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节 肥遗
此刻那王座之上的男子正冷冷的瞧着杜淮南,道:“你这羸弱废物,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竟敢和我谈条件?”却听淮南一声干笑,道:“就凭我可以打开雷神之门。”那男子却全不见何等表情,淡然道:“我既然可以自大荒来,自然知道如何开启雷神之门。你能不能开,和我有什么干系?”
淮南嘿嘿一笑,道:“不是我小看你。看你的道行修行,想来在神农氏中,也算得是个二流的高手。可是你要是能穿越雷池,自大荒直来中土。那却万万不能。大荒中土,各在一方,要想横越,岂能等闲。当年以轩辕黄帝之能,还要借助无上法器虚空镯,才能开创雷神之门。何况你。依我看,你不是从雷神之门过来,而是自吴姖天门山的重黎嘘空穿过来的罢。”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杜淮南一声冷笑,道:“重黎嘘空,乃是神仙遗漏,古往今来,中土之人,为了流落到大荒的《八素真经》,去的有如过江之鲫。可惜天地造化,自有其奥妙。岂是人力可胜的。进了重黎嘘空,九死一生。你能过得来,纯属运气,如今未必就回得去。我看你不像个普通道人,身上有王气。你冒死从重黎嘘空过来,想必是为了寻找开启雷神之门的钥匙。”
那男子微微一笑,陡然坐起,蛇尾一卷,将淮南猛拖到他面前,森然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开河?就凭你这个废物,也能打开雷神之门?”淮南嘿嘿一笑,道:“因为我有社稷扇。”说话间他背上瞬时飞出一把玉尺,那玉尺横在淮南身侧,荧光如玉,美不可言。那男子立时一怔,伸出手来,轻轻抚摸那玉尺的辉光,喃喃道:“璇光尺。玉清真王的璇光尺。”淮南一声轻笑,璇光尺瞬时消隐。这男子立时清醒,瞄着淮南不言语。淮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可惜不管用。这璇光尺和阊阖扇,确实不是认主之物。可我有仙剑附体,要是你杀了我。仙剑不但会带走我的元神,也会带走这两件至宝。你要留住别的法器,想来倒也不难。可是峨嵋山的仙剑,你留得住么?再说了,雷神之门,必须要社稷扇和山河瓶同启,缺一不可。我虽有社稷扇,山河瓶却在我妹妹手中。你若是想杀了我。你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开雷神之门了。”
那男子一声冷笑,道:“那也未必。我没有山河社稷,还可以找虚空镯。”淮南哈哈大笑,道:“看你的修行,放眼中土,不过中人之资。凭你这样的本事。你以为你能动得了虚空镯的主意吗?虚空为三大天尊法器之一,睥睨天下,非有能者不能居之。能持有虚空镯的道士,其修行,必然在你之上。你凭什么得手?难道就凭你这些藏在湖底几万年的族人?你看看他们如今这个德性,蠢笨如猪,一身蛮力,难道你还指望他们替你扫平仙山峨嵋?真是荒唐!哼,若是和凡人打仗,那也罢了。要到了峨嵋山脚,一个三岁道童,就能把他们杀个精光!”
那男子沉下脸来,脸色阴晴不定,沉吟间,头顶却突然传来一声有如婴儿般的啼哭之声。藏在甬道之中的冰砚与道一听得这声音,立觉惊悚,抬头看去,却见石室顶上,缓缓垂下一怪物来,这怪物乃是一头双身之蛇,怪异莫名。那蛇在颈项处分身,两条身子交错纠结,瞧来甚是可怖。那蛇头红信吞吐,吞吐之间有婴儿啼叫之声响起,别样诡异。
那怪蛇盘在石室之顶,只垂下半个身子下来,一见它下来,一旁的两个异人便一把提起一个金庭山的道士,朝空掷去。那怪蛇一口咬下,只听“喀喀”两声,那人便被嚼得稀烂,血水顺着那怪蛇牙缝嘴角留出,洒在王座之旁。吃得一人,那怪蛇却显是不足,再次啼叫起来。冰砚见那异人又作势要丢人过去,心头不忍,掉头望向秦道一。孰料转头望去之时,却不想那秦道一平素瞧来一脸惫懒,能缩就缩,能躲就躲,此刻却早已经是怒不可遏,瞧见冰砚望过来。他附在冰砚耳边道:“你藏好。别出来。”说话间“嗖”一声便飞入石室之中,化回人型,“啪”一脚踢在那怪蛇眼睛旁边。那怪蛇之头大如磨盘,身子自然更是沉重,不想竟被道一这一脚踢出十来丈远。
道一一脚成功,翻身而立,喝道:“妖孽。竟然以人为食,饲养妖物。真是天理难容。”那金鳞蛇男大是惊讶,叱道:“你这妖道,竟敢踢我的肥遗。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行难却立时道:“是昆仑山的那个道士!”知易一见是他,脱口问道:“她怎么样了?”道一嘻嘻一笑,道:“你说的哪个她?”知易哼了一声,道:“自然是你救走的那个峨嵋山的姑娘。”秦道一嬉皮笑脸的道:“你不是好人。我可不能告诉你。就想着拐别家仙山上的美貌仙子。我要告诉你了。我孩儿可就没娘了。”知易“呸”了一声,道:“放屁。就你那德性,别说仙子。就是臭牡丹配你都嫌糟蹋。”道一哈哈大笑,道:“我不配,难道你个毛猴子就配么?”
