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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节 妖身
秦道一一惊,立时结印,他印法刚成,还未动咒,田夫人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了过来。秦道一一失手被擒,旁边那断手的田夫人立时一缩,化作了一团干胶,蠕动一番,缩回了田夫人身上。田夫人冷笑道:“你这小杂毛,还有什么不要脸的本事,只管施出来……呀!”一声惨叫,立时将秦道一一把推开,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手腕之上,赫然有一对牙印,愕然抬头,不由得立时呆住。峨嵋山一干弟子,却也瞧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原来这一口咬下来的,并非秦道一,却是一头美得令人窒息的白狐。那白狐大小不过一个巴掌;双目十分奇特,并非常见兽类的圆眼,竟是又细又长,虽非人类,却是异样的妖魅,多瞧得两眼,更觉美态袭人,妖冶蒙昧,令人神魂颠倒。峨嵋山一干弟子只瞧得一眼,不消多说,便能认得,那是冰砚。虽冰砚从未现过狐身,然众人只瞧得一眼,便能认得,那是冰砚,也只能是冰砚。
冰砚一出,田夫人立时双眼发直,好半晌,猛然哈哈大笑起来:“千年元婴童身,哈哈,这是天意,这是天意。追一个死耗子追了几千里,孰料竟追出个千年元婴童身。还是个九尾天狐。”说着她双眼发亮,几乎能照出人影。一旁的岳韬猛然腾身飞出,喝道:“程师叔,快逃!这个妖妇要你的肉身!”喝叱声中猛然飞出定光神剑,叱道:“火灵箭!”瞬息间定光绞出一道煌焃不可逼视的明光,这明光之前,猛然生出一颗神人半身来,这神人手执神杖,劈头盖脸的朝田夫人撞来,其来势甚强,破空之声直如震雷,无形的空气似乎都被他这火灵烧了起来,拖出十来丈长的箭尾来。
火灵箭乃是光明道法中的拼命技法,乃是以心血灌注,算得上同归于尽的法术,岳韬这一术法,立时让一干峨嵋弟子齐齐一愣,那田夫人愕然,不提防一个不起眼的小道士,突然使出这样了得的技法,无奈之下,飞出五兵,五兵瞬时化成一柄巨大的剪刀,迎面剪向那火灵。孰料火灵一撞上剪刀,不等剪刀将它绞断,便自行“砰”一声炸裂,那五兵立时“嗖”一声炸飞,火气气浪立时扑出,田夫人“呀”一声惊呼,给炸得灰头土脸,身上的衣衫也齐齐着火。岳韬这火焰乃是三昧真火,非凡火可比,立时猛然烧了起来,田夫人给烧得皮焦肉烂,立时召回五兵附体,五兵上身,她身上化作金色,那三昧真火便自行滑落,烧穿地面,沉入地底了。田夫人大是狼狈,想不到三岁小孩崩倒八十老娘,阴沟里翻船,又气又恼,骂道:“田文,你这个死人,死到哪里去了!”
岳韬身形轻盈,飞过田夫人头顶,一把提起秦道一,将他远远一抛,道:“快带程师叔走!”秦道一瞬即醒悟,灵台一动,双鱼瞬时传回,因带有一人,凌烟诀不能施展,秦道一一声喝叱,双鱼瞬时化作一对鱼龙,秦道一一把抓住双鱼的尾巴,双鱼拖了他,电射般窜入高空,飞遁而去。冰砚一动,纯钧承影玄黄自然消逝,缩回灵台。实是那田文太过谨慎,无法力扶持,玄黄虽是无上神器,但威力难以发挥,并不能有多大作为,偏玄黄声势惊人,那田文给这神兵的气势震住,不敢轻易出手,倒教它给唬住了。田夫人眼见秦道一带了冰砚飞遁,放声大笑,道:“跑?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抓你回来。”言罢拔地飞升,就要追去。岳韬哪里肯让她得逞,暴喝声中,定光放出万道毫光,岳韬一口咬在舌尖,“噗”一声喷在定光剑身,双手结一法印,叱道:“龙吟箭!”
龙吟箭,算得光明道法中的高深术法,本来以岳韬的修行,本不可能施展,然他以纯阳真血施法,破釜沉舟,竟然放了出来,只见定光猛然发出一声龙啸,一道无比闪耀的明光自剑尖猛然放出,那明光前端“嚎”一声怒吼,竟生出一颗龙头来,这龙头之上火焰灼灼,烧得天空顷刻明亮得仿佛初阳行来。短短须臾,这龙头便射到了田夫人眼前,田夫人眉头一皱,骂道:“小杂毛,不知死活!”单手一挥,青金镜立时飞出,那镜子镜面一闪,岳韬只觉胸口立时一闷,暗叫不妙,那龙头果然一顿,田夫人冷哼道:“自己找死!”孰料那龙吟箭却未回头,只顿得一顿,猛然前射,刺穿青金镜,“砰”一声射在田夫人肩头,那龙头一口咬来,田夫人“啊”一声惊呼,她有五兵附身,这龙头一口咬来,却也依旧咬断半边肩头。化作一团烈火烧了起来。
只是五兵毕竟是五兵,虽被咬断半截,那五兵却能自己复原,不过一眨眼时间便重生一个香肩,那三昧真火也只能自她身上滑落,烧入地底而去。田夫人激怒攻心,骂道:“你个小杂毛,先辟了你!”喝骂中猛然飞起,瞬间到了岳韬面前,右手化作龙头拐杖猛然砸下,岳韬立时开出火焰罩来,只听“喀”一声响,火焰罩给砸成了碎片,漫天都是火焰散落飘飞,那龙头拐依旧辟下,重重砸在岳韬肩头,岳韬“啊”一声惨叫,“砰”一下自空中飞摔下来,狠狠撞在山岩上,“哇”的喷出一口血来。田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不知死活。”正待离身,猛听四周“嗖嗖”之声不绝,低头一看,骇然一惊,却见漫天都是飞蛇扑来,那蛇都是活物,一条条狰狞可怖,却正是晏溶溶暗中聚集的灵蛇。而灵蛇之中,尚有一个娇小人影混杂,却正是杜临潼,她飞在空中,双手结印,猛然喝道:“万象,烟雨江南!”顷刻间漫天都飘落针一般的细雨,这细雨没有江南的春愁,没有江南的柔美,却生生一股杀气,直叫人胆寒。
