰”一声肚子炸开,爆出一大堆紫绿色的浆汁,尽数洒在了轩辕瞳身上,轩辕瞳立时惊醒,猛然睁开双眼。
那蛛女却未毙命,怪叫着扑过来,双臂飞快卷出,齐齐搭在夏文侯肩头,夏文侯吓得“哇”一声尖叫,叫声之中,那蛛女的头颅突然“啪”一声自脖子上飞了出来,滚落在地,双臂亦无力的瘫软,夏文侯双腿发软,险得摔倒,转头望去,却是轩辕瞳放出的术法“一线阴阳”,崩去了蛛女的头颅。
轩辕瞳脸色青灰,双眼之中时而发蓝,时而发红,妖光灼灼,十分怕人。夏文侯大惊,忙过来,问道:“师父,你怎么了?”轩辕瞳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大不了。这个蛛女是个召唤出来的半实体,道行很浅。”说着猛然放开声量,道:“是哪路鼠辈,居然偷袭本掌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滚出来。”喝骂之中,却听地洞之中传来一声轻轻叹息,叹息起时,却见洞口冉冉升起一个女子,姿容秀美,身形婀娜,正是殷毓黧。
夏文侯一怔,失声道:“二师妹,怎么是你?”轩辕瞳神色晦暗,冷笑道:“好,好,好个二丫头。果然是你。你现在真是豁达啊,把生死看得很开嘛!”殷毓黧冷笑一声,道:“师父,你不必再做戏了。你炼化魔砂,在紧要关头被打断唤醒,功法失败倒也罢了。这个雷泽砂和碧磷砂都是剧毒之物。想来等不了多久,就要毒发身亡了。”
轩辕瞳嘿嘿一笑,道:“你这贱丫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到这里来的?”殷毓黧微微一笑,道:“你倒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让我们几个弟子下山寻找祝余草替你解毒。难道你不知道祝余是有异香的吗?吃过祝余草的人身上都会有一股味道,这种味道人是闻不到的,可是蜘蛛能闻到。所以祝余又叫作蜘蛛香,这不都是你教我们的吗?你和大师姐偷偷下山,我就知道有文章。想不到你们居然偷偷跑来峨眉山的禁地。要是传出去,我看你这个青城掌教有什么颜面见人。”
第八十三节 欺师
轩辕瞳冷笑一声,道:“贱人,你还以为你还有这个机会传出去吗?”说话之时目露凶光,神色十分怕人,殷毓黧“嗤”一声笑,道:“师父,你从前发火,从来不形于色,杀人总是不动神色。现在这副模样,可见你已经山穷水尽。要想吓我。你这是做梦。”轩辕瞳微微叹一口气,道:“你别的都也罢了,论资质,你不如老大,论美貌,你不如老三,倒是自作聪明,要排第一!”
说话间背上猛然腾起一股妖风,带有十分浓烈的腥膻之气,妖风之中,悚然立起一面白骨幡来。正是轩辕瞳的护身法宝,幽魂万骨幡。这幡骨乃是一根奇长无比的白骨,白骨之上满是裂纹,裂纹之中,发出幽幽的蓝光。幡身乃是一面非金非铜非丝非绸的怪异旗帜。这旗帜乃是深黑之色,之上布满奇怪符文,符文暗红,似乎是血液凝固而成。
轩辕瞳这幽魂万骨幡一升起,殷毓黧就变了脸色,轩辕瞳冷笑道:“贱婢,受死!”话音消停,双手结印,旗身之上立时卷出一股无比清冷的旋风,轩辕瞳冷冷喝道:“风怒,开碑手!”瞬时旋风之中,闪电般飞出一只风影之掌,殷毓黧唬一大跳,闪电后退,“砰”一声响,那风影之掌击中地面,地面立时凹陷,显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掌痕。殷毓黧一声惊呼,“嗖”一声窜入地洞之中,轩辕瞳骂道:“贱人,别跑!”
