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节 鬼术
梁道临四面受敌,却全无惧色,其须发飞扬,双目圆睁,神色高傲冷峻,恍如天将;其浑身都是翻滚的熊熊火焰,这火焰正是他结出的光明火焰阵法,别称火焰罩。梁道临临危而不乱,从容结一法印,叱道:“九鹭香!”喝叱声中,只听“嗤嗤”一阵异响,却见梁道临的火焰罩上冒出一阵青色的浓烟,那浓烟分作九团,须臾成型,亭亭鹤立九只烟鹭。
这烟鹭齐齐仰头,竟发出高亢嘹亮的鹤鸣之声,高鸣之中,九鹭分别翔动,分飞开来,九鹭羽翼张开,恍惚一个巨大的烟球,将梁道临团团围住。那锡人的巨剪率先剪到,“喀”一声撞在一只烟鹭的肚子上,那烟鹭乃是青烟聚成,却仿佛铜墙铁壁,这巨剪竟然剪不进去。那烟鹭反倒一口啄下,“嗤”一下啄在那锡人的眼眶之中,深深扎入,竟将它脑袋啄个对穿。随后而至的乃是铁人的巨斧,巨斧自上下辟,力道巨大,正辟中一只烟鹭的脑袋,这烟鹭虽坚如金铁,却也受不得这一击,只听“啪”一声钢响,那烟鹭的一颗头给辟成一堆青烟,那巨斧下落之势却未缓,继续斩下,正斩在梁道临的火焰罩上,那火焰罩一声脆响,那铁人立时连人带斧给弹了起来,冲上天十来丈高。
紧接一把污秽的肠子仿佛一团飞索,卷袭而来,不等这肠肠肚肚靠近,一头烟鹭一声清啼,俯冲过来,瞬时化作一团青烟,将那一堆肠子紧紧裹住,只眨眼时间,那烟霭渐渐重聚,化作一只身形袅娜的烟鹭,那肠子却消散无踪,再瞧不出痕迹。那锡人给刺穿一眼,那刺穿的洞立时越来越大,不过一眨眼时间,这锡人竟给化掉了整个脑袋。天空中的那一堆骷髅铺天盖地落下,梁道临将手一挥,太康立时腾空飞起,但听梁道临一声喝叱:“赤虬!”
暴喝声中,太康“哬”一声咆哮,顷刻化作了一条无角的巨龙,这巨龙浑身是火,挟带了巨大的火焰扑入骷髅之中,仿佛虎入羊群,那一群骷髅触火即燃,立时烧起一天的熊熊火焰,腾起冲天的黑烟。那铁人此刻回落,尚未逼近,数头烟鹭齐齐飞聚,铁喙纷至沓来,将这铁人啄成一块烂铁。
见势不对,田文一声尖啸,那铁人锡人立时“嗖”一声飞回,化作一块黑铁,消失在田文背心。梁道临傲然临风,身前九鹭齐齐厉啸,头顶赤虬昂然翻涌,真是显赫威风。田文怒发冲冠,咬牙道:“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咒骂声中,掌心飞出他的青金镜;这镜子反旋一番,卷出一股甚是怪异青红光芒,光芒闪耀不一刻,这田文的真身渐渐溶化,似乎给吸入了那古镜之中。众人瞧得心惊肉跳,大是惊异。不过须臾,那田文竟然彻底消失,完全融入了镜中。而那镜子,竟然水纹一般的荡漾起来,似乎镜子不是实体,乃是以水银熔炼而成。田夫人大是不以为然,奚落道:“田郎。为这麽个道士,居然要用你的独身秘术么?”