田夫人担心冰砚飞远,无迹可寻,无心恋战,眉头一皱,自空降落,一把抓住田文,暴喝一声,青金镜飞出,田文立时结印,瞬息间两人身形一晃,竟吸入了青金镜中,那青金镜立时化作一股水纹,这水纹在空中一晃,两人便又从新弹出,却都一团鬼影。那万千飞来的飞蛇齐齐咬来,竟穿透了两人的身体,扑了个空。雨针一样扑空,自天落下,乔木巨岩都被细针扎得千疮百孔。梁道临瞧这行景,急道:“是独身秘术。他们要追冰砚。”李元济立时咬牙,猛然坐起,一样咬破舌尖,结印暴喝道:“黯影箭!”瞬时其法印之中,电射而出数十枚黯影箭,前后齐发,有如万花筒一般弹向两人。那田夫人哈哈一笑,道:“各位,少陪了!”其身影“嗖”一声便窜入了高穹,那黯影箭紧追两人不放,足足追出数百丈,这才化作了黯影消散弥漫开去,却终究晚了一步,没有拦下两人的脚步。
杜临潼又惊又急,“嗖”一声御剑飞起,直追了过去。李元济一把抓过韩夔,道:“快,背我追过去。冰砚不能有事。”韩夔忙背了他,腾空飞起,此刻那万壑早已经醒来,喃喃道:“一个冰砚,比这许多峨嵋弟子的性命还要紧麽?”梁道临瞪了她一眼,却没发话,只对傻了眼的钟鼎道:“快,追过去。”钟鼎立时回过神来,扶起梁道临,御剑行空,追了下去。众峨嵋弟子不敢耽误,齐齐动身。飞在空中,李元济心系冰砚,真正是心急如焚,飞行好半天,他才觉得袖中有异,垂头看去,却见那小白耗子蜷在他袖中,神色慌张,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十分害怕。轻轻摇摇头,却也只得由它。
韩夔为人敦厚,在李元济三大弟子之中,最肯用功,钟鼎老实,却心多旁鹜,各门道法,都要一试,博学而不精;岳韬机智过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却沉迷术法,他术法精妙,却失之沉稳,好比宝剑,锋利有余,而厚重不足,断人易,却也易被人断;唯独韩夔,深得扎实二字的精义,步步为营,苦修缓进。此刻全速前追,众弟子功力的高低,便现了出来;这鸡山数百里追赶下来,追到灌湘山,前面虽早已经瞧不见冰砚和田氏夫妇的踪影,甚或连临潼的影子也瞧不见,却也远远将众峨嵋弟子丢在了后面,回头望去,湛蓝的高穹碧空,白云苍苍,祥光万道,瑞气千条,竟瞧不见峨嵋山众人的明光剑气;韩夔的御剑之术,已经将钟鼎等人远远的抛在了后方。
灌湘山漫山无草,却偏有无尽的高木,此刻灌湘山上,到处都有奇怪的各色飞鸟低空盘旋,李元济伸指一弹,放出一溜火光留在晴空之上,道:“没错。是这个方向。给他们留个标志。你看地上的飞鸟都被田氏夫妇的鬼气给吓得乱窜,还不敢还巢。灌湘山没有野兽,只有飞鸟,把这些飞鸟吓成这样的,除了他们一身的鬼气,再无别的。”韩夔听在耳中,却不敢应声,生恐泻这一口气,再补不上这速度,只得微微颔首,急追直下。
韩夔一气飞行数百里,直过得灌湘,到了阳夹山地界,已经又一是一天过去,天色渐渐昏暗,飞到阳夹山中脉,李元济却陡然道:“停下来。”韩夔一怔,顿在空中,道:“师父,看不到程师叔他们的身影呢。”李元济被田夫人辟中肩头,肩骨碎裂,提不气运功,但眼力还在,下望下界,沉吟一番,道:“有妖气在下面追了我们很久了。”韩夔“啊”了一声,道:“我倒没有发现。”李元济微微一笑,道:“你根基还浅。自然发觉不了。这妖孽不简单,我看不是耗子,就是穿山甲。不然在地上追着我们跑这么久还能跟得上,倒是奇怪了。”韩夔摇头道:“师父,咱们别管它。找程师叔要紧。”李元济点头道:“你倒不笨。难道我很笨了麽?”韩夔一怔,道:“他们在下面?”李元济点点头,道:“秦道一不敢冒险。夜晚在空中飞行,十分显眼,他的双鱼放出的明光,恐怕比明月还要夺目。怎么逃得了?他们一定就在这山里。咱们飞低一点。仔细找。”
韩夔应声,按落云头,在阳夹山山中低低飞行;韩夔甚是奇怪,道:“师父,怎么杜师妹会飞得这么快?连我都追不上?她修道才多少年头?”李元济淡淡一笑,道:“你和她不能比。你修炼的是咱们正宗的火道;她修炼的是万象之功。更何况你的资质虽算得上是上上之选,她却是万中无一的天赋异禀;更何况她是鲛人,她的经脉行走,和咱们不一样,她扎根基比我们都难,同样的术法,我们只要一年,她要三年;可是一旦练成,因为经脉的不同,行经走脉,她比我们快,施展术法,她也比我们快。我们结印,要以经脉传送真元到指掌结印,这个过程,她可比我们短多了。所以真要斗法,都炼三十年,你比她强,可要都炼三百年,你就不如她了。所以她飞得比你快,那是因为她御剑的真元,比你流转如意,比你更快。你要追上她,嘿嘿,可不是那么容易。”
说话间李元济眉头一皱,道:“哪个山头的,追了我们这么久,是何道理?”说话间并不结印,夏启剑“呼”一声飞出,猛然斩向一条小溪。阳夹山中一草不生,一木不长,满山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和潺潺的山泉,月光下那漫山的山泉映着月光,晶莹皎洁,倒如同一条条的玉带。夏启斩来,溅起的水花恍如一朵朵飘落的梨花,十分明艳。然剑光到来,潜伏水底的妖孽却不觉得这水花好看,吓得“哇呀”一声叫唤,破土而出,窜出溪水,却是个身材矮小的老者;这老者蓬发披肩,须发皆是银色,夏启斩到,他一巴掌拍在地上,吼道:“厚土!”立时地面弹起数尺厚的泥块,挡在身前,夏启何等剑锋,岂是烂泥瓦块可挡的,瞬间刺穿,那老者早料到挡不住,掌心瞬时飞出一道金光。这金光却是一柄长剑,这剑全无神光,虽有凛凛剑光,却并不灵动,不过是凡铁,两剑对剁,那金光瞬时给辟成两半。夏启依旧如电飞至,这老者身子一缩,其脖子上瞬时弹出一个光华万丈的华盖来,罩在它头顶,夏启斩在这华盖之上,“铛”一声脆响,反弹数尺,悬在这老者头顶,剑光如雪,照得这老者脸色惨白。李元济一瞧,嘿嘿一笑,道:“原来是老熟人。苏岐山,多年不见了啊。”
作者:heilu0618 回复日期:2009-11-14 2332#
咦,楼主这个周末不睡懒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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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节 宿怨