知易勃然大怒,翻身趴在地上,“汪汪”直叫,道一嘻嘻笑道:“我的儿,你磕头就罢了,不必学狗叫。”知易一声怒吼,陡然一弹,拔地窜起数丈,身上的黑毛“嗤”一声离体,瞬间绞成一根黑索。他这一身黑毛脱尽,倒是皮光肉滑。他那黑索活物一般卷起,那黑索的一端立时化成一个黑狗狗头,那狗头“嗷”一声咬了过来,道一“咦”了一声,身子一晃,化作一团青烟,袅袅散开,那黑狗狗头一口咬空,咬在地面,地面的大理石立时“喀”一下碎裂成好几块。
知易哼了一声,脖子一拧,“嗷”的一声怪叫,那黑索瞬时扬起,索端的黑狗狗头立时张嘴一吸,道一化成的青烟立时被它拖住,慢慢缩向黑狗口中。冰砚在一旁瞧得直皱眉头,暗自着急,正动心思,猛听得背后隐隐有怪异声响,若不是她修为甚高,换作旁人,未必能听见,她略略侧头,回头一瞧,顿时给吓了一跳,却见身后的甬道道顶之上,竟然爬着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那蜈蚣千爪齐动,爬行之际关节微微作响,它本待自后一口咬死冰砚,见冰砚瞅见了它的行踪,再无犹豫,猛然窜起,螯牙纷然夹来。
冰砚暗叫晦气,甬道顶上避无可避,情急之中纵身飞出,喝道:“秦师兄,我来帮你!”喝叱声中纯钧已然飞出,纯钧美奂绝伦,剑光如虹,来势何等煊赫,轻轻一旋,只听“嗤”一声响,知易的那黑狗狗头瞬时给切成两半,黑毛掉落一地。冰砚一飞身出来,那蜈蚣便自甬道之中爬将出来。那金鳞蛇男立时一怔,想当然的以为那是冰砚的东西,立时“嘘”一声召唤。那被道一一脚踢歪的怪蛇肥遗立时吐着猩红的信子迎了上去。
肥遗的两条身子,一条勾在石室顶上,一条“嗖”一声卷出,将那蜈蚣裹住。那蜈蚣指爪齐动,不想那肥遗一身厚鳞,坚如金石,直抓得火花四溅,划出无数白色的划痕,却是伤不得它分毫。那蜈蚣却毫无气馁,翕动螯牙,一口咬下,但听“噗”一声响,那肥遗虽是皮粗鳞厚,依旧给这铁甲蜈蚣一口咬出个血淋淋的口子来。那肥遗立时大怒,悬在顶上的那条身子陡然一松,连带蜈蚣“轰”一声掉落在地,两条身子齐齐扭动,将那蜈蚣死死裹住,越裹越紧,那蜈蚣吃紧不过,但听“啪”一声响,竟裂成了数千段,散落一地。那肥遗吃了一吓,它虽有灵性,却全然不知如何应对。那数千段蜈蚣分落开来,兀自满地乱爬,渐爬渐生,每一小截都生出头尾,长成一只新的大蜈蚣。这满地的蜈蚣长出,齐齐爬上肥遗的身子,张口就咬,那肥遗立时给咬得千疮百孔,痛不可支。
那金鳞蛇男吃了一惊,不提防那蜈蚣如此厉害,忍不住骂道:“妖孽。竟敢伤我的肥遗。真是大胆。”喝骂之中,左手捏一个诡异法印,右手猛然一甩,其指掌之间“嗖”一声弹出一股妖风,那妖风之中隐隐有鬼哭狼嚎之声,闻之令人心悸,不过瞬时之间,那妖风卷至肥遗身边,妖风之中跌落出无数人臂大小的小人来。这小人浑身都是褶皱,倒似乎在搓衣板上搓过一般,且满嘴都是尖牙,一落在地,就扑向那蜈蚣,一把抓住,不分指爪,不分头尾,张口便咬,他们一口牙齿尖厉无比,那蜈蚣铜铁一般,依旧被他们咬得稀烂;不一刻,满地的蜈蚣竟被这群小人啃个一干二净。
那肥遗除了蜈蚣之患,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之声,逶迤身段,蜷成一团,两股身子绞成麻花。金鳞蛇男大是恼怒,朝冰砚叱道:“你这妖女,竟然放出这等妖孽,伤我肥遗。是何道理?”冰砚皱眉,不想搭理他,秦道一立马一挺胸,道:“你这泼皮,你拿活人喂养这怪物,倒问我们来。”那金鳞蛇男桀桀两声怪笑,拍掌道:“好,好,这样说来,你们是想要替天行道,铲除我这妖孽了。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本事,只管动手罢了。”秦道一却一吐舌头,道:“我看你远道而来,虽算不得骚人佳人,总归算得是个人,声张正义,为天下人正公,却轮不到我。这样罢。你把金庭山的道士放了,把你身边那个窝囊废给我。我就不和你为难。”