说话间,那镜子已经化作了人型,却是个十分俊逸的中年道士。凌万壑瞧得稀奇,道:“这个野猪精变化模样作什么?难道打架变好看几分还有便宜可占?”晏溶溶笑道:“非也,非也。这个田道长肉身乃是别人的,别人长什么样子,他自然就是什么样子。他现在用镜子收了肉身,以元神化出镜像之身。这个镜像,恐怕才是他原本肉身的模样。”两人说话间,田文的镜像陡然一晃,其背后立时飞出那陀黑铁五兵,五兵须臾化作一根奇特的怪兵刃,刃身似乎刀,又似乎剑,尖端却又是一截弯钩。万壑识不得这怪兵刃,诧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晏溶溶皱眉道:“吴钩。这是吴钩。”
田文吴钩在手,冷哼一声,身子微微一低,单足一弹,“嗖”一声便拔地飞窜而起,须臾间便到了九鹭之前。九鹭立时齐齐啼叫,九喙齐动,啄向田文身体;孰料九喙啄来,如同啄中空气,九喙穿体而过,竟如同无物。田文左手成抓,凌空虚抓一把,大喝一声,只见他掌心瞬时生出一只眼睛来;这眼睛大如铜铃,炯炯有神,却凶狠异常,望之令人心悸。这怪眼一睁,立时放出石灰色的光芒来。
这光芒光色晦暗,死气沉沉,笼罩一股异样的死亡气息;那九鹭被这黯光一照,立时一缩,“噗噗”数声闷响,形体消灭崩坏,重化作了一团团的烟气,凫凫飘散开去。梁道临吃了一惊,晴空上的赤虬一声怒号,俯首冲下;田文的吴钩立时脱手飞出,“砰”一声正砸在赤虬头顶,赤虬身子一歪,田文的怪眼立时放出黯光,将赤虬劈头照住,赤虬立时一声恶嚎,嗥叫声中,身子不住扭曲,最后渐渐自头蜕化,化回仙剑原型。仙剑在这黯光之下,剑身“嗡嗡”作响,不住颤抖。
梁道临吃惊不小,单手成诀,喝道:“烛龙术!”倾俄间,他头顶立时生出一苗火光来。火光中摇曳一根玉色蜡烛。那蜡烛发出淡淡的莹蓝色光辉。那光辉纠结蜿蜒,瞬息间化为一头莹蓝色的透明的巨龙。巨龙瞧来无形,飞腾之际却有“呼呼”风向;风声响动之际,这烛龙已经扑到了田文面前,田文自恃乃是镜像,并未介怀,孰料这烛龙乃是暗影之术,并非实体,两虚相遇,倒撞了个实在,田文意料之外,“咚”一声给撞飞,他此刻乃是镜像,一撞之下竟被撞进了地下,不知道撞进多深,只有五兵乃是实体,给撞落在了地面,插在地上的石块之上,钩尾猎猎风向。
凌万壑瞧得眉飞色舞,“好……”一声喝彩未完,猛见地底窜出田文来,一把拔出吴钩,凌空翻起,大喝一声,吴钩脱手飞出,吴钩一经脱手,立时发出“呜呜”的怪异风声,梁道临一声口哨,太康立时飞起,迎钩而上,双刃一撞,立时火花四溅,那五兵乃是钝器所化,硬撞之下,显是力道大上几分,太康的尖刃立时弹出火花来,“嗖”一声给撞出十来丈。田文瞬时飞起,欺近梁道临身侧,单手举起,掌心立时再次开眼,那黯光无声照来,梁道临的火焰罩立时“咝咝”作响,火焰瞬间消灭,那死光照在梁道临肩头,他肩头的衣衫立时烧了起来,化作灰白色的灰屑飘散落下,梁道临大惊,飞舞的那莹蓝色巨龙瞬时飞回,横在他面前,那巨龙一进入那黯光笼罩范围,立时变色,瞬时由莹蓝色化作了灰白色,再一点点的化作齑粉,缓缓飘落。
梁道临惊骇莫名,立时“嗖”一声倒飞开去,他身形才动,那田文单手一挥,吴钩立时脱手飞出,仿如离弦之箭,梁道临飞行虽快,却没快过这吴钩,这吴钩瞬息间便到了他面前,众人相隔甚远,援之不及,齐齐惊呼,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柄华光莹莹的长剑脱空飞来,“铛”一声撞在吴钩之上,吴钩立时给撞得倒弹飞起,回撞之力甚大,吴钩射得比出来还要迅捷;只见它生生回撞在田文身上,但田文乃是镜像之身,那吴钩穿体而过,直插入地面三尺,只余一个钩柄在地面,虽没伤到田文,却让田文脸色甚是难看。
这出剑之人,并非他人,正是李元济。李元济一旁瞧得分明,这田文的术法十分厉害,此刻摸不到他的底细,若是搬用光明道法,要胜过他去,机会微乎其微;故而他甚是果敢,一剑荡飞吴钩,身形立时飞起,浮在梁道临身侧,左手一把扣住梁道临的右手,结一怪异封印,沉声道:“阴司鬼卒之术!”咒语声中,两人的脸色齐齐一黑,一股黑气自两人头顶倾泻而下,瞬时之间,两人便化作了一对十分奇特的鬼卒。只见梁道临身量拔高足有丈余,其肩宽大异常,其背却自上而下渐渐瘦削,一双腿更是几乎只有细细两条,似乎筷子,而双足全然没有,只有一团黑气;且整个人一身的肌肉都不像是活肉,似乎乃是一团黑气裹成,全然找不到皮肤骨骼的感觉;晃眼一看似乎只有上半身,悬在空中,倒像是个巨大的黑风筝;且他周身都发出一股似乎有又似乎无的暗影,这暗影如同活物一般伸缩不定,十分怪诞;他的脸孔也变得十分模糊,只有一对暗蓝色的眼珠寒光闪闪,能瞧见人魂魄一般晶亮;太康此刻已经飞回手中,化成了一块奇怪的铁牌;这铁牌牌身黝黑,尖端锐利如剑,两侧却都是钝口,钝口之上铸有奇特符文,似乎殡文。
李元济却变得异样矮小,高不过常人一半,身量瘦削单薄,仿佛七八岁的街头乞儿,一对耳朵尖尖长长,既有几分像狼,又有几分像蝙蝠;一个鼻子仿佛鹰钩一般,鼻尖几乎能碰到下巴,让人受不了的是,其臀后竟然垂下一根细细长长的尾巴,那尾巴干干瘦瘦,几乎就是一层皮包骨头;那尾巴之上,还生满了黑色的杂毛,拖在地上,倒像一根草绳;而身体更见丑恶,一身皮肤又黑又粗,似乎是圈养多年的黑毛猪身上扒来缝补而成,偏生满蓬松卷曲的黑色长毛,叫人瞧见打心里厌恶;他的夏启剑此刻化作一根奇长无比的烛台。这烛台似乎一跟三尖戟,只是每一根尖叉之上,都燃有一蓬蓝汪汪的鬼火。