苏岐山脸色惨白,眼睛滴溜溜直转,时而瞧瞧那仙剑,时而瞧瞧李元济,只不作声。李元济眉头一皱,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说着若有所悟,提了那白耗子的尾巴,将它提出来,道:“莫非是为了它?”岐山一见那白耗子,立时眼放凶光,李元济惑然道:“都是岐山同类,你对它咬牙切齿的做什么?”那白耗子似是十分害怕,拽着尾巴爬到李元济的手背上,缩作一团,瞧了瞧李元济,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他的手背。
谁知它这才一动,李元济陡然变色,“啪”一巴掌将它打翻在地,双目圆睁,喝道:“放肆。你这妖孽,竟敢迷惑我。”那小白耗子吓得“吱吱”乱叫,李元济手一晃,夏启立时飞回,悬在这白耗子头顶,李元济森然道:“没有数百年的修行,是放不出妖情惑人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哼,我看你可怜,你竟敢对我下情毒,是何居心?”那小白耗子埋下头,沉吟时尾巴轻轻旋转打圈,片刻,渐渐化大,由头至尾,化作一个银袍妇人。
这妇人年约三十,身姿绰约,直有十二分的风姿;其面目甚美,脸如银盆,目似秋水,其眉不描而翠,其腮不涂而粉,且其神色之间,甚有病态,其眉若颦似蹙,娇柔孱弱,楚楚动人;想来西子捧心,也不能出其右。她弯下腰来,朝元济道:“小妇人褒儀,见过道长。”李元济摇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褒夫人。你果然名不虚传,把小道骗得团团转。”褒夫人泫然道:“妾身命在旦夕,不得已藏身道长脚下,不过求一条活路。道长救命之恩,妾身没齿难忘。”看李元济神色木然,褒夫人垂下头来,道:“妾身一时害怕,恐道长丢下妾身独行,一时动了蠢念,但绝无恶意,还望见谅。”李元济微微摇头,道:“过去的事,也就罢了。你走罢。”褒夫人立时一惊,望了苏岐山一眼,道:“道长,妾身身有重伤,实在无力自保,道长若是狠心将贱妾置之不顾,则妾身唯有一死。道长前番相救,岂不是前功尽弃?”
李元济皱眉道:“这个苏岐山和你乃是同类,且同出一脉,你怕它作什么?”褒夫人瞟了岐山一眼,道:“这个苏老头是我妹妹虢媵的苍头;跟了她几百年了。我和那个贱人不合,斗法数百年;不久前那个贱人用定海神针偷袭,重伤了我;可怜我尚未复原,又被薛家的人盯上;实在是走投无路。还请道长慈悲,救我一命。”李元济摇头道:“我帮不了你。我自己现在受伤不轻,护不了你。更何况这个岐山修行虽久,道行却低。它哪里是你的对手?”褒夫人哀声道:“这苏老头虽不足惧,我却杀不了它。它跟了我几千里,我若能杀了它,何用等到今日;我那个贱人妹妹把她的曲盖送给了这个老头子,曲盖虽不是杀人利器,却是护身的一等一法宝;我手无寸铁,哪里杀得了它?我精于土遁之术,那薛家的人要追我,其实甚难,偏这个死老头处处通风报信,天下之大,我竟无容身之所。”
苏岐山一旁听得,忍不住“呸”了一声,骂道:“你这泼妇,胡说八道。你手无寸铁,你的北溟神针不是铁的麽?你的安阳王神弩呢?我有曲盖,还是被你一箭射去半边耳朵;我家夫人偷袭你?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来。哼,薛家会找上你,那是报应,当年不是你出卖,我家夫人会被田文两口子刮去肉身麽?当年夫人没了肉身,被迫炼魂,起炼死尸,为怕田夫人再次下手,被迫用了我的肉身,化了男形;而我不得已转魂到现在这具干尸之上,变得又老又丑不说,功力大退,道行大减,到现在都无法复原。这都是你一手之力,仇深似海,说的就是你我。”
李元济眉头一皱,拂袖道:“道门不同,不相为谋,两位自便。”说着一拍韩夔,韩夔扶了他,身子一晃,瞬时飞起,化作一点流星,窜入了阳夹山的乱石林中,继续搜寻冰砚下落,弃二妖不顾。韩夔收了仙剑,以御风之术飞行低空,细细搜寻,空山之中,并无半点微风,只听得山泉飞溅之声,嘈嘈错杂,却显得更是静谧。李元济心里着急,若是冰砚被那田夫人得手,真是万死莫辞,只怕再无脸回山见世尊;就是以死谢罪,魂魄都不敢转世上峨嵋了。
两人一路搜来,到一函谷,四面都是峻山,函谷之中似乎乃是深潭,不住有流泉飞瀑倾泻而入,水声震耳发聩,在这夜间听来,仿佛千万烈马奔腾,甚有声势。韩夔飞过函谷,李元济却陡然一震,道:“你听见没有?”韩夔一愣,道:“听见什么?”李元济压低声音,道:“是临潼的声音。就在那函谷之中。下去找找看。”这函谷四面临山,阳夹山每座山山顶几乎都有四时不干的泉眼,那泉眼或者汪成一湖天池,或者倾泻而出数百道山泉。这函谷四面林立的高峰,几乎每一峰上都有飞瀑或是山泉奔涌下来,两人压低身形,在函谷谷底的潭水水面上低低飞行,细细寻找,略转得两转,衣衫便被飞溅的水花湿透;为防不测,两人都不敢施法烘干衣物,衣衫倒罢了,一头长发被水润透贴在头上,十分难受。
韩夔低飞好一晌,几乎将四面转透,依旧一无所获,这函谷水潭之上有数百块巨石支在水面之上,每一块石头都是湿润的,滑不沾足的,石头上生满青苔。有些石缝或是石隙间堆积有有风化的石块或是随风吹来的泥沙,其上竟生出了一些奇怪的吊兰一样的野花,垂垂缕缕,虽是月夜深潭之中,倒也别生风趣。这阳夹山中一草不丈,虽是漫山有水,却不见水草,便是苔藓,也少得可怜;这函谷中倒生出花草来,十分奇怪,李元济盯着这野花,眉头紧皱,好半晌才道:“一定是在水下,咱们得下去看看。”
韩夔犹豫道:“怎么下去?开罩会被人发现。”李元济眉头略皱,道:“我伤了经脉,施法不力,你的七变之法如何了?”韩夔迟疑道:“我只能试试。”说着双手结出法印,轻轻念道:“七变,螃蟹!”“咚”一声轻响,两人立时掉落水中,沉入水底;李元济一瞧,心里忍不住叹气,这个韩夔真是笨人一个,什么不变,居然变螃蟹,李元济倒罢了,身量不过中等;这韩夔高大健壮,寻常人只到他下颌,且膀粗腰圆,称得上是虎背熊腰;此刻变作螃蟹,那螃蟹竟是大得惊人,倒像个小小的磨盘。李元济无奈,一钳子敲在韩夔的螃蟹壳上,潜入水底,细细搜看,爬没几步,更觉气闷,这螃蟹只能横着爬,移动起来费时费力,十分麻烦;但想想没将自己变作比蜗牛还慢的乌龟;李元济还觉可喜。