那蛇男怒极反笑,道:“好,你叫什么名字?”秦道一嘻嘻笑道:“我虽放你一马,也不至于为我立生祠日日供奉,夜夜烧香。我的尊姓大名不问也罢了。”那蛇男哈哈大笑,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秦道一拉长了脸,干笑道:“你虽长了个蛇尾巴,却并无妖气,瞧你灵台元神的灵光,想来魂魄齐全,不至于是个妖怪罢?”那蛇男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如此放肆。我乃天枢日月道庭的神识常羲,大荒境内,万民臣服,你竟敢对我放纵如此。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旁几个异人瞧见冰砚等窜出,早给吓得偷偷溜掉,诺大一个石室,竟只剩下常羲一个异人。那几个金庭山的道士衣不蔽体,委顿在地,冰砚瞧得不忍,顺手将秦道一的衣衫扯掉半截,秦道一猝不及防,给她吓一跳,道:“你干嘛?”冰砚并不答话,只将那半截衣服撕成几道布条,递给那几个金庭山的道士,秦道一干笑一声,道:“这鬼地方阴森森的,我光着个膀子可凉了。你把我好端端的衣裳扯成烂布条,他们也穿不上呢……”话还未完,那几个道士手中的布条便化成了袍子,秦道一忙道:“来,来,来,把我这破衣裳也给变一变……”冰砚回转头来,瞪了他一眼,劈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秦道一哭丧了脸道:“你撕烂我衣裳,怎么倒还打我来的。还有没有天理!”冰砚瞪着他道:“你刚才说谁是你孩儿的娘来的?”秦道一立时矮了半截,打个哈哈,忙道:“不用,不用,穿半截凉快。”
见他两人说说笑笑,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中,那常羲又气又恼,嗔道:“你这泼皮道士。当真是活的腻歪了。”说话间左手结一怪异法印,右手猛然一弹,指掌间立时卷出一股妖风来。那妖风之中落出一堆大大小小的小人,个个赤条条的趴在地上,晃眼一瞧,倒像是一堆婴儿满地乱爬。一个金庭山的道士嘶哑了嗓子道:“道友小心,这是菌人,皮坚肉硬,牙尖嘴利,十分难缠。”秦道一嘻嘻笑道:“别怕,让我来收拾它。”说话间单手一挥,指尖立时冒出一苗金光,金光之中,冉冉升起一符,那符无火自燃,符光闪耀处,那些菌人立时行动迟缓,似乎身上都背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几乎是一步一步爬过来的;此符非同寻常,正是昆仑上的附石符。
第一百二十九节 恶斗
那小人步履艰难,秦道一单手一弹,冰砚身上飞出双鱼,立时化回人型。秦道一合十念道:“玉清,飞砂!”瞬时双鱼化作两片刀光,刀光起出,卷出无数飞砂,双刀一左一右卷出,那群菌人立时呱噪,放声大叫,无奈却闪躲不开,略微动弹,便觉背上的符光有如压顶的泰山,直压得脊背酸软,四肢无力;眼睁睁见那双鱼卷了飞砂扑来,倾俄之间,飞砂卷至,那群菌人突然齐齐哭喊起来,这菌人形容瞧来虽是成年男子,然身材短小,白嫩异常,这一埋头痛哭,倒似乎是一群无力的孩子。那秦道一看来脸皮厚心肠黑,实则手软,给这菌人一哭,竟下不了杀手,那双鱼带了飞砂,落在众菌人头顶,竟斩不下去。
这一迟疑,那一群菌人陡然一缩,齐齐化作了磨盘大的螃蟹,这一群螃蟹身子一横,大钳一挥,竟然窜入了地下,只见地皮翻动,那一群螃蟹避过了符光,瞬时便窜到了秦道一足下,破土而出,无数螯钳电射而出,夹向秦道一。秦道一暗骂狡诈,单足一点,身子立时腾空,那常羲瞧得明白,左手捏个法诀,右手五指一挥,“铮”一声响,却见他指尖射出一头怪鸟。那鸟身如凤凰,五彩辉煌,却生有一颗人头,那人头的两耳却是一对赤蛇,其一对鸟爪之上,尚一左一右盘有一对青蛇。那青蛇的尾巴,却是生在鸟踝之内。真是无比怪异。
一旁的一个金庭山道士却吓得一跳,忍不住叫道:“道友小心,那是弇兹。”秦道一“哇哇”大叫,道:“你告诉我名字干什么。它会什么妖法为什么不告诉我……”话还未完,却见那弇兹两耳的赤蛇张开大嘴一吸,“嗖”一声响,秦道一的符光立灭。飞符“嗤”一声化作飞灰。那道士此刻听得秦道一的叫唤,忙道:“它能吞灭火光!放出寒气。”叫声中,却见那弇兹两足之上的青蛇仰头窜起,“呼”的喷出两口寒气来。