瞧见两人化身鬼卒,田文心下骇然,暗暗皱眉,数百年来峨嵋弟子已经少有下山,威名早已经摇摇欲坠,大不如前,哪里料眼下这梁道临李元济,竟然都是术法高人,心下甚是忌惮,逡巡一番,决定先让吴钩打个头阵,吴钩自行飞起,不住旋转,远远辟了过来。梁道临一声怒吼,铁牌脱手飞出,“铛”一声巨响,吴钩给撞得恍如一道惊虹,“嗖”一声弹出数十丈,远远插进一面山壁之中,那山壁立时发出“咔咔”裂声,须臾间,那光滑如镜的山壁,竟以吴钩刺入之点为圆心,四散裂开,裂痕深有数丈,宽有数尺,远远瞧去,似乎是一张无比巨大的蜘蛛网贴在了山壁之上。
田文吃了一吓,不提防这梁道临力道竟如此可怖;正惊疑不定,李元济的三尖戟之上,陡然“嗖嗖”数声尖啸,弹出十来枚怪异的飞箭来。这飞箭前端是紫色的火焰,箭身却是青色的暗影,这暗影拖得直有十来丈长,十分怪异;田文识不得,一干峨嵋弟子却尽皆认得,这正是峨嵋的黯影之箭。田文自恃乃是镜身,对这黯影箭全然不放在眼里,反倒迎箭而上,孰料这黯影箭乃是锻炼鬼域阴影而成,无论阴阳,只要尚在五行之内的东西,都能击中,这田文过于托大,竟被这黯影箭一箭射中,只听“嗤”一声响,头一箭一箭射在他胸口,顿时“啪”一声将他弹起十来丈,随后之箭箭不虚发,一箭射来,一箭又至,十来箭射来,这田文竟“扑通”一声,自镜像之中掉了出来,他一出来,立时又变作那丑陋的黑胖子。却见他全身都裹了一层黯影,那黯影裹在他身上,仿佛是一锅熟油从头浇上了身,炙烤得田文魂魄难以安身,元婴竟从死尸上探出了头,放声嚎叫起来。
田夫人冷笑道:“没出息的东西。就会胡吹大气。到处丢人。”说话间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田文身上一揭,那层黯影似乎一层薄纸,竟被她信手拈掉。她扯掉这层黯影,一脚踢在田文臀上,道:“死鬼。给我上。别再丢人现眼了。”这田文身上黯影一掉落,晏溶溶等立时大觉可怖,他的肉身给李元济的黯影灼伤,皮肉破烂,简直有如一堆烂肉,瞧来叫人寒毛直竖。田文“嘟嘟”甩两下腮帮子上的肥肉,他腮帮子已经烧坏,左边破有一洞,自洞可见半边鼻骨颧骨,他的骨头不是白色,竟是干黄之色,而骨头上尚有焦黑的斑点;而破洞中瞧来口腔之中的舌头牙肉,都不是红色,乃是紫黑色,且全然瞧不见有水分,尽皆焦干,全然是个干尸。
作者:memory1729 回复日期:2009-11-10 13:05:00 2225#
这镜子反旋一番,卷出一股甚是怪异青红光芒,光芒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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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警灯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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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死。。。果然很像。。纠结中。。。。。
第一百四十二节 炼魂
不等田文再次变身,梁道临陡然一声怒吼,他这吼声十分怪诞,尖利刺耳,却又觉得高亢雄浑,似乎危崖猿啼,又似乎寒天乌号;直叫得众人耳根酸软。那田文、田夫人听得这叫声,却齐齐心头一震,骨骼都忍不住“礊礊”作响;田夫人悚然望向梁道临,脸色十分阴沉,对田文道:“是峨嵋山的炼魂结界。这个道士开了炼魂结界,他已经没把你我当人,当作作孽的鬼怪来对付了。”说话间,只见梁道临身侧数十丈范围之内,渐渐变得阴森起来。
天虽依旧是那天,却显得异样阴沉森冷,四周的空气之中有一股无形的萧杀、肃穆之气充塞,这气息令人窒息,不由自主的陷入惊慌、恐惧之中。地面却似乎开了无数的小孔,孔缝之中缓缓腾起淡淡的影来,这影似乎烟,却又比烟更轻浮,比烟更透彻;这暗影腾起,地面的绿草渐渐干枯,且被那暗影染成了墨黑之色;四周的高大乔木也渐渐干涸萎缩,其树叶在暗影蒸腾之下,渐渐凋零,树叶纷然飘摇,萧萧落下,那树叶脱落之际尚还翠绿,飘落之中,尚未落地,便已经化得焦干枯黑;一时间漫天都是这样的黑叶飞旋。
田文脸色十分难看,飞出青金镜,正待变身,田夫人却将手一伸,将他拦住,冷笑道:“你斗不过他们。去把小道士都杀了。这两个老头子让我来对付。”说话间单手打个响指,喝道:“起来!”地面的五兵立时应声而起,“嗖”一声横在她面前,那五兵闪在田夫人面前,黑气竟自行化作了青色,发出莹莹的亮洁光辉。田夫人微微一笑,轻轻抚摸五兵,道:“跟着我家田郎,倒委屈了你这绝世的宝贝。”说着双手勾结,结一“临”字怪印,喝道:“霄景高焕,圆精重照!”