是苍头。不是姘头。。苍头和姘头的区别还是有的。。。他们俩的关系是纯洁的。。。。
在水下爬行不远,果见地底一处山壁上有一黑洞,巨大无比,黑洞入口处的乱石堆中倒有一块石碑,那石碑的基座已经被水浸润腐蚀,基座上满是水泡留下的小孔;倒在一边的石碑上以古篆刻有数字,这些字已经被水化掉大半,只歪歪拧拧残留断笔残画,全然瞧不出是什么字来。黑洞入口原先有许多石阶,那石阶本是上好的白玉,然如今千疮百孔,满布杂秽,残破不堪。喜得两人所化螃蟹身形很大,爬这台阶还不成问题;两蟹沿石阶横行,爬有数十阶,已经深入黑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换在两蟹身上,便是伸腿不见钳子。
这石阶蜿蜒数百阶,渐行渐远,四周黑不隆冬,全然无光,但李元济道行甚高,肉眼已经有离合神光,能瞧见暗物,再暗都能瞧得清楚;然这黑洞之中万物丑恶,李元济瞧得心头厌恶,宁可不见。这漫长黑暗水道之中,水中生满厚重的泥苔,稍有水纹波动,泥苔上就扬起苔屑,十分污浊。行走良久,水压越来越低,那台阶渐渐向上,四周水便低了下去,到最后终是全然无水,只是一个继续向上的甬洞。韩夔见了这干燥的甬洞,将身一抖,半身化回人型,捏指成诀,念道:“七变,飞蚊!”两人顷刻间立时化作了一对肥大的蚊子;飞在甬道顶端,朝里飞去,飞行不远,却突然听得甬道头顶有“噗噗”的怪响,最后响声倏突出现,一响之后,却无下文,韩夔莫名其妙,李元济见多识广,听声辨法,却知道这是土遁之术。甬道之内十分安静,一点声息也无,两人飞行,翅膀虽是微微震动,却也有些风动之声,李元济大感踌躇,这风声虽小,却哪里瞒得过高人?
尚喜飞行比蟹爬快得多,数千阶的台阶,很快便到了尽头。这台阶的尽头,却是一个巨大的山腹;山腹中空,中间竟是一汪湖水。这湖水漆黑如墨,倒像是一方砚台。那黑湖之上,错落有数十块巨大的珊瑚礁,那珊瑚五彩缤纷,光芒闪耀,将整个山腹映出梦幻一般的色彩来;细细辨看,才发现这珊瑚的缝隙之中,缀满了无数细小的明亮细砂;这细砂晶莹剔透,发出微微的亮光。那珊瑚本来无光,经这细砂映透,才有这般如梦似幻的光辉。
珊瑚礁之间,筑有小桥,将各礁石连为一体;那桥乃是晶莹白玉铸就,此刻映了珊瑚的明光,那彩光在玉桥上氤氲,倒像是五彩的明霞。在各珊瑚礁上,都筑有别致建筑,或是一方高亭,飞檐穹顶,临水自照;或是一行游廊,曲栏斜道,迂回娴雅;或是一间高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然无论是何宫宇,全都无墙无壁室内物什,一望了然。
而湖水外围,则是一圈圈的白玉台阶,将这湖水团团围住,那台阶之上映了那珊瑚透来的彩光,仿佛是彩虹凝固而成,想来东海龙宫,瑰丽堂皇,也不过如此。而此刻那彩虹台阶之上,正站了一个孱弱的童女,身形单薄,正是杜临潼。临潼此刻不过十四五岁,削肩瘦腰,倒像是风都能刮走。在她身前,匍匐一条巨大的黑龙,那黑龙虬须飞扬,周身黑磷黑得发亮,几能照见人影,只一个爪子便比临潼还大上数倍;却正是她的悬翦。
临潼身前,却站有几人,既非秦道一,也非田氏夫妇,却是杜淮南、知易、行难和那个常羲。常羲肩头扛有一人,那人一身血污,李元济却是认得,正是周灵璩。只见她脸色苍白,恍如白纸,一对眼睛神色迷离,似乎离死不远。杜淮南瞧见临潼,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跟着我,原来是我的好妹妹。妹妹,峨嵋山不是我们应该在的地方。跟哥哥走罢。以后不用再看那些下贱道士的脸色啦。”临潼“呸”了一声,骂道:“谁是你的妹妹,你这妖人,快把我哥放了。”淮南干笑两声,道:“他带着把剑插在我的灵台上,我也觉得难受,可惜他不肯走,我可没有办法。真要逼他,他的剑可是会伤人的。”临潼恨得咬牙切齿,气得说不出话来;淮南却大笑道:“好妹妹,你来了可正好。省得我费力费事找你。没有你,我可打不开轩辕之门,去不了大荒。既然来了,咱们兄妹俩就好好叙叙旧。”
杜临潼却突然道:“你不能逼我。如果你想捉了我带走山河瓶。我立刻自尽,让我的仙剑将它带走。如果你答应放了我哥,我可以帮你打开轩辕之门。”杜淮南一怔,立时呵呵一笑,道:“好。成交。我只要一打开轩辕之门。就放了你哥。可是他没有肉身,出来就是个死,那可不能怪我。”杜临潼冷哼一声,道:“我自有法子能保他魂魄不散,神识不灭。”淮南阴笑一声,道:“你是说离魂大法?哼,我三番五次栽在这个妖术之下,可惜在峨嵋的时候没有将它习到。啧啧,这妖术厉害得很呐。你小小年纪,能修成这样的术法,很了不起。”临潼略略皱眉,道:“我不能一直跟着你,你什么时候去开那个轩辕之门?”淮南诧道:“为什么不能一直跟着我,难道还有什么比你哥性命还重要的事情?”临潼白了他一眼,瞧见周灵璩,大是奇怪,周灵璩她自然认得,忍不住问道:“你们将周姑娘捉来做什么?青城弟子可不是好惹的。”
作者:非不能乃不为 回复日期:2009-11-14 9:54:00 2341#
好奇,九点半起来啊?不算睡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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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被楼下那个疯狂卖莴笋尖尖的大姐喊起来了。。。余音绕梁啊。。。。满脑子都是她那尖厉甜美的声音:莴笋1块5了,一块五了,买莴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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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qing563 正解。。。《苍头》