这寒气一出,四周立时气温骤降,只觉顷刻之间,便自三伏酷暑,瞬至三九寒冬。秦道一“呀呀”乱叫,道:“都知道了你才说……”说话间立觉四肢百骸,似乎给那寒气冻得僵直,行动之间,气血冷沉,大觉不妙。他一觉有异,双手立时结印,叱道:“玄元,轸水蚓!”咒声一动,他身上立时冒出异样金光,金光闪烁中,地面陡然开裂,轰然一声巨响,地面冒出冲天的巨浪,巨浪将藏在地下的一干螃蟹一冲而出,“怦怦”一阵撞响,那一堆螃蟹竟给冲到了石室的顶上。巨浪之中,却猛然探出一颗奇怪的头来,这头似乎蛇却无鳞片,既瞧不出眼睛,又瞧不出耳朵,只有一个类似肚脐一般的怪嘴。这头微微一晃,便自巨浪之中窜出身子,这身子又圆又长,似乎巨蛇,却软塌塌的倒像是一只水蛭,偏生全身生满一圈一圈的折褶,折褶处满是刚毛,真正是奇丑无比。
那群螃蟹自空中跌落,没有了附石符的符光,这群螃蟹纷纷化回菌人,这菌人瞧来甚小,却行动如风,凭空跳跃穿行,甚是迅捷,秦道一见机奇快,瞬时化作一股青烟,正是他昆仑山的凌烟诀。他这凌烟诀快逾惊风,那群菌人抓他不着,便纷纷扑向那轸水蚓。孰料那轸水蚓浑身虽有刚毛,却真正是滑不留手,那菌人手脚虽快,却是一抓一滑,全然奈何不得。那轸水蚓却发出“嘟嘟”的怪叫之声,其头尾一起攒动,两端一齐喷出稀泥一般的物什来。那稀泥十分黏稠,便是掉在巨浪之中,也不见松散。这稀泥被巨浪抛起,漫天横飞。那菌人一被这稀泥撞上,立时被死死沾黏,越是挣扎,越是粘得牢靠,不一刻,便被那稀泥全部裹住,偶有手脚长些的菌人,身子被裹住,单单剩些手臂在外,瞧来不过眨眼功夫,那裹在稀泥之中的身子似乎也被化成了稀泥。那在外的手臂略抖得几抖,便掉落在地,一时间菌人给稀泥化得干净,只掉落无数断手断脚,在巨浪之中随波漂移。
那轸水蚓灭得菌人,虽无双目炯视,却好无停滞,直奔弇兹;它身形未到,那巨浪却已是汹涌而至,弇兹鸟爪上的青蛇“嗤嗤”两声,喷出冰冷寒气,这寒气针砭入骨,谁想却冻不住那巨浪,那寒气过处,石室之中都结出霜花,偏那轸水蚓激起的巨浪,在那寒气之中,全不受用。待那巨浪冲过,闻得那气息,行难却忍不住叫了起来:“那不是水!不是水,那是水银,是水银!”惊叫之中,水银“噗噗”数声浇过,那弇兹虽是全力闪避,却依旧给浇了一身。那水银显是有剧毒,这浪花在身上不过一扑,那弇兹的羽毛便接二连三脱落。无毛的凤凰不如鸡,何况这还不是凤凰,不过是弇兹。短短一瞬,那弇兹一身五彩辉煌的彩羽落个精光,哀啼两声,耳边的赤蛇足踝的青蛇双双毙命,“扑通”一声摔在水银巨浪之中,须臾之间,给化成了脓水。
那常羲吃了一惊,不提防秦道一竟然有如此手段,神色大见狰狞,道:“你这妖道,倒也有些本事。”秦道一嘻嘻一笑,道:“来,来,咱们手上见真章。”说着身子一翻,跳到那轸水蚓头顶,一声口哨,那轸水蚓悚然立起,一身刚毛刮得地面石屑横飞。口哨声中,那轸水蚓身子一晃,随身的水银立时翻卷,化出数道奔涌的巨浪,朝那常羲扑来。常羲毫无惧色,腰肢一扭,轻轻巧巧滑下王座,右手指天,结一法印,朗朗而咒,咒语声中,左手掌心袅袅闪出一片烂然彩光,仿佛盘了一截彩虹在手。那虹光光华莹然,耀如中秋皓月,一金庭道士叫道:“道友当心,这妖人的火齐镜十分了得!”冰砚闻言一怔,喃喃自语道:“我道是个奇特的法术,原来是面镜子。这法器当真了得,竟瞒得过离魂之术。”
她尚在自语,那火齐镜却陡然一亮,“砰”一声巨响,竟放出一道爆烈的巨大的火焰来,这火焰既非赤红金黄,又非青灰蓝白,竟是湛然的紫色,这火焰一出,那水银巨浪一扑将过来,瞬息间给烧成黑烟,立时整个石室之中,都氤氲腾起水银烧出的毒烟来。那一干金庭山道士给封了术法,无力自保,大是狼狈,冰砚虽有伤,一些小术法倒是可用,略一弹指,平地立时卷起一股微微的清风,将众道士齐齐裹住,那毒烟飘来,便被旋风吹到一旁,暂时可保无虞。