那五兵立时发出一声十分奇特的金铁交鸣之声,交鸣声中,竟化作了一股十分夺目的清气,窜入了田夫人的眉心。田夫人立时一声怪异的尖嚎,身形拔地飞起,“嗖”一声窜向了李元济,她身形闪动之际,其右手便化作了一把巨大的斧头。她行动如风,快如鬼魅,众人耳中还残留她那尖嚎,人却已经到了李元济面前,那斧头猛然辟下,带起的惊风生硬尖利,似乎能刺穿耳膜。李元济化身的鬼卒身形矮小,反映却敏捷无比,身子“嗖”一下闪开;他快,田夫人更快,他这一闪,田夫人的斧头因力大惯性过大,转弯不易,其左手却瞬时横辟了过来。她这左手甫一动作,便已经化成了一把吴钩。吴钩一出,寒光已经照到了李元济胸口;李元济吃了一吓,立时将三尖戟一横,竖在胸口,只听“铛”一声响,三尖戟立时脱手;这吴钩贯胸之力竟有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李元济力道不济,拿捏不稳,三尖戟给吴钩扫得飞了出去,冲上了天。
田夫人冷哼一声,喝道:“丑东西,受死!”喝叱之中斧头已经掉过头来,砍向李元济的脖子;间不容发之际,梁道临飞身欺近,铁牌“啪”一声瞧在田夫人手腕,孰料田夫人瞧来是弱不禁风,其身子竟如铜铁一般,那铁牌猛击在她手腕之上,浑如无事,反倒是梁道临的铁牌,竟被拍得反折了过来,几乎对折。不过田夫人这一辟之势,终究被梁道临一撞略偏得一偏,幸得这一偏,李元济“呼”一声弹出一道黯影箭,弹在那斧头之上,斧头虽未弹飞,反挫之力却将李元济弹出十来丈。身子飞出,李元济立时双手结印,猛然叱道:“骨矛!”其法印之中,立时“嗖嗖”数声,一连串的弹出十来根巨大的骨矛来。这骨矛形状似乎人的胫骨,却长了数倍,且其前端磨得锐利光滑,其锋芒不可小视。
田夫人被梁道临一撞,失了准头,倒也不气恼,其左手的吴钩立时挥起,梁道临眼疾手快,“铛”一声铁牌回护,两相撞击,田夫人竟退了丈余,不由得大是惊讶,这梁道临变为鬼卒,其力道竟一大至此,较之自己五兵附体,不遑多让。田夫人这一稍退,李元济的骨矛立时飞到,一矛率先飞到,田夫人猝不及防,给一矛扎在胸口,众人齐齐一声欢呼,孰料那骨矛一撞在她身上,却听“喀”一声响,竟碎成了齑粉,接连十来根骨矛刺来,田夫人全然不放在眼里,以肉身硬接,“噼里啪啦”之声不绝,那骨矛一根根碎裂,散落满地的白骨碎片,田夫人森然道:“就只有这样的手段麽?”