苍头 因以清巾裹头而得名。 战国系主人战旗下的军队,多以乡党的青年组成。至汉代,战事减少,逐渐沦为奴隶,操持贵族邸宅的杂务。遭逢战乱,仍不失主人近侍军队的性质。魏晋以后,则纯为私家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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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节 暗涌
淮南微微皱眉,道:“她是姓周吗?这个丫头可不是我捉的。她与人斗法,受了致命伤,沉到了湖底,被我顺手捡来的。瞧她可怜,想救她一命罢了。”临潼四望数眼,道:“这是什么地方?”淮南微微一笑,道:“这是我通天教的故宫旧馆,自从我被逆臣暗算,就一直荒废,足足有九百年了。”说着淮南似乎略有察觉,道:“你在找什么人?是你的师父?你们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么?她在什么地方?”说着突然脸色一变,喝道:“贱人,给我出来!”喝骂之中如意神矛陡然飞出,这如意神矛“嗖”一声飞出,猛然扎向一旁的山壁。那山壁之上的一团黯影立时弹了出来,如意神矛快逾惊电,那黯影闪避虽快,却是没有躲过,给如意神矛数矛插中。
不等淮南得意,那神矛竟似辟中了空气,直直穿过那黯影;“碰”一声扎入了黯影背后的闪避,深入数丈,没入石壁中,全不见影。那黯影落地,却是田氏夫妇。田文落地便骂道:“你这妖人,一言不发,动手暗算,是个什么龌龊东西。”淮南瞄他两眼,皱眉道:“你是哪里来的矮冬瓜?这是我们通天教的旧地。你们在我的地盘上藏头露尾,图谋不轨,我身为一教之主,岂可坐视?”田文笑骂道:“你这小子胡吹一气,什么教主。通天教灭了快九百年了。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自认教主?”
田夫人却显得甚是焦躁,皱眉道:“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咱们藏这里好半天,也不见动静,别是已经离开了罢?”田文挠头道:“那怎么办?”田夫人咬牙道:“怎么办?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它给我挖出来。那样的肉身,万万年无一,你要是找不到;我拆了你这把老骨头。”淮南见他夫妇视自己若无物,立时大怒,骂道:“好猖狂的贱人,竟敢在我的黑湖宫放肆。行难,把他两个的皮给剥了。”舒行难一声唱喏,双手结印,立时张口,“哇”一声吐出赤霓和白虹来;两虎落地便长,须臾长成猛虎,一左一右,咆哮着扑向田夫人。田夫人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那田文却一皱眉,掌心猛然旋出吴钩,轻轻一抛,吴钩旋风般弹出,只听“嗤”一声响,双虎立时给拦腰斩成两半。两虎齐齐一声怪叫,“啪”一声神术破裂,化作两块虎符,两枚虎符都被拦腰斩断,整整齐齐列在地上。舒行难不想自己的御虎之术如此不堪一击,给吓得呆了,瞧着地上的虎符,竟不敢上前拾回来。
知易一声怒吼,身上的黑毛齐齐飞出,绞成一根飞索,飞索尖端化成狗头,猛然咬向田文;田文大不耐烦,道:“没空收拾你们这些小鬼,一边去。”说话间吴钩飞起,如电辟来,那狗头似乎早料到吴钩此举,待吴钩飞至,瞬时化解,从新化作一团黑毛,这一团黑毛齐刷刷的和吴钩擦身而过,仿佛一把漆黑的钢针,铺天盖地的扎向田文夫妇。知易嘻嘻一笑,忍不住脱口叫道:“中!”孰料那黑毛齐齐扎来,却通通穿体而过。原来两人乃是镜像之身,知易这黑毛飞出,尽数落空。那吴钩穿过黑毛,余势不消,依旧直斩向知易,知易“呀”一声惊呼,身子电似的的后退,他退得快,吴钩来得更快,须臾间便辟到了他眼前,知易反应甚快,身子一缩,落地缩成个肉球,滚到了常羲背后,吴钩顺势便斩向了常羲。常羲一愣,下意识的将周灵璩一抛,丢向那吴钩。淮南立时骂道:“找死!”璇光尺瞬时飞出,“啪”一声璇光尺击在吴钩之上,吴钩立时倒旋飞回。
淮南“啪啪”连扇两个耳光在常羲和知易脸上,骂道:“蠢驴,你们死一万次都不足惜。这个贱人身怀轩辕残篇神功,可不能就这样死了。本教主的秘术可在这丫头身上。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知易立时矮了半截,不敢则声,常羲勃然大怒,怒目圆睁;淮南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脾气,在本尊面前,竟敢如此放肆。”话音一落,常羲立刻脸色一变,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蛇尾巴一软,“咚”一声摔倒在地,不住发抖,其身上立时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蛇尾绞成一团,好比一根麻花;蛇尾上的金鳞因为刮擦竟溅出火花来。知易瞧得不忍,转过头去,那常羲性子甚倔,不肯求饶,终是吃痛不过,竟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
李元济等瞧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淮南用什么手段折磨这异人,杜临潼却深知他底细,知他是种了蚯蚓;心里嫌恶,不免形于色;那田文眼见淮南收拾自己人,似乎胆怯,不再找自己麻烦,找冰砚要紧,顾不得和他纠缠,便收了五兵,全神四处搜看;那田夫人见了临潼,恼怒着急之下,恶向胆边生,道:“你这贱丫头,专坏本夫人好事。哼,灭了你这贱人。”说话间指间弹出一陀五彩的胶泥,那胶泥落地,顷刻化作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像泥甬,正是田夫人的鸾胶。