那轸水蚓失去水银,似乎大是惊异,一颗头不住摇晃,摇没两下,那紫焰席地卷来,轸水蚓虽无眼睛,却似是开了天眼,立时“嗖”一声弹起,贴在了石室顶上,蜿蜒盘旋,瞧准时机,避过紫焰,猛然扎下,朝常羲迎头咬来。轸水蚓冒险穿火而上,秦道一却单足一勾,一脚刺穿石室顶部,勾在室顶,双手捏诀,叱道:“玉清,月照之术!”立时双鱼卷出两片白光,仿如两团白水自天而降,一左一右卷向常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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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道一施法奇快,那轸水蚓也行动如电,一切不过须臾之间,孰料那常羲却大有手段,似有先见之明一般,轸水蚓一头咬下,他身下的蛇尾陡然卷起,倒似乎等有多时,那蛇尾之上的金鳞映了紫色火焰,别样妖异,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尚未瞧个明白,却听那轸水蚓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唤,震得整个石室都响起回音,叫声一起,众人这才瞧清楚,那蛇尾竟如利刃一般,将那轸水蚓的头颅生生刺穿,扎出一个碗大的血洞来。轸水蚓怪叫声中,轰然倒地,将地面撞出一个巨大的凹痕,徒然扭曲一番,化作黑雾散去。双鱼一左一右斩向常羲,常羲的火齐镜疾快连拍两下,只听得“当当”两声脆响,双鱼“嗖”一下给火齐镜弹得倒飞出去,“噗”一声响,同时给扎在石室顶上,刀尾摇晃不止,发出“嗡嗡”之声。地面的那紫色火焰便跟活物一般,伸出无数火舌,朝秦道一裹来。
金庭山的道士齐齐惊呼,不料秦道一一声暴喝,瞬时化作一团青烟,那青烟晃动如风,顷刻之间拔出双鱼,避开紫焰,鬼魅一般扑向常羲,其来势飘忽,不可明辨方位,偏又奇快无双,以致人瞧来有好几个秦道一的身影,难辨孰真孰假。常羲吃了一吓,不提防这秦道一胆子忒大,道士不作,倒作了武士,拿了刀毫无章法的迎面就砍,瞧他这手法平平无奇,并不像独门刀法,却奈何他这双刀乃是上古神兵,岂可白手抵挡,火齐镜飞快横转,“铛”一声金铁交鸣,生生硬接双刀辟斩,一撞之下,高下立判,双鱼一斩,刀锋更见毫光,火齐镜却有嗡嗡回声。
常羲大是心疼,火齐镜乃是法器,并非利刃,给这双鱼多斩几次,怕就废了,他心思机敏,深明战术,当机立断,蛇尾一弹,“嗖”一声弹开,不愿以火齐镜硬撞,孰料他这才一动,那秦道一竟一闪而过,窜得比他还快,未及得眨眼,他就到了常羲背后,闷声不响,双刀齐刷刷的猛砍。常羲听得风声,吓一大跳,这秦道一行动如风,快不可言,他空有一身术法,全然无法结印施法,又惊又怒又急,亏得他尚有脑子,不至于破口大骂中丢了性命,身子并不闪避,蛇尾陡然反弹,“啪”一声抽中秦道一手腕。
秦道一算无余策,倒忘了这常羲腰下非腿,乃是一截尾巴,那尾巴弯转如意,非人腿可比,愕然间给猛然抽中,一声闷哼,手腕刺痛,双鱼脱手掉落,只这短短一瞬,常羲已经转过身来,他急迫之中,也顾不得施法,顺手就将火齐镜当作石头朝秦道一的脑袋猛然砸了过来。虽未曾施法,火齐镜上却自带有紫色的异样焰火,若是给这火齐镜砸中脑子,想来并不好受。危急之中,众人齐齐惊呼,谁想秦道一却毫无惧色,“噗”一声猛吐出一口浓痰来,“啪”一声撞在那火齐镜上,他这一口痰虽不出奇,一经碰上,立时给紫焰烧成了白烟;那痰中却附着有昆仑山独门修炼的先天真气,众人惊愕之中,只见那火齐镜给撞得斜斜横飞。
常羲再好修养,也忍不住破口骂道:“你这臭道士,真是龌龊不堪。”喝骂之中,终是借这空隙腾出手来,结一法印,叱道:“天吴占影之术!”喝叱声中,那火齐镜“啪”一声碎裂,化作一团熊熊的紫焰,那紫焰伸缩之间,渐渐探出八个头来,众人一瞧,赫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火齐镜化作了天吴兽,身如水牛,却生有八足,颈项之上,却生有八头,其两边肋上,生有四对手臂,尾臀之上,齐刷刷生有八条奇长的尾巴。那尾巴光滑溜溜,不着一毛,尾端却生有一篷毛刺。这怪物瞧来妖异,那八个头却是人模人样,个个生的一副好嘴脸,甚是标致。
