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这双头笑道:“听得左真人朋友呼唤,知道真人名讳,将来自当为真人建生祠祭奉。”少君听得这双头谈吐雅量,颇觉怪诞,未免有几分不好意思,那双头却也洞悉分明,它自取得有姓名,姓柳,单名筠,客套两句,这柳筠脱空飞起,径自去了。少君小心规避,走向秋山;经过那塌陷的地面,瞧见阿婴缩在窟窿里,一脸惊恐,满脸泪痕,不由觉得大是不忍,阿婴瞧见他那眼中的怜悯,下意识的伸出手来,道:“救我;救我。”少君轻轻一叹,捏个法印,轻轻念道:“摄空。”阿婴顿觉身子一轻,立时腾空飞起,掉落在少君身边。少君瞧她蛛腿断尽,一身血污,真是可怜不尽,哪里还有妖孽的凶狠暴戾之象,摇摇头,道:“你走罢。”阿婴四望两眼,她身无一术,又没了腿,能往哪里去,立时心便灰了,然瞧少君的样子,虽是怜悯自己,但那神色,分明是人妖殊途,哪里会管自己,无可奈何之下,缓缓爬行,爬向尧若言。尧若言瞄她两眼,道:“把妙姬拖过来。”因天仪玄象宝鼎之故,这祭坛入口处的毒素渐渐消散,阿婴爬将过去,倒不曾中毒;她将妙姬缓缓拖过来,尧若言将鼎一翻,搁在她头边,妙姬那口鼻之中立时冒出一股淡淡的绿色红色杂夹的烟来;那烟越见转淡,待到全然无色,妙姬猛然“霍”一声吸气,活了过来。只是她这一活过来,脸色却惨白异常,周身似乎软软的没有力道,便跟被人拔去筋骨一般松软。瞧她那形容,尧若言微微蹙眉,道:“我此刻没有功力在身,这鼎吸毒,可分不了毒素,只要是毒,都会吸走。你身上的碧磷毒自然是解了;可你自身的蜘蛛毒,可也被抽光了。毒腺坏死;将来你可就炼不了毒了。”妙姬一脸可怜,好半晌才道:“能捡回小命,已经是贱妾的福分。”
  这边少君和秋山走将过来,少君瞧着晚雩,心中不忍,对尧若言道:“前辈仁慈,却把这两人一齐救了罢。”尧若言尚未答言,却突然听得少君袖子中传来一女子冰冷彻骨的声音:“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下变形丹?”少君一愣,却猛听“噗嗤”两声响,袖子瞬时撕裂,内中猛然弹出一只小小的青蛙来;这青蛙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哇”的一声,呕出一滩绿色的污秽,这东西一吐将出来,立时身子一颤,瞬时化回人型,不是夏文侯,却又是谁?夏文侯神色如冰,冷冷瞄得秋山少君两眼,蓦然瞧得尧若言,眉毛一挑,哼了一声,露出一个十分奇怪的笑容来,缓缓道:“贱人,你居然会被人逼得下春雨了麼?是谁那么狠心寡意?啧啧。”说话间手掌捏个指诀,只听“呼”一声响,尧若言身后的地面陡然一缩,弹簧般将尧若言甩了出来;夏文侯一把抠住她的肩头,劈手将天仪玄象宝鼎抓在掌心,“啧啧”两声,道:“贱人,你拿了咱们家的宝贝也没用。我们姬家的独门秘法岂能外传。哼,当年传你一个化甲术,那也是瞧在你还有两分用处,想不到你这贱人连孙眠鹤那样的呆子都骗不了。真是枉费我父兄的一番心血。”