鸾胶落地,它双腿颀长,轻轻一弹,便飞身跃起,朝临潼扑来,临潼一动不动,那悬翦立时一声怒号,扑向鸾胶,鸾胶“咯咯”一笑,任凭悬翦五爪将自己一把抓住,悬翦五爪用力,只听“吱吱”之声不绝,那悬翦把个鸾胶拉长数倍,这鸾胶却始终不断,娇笑之声在整个山腹之中回荡,悬翦将其头颅拉得又长又扁,却全无妨碍;悬翦恚怒之下,立时一口咬住鸾胶的脑袋,任它死命撕咬,那鸾胶一颗头终是不掉,其韧性之强,令人惊叹。那鸾胶头被悬翦咬住,却渐渐变化,不一刻,它那头竟然化作了一团烂浆,这烂浆将悬翦满口的牙齐齐粘住,悬翦满口软胶,渐渐张不开口;而那鸾胶的肚子却渐渐鼓了起来,须臾生出一颗新的头来。
这头一生出,那鸾胶便裂开嘴,朝临潼不怀好意的一笑;这鸾胶虽化作女子,身材五官无一不是美到了极致,偏一身皮五彩缤纷,鲜亮刺目,她这一笑,非但不美,反倒令人惊悚;临潼生平未曾瞧见这样丑的嘴脸,瞧得恶心,一怔之下,那鸾胶的脖子突然伸长,脑袋倏突间竟到了临潼面前,那脑袋嘻嘻一笑,立时一口咬下,咬向临潼的鼻子。临潼却冷哼一声,并不闪躲,指间一弹,一点水花在她指间乍然炸开,恍如一朵晶莹剔透的玉色莲花。莲花开处,那鸾胶堪堪咬到,一口咬在这水花之上,却猛听“噗”一声响,那水花的莲瓣瞬时化作了无数尖刃,竟生生将这鸾胶的一颗头刺得稀烂。那鸾胶受此重创,立时化作软胶,缩了回去,田夫人大出意外,本以为这临潼年岁如此小,定是一招送命,哪里料得她居然还有还手之力;定睛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道:“天一贞水。是天一贞水。”说话间那水花重又凝聚,缩成一滴水滴,盈盈停在临潼手背之上,轻轻的不住滑动。
不待鸾胶再次出手,众人头顶却突然传来“噗噗”的破土之声,众人仰头看去,却见头顶的石块间陡然窜出一团黑影,“咚”一声响,一个人猛地摔在地上,将地面的玉石台阶都撞断几匹;这人临潼却是认得的,正是钟山的褒夫人;只见她跌坐在地,一身血污,衣衫之上全是刀痕,处处都是血迹,几乎找不出一块干净面皮来;她一落地,头顶悬垂下一团灰影;众人看时,却是苏岐山;他虽是人型,屁股后却挂了一根巨大的耗子尾巴,勾在上面的巨石之上,身子吊在半空,一口牙齿又尖又厉,满是血迹;他身侧盘旋有半截长剑,那长剑此刻映了黑湖中的珊瑚彩光,有如明玉般锃亮。却是岐山追杀这褒夫人。两个都是耗子精,最擅土遁,在阳夹矮山之中乱窜,竟无意间窜到黑湖来。
褒夫人一见众人,她反应极快,立时叫道:“田夫人,我要是死了,你的肉身可没着落了。”田夫人阴恻恻的一笑,道:“我有了那个九尾天狐,还要你这个破烂做什么?”褒夫人哀号一声,道:“天狐岂是说得就得的。别说你现在捉不住它;就是你现在捉住它了。可天狐可不是修炼的尸体,你要用它,可还得炼化;你想要炼化千年童身,我可知道个绝妙的法子。”田夫人果然睁大了眼睛,道:“什么法子?”岐山立时道:“这臭婆娘满嘴胡柴,她知道什么法子;她能多活一刻钟就是一刻钟;哪里还有其它法子。”说着一声怪叫,断剑“嗖”一声破空飞来,斩向褒夫人;不等飞剑斩至,田夫人轻轻一挥手,叱道:“大胆,本夫人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个死耗子插嘴。”说话间随着田夫人一挥手,那断剑“嗖”一声回斩,岐山吓一大跳,曲盖瞬时飞出,护在它身侧,只听“铛”一声响,那断剑被这一弹,“噗”一声射进了黑湖之中,竟没荡起一点涟漪。
褒夫人媚笑道:“田夫人可听说过娲母镬?”田夫人一头雾水,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女娲先祖炼五彩石的大镬。”褒夫人笑道:“那娲母镬是我们岐山最大的秘密;据说这娲母镬有起死回生、偷天换日的神效;可惜我们鼠类愚钝,天生蠢笨,守着这样的绝世异宝,却无法得道。想娲母可以用它炼石补天,夫人用它炼头狐狸,算得什么小事。”岐山在顶上立时骂道:“你这妖妇胡说八道,我在岐山数百年,哪里听说什么娲母镬。”田夫人脸色一寒,猛然一瞪眼,道:“田文,你是死人麽?夫人审个耗子,还有妖孽一旁呱噪,是何道理?”田文立时一声怒吼,吴钩瞬时飞出,真正是快逾闪电,岐山一声惊叫,立时反身逃窜,只听“嗖”一声响,吴钩瞬时飞至,“砰”一声撞在曲盖之上,岐山吓得心惊肉跳,急速窜起,窜入石壁之中,它上身一遁入泥土,曲盖立时失效,吴钩自后割来,只听“嗤”一声响,生生将它半截尾巴切断,那尾巴立时自天摔落,“啪”一声掉下。
孰料那尾巴掉下,未到地面,却突然转了个弯,掉落一旁,田文立时瞧出究竟,哈哈大笑,道:“早知道如此,先砍那耗子几刀岂不妙哉。”说话间五兵瞬时飞出,化作吴钩,猛然斩向尾巴掉落处,那尾巴掉落的旁边立时自空气之中弹出一人来,吴钩瞬时辟来,孰料那人一被辟中,却立时化作一大片幻影碎片,零乱散落,瞬时消散;田文一怔,骂道:“果然是昆仑山的符光迷影。”田夫人立时大喜,一把提起田夫人,抛向田文,道:“废物,看好这个耗子。让我揪他出来。”说罢正待动手,却不料身后突然一声暴喝,一仙剑如电飞出,却是暗中的李元济飞身而出。李元济瞧见秦道一身形暴露,当机立断,一把推开韩夔,道:“回去搬救兵。”说话间咬牙飞出,化回原型,夏启脱空飞来,斩向田夫人后心。
韩夔人虽憨实,却不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之人,李元济之言,一锤震在他心口,那言下之意再无其它,是李元济不要性命,要拖住田夫人,让冰砚脱身;冰砚值得或是不值得李元济一命换一命,韩夔自问不敢评说;然李元济的弟子,虽有仁心,却也果敢坚毅,一听此话,韩夔全无犹豫,立时反身,不藏形迹,双手结印,叱道:“遁破,土遁!”便瞬时传走。田夫人惊觉有人遁走,然秦道一尚在,任是谁走,她也不放在心上。仙剑斩来,若是别人的剑,田夫人哪里放在眼中,此刻她是镜像幻影之身,本不畏惧,偏是这李元济的仙剑,不可不防,不得不防。她当机立断,手腕一翻,五指捏个印诀,鸾胶瞬时传回,化了替身;李元济仓促出剑,连法印都不及施放,哪里还辨得真假,一剑砍向田夫人头顶,那田夫人不惊不慌,反朝李元济微微一笑,李元济立知中招,砍中鸾胶了;当即收剑,孰料剑尚未回,却听背后猎猎风向,大是诧异,心中不由得纳闷,这个田夫人,似乎目标不是冰砚秦道一,却是自己。