李元济冷笑一声,道:“不要得意。这骨矛虽不能射杀你,但骨矛之功,并不在刺杀,而是震骨。你每中一根骨矛,就中了一道我们峨嵋的骨锁。你行走天下,见多识广,难道不知道我们峨嵋一样有睥睨天下的鬼道玄功麽?哼,你一个区区方士,竟敢目中无人,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峨嵋的术法,号称‘玄都上品’吗?天下虽大,能冠名上品的,除我峨嵋,还有他人吗?”田夫人阴森森一笑,道:“好,就看你的骨锁,能不能锁我的妖骨。”她回话之际,梁道临已经再次一声怒吼,拔地飞起,铁牌仿佛开山的巨斧,猛然自高贯落,田夫人眉头微蹙,巨斧瞬时化作一根龙头巨拐,“嗖”一下横挡,“铛”一声撞击,火花四溅,田夫人立时脚下一沉,半截身子立时入土。她适才一直飞在空中,倒不觉得,此刻双足沾地,立时只觉地面竟然有如烧红的铁锅,烫得钻心,低头一看,地面阴冷黑暗,并不见火,陡然想起这梁道临开了炼魂结界,地面乃是殇魂之所,她乃是活魂死尸,一碰到地面,就会被炙烤。
剧痛之下,立时双手神兵化为手掌,狠狠在地面一拍,“嗖”一声拔出地面,她人窜出地面,地下却有一股黑烟追着她窜了出来,紧紧贴在她腿上,直烤得她双腿裙衫狠狠化作黑灰飘落,露出一对长腿来。她这腿不露出来尚好,一露出来,直吓得众人目瞪口呆。她那一对长腿,想来曾经是一对美艳绝伦的玉腿;可而今那白净的肌肤之上,竟有一块块或黄或乌的大斑,大斑之上,尚有青灰色的霉菌,有些大斑已经腐烂,腐烂处残筋烂肉,惨不忍睹。那炼魂结界的黑烟附着在她腿上,烧在肌肤之上,因有五兵附体,倒不至于烧毁,却给炙烤得绯红,仿佛烧红的铁块,瞧来甚是可怖。
梁道临瞧得真切,冷哼一声,道:“难怪你急着换肉身,连尸斑都长出来了。”田夫人大是恚怒,骂道:“你这泼皮道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会结界,难道我就不会?”说话间单手一挥,田文身上的青金镜立时飞出,田夫人双手结印,叱道:“独节应神,丹心潜会!”喝叱声中,青金镜“啪”一声碎裂,碎片跌落地面,瞬时消失。四周的空间,却陡然间有了重影;即使是人,一样有了重影。
一结出这鬼镜映像,田文“嗖”一声飞起,其掌心陡然飞出一枚龟壳。那龟壳背上的文脉,一如八卦,其龟壳内侧,星罗棋布,暗合玄天刚印;且壳身之上,毫光毕现,一瞧就是道门至宝。他飞身而起,直扑凌万壑,喝道:“妖女,出言不逊,拿你的命来。”凌万壑跳脚骂道:“你这妖道。你那恶鬼样的老婆才是个妖女。”喝骂之中,青霜电也似的飞出,捏指成诀,叱道:“鹰眼,破!”瞬息间青霜带出青凛凛的霜风,斩向田文。凌万壑道法不深,这鹰眼术法力道不强,准头却非同小可,伤人与否虽说未必,却决无砍不中之理;孰料凌万壑这一剑斩出,那田文既不抵挡,又不闪躲,只见青霜斩在了田文身上,那田文却全无受损,反倒猛然逼近,一干峨嵋弟子大惊,齐齐出剑,孰料众多仙剑都是穿体而过,竟然伤不了那田文分毫,田文电也似的到得凌万壑身前,一脚踢了过来。
凌万壑吃一堑,长一智,早些时候吃了两回亏,反应快了不少,立时避开田文的大脚,闪向一边,孰料身子才动,却觉一股风声迎头踢到,眼前却明明一无所有,惊愕之中,脑门“砰”一声响,给踢个正着,立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咚”一声自天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众人莫名其妙,那田文明明一脚踢空,全然不解凌万壑如何昏倒。一旁的杜临潼陡然醒悟,双手结印,叱道:“万象,天开眼!”顷刻众人头顶之上生出一团金光,金光照处,万物现形,那重影立时消匿,众人这才瞧见,原来那田文竟是一团镜光;田文的真身却化作了一团黑影蜷在镜光之旁;晏溶溶道:“是那个青金镜化的结界作怪。”临潼眉头一皱,道:“不怕,斩了他!”众人齐齐大喝,十数仙剑立时飞出,斩向黑影,田文又惊又诧,竟不料还有人能瞧破从无失手的鬼镜映像;一干仙剑飞来,田文掌中的龟壳立时飞出,陡然放大,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仙剑齐齐折回,那龟壳纹丝未坏,韩夔讶然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样了得?”晏溶溶道:“是龟历。坚如磐石,硬似金铁,要破它。可不容易。”