  尧若言瞧她容貌,约有双十,想来修道不会到百年,却说得这般老气横秋的话来,又是诧异,又是怪诞,忍不住道:“你是哪家的小辈,这般妄为?”夏文侯哈哈大笑,道:“尧若言,才多久不见,你便不记得我了麼?你夺我情郎之时何等得意,如今倒不认得我了麼?”尧若言吓一大跳,颤声道:“你是轩辕明?你不是死了麼?你,你怎么……”夏文侯哼了一声,道:“深仇未报,我哪里肯死。若不是我妹妹结有妖胎,倒还真是便宜了你这贱人。”尧若言听得这话,失声叫道:“轩辕瞳没有养血肉兽,把女儿的肉身给你了麼?好一个夺身独魂。”轩辕明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我妹妹天缘巧合,怀的是双胞胎;那血肉兽好端端的在她的丹炉之中,再过些时候,便能出炉了。可惜这好时候,你是瞧不见了。”尧若言心头一跳,轩辕明冷笑道:“你也别不服气,想着我是捡了个便宜。你再等些时候,瞧瞧我妹子那血肉兽,便是十个尧若言,也不过是它的开胃菜。”
  尧若言嗤笑两声,道:“那又如何,千足和双头,都给孙眠鹤放跑啦。你们姐妹便是胜了我,也不过夺回师父的天仪玄象宝鼎;那千足和双头,可都再找不回来了。”说着十分得意,道:“你们处心积虑,想要算计天下人,嘿嘿,人算不如天算;倒真枉费了你们这世世代代的心血了。”轩辕明“呸”了一声,瞧见地面的孙眠鹤,嘿嘿一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孙眠鹤,手段高强,倒真不容易对付。”说着将鼎一弹,轻声吟道:“梅花初胎,含章之术!”咒法响起,孙眠鹤和闵晚雩口鼻之中立时卷出绿色的薄薄烟霾,这烟霾吸入那鼎中,那鼎不过茶杯大小,倒似乎能装下全天下一般,那烟霾吸入,片刻便化得一干二净。竟不至于溢出。
  
  
  第一百八十三节 妖术
  
  
  毒素吸尽,那闵晚雩和孙眠鹤齐齐“呼”一声,猛地大吸一口气,两人均觉周身无一丝活气,这一口气入腹,整个人便如重生一般,脑子便渐渐清醒;晚雩一瞧见夏文侯,立时大是欢喜,跳将起来,笑道:“大师姐……”他才叫得一声,却觉得夏文侯似乎有些不一样,却说不出个究竟,轩辕明瞄得他一眼,道:“把孙眠鹤的琵琶骨锁起来。”闵晚雩素来也听夏文侯话,本不出奇,然此刻却觉夏文侯这声音之中自有一股肃然的威严,叫人不敢违背。孙眠鹤神色委顿,重伤未愈,哪里还能还手,虽是清醒,却也蔫蔫的没有精神,眼见晚雩过来,吓得一跳,下意识的望向少君,叫道:“眠鹤。”少君瞧他神色,想想不管是何种缘故,这孙眠鹤终究是为自己在拼命,哪里还忍得,立时手掌一晃,将孙眠鹤摄了过来,孙眠鹤一把扣住的他的手掌,道:“师兄。我害怕。”
  轩辕明一蹙眉,对少君喝道:“你这几个金庭山的妖道,还没跟你们算账喂我变形丹。居然还敢在我手下抢人。”说着劈手将尧若言一把丢给闵晚雩,道:“锁了她的琵琶骨。”闵晚雩毫无犹豫,十指如钩,“嗤”一声扎进尧若言的肩头,以手指在她骨头之上画个符咒,符咒一完,尧若言便浑身发抖,眼神十分怨毒的瞄向轩辕明;轩辕明却冷哼一声,道:“妖道。受死!”喝骂之中,其人影“嗖”一声消逝,顷刻间便出现在少君背后,其掌心立时多了一柄玉虚杏黄旗;这旗尖寒光凛然,猛然扎向少君的背心;秋山等吓得一跳,不提防这夏文侯年纪轻轻,这遁形之术竟炉火纯青,一至至斯,待要出手,却慢上了一拍,孰料夏文侯这一旗尖戳下,却戳了个空,那少君的身体竟是如空气一般,一捅便穿身而过,少君还回头朝她一笑,道:“想斗法?”