常羲大是得意,终是得了时机施展这术法,孰料施法才完,却见眼前一黑,竟是秦道一的一个大大的脚丫子飞到了脸上,“啪”一声正踢中鼻梁,“咚”一下给踢出老远。秦道一进来时变化异人,双腿变成鱼尾,一双布鞋早不知丢到了哪里,光着脚跳了半天,脚上又是尘泥,又是汗水,真正是又脏又臭,常羲给这一脚踢在脸上,立时气个半死,破口大骂道:“你这龌龊妖道,不拔你的皮,抽你的筋,我誓不为人!”。众人均是大感意外,不防这秦道一既不防备天吴,又不拾取双鱼,竟光着个脚踢了常羲个倒栽种。
秦道一哪里将这常羲的咒骂放在心上,嬉皮笑脸的道:“修行几百年,我这还是头一回流汗。这汗水何等珍贵,就是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倒是便宜了你这软腿腿的爬爬虫。”笑骂之中,双鱼挣脱禁锢,自行飞回,在秦道一头顶回旋。那天吴兽此刻却也八头齐动,十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瞄向秦道一,那眼睛之中寒光灼灼,瞧来恍如十六把尖刀的利刃。众人瞧秦道一稳如泰山那架势,以为他要退得两步,抖擞精神,全力迎敌,真正展现昆仑山名门大宗的绝世风范;不提防他却突然将冰砚给撕破的上衣收拾起来,齐扎扎的束在腰间,双手在结实的胸膛上一拍,“啪啪”两声脆响,紧接着挺起全然不大的肚皮,一声大吼,喝道:“小娘养的,放马过来。看看你家秦爷的手段!”众人一愣,纷纷为之绝倒。
第一百三十节 天吴
那天吴兽岂会被秦道一这流氓行径所惊,八头齐齐嗷叫,竦然望来。那十分多嘴的金庭山道士叫道:“道友当心,那紫色的火焰并非凡火,乃是祝融尸身上收集的尸气,剧毒无比。”秦道一微微颔首,道:“不妨事。就让我看看,它到底有多厉害。”说话之间,已自捏指成诀,指尖弹出飞符,飞符无火自燃,火光闪耀,照的秦道一脸色时红时黄,别有几分诡异。
常羲冷笑道:“你这妖道,原来也就这两分本事,一个区区附石之符文,哪里能留住我天吴水伯的脚步。”秦道一嘻嘻一笑,道:“你这泼皮,只管过来试试。”常羲瞪了他一眼,口中一声清啸,那天吴的一颗头颅陡然一动,脖子瞬息间长长十来丈,一颗头变得有水桶般大小,那巨头五官精致,本算得俊美少年,可惜大得离谱,瞧来未免可怖,只见这巨头目光炯炯,盯住秦道一,陡然间微微一笑,笑脸甫现,一颗头瞬时化作一颗似乎鱼头,又似乎狼头的怪东西。只见它头颅之上生有黑毛,黑毛之中竖立一对狼耳,一对眼睛猩红,满布血丝,与狼无异,偏一口牙齿细细碎碎,仿佛一把倒针镶嵌而来,一条舌头吊在口中,在牙齿之中伸缩,仿佛一条困水的游龙。
这巨头一变,立时一偏,快如迅雷扎向秦道一,倘若给它咬上一口,想来必然给扎成一个马蜂窝。那怪头来得奇快,秦道一似乎惊愕过度,来不及反应,竟然既不抵挡,又不闪躲,被它一口咬中,众人齐齐惊呼,孰料那怪物一口咬下来,秦道一一咬即碎,那怪物口中却只是一片散碎的符光碎影。常羲全然瞧不出这名堂,只瞧得眉头紧皱,一旁的杜淮南一声干笑,道:“你太小瞧昆仑一派了。这是他们的独门符法,符光迷影。真身已经隐遁,你看见的不过是个幻影。”常羲冷哼一声,道:“一定是那飞符作怪。破了这符,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说话间那巨头怪物昂然仰头,一口咬向那飞符,它甫一动弹,在它身侧的那迷影却陡然捏指成诀,朗声念道:“玄元,暴雨梨花!”话音才落,却见天吴的另外一头瞬间化成妖形,一口咬下,正咬中秦道一的脑袋,众人齐齐惊呼,却见秦道一脑袋一口咬碎,又是一片幻影,众人这才稍稍松一口气。常羲一脸惊诧,暗自疑惑,瞧不出秦道一这符光迷影的门道,心中自管忖道:难道这妖道的幻影也能施法念诀不成?中土大地,如今竟有这样逆天的术法不成?