叫骂之中,身子却慢慢向后瘫倒,夏文侯忙一把扶住轩辕瞳。轩辕瞳咬牙道:“快,咱们得赶出去。这个贱人很机灵,瞒不了她多久。”夏文侯忙背了轩辕瞳,跳入地洞。这地洞乃是夏文侯与轩辕瞳以法宝在峨眉山的山崖之上挖出来的山洞,并不很深,不过十来丈,文侯背了轩辕瞳飞出这山洞,才到洞口,却见殷毓黧已经面色铁青的自云端飞了过来。
夏文侯负了一人,情知飞不过她,忍不住叫道:“二师妹,师父待你不薄。为什么要欺师灭祖。”殷毓黧“呸”一声,骂道:“你个臭丫头。你知道什么。你是这个老贱人的贱种,她自然处处护着你,对你倒是厚得很。对我,对三丫头,这个老贱人哪里有过半分仁慈。稍有忤逆,又打又骂。今天是她背晦,撞在我手里。”说着朝轩辕瞳道:“你个老妖婆,倒是奸诈得很,知道伤不了我,故意打在地上吓唬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
轩辕瞳咬牙道:“贱人,你自幼父母双亡,我捡你回来,抚育你成人。你竟然恩将仇报!苍天有眼,你别想有什么好报应!”殷毓黧哈哈大笑,笑声之中,自有一股冷意,叱道:“报应?我五岁跟你上山,我才五岁,天天被你丢在坟地里收鬼气供你修炼。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害怕吗?收鬼气,我才五岁,你要我去收鬼气!夏文侯,你懂不懂什么叫收鬼气?我要刨开一个一个的烂坟,把死人从棺材里抠出来,砍掉头颅,挖掉死人的眼珠,扯掉死人的舌头,刮掉死人脸上的烂肉,夏文侯,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说着冷幽幽的望着轩辕瞳,不无寒意的道:“我那时一直以为你是个妖怪,根本不知道,你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人。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我怕你怕得要死。看见你的影子我都会发抖。生怕有一天我也会被人从棺材里扒拉出来,给挖掉眼珠,扯掉舌头。”
夏文侯听得脊背发麻,哆嗦了一下,道:“师父,是真的吗?”轩辕瞳冷哼一声,并不回答。殷毓黧轻飘飘的立在山崖外的云彩之中,瞧着轩辕瞳,道:“轩辕老贼婆,你把《太上黄庭外景经》给我,我就留你个全尸,放过你的魂魄。不然,就是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的魂魄镇锁万万年,叫你永世不能超生。”轩辕瞳怪笑两声,道:“你能用召唤蛛女这样的邪门妖法,自然已经有了更好的经文修习。还要我们的《太上黄庭外景经》作什么?”
殷毓黧嗤笑一声,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今天就灭了你!”说话间,背上已经冉冉升起一面光彩夺目的旗帜,正是她的法宝焰光云界旗。夏文侯咬咬牙,放轩辕瞳靠石洞洞壁坐下,飞出玉虚杏黄旗,道:“师妹。我不会让你伤害师父。你走罢。”毓黧哈哈大笑,哪里将这个大师姐放在眼中,嗤笑道:“那我今天就成全你!”说罢双手结印,叱道:“寒鸦逐日!”呵斥声起,数点剑芒直焰光云界旗上飞出,瞬时飞到,剑芒之上寒光灼灼,朝夏文侯当胸刺来,轩辕瞳知这个大弟子素来不爱修习术法,情知她必然不是殷毓黧敌手,眼见剑芒飞来,慌忙喝道:“奇门遁甲!”