岳韬一旁瞧得明白,飞身回来,道:“这妖道道法甚高,咱们和他斗法,难以取胜。不如以静制动。还可立于不败之地。”说着头顶便化出明烛,众人心领神会,齐齐飞出神烛,盘踞围拢,众口一词,念道:“兹有光明,以照暗黑;兹有光明,长我善念,护我灵台;兹有光明,灭彼恶念,破彼恶法!”立时众人头顶放出金色光辉来,将众人齐齐护住。田文冷笑一声,道:“一群蠢货。”
这边众弟子与田文交手,田夫人却也没有闲下,她开出鬼镜结界,立时万物模糊,梁道临再次逼近她身侧,铁牌挥击,她虚张声势,幻影作出猛力格挡之势,梁道临果然中计,一击击空。一着落空,梁道临立时暗叫不妙,心思虽快,手脚却赶不及,追悔之中,胸口立时“砰”一下挨了田夫人狠狠一击。她这手臂化作龙头巨拐,一击之力,足可开碑裂石,梁道临立时脱线风筝一般给弹飞而起,李元济瞧得骇然,双手结印,速念法咒:“鬼缚术!”立时天空阴霾,四面皆传来鬼哭之声,田夫人眉头微微颦蹙,只见数道鬼魅自天窜下,号哭之际,奔涌飞窜。
这鬼魅视物,不以肉眼,乃是以灵性辨别,那镜像自然迷惑不了鬼魅,几个魅影立时扑向真身。李元济瞧得鬼魅奔赴之方位,立时结印,放出十来道黯影箭来。梁道临被一击击飞,只觉胸口剧痛,行气通经,立觉不畅,显是肋骨已断。然他化身鬼卒,这鬼卒身高体重,最是经打,他虽受了重伤,却也并没有一击而溃,飞出十来丈,便稳住身形,眼见李元济发现了真身,不敢稍待,立时一声怒吼,手握铁牌,倒飞回来。他身形巨大,行动之际有如铁塔倾轧,十分吓人。
田夫人似是不防鬼魅居然能识破她的镜像。她向来以鬼术伤敌,哪里料得对手也会以鬼术反制,乃是前所未有之事,惊愕之中,被鬼魅缚个正着,立时黯影箭如影随形,瞬时射到,只听“噗噗”数声,那田夫人肉身竟被黯影箭射出十来个窟窿来。一旁的田文吓得目瞪口呆,失声惊叫。梁道临手下无情,人一飞至,铁牌猛击,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那田夫人自镜像之中跌落,“砰”一声撞在地上。地上的炼魂阴影立时卷起,将她缠住。梁道临哈哈大笑,道:“宵小之术,不过……”孰料话音未完,胸口猛然一窒,一股巨力毫无前兆猛然击来,顿时“呼”一声给击出十来丈,“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鬼卒之术立时破灭,化回元身。李元济惊骇莫名,猛听秦道一一声惊呼:“小心头上!”立时闪身躲避,却闪得迟了,一股巨力辟在肩头,“啪”一声击碎他的鬼卒化身,真身“砰”一声撞飞,一身骨架几乎散裂;愕然望去,却见地上那田夫人在炼魂结界的阴影焚炼之中,已经化回原型,却是一团奇怪的不住扭曲的似乎干胶的东西。扭头回望,适才立身之所,昂然站立窈窕的田夫人,她身附有五兵,右手手臂化成龙头巨拐,适才击中自己肩头的,赫然就是那龙头。
第一百四十三节 鸾胶
却听田夫人淡淡笑道:“区区一个鸾胶化身,你们都瞧不破,还修炼什么鬼道。真是笑死人了。”说着举起龙头拐,狞笑道:“妖道,受死!”喝骂之中,闪电般飞扑梁道临,梁道临连中两拐,先断肋骨,再伤心脉,无力施法,眼睁睁瞧她杀来,李元济惊怒交加,急放夏启仙剑,奈何他有伤在身,夏启没有道法扶持,力道微弱,田夫人单手化作吴钩,轻轻巧巧一拨,便将夏启弹飞,龙头巨拐照旧辟向梁道临头顶;一干峨嵋弟子飞救不及,齐齐惊叫起来。
眼看梁道临便要头破血流,命在转瞬,一旁却猛地一声怒吼,一只手臂生生横过,“乓”一声脆响,那手臂竟生生挡住了龙头巨拐,将田夫人弹退数尺。田夫人又惊又奇,皱眉望去,却是个几乎剃头剃成个光头的小道士。这道士眉目轩昂,却甚是轻浮,瞧着田夫人,浑如瞧一只作怪的蛇虫鼠蚁,满脸的鄙夷。田夫人怒不可遏,反倒笑了起来,道:“你这小道士,真是不知道死活。难道,你以为你一对手臂,竟能挡我的五兵附身吗?”秦道一适才见情势紧急,自恃有双鱼仙铁在身,硬接她这一击,实在自己都没有把握,孰料两相一撞,全不觉吃力,信心大增,笑道:“不妨试试。”
田夫人上下其眼,道:“瞧你装束,不像是峨嵋弟子。你是哪一个山头的?”说话间,田夫人暗暗放出鸾胶,拟化出化身,真身缩元归窍,化作阴影,遁到秦道一背后,化作巨斧,猛然辟下,孰料秦道一却似乎早有所料,身子陡然消失,田夫人一愣,乍觉背后有风,惊悚之下,来不及细想,立时打滚,自空中滚落,狼狈万分的躲过,回头看去,却见秦道一冷笑道:“你这障眼法别在我面前卖弄。”他话音一完,人即刻消失,人一消失,田夫人立觉背后风声再起,那秦道一竟又到了背后,惊诧不甘之下泼性大发,骂道:“小杂毛,得意什么!”喝骂中猛然转身,左手化出吴钩,舞出一片银光,右手却化作了一柄流星飞锤,不管秦道一身在何方,“嗖”一声放出飞锤。只听“铛”一声脆响,吴钩生生砍在秦道一一只手臂之上,只见火光四溅,吴钩竟被辟得翻卷了刃口,秦道一那手臂却浑然无事。众人大觉惊愕,不想秦道一竟有这等本事,一对手臂,直是铜浇铁铸一般。飞锤弹来,秦道一猛击一拳,正击在那飞锤之上,飞锤立时“啪”一声碎裂,给一拳锤成了空心白菜。