正自纳闷,却见空中那飞符陡然间拔高,活物一般闪过怪头撕咬,飞符一动,符光之中却陡然爆射而出一片雨针来。那飞雨密杂,每一点雨珠都化成尖针,数百枚尖针聚集,形如梨花,那怪头闪避不及,只听“叮叮”数声,那数万针雨针齐齐扎在天吴怪头之上,那天吴怪头给扎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哀号两声,众人心中稍懈,一金庭道士笑道:“原来这天吴水伯不过如此……”孰料话音才歇,那天吴怪头“砰”一声自爆,那怪头爆烈而出的居然是一团紫色的水花,那水花之上,兀自有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那水花四溅,一个金庭山道士首当其冲,给吓了一跳,慌忙后窜,躲得狼狈,却闪避不及,幸得冰砚见机甚早,单指一挥,地面一块大理石地板瞬时飞起,只听“嗤嗤”数声,那大理石板立时给那紫水化作脓水,给紫焰烧成黑烟,凫凫缭绕;而那飞符却没有如此幸运,给淋个正着,一浇即灭;飞符一灭,秦道一真身立现。
天吴余下的七头立时齐齐嗷叫,尽数妖化,纷至沓来,咬向秦道一。秦道一神色肃然,再不敢儿戏,双鱼脱空飞出,绞出烂银色刀光,将他生生护住,那七头咬来,纷纷撞在双鱼刀锋之上,给斩出无数血痕,却无退怯之像;双鱼虽利,竟不能将这怪物力斩刀下,可想其妖术之盛;众人瞧得心悸,那双鱼虽暂时护住道一,却也被天吴众头给撞得渐渐有涣散之像,刀光渐弱,真是破在须臾之间了。秦道一瞧在眼中,却未动声色,单手结印,轻轻念道:“玄元,离火之术!” 话音落时,却见室内顿时一暗,只顷刻之间,陡然一亮,数点火光从室顶而降,细细看去,却是一块块燃烧着的巨石从石室顶上脱落砸来,每一块巨石砸下,地面都微微震动,那巨石砸下,一撞即碎,巨石之中猛然窜出一条怪蛇,蛇身有翼,乃是肉翅,肉翅之上,生有无数尖刃,尾部生有倒钩,十分狰狞。
这离火之术,若是在空旷之处使来,威力较之暗室,不可同日而语。此刻秦道一身处居室之中,唤出这法术,自是大打折扣。虽见如此,那巨石砸下,却也将几个天吴怪头砸得东倒西歪,那怪异火蛇却白白生来,全无作用,这火蛇一碰到天吴身上的紫焰,立时给烧成灰烬,全然无法作怪。眼见这离火之术并无功效,那常羲冷笑一声,道:“妖道,你也穷尽道法之日。”淮南一旁却干笑一声,道:“昆仑一派,向来与峨嵋并肩,称为道家玄门正宗。岂有等闲之辈。你可不能大意了。”
果不其然,只听秦道一一声暴喝,陡然捏诀,叱道:“太灵,白虎!”喝叱声中,秦道一掌心陡然旋出一符,飞符无火自燃,腾起夺目光芒,光芒闪耀中,猛听一声怒号,一头浑身雪白的巨虎自符光中缓步摇首晃尾而出,这白虎非舒行难的赤霓白虹可比,其白毛虽长虽柔,然飘拂之际,却有一股威武雄壮之气;这巨虎双目彤彤,似乎有天火焚烧于内,那眼色炯炯,令人心悸,不可逼视。白虎一出,四望数眼,众人纷纷低头,避开白虎眼神,不敢对视。那秦道一也立时闭目,盘膝坐下,双手合成的法印一刻不敢松。召唤妖兽或者神物作战,乃常见道术,那常羲召唤这天吴,乃是以法器附体召唤,天吴一出,常羲虽不得不凝神定身,以神识控制天吴,却也不必象秦道一这般一丝不苟。常羲哈哈大笑,道:“这妖道学艺不精,召头白虎,居然还要坐法。”
淮南一声冷哼,道:“你懂什么。这是昆仑山的守山灵兽。虽只是个幻影,但是昆仑白虎何等了得,恐怕你的天吴未必就是对手。你处在大荒荒外,哪里知道,这昆仑山的灵兽和峨嵋山的流火金铃齐名,千万年来,无论多么厉害的高手,都无法破解,昆仑山洞天坍塌,道观建筑在灵山云海之上,千古不灭,全仗这万万年不灭的灵兽。你居然敢小瞧它。真是无知者无畏,古人诚不欺我。”说话间,那白虎已经走出符光,一走出,那天吴七头齐齐向后一缩,显是大有惧色。双鱼顷刻间飞回,悬在秦道一头顶护法。那金庭上一干道士立刻面露喜色,纷纷道:“这道友能召唤出昆仑灵兽,定能化危为安。”唯独冰砚却一脸忧色,众人瞧不出来,冰砚却深得万象神功之术,深知幻影之术的底细。