第一百四十七节 人质
李元济所料不差,那田夫人下手的目的,果然是他;他惊觉背后风声,立时弹开火焰罩;然他身有重伤,术法不强,这火焰罩才一烧起,却立时被田夫人一抓抓破,脖子一紧,立时被田夫人单手掐住了脖子;这田夫人瞧来身材窈窕,婀娜多姿,孰料她竟是个力士,力大无比,拖了李元济,行动依旧如风。她才掐住元济,身形便一闪,扑向了临潼;单手抓向临潼的脖子,临潼道法不济事,哪里躲闪得开,鼓大了一对眼珠子眼睁睁瞧着她抓向自己的脖子。
孰料田夫人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却失声一声惊呼,飞快松手,却见她五指瞬时红肿,田文吓一大跳,惊道:“怎么了?”田夫人骂道:“贱人,把山河瓶附在身上,下了个怪咒。瞧来像是妖术。险的中了她的道……”说着却突然一皱眉,一拳头敲在李元济太阳穴上,李元济立时翻起白眼,昏了过去;田文诧道:“怎么了?”田夫人骂道:“是李元济这妖道的骨矛;他的骨锁发作了。我的骨头发硬,关节发僵。真是大意了。这峨嵋派的妖法,果然厉害。”说着陡然一惊,右手一把抓住左手关节,“喀”一声生生掰断,掷在地上。只见她那断去的手掌上渐渐生出黑烟,不一刻,那手掌上的肉竟渐渐消逝,露出森森的白骨,那骨头之上却有一层水汽,仿佛活物一般的蠕动,那水汽仿佛有牙齿一般的在枯骨上啃噬,一被啃噬的干肉,很快便化作了黑烟,渐渐腾起消散。
田文吓一大跳,道:“什么东西?”田夫人悚然望了临潼两眼,道:“是这个丫头的妖术。”临潼冷哼一声,道:“胡说。这是我峨嵋绝技活水之术。今天给你开个眼界。”一旁瞧得仔细的淮南大是惊讶,道:“是玄武之技;这玩意儿原来这样了得?”临潼哼了一声,道:“你自作聪明;师父传我们玄武之技,你偏要上玉阙宫寻找秘法;可不知道这玄武之技乃是我们峨嵋术法的巅峰之术。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离魂大法可不是峨嵋秘术,在玉阙宫是找不到秘笈的。那是师父独门术法,一脉相承。哼,你上身晚了,习不到离魂大法,等到师父传你玄武,你又偏要去找离魂大法的秘笈;天意,这都是天意不让你得到我们峨嵋的秘术。”淮南脸色难看,却一声干笑,道:“微末之技,看把你得意得。本尊眼里,峨嵋的妖术算得了什么。有什么可学的。”
那田夫人断去一掌,怒火冲天,她的手腕断腕处血肉模糊,她却不觉得痛;只瞟得一眼,拔身飞起,一招手,自田文处招出五兵,一声怒斥,五兵瞬时化作巨斧,朝临潼辟下,临潼的悬翦立时飞起,五爪齐动,齐齐抓住巨斧;两件神兵天上乍逢,尚未分出强弱,田夫人已经再次伸出残余的一只巴掌,抓向临潼;临潼自知术法低微,道行尚浅,要躲,决计是躲不开去的,只得咬了牙,再次放出山河瓶,化作护甲,单手暗暗结印,放出玄武暗技。孰料田夫人这一爪子,却没有抓过来,只虚晃一下,便收了手;临潼一怔,却突觉背心“砰”一声,如同巨锤撞击,立时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黑血,错愕间,只见眼前的田夫人渐渐软化,竟化作了鸾胶;回头看去,却见田夫人一脸憎恨的盯着自己,口中兀自道:“贱人,恨不得一刀砍你两半。”不等临潼回话,她飞起一脚,踢在临潼后脑勺上,临潼立时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田文讶然,田夫人却微微一笑,一脚踩在临潼的肩头,道:“妖狐,给我出来。你若不出来。我叫杀了这两个峨嵋山的人。你要是有胆子跑了。我就上你们峨嵋山,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你若是不信,好,我今天就先杀一个给你看看。”说着便挥起巨斧,朝临潼脖子上砍下来。巨斧落下,却听“铛”一声脆响,砍中了一透明物什;田夫人嘿嘿一笑,道:“你终究肯出来了麽?”淮南一见那承影的剑影,立时心头发麻,立刻站到知易背后,道:“早知道这个臭婆娘是那个贱人的对头,请她到黑湖宫喝茶品茗,也是该的。”
说话间,却见一处虚光幻影中闪出一只巴掌大的白狐来,那白狐虽小,灵气却十分惊人,淮南一怔,立时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道:“小妖孽,竟然被打回原型了。”白狐一出,秦道一自然也立刻现身,急道:“你不要命了。”田夫人嘻嘻笑道:“这就是峨嵋弟子。全都是一样的。自己的性命都是轻贱的,唯独别人的性命,才是尊贵的,不可放弃的。哈哈。这就是峨嵋的正道,这就是他们道士的虚伪嘴脸。”田文也立时干笑道:“夫人英明。”田夫人望了两眼冰砚,道:“我们是薛城田家,虽是术士之家,但是向来不作无的之恶;咱们虽非圣贤,却也谈不上是什么邪魔;我只要你的肉身,只要你肯顺了我;这两个废物是死是活,我一概不管;放了就是。现在他们在我手上,只要你逃走。我马上杀了他们。”秦道一忍不住破口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泼妇……”尚未骂完,却听冰砚一声清啸,秦道一立时垂下头来,将它放在肩头,道:“我自然懂你。我自然听你的。既是命该如此。我秦道一对天发誓,我一定会寻回你的转世。不论一千年,一万年,我都要去找你。”