田夫人又惊又惑,倒退十来步,悚然问道:“你这道士,是何来历?”秦道一大觉好笑,他之所以能辨别真身,一眼识穿田夫人的幻术,实在与他修行无关;却是冰砚藏在他裤兜之中,以心神通告诉他的。冰砚修行万象神功,已经有所成就,普天下能躲过她法眼的幻术,恐怕是少之又少;田夫人这青金镜虽是上品神器,其幻术也不可谓不精,但要在冰砚眼皮子底下卖弄,却是万万不能。秦道一自忖若论道法,自己万万不是这田夫人的对手,若是一动用术法,立时便要泄露底细,当下不敢施法,只管放个昆仑山得意的名技影遁,附着在田夫人的影子之中,以双鱼神铁凝注的手臂硬攻,果然将这田夫人成功震慑。
他不敢逼她过急,嘻嘻笑道:“说出来怕吓着你,本仙真乃是昆仑山灵岩真人座下大弟子。本仙真向来诛妖斩怪,为人世除魔,历来不爱管道家纷争。你们薛城田家,想来也是名门大家,赶尽杀绝,恐怕不美。峨嵋为剑仙一脉之首;你们伤了他们的弟子,恐怕后患无穷。大家何必伤了和气。你们还是走罢。”田夫人冷哼一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惹恼了我,管他是峨嵋还是昆仑,本夫人照杀不误。若不是他们藏了我转世的肉身,我何苦跟他们作对。让他们交出那只死耗子。也就罢了。”秦道一闻言,不由得转头望向李元济。李元济低下头来,却见那只小白耗子瑟瑟发抖,缩作一团,眼中尽是惊恐绝望。李元济喟然一叹,尚未发话,却蓦然听得秦道一一声惊呼,抬头看去,却见秦道一“哇呀”乱跳,飞窜云霄,双手结印,喝道:“玉清,月照!”
却是田文见秦道一年纪轻轻,不信他有何本事,放出龟历,那龟历自行自空壳之中生出狼头,咬向秦道一。龟历乃是空壳之物,生性特殊,行动之际全然无声无息,自后咬来,秦道一全然不防,幸得冰砚耳目聪颖,且生了个好鼻子,比不得常人;龟历藏在田文身上久了,自然会有死尸的尸气,别的气味也罢了,尸气却甚臭,甚是容易察觉,冰砚一闻到这股臭气冲来,立时提醒,她与秦道一心胸坦诚,彼此几乎心神一体,她一觉有异,秦道一立时察觉,瞬时飞起,那龟历便一口咬空。
秦道一身在空中,立时放出双鱼,双鱼得其术法月照,立时飞出,卷成一团盈盈月光,自高空倾泻而下,只听“当当”一阵乱响,双鱼几乎瞬息间便连砍数百刀在龟历之上,那龟历乃是上古的神物,历来以厚重闻名,其背之钝,便是山岩巨石,也难以比拟,秦道一这双鱼砍剁一番,竟只在龟历之上砍出数百道淡淡的划痕,全然无功。那龟历却陡然一个翻身,双鱼砍下,直直冲入龟历壳中,龟历立时轰然落下,盖在地面,双鱼只在那龟历之中死命砍剁,那龟历却全然不动;田文哈哈大笑,道:“原是个废物。”岳韬韩夔见田文夫妇全神对付秦道一,双双飞出,将梁道临李元济背回大光明阵法之中,回到阵中,岳韬心神安定,即便这田氏如何了得,要硬破峨嵋闻名天下的大光明阵法,恐怕不是易事;当即朝秦道一叫道:“秦师兄,快过来。不要和他们硬拼。”
秦道一未及答话,那田文却拔高飞起,逼近他身前来。田文瞧秦道一放出的月照之术,声势已经不足,威力更是可笑,哪里将他放在眼里;若是在年青一辈,秦道一的道行算得个种翘楚,然毕竟修行日短,比起梁道临李元济,自是差得还远,和田文比起来,更是不堪比较,田文心里鄙夷,十分托大,空手便窜到秦道一面前,一把抓向秦道一头顶,想要将他活捉。秦道一双鱼在外,不及回护,立时双手结印,叱道:“玄元,觜火猴!”立时“吱吱”两声,一只硕大的火猴子凭空弹出,张牙舞爪的扑向田文。田文一愣,大喝一声,陡然间张开大口,一声咆哮,口中立时喷出一股妖雾来,妖雾黑气氤氲,鬼影憧憧,其间生有无数细小的灰点;那灰点自带薄翼,在妖雾之中飞舞翻腾,待飞得近了,才瞧得明白,竟是千千万万的蚊虫。这蚊虫带了妖雾瞬息扑在觜火猴身上,那猴子一身烈火瞬息给扑灭,千万蚊虫齐齐叮咬,那火猴“吱吱”惨叫,满天乱窜。田文嘿嘿一笑,道:“什么烂术法,一个鬼影蚊就破得。”说着毫无犹豫,一把抓向秦道一,秦道一躲无可躲,逼无可逼,伸手护住脑袋,田文一把抓在他手腕之上,冷笑道:“小杂毛,倒会装腔作势!”