这白虎乃是神兽,道家自古有言道:风从虎,云从龙;白虎居于西方,为杀伐征战之神,东汉应劭的《风俗通义:祀典》:‘画虎于门,鬼不敢入’,‘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抟挫锐,噬食鬼魅。可见虎之神威,不同凡响;更何况昆仑白虎。可秦道一召唤出的这白虎,威虽有之,神却次之。这白虎行动之际,并无一点风声,瞧来可怖,却不可敬。虽则如此,神兽之影,依旧不可小视。那白虎并未如何动作,只昂然的瞪了那天吴一眼,那天吴立时矮上三分,七个怪头委顿伏地,畏畏葸葸,忪手拱脚,不敢张狂。
常羲又惊又怒,恼恨之际,大喝一声,双掌合十,其掌心立时隐隐有宝光流动,那天吴渐生斗志,七头之上火焰渐渐燃起。那白虎微微歙开大嘴,突地上前,一口咬下,“喀”一声响,咬中那天吴的一颗头颅。那天吴一声哀号,“啪”一声爆裂,炸成一团紫色的燃烧紫焰的浆水。这浆水却动不了白虎分毫。连一根寒毛都没有烧掉。那天吴吃痛,被咬去一头,惊惧之下,这头临近的一左一右两颗头却本能的猛地探起,朝白虎脑袋咬将下来。白虎混不在意,爪子一挥,但听“啪啪”连响两下,那两颗头颅接连拍成浆水,洒作一地。
常羲吃惊不小,不料想这白虎这般神威,那天吴在它足下,如同蝼蚁一般无可作为;当下立时收起轻视之心,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他那咒语一响,那天吴便立时松松垮垮的瘫软在地,渐渐化成一团肉泥一般的物什,不过将手指弹得两下的功夫,那肉泥赫然站起,生出神人身形来,却见那天吴兽拟化出一个半人半兽的物什,其上身赫然是个健壮的神将,赤袒了胸膛,双臂遒劲,似乎力量无穷,一张面孔四方平整,有如刀刻斧凿,棱角分明,甚是俊朗;可惜脸孔五官之中,偏偏少却一对眼睛,两个眼眶内只得两颗滴溜溜直转的紫色焰火。
这天吴下身仿佛一条水牛,四个蹄子之上全是紫色火焰;牛腿之上不住的爆裂出小小的火焰,瞧来十分妖异。这天吴手中尚拿有一把巨大的怪剑。这剑通体透明,乃是纯白之色,似乎乃是一块寒冰铸就;剑身上却又流淌着紫色的火焰。淮南一旁瞧见,倒有几分赞赏,道:“天吴乃是水兽,世称水伯,精于水之道元。你能以火器召唤天吴,已经是难能可贵,没想到还能逼它化成半神之体。倒真不是泛泛之辈。”常羲冷哼一声,道:“总强过你这只知道唧唧歪歪的废物。”淮南倒不生气,一声干笑,道:“可惜天吴就是天吴,水伯再厉害,终究不会胜过白虎。”
说话间,白虎一声怒号,翻身一跃,已经扑向天吴,天吴换得肉身,似乎胆气大壮,并未退缩,亦未避让,大剑猛地横扫,当作铁杵一般使用,众人只听得“咚”一声响,那白虎竟被天吴一剑横拍,拍中脸颊,给撞翻在地。白虎一倒,天吴立刻欺身而上,大剑倒提,猛扎下来;那白虎显是措手不及,全不曾想耄耋死物,竟然敢负隅顽抗;大出意料之外。不过,白虎虽则遇险,却全未紧张,眼见那大剑扎下,不避不让,一条虎尾陡然一抽,正抽在天吴的牛肚之上,天吴立时一声惨叫,竟给这虎尾一抽抽得飞起数丈之高,白虎身子一侧,翻身跳起,“嗷”一口咬来,咬在牛臀之上。天吴吃痛,反手将大剑脱手掷出,白虎身子一偏,避过大剑,嘴却未松,死咬在那牛臀之上。
天吴痛不可遏,一声暴喝,其双手一缩,整个膀子瞬时缩回胸腔之内,陡然间又从其脊背上钻了出来,一把抓住白虎的上下颌。那白虎“呼哧呼哧”喘得两下,猛然一扯,生生将那天吴自中撕裂,连臀带一条后腿,齐刷刷从牛身上扯掉,天吴的一对胳膊抓得牢靠,险的也被生生拖断。白虎撕裂牛身,跌落在地,一声嗷叫,叫得整个石室微微晃动。天吴急痛攻心,竟生了斗志,三个蹄子踏得地面咔咔作响,一声怒吼,猛然冲了过来。白虎微微晃动脖子,歙开大嘴,一口白牙之上,尚有斑斑血迹。
待那天吴冲至,白虎突然立起,猛然一扑,天吴冲势虽强,却哪里比得白虎,给一扑倒地,白虎立刻一口咬下,咬在那天吴胸口。“噗”一声响,那天吴胸口立破,血浆爆裂,紫色浆水洒了白虎一头一脸。那天吴却似乎早有所料,一被咬中,左手立时一把抄起掉落在地的大剑,一声猛吼,双瞳之中紫焰大盛,大剑猛地砍下,直辟白虎脑门,孰料那大剑一剑砍下,却听“乓”一声脆响,那大剑立时崩断,断剑倒飞,“嗤”一声竟扎在了常羲的膀子上。常羲一声怪叫,法印立散,天吴和断剑齐齐冒烟,瞬间消散,火齐镜陡然现身,白虎一爪子拍来,只听“铛”一下,火齐镜给拍得倒飞出去,撞在石室顶上,深深嵌进石头之中。火齐镜的紫焰瞬时烧起,石头给烧成石屑,纷纷扬扬飘散而下,倒似乎天上下了一场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