夏文侯慌忙一拂袖,那袖子立时将她裹作一团,“嗖”一声响,瞬时移走,那数点剑芒尽数扎在石洞洞壁之上,“嗤嗤”数声脆响,那寒芒尽数深入石壁数尺,扎出数个深孔。那石壁“喀喀”两声,“啪”一下开裂,劈里啪啦垮下一层碎石来,散落一地。夏文侯却已经瞬时遁到了殷毓黧背后,叱道:“风怒,摘星手!”瞬时数只风影之手电射而至,齐齐扣住殷毓黧,毓黧背心一紧,立觉有异,并不回身,单手结印,叱道:“轻云蔽月!”瞬时周身腾起一股妖雾,那风影之手立时给妖雾化去。
殷毓黧头也不回,单手再次结印,叱道:“魔御,八眼道!”立时空中“砰”一声巨响,一只人身蜘蛛瞬时自空间破裂而出,这蛛女一出,生满刺毛的分不清是手是腿的爪爪齐齐扣住夏文侯,夏文侯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叫道:“不要!师父,救我!”轩辕瞳大急,喝道:“孽畜,放开她!”可惜吼声沙哑破谙,全无震慑之功。殷毓黧哈哈大笑,并不看夏文侯,瞬时飞到轩辕瞳头顶,冷笑道:“轩辕老贼婆。看在你的金面,今天我就再收一回鬼气,嘿嘿,在活人身上收,我可还是第一次!”说着已经姘起两根指头,挖向轩辕瞳的双眼,谁料指头才触到轩辕瞳的眼皮,轩辕瞳陡然跃起,一口咬在殷毓黧的手指之上,毓黧吃痛,左手瞬时飞起,“啪”一声打在轩辕瞳颌骨之上。
轩辕瞳闷声不响,给一耳光扇得险些昏倒,“砰”一下撞在石壁之上,额头立时鼓起一个大包,毓黧见机得早,动手得快,可惜两根手指依旧给咬去半截,剧痛钻心倒罢了。这指头之上居然有一股黑气,已经侵入血脉,显然轩辕瞳的口中含有剧毒。毓黧大惊失色,立时催动功法,想要逼毒。轩辕瞳嘿嘿冷笑,道:“贱婢,以我的功力,还不能解毒。就凭你那两手三脚猫,哼,你就等死罢!”殷毓黧又惊又怒,不敢稍停,运功逼毒,可惜轩辕瞳这剧毒乃是来自碧磷雷泽之砂,岂是她的功力可解的。不过片刻,那剧毒便已经深入全身脏腑,虽未立时毙命,却已觉全身血流开始放缓,脏腑开始衰竭。
毓黧立时心如死灰,十分怨毒的盯着轩辕瞳,骂道:“老贼婆,你以为我死了就会放过你吗?”说话间转头望向夏文侯,夏文侯给蛛女爪爪死死箍住,吓得浑身发抖,轩辕瞳大惊,骂道:“贱婢,不许碰她!”毓黧冷哼一声,朝那蛛女道:“吃了她!”那蛛女立时“格格”两声娇笑,猛然张开樱桃小口,瞧这蛛女十分美貌,却生了一口挫牙,十分尖利,且口中满是腥臭的血浆,夏文侯见这蛛女一口牙齿,立时“啊”一声尖叫,昏了过去。这蛛女猛然一口,咬将下来,陡然间,夏文侯袖口之中“嗤”一声冒出一道火苗来,直窜入蛛女口中,那蛛女一颗头立时“噗”一声给烧成了灰烬。
那火苗却非凡火,并不消灭,顺着蛛女的头颅一路烧将下来,不过刹那之间,那蛛女便烧得烟消云散。这蛛女一消亡,昏迷中的夏文侯便自空中摔了下来,直直的朝断崖外掉了下去。轩辕瞳一声干嚎,叫道:“文侯,文侯,快醒过来。”却哪里叫唤得醒。殷毓黧哈哈大笑,恨恨道:“便宜了你这傻丫头。”谁料夏文侯掉没多远,她的袖子“砰”一声炸开,一个青年男子自她袖子中猛然跳了出来。这男子一把提住夏文侯,身子轻轻一转,便飞上了断崖。
这男子五官干净,浓眉大眼,殷毓黧却认得,是峨眉山的赵墨。赵墨给曜灵元阳爵锁住焚烧,强行运紫庭御神真诀行功炼化,居然让他用神火印将真阳火气渐渐炼化,夏文侯轩辕瞳初入魃井,他行功未完,只得藏在文侯的袖子中;待殷毓黧出来,他虽未瞧在眼中,却听了个明白;此刻见夏文侯性命堪虞,功法虽未完,却再顾不得,只得破爵飞身而出。