田夫人哼了一声,对褒夫人道:“带路;去找娲母镬。”褒夫人干笑道:“夫人圣明。娲母镬是我们岐山的秘密,历来只有山主才知道其中的究竟。我那老娘村头昏脑,将山主之位给了我那不成器的妹妹。夫人要娲母镬,就得先找虢媵。”看田夫人神色不善,褒夫人立时道:“那个苏岐山一路追着我给夫人带路;虢媵一定也就在附近。没有她的辨灵神针,那个岐山追不了我这么几千里。”田夫人皱眉道:“她有辨灵神针可以找你。你却没有辨灵神针可以找她。这有何用?”褒夫人立时矮了半截,道:“夫人放心。若是找别人;我自问没有那个本事;可是要找虢媵,我却十拿九稳;那个贱人的定海神针乃是我北溟神针的克星;我北溟神针的针尖,只要不人为控制,它就永远都指着定海神针的方向。定海神针的针尖,也是一样的。”
田夫人微微点头,褒夫人这才松一口气,立时前行带路;田夫人微微一笑,单手一翻,青金镜立时飞出,镜光一闪,两人立时给摄入镜中,化成了一团黯影;秦道一一声喟叹,跟在褒夫人身后;田夫人回望了杜淮南一眼,并不多话。杜淮南朝她微微一笑,算是答别;然其神色十分奇特;田夫人心头觉得奇怪,倒也未曾多想。那褒夫人领了一行人出来,她飞行不快,田文催它道:“那个岐山一定回去报信。你走快些。别让它躲了。”褒夫人嘿嘿一笑,道:“不妨事。它躲不了。我被她的定海所伤,可她也被我的北溟所伤。大家伤得一样重;都不好过。我为此几乎陪上一条命;可她也一定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她就算知道了,要跑,也是跑不远的;还不如多准备些手段防身;还有想头。”田文皱眉道:“她还有什么手段防身?”褒夫人阴恻恻一笑,道:“那丫头有辨灵神针在身,搜罗天下奇怪法宝,多不胜数;我哪里都知道。”
一行出来,低空飞行,飞不多时,田夫人却突然脸色一变,道:“在下面山头歇一下。”田文诧道:“怎么了?”褒夫人亦是一脸诧异,众人落在一野峰峰顶,却见田夫人的脸上竟然有了重影,瞧来十分怪异,那重影却正是田夫人的魂魄元婴。田夫人咬牙切齿,骂道:“好厉害的骨矛。”田文慌道:“你快运功调息。”田夫人脸如寒霜,骂道:“蠢货。我哪里还能调息;这全身的骨头都给锁住了。经脉被一股妖气塞满,现在一动也不能动;竟没有一根骨头像是我的。我的元神被那妖气嗜杀,都快离体了。这个李元济的骨矛,果然好生厉害。当真是大意了,真真是太小瞧这李元济。想不到一个区区峨嵋,竟然这般了得;江湖上的传言,果然靠不住。”
田文惶然道:“那怎么办?”田夫人哼了一声,道:“不妨事。经脉只是被锁了。过几个时辰,自然就解了。”说着伸出断掌,道:“先替我装个手掌才是。”田文四望数眼,“嗖”一声飞起,窜入峰顶树林之中,立时林中传来一声十分尖利的哀啼。田文须臾飞回,手中却抓了一对鸟爪子。田夫人略皱了皱眉,道:“罢了。幸亏马上就要换身子。瞧你给我装鸟爪子,我还以为你要我替你挠痒痒呢。”田文立时笑道:“不敢,不敢。”便将田夫人的手腕托起,直接将那鸟爪子插在断腕处的烂肉之中。那鸟爪子一插上去,几乎眨眼就化作了一只手掌;只是这鸟爪子只有三根尖爪,插了一对上去,这田夫人倒有了六根指头;田夫人蹙眉瞧了两眼,似乎觉得不太好看,伸手一折,掰断一根手指,随手扔掉,这才笑道:“这般才像个样子。”话才说完,却突然“哎呀”一声,田文给吓一跳,田夫人皱眉道:“你瞧瞧我脖子,好像后面的皮掉了。”
田文转到她背后,探头一看,笑道:“不妨事。有点松。没掉。”秦道一站在田夫人身侧,他身量甚高,眼睛一瞄,自然看得到,不必探头探脑;他不瞧还好,瞧了直觉得恶心;田夫人颈项上的皮松松垮垮的摊在后面,搭了好几层褶子,有几个地方破了口,那破口处可见皮下发黄的干肉,干肉上的血管脉络都是青黑之色;秦道一心头发恶,忍不住直撇嘴,田夫人瞧见他这表情,一巴掌扇在田文脸上,道:“不老实。”田文嘿嘿干笑两声,倒不以为忤。歇了足有三四个时辰,田夫人这才觉得松乏,正准备起身,却乍听四周有悉悉索索之声传来。田夫人不动声色,田文却一声暴喝,叱道:“何方妖孽?”话音才动,顷刻间四周竟发出铺天盖地的铁箭来。
田文一怔,莫名其妙,伸指一弹,指间立时放出妖风,那射来的铁箭立时给席卷一空,不知道给吹到哪个爪哇国去了。田文惊诧莫名,田夫人皱眉道:“都是凡人。”说话间,却见四周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妖怪”,“道士”,乱七八糟的称谓此起彼伏;田文摇摇头,飞身一看,四周高有丈余的野草荆棘之中,伏有千余甲胄士兵;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瞧他们形容,乃是凡人无异,然这些凡人见了陆地飞升的异术,却全都不以为异,显是惯经这场面。田文心里厌恶,正待带众人离去,去猛听头顶传来一人悠悠之言:“是谁,砍了我的飞鹰双爪?”
田文抬头看去,只见湛蓝的天空之上,站有数人,为首的乃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皇袍,头戴怒龙冠,显是皇家甲胄;在他脚边,匍匐有数十头褐色大鹰;田文莫名其妙,喝道:“哪里来的小丑?穿成这样,莫非当自己是皇帝不成?”那男子身后一人跨步上前,喝道:“放肆。皇兄乃是我流黄辛氏的至尊,你这奸细,好大的胆子。”田文愣了愣,猛然一拍脑袋,道:“这里是流黄辛氏国的疆界了呢。”田夫人皱眉道:“这个皇帝老儿非常讨厌,张口叫咱们奸细呢。”田文瞄了身后的秦道一眼,道:“不用理他。找那个虢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田夫人甜甜一笑,道:“田郎真是越发知道轻重了。”说话间,田夫人一脚踢在褒儀腿上,叱道:“愣着干嘛。带路。”褒儀不敢不满,正待飞起;那辛氏国王大是恼怒,他的臣下飞身拦路,叱道:“奸细,岂能说来就来,说走……”话未说完,田文瞪他一眼,五兵化作吴钩猛然飞出,只听“嗤”一声响,那人一声惨叫,给田文拦腰剖为两截,洒下一天血雨;田文朝那辛氏国王“哠”一声尖啸,那国王立时大怒,手掌一挥,喝道:“宵小妖孽,竟敢在我辛氏圣土作秽行污,真是胆大包天,今日遇到本王,就是你们的死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