孰料这才抓牢,陡然一声怪叫,一把丢开秦道一,飞起一脚,踢在秦道一脑袋之上,秦道一“哎呀”一声,跌落下来,田夫人飞身迎上,五兵瞬时飞出,化作吴钩,架在他脖子之上。田夫人大惑不解,道:“怎么了?”田文举起手来,骇然道:“这是什么妖术?”田夫人放眼一瞧,却见田文抓住秦道一的那只手掌皮肉干缩,瞬间成了一只光骨架,立时双眼放光,道:“是血炼大法。好厉害的血炼术,连干尸的血肉都能吸走。哼,名门子弟,也会这样的邪恶妖术麽?”秦道一惑然不解,他自是不知道,冰砚以他的鲜血血炼法器,双鱼已经化为血炼法器,双鱼的残铁附着在他体内,在敌人面前,双鱼自会吸收精元;却不是他可以控制得了的。
田文恼恨异常,忍不住再踢了秦道一一脚,道:“小杂毛。”喝骂之中,伸手接过吴钩,道:“砍了你!”说者吴钩向前一送,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湛然的晶莹长剑陡然飞出,“铛”一声砍在吴钩之上,吴钩立时“呼”一下倒飞,这倒罢了,一股剑风亦从悄无声息的自后窜来,田文惊觉有异,立时拔地飞起,他闪避甚快,那剑风削在他裤腿之上,“嗤”一声削去他的半边裤子,腿上的黑毛给刮去大半,立时给吓出一身冷汗。他身在悬空,放眼看去,却只见那一道如玉的长剑恍如游龙,围在秦道一身侧,却不见偷袭自己的东西。心头不由得莫名其妙。
田文夫妇自是认不得底细,一旁的梁道临等峨嵋弟子却齐齐惊呼,真正是惊喜交加,别的仙剑倒也罢了,这光华如玉,美绝人寰的长剑,除了冰砚的纯钧,天下再无分号;杜临潼立时叫道:“师父,是师父的仙剑。这下好了,只要师父在,这两个妖道肯定不是对手。”梁道临和李元济却面面相觑,不敢则声;岳韬瞧他二人神色,瞬时明白过来,他二人自是知道冰砚之力,不可能怀疑冰砚的道行;但早先李元济梁道临受伤,冰砚都没出手,显是大有不便,恐怕是在之前和通天教主之战,受有重伤,此刻形势危急,她也是出剑不出人,一定大有苦衷;未必就靠得住。
田夫人心思机敏,非田文可比,她瞧这剑光如此美艳明媚,绝不像是秦道一这样的粗俗男人可用的东西,立时喝道:“是什么人?藏头露尾不敢见人?是何道理?”此刻梁道临重伤,他的结界无道法扶持,渐渐消散,此刻已经月下西山,红日渐渐东升,林间已经初阳,田夫人的鬼镜映像既然迷不住秦道一,留也无用,收回青金镜,四周立时从新浮现出清晨应有的明媚景象。只是昨晚一场恶战,地面的草木全都坏死,瞧来依旧有几分鬼气,令人可畏。
秦道一给田文踢了两脚,都踢在头顶,头顶充血,肿起大包,大包突突直跳,他挺直腰板,道:“哪里有人。这是我的护身仙剑。两个妖道见识浅薄,乱嚷嚷什么。”田夫人哼了一声,轻轻一招手,五兵飞回,附着在她身上;她眉头一皱,毫无犹豫,一把抓向纯钧,纯钧立时“嗖”一声削向她手掌,田夫人“哼”了一声,手掌立时化作一把流星飞锤,只听“咚”一声响,锤剑相撞,这飞锤立时给一剖为二,自中断开,然反挫之力甚大,纯钧也“嗖”一声给弹飞数十丈,直冲上高空。田夫人却也万万没料想纯钧竟有如此犀利,飞锤切断,倒是吓了她一跳,然她功力高深,只略愣得一愣,便以功法将飞锤聚合,从新化作一只大手,劈头掐向秦道一的脖子。
无形的承影立时飞起,削向她的手腕,田夫人惊觉有异,心头却发狠,忖道:“一个已经锋利如此,难道还有更锋锐的不成?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便宜事情。”想着便不肯缩手,硬接这一剑,立时只听“嗤”一声响,纵是有五兵附身,称得上刀枪不入,田夫人这一只手掌,竟然齐刷刷的给齐腕削断。田夫人错愕万分,她人何等机灵,手腕一断,另一只手瞬时过来,化作了巨大斧头,狠狠一辟,“铛”一声脆响,承影给辟得飞了起来,它本是无形之物,因弹飞太快,竟在空中拖出了气流,让人能瞧见一个无形的气影。田夫人讶然道:“原来世上还有无形的神剑。天地造化,竟如此神奇。”那田文见田夫人出手,不甘落后,自背后一把抓向秦道一背心,他一动手,双剑都不在,冰砚无奈,只得放出玄黄,顿时一股腥风闪出,玄黄之气,十分摄人,这田文乍见宝光,给吓了一跳,哪里还敢下手,“嗖”一声倒退,那玄黄却紧紧追了过来。秦道一眼见两人都被冰砚避开,立时翻身跳起,孰料刚刚起身,身侧却猛然出现另外一个田夫人,一把扣向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