他救下夏文侯,刚踏上断崖,便觉那真阳火气又开始在体内乱窜,似乎有无数炙热的火针在百穴经脉乱扎,痛得额头汗水滚滚而出,轻轻放开夏文侯,再站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夏文侯脚边。轩辕瞳又惊又喜又忧又愁,惊的是赵墨来得突然,喜的是夏文侯得救,忧的是赵墨似乎行动不便,愁的是自己剧毒在身,无法动弹,只怕命不长久,而夏文侯偏又昏了过去,一时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却陡然听得一边的殷毓黧一声怪叫,尖叫道:“放开我!离我远点!”掉头望去,立时吓了一跳,却见断崖边爬上来十来个毛茸茸的怪物,样子有些象大猴子,却都生有六只耳朵,那耳朵环头而生,一张脸比人脸略大,满是细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想是知道羞耻,有些智慧,个个腰间都用枯藤挂有一张皮毛遮住私处,或虎皮,或鹿皮。头一个爬上来的正抓了殷毓黧的胸襟,将她提了起来,将一张毛脸放到毓黧的脸上嗅了又嗅。
毓黧死命挣扎,可惜她剧毒入体,真气全都停滞,无法行功,那六耳弥猴轻轻一挥,便将她甩到了背上,余下几个弥猴不消招呼,一拥而上,将赵墨等三人纷纷背起,朝断崖下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这几个弥猴全无道法,在山崖之间奔窜,全仗了身法灵活,每每在悬崖之上攀岩过隙,把殷毓黧瞧得浑身汗毛直竖。奔走不多时,几个弥猴便下了碧云峰,碧云峰四周都是深壑绝谷,真是插翅才能出去。这几个弥猴轻车熟路,自一条小道蜿蜒而入一个小小的山谷。
这山谷甚小,谷中也就几株已经枯萎的古槐,古槐四周,乱石林立,那乱石缝隙中,有一种很比巴掌略大的旱地蟾蜍,浑身生满疙瘩,呱呱乱跳。这几个弥猴一见那蟾蜍,立时丢下四人,朝蟾蜍扑了过去,手快如电,一手一个,将那蟾蜍抓住,放口大嚼;这蟾蜍死而不僵,头被咬烂,四肢犹在不停挣扎;弥猴嚼得津津有味,那蟾蜍身上爆出的白浆也舍不得浪费,掉出舌头来将溅在脸庞腮帮的一并舔掉,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背起四人,爬上山谷中的一株古槐。
那古槐顶上却有一个甚大的树洞,几个弥猴毫无犹豫,齐齐纵身跳入,那树洞虽不见深,树洞之下,却另有一条地道,这地道之中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几个猴子却是无比谙熟,几个兜转,便出了这地道,地道之外,却非朗朗乾坤,乃是一个奇怪的洞天。这洞天之上虚无空灵,其上穹苍似乎无限,又似乎摇摇欲坠,那一抹深蓝似乎随时都会坍塌而下。洞天之中,乃是一片丛林,左边全是发红的岩石,生就的树木一叶俱无,树梢之上全是燃烧的火焰与翻滚的浓烟,地面处处开裂,裂口之处有黑烟腾上云宵,黑烟之中,飘摇无数细碎的火星,那火星在空中飘浮,若明若暗,有如繁星入水。
作者:memory1729 回复日期:2009-9-24 14:46:00 1195#
唉呀呀,本来还以为毓黧MM有潜力集齐玉虚杏黄旗等5面神幡,开立山头,原来这么早就要和小赵入洞房。甚急,甚急。(8纯洁滴人自我反省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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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1729长期猜错剧情。。哇哈哈。。。和小赵入洞房麼???某人又走上了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