  轩辕明心头一跳,冷哼一声,道:“若是都有你这样本事,我便认栽。”说着身形一晃,再次消失,却遁到了王危石背后,王危石感觉脑后生风,惊骇之余立时身形一矮,他一伏身,秋山却瞬时一脚踢在他肩头;危石“啊”一声惊呼,给秋山一脚踢出丈余,他一被踢开,那夏文侯的旗尖便“叮”一声插穿他先时立身之地,旗尖深入地面三寸,若不是秋山脚快,危石恐怕已经一命呜呼。危石大惊,秋山冷哼一声,并不捏指成诀,只微微蹙眉,五指成爪,一把抓在地面,众人立时只觉心头一沉,只觉这地面突然生出极强的吸力来;阿婴妙姬两人几无修为可言,竟顶不住这地面的吸力,只觉自己的一头头发居然重得跟铁一般,几乎要将脑袋压碎,且周身的血液也奔涌加快,整个人都似乎要膨胀爆裂。两人吓得呆了,立时倒地,贴在地面,人一倒地,那地面的重力感却不曾消失,两人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要被自己的体重压死,惊骇之中,却发不出叫声来,只觉两排牙齿重逾千斤,任是如何,都张不开嘴。尧若言失去神功附体,感觉与两妖无异,真真是说不出的难过。一旁的闵晚雩修行低微,也颇觉难过,只觉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一颗心仿佛挂在秋千架上,全然无法平静,呼吸十分急促,手脚也微微发麻,想要行动,却觉身手迟钝,比往常不知慢了多少倍。
  这却是秋山放出的结界之术,少君心底暗赞,秋山的这术法峨嵋山有一术相类,唤作北铁结界;这结界放出,也便有这般了得,只是这结界乃是炼器之中的极高术法,其结印、步罡、念咒,缺一不可,施展之际远没有秋山来得干净利落。秋山这术法一放,轩辕明身形立时一缓,她立在这结界的中心,感觉比阿婴等人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她立在结界之中,只觉浑身血脉都似乎要凝冻,一口气喘在喉间,竟是咽不下也吐不出。秋山冷哼一声,骂道:“臭娘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说话间手掌一探,掐向夏文侯的喉咙,孰料他这手指才碰到夏文侯的皮肤,夏文侯掌心的那玉虚杏黄旗的旗尖却陡然一翻,那精钢一般的旗尖却自己转个弯,鸡啄米似的猛然扎向秋山的手腕;这一下突兀至极,秋山猝不及防,给扎个正着,“啊”一声叫,鲜血泉涌;那旗尖竟生生将他手腕扎穿。秋山惊叫之中,却陡然听得“叮”一声响,一道青色的冷电自手腕下方弹来,毫厘不爽,弹在那旗尖之上,那玉虚杏黄旗瞬时给弹起。却是少君的泰阿神剑。
  轩辕明血脉渐渐不畅,几乎无法行功却敌,然她非易与之辈,玉虚杏黄旗一被弹起,立时一口咬在舌头之上,“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这血落地,立时谱成一道血符咒,符咒一成,她掌心的天仪玄象宝鼎“啪”一声碎裂,立时化作一副铁盔,将她护住。这天仪玄象宝鼎乃是神物,其名字中有个天仪,并非随便附和,叫来好听,其神效乃是真正与天仪有关,洞天之内无日月,然天仪玄象宝鼎却自有神通,自辨天时;适才尧若言变身,人世十二次正是所谓“岁在鹑火”的时候,时辰乃是午时,其时星宿柳土獐九度至张月鹿十六度,共二十八度;此刻轩辕明化甲,时辰却是未时,两人的铜甲,便大有不同。且尧若言虽得了这宝鼎,却没有习到炼鼎的术法,姬家不过传得她一点皮毛,远非夏文侯体内附着的轩辕明可比。
  此刻轩辕明化甲,那铁盔之上立时冒出一阵无名虚妄之火,火焰过处,四周立时燃起紫色的奇怪烟霾;秋山吓一大跳,一旁的王危石却惊道:“什么妖法,把你的结界烧破啦!”正觉惊悚,却猛见少君拔地窜起丈余,喝道:“幽冥,鬼斩!”瞬息之间,四周立时刮起一阵阴风,阴风过处,那紫色火焰立时熄灭,泰阿剑刺目的青光有如寒芒冷电,放出阴恻恻的寒光,朝轩辕明迎头斩了下来;轩辕明那无名之火烧起,一旁的晚雩却不识货,十分惊讶,不知夏文侯用的什么法术;然瞧那火焰如此妖异,自忖能烧破一切结界,不妨这火焰燃的正浓,却给少君的鬼界瞬时压制,全无踪迹,错愕之中,猛觉身躯有如陷入泥沼,挣扎蹒跚,虽不似适才那重力结界难过,却一样举步维艰,眼见泰阿斩到头顶,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呼。
  
  少君这宝剑斩落,才到轩辕明头顶,却陡然人影消灭,原来这鬼魅结界虽能叫人行动迟缓,却不如适才秋山那结界可叫人血脉不畅,行功不力,这轩辕明的遁法快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行进,这鬼魅结界却是困不住她;须臾之间,其身影已经到了王危石背后;她瞧少君年纪不大,但术法却是一等一的高妙,她虽是得道多年的高人,然委身夏文侯体内,这修行还得仰仗夏文侯,夏文侯的修行,可还嫩得很,枉自她一身绝顶秘术,竟无法施展。轩辕明精明过人,这硬柿子不好捏,那就挑一软的;这王危石似乎全无道法,正是个软肋,先擒了他,自然好办。她瞬时闪现,窜到王危石背后,一旗刺向他背心,王危石感觉背后有风,立时警觉,伏身一个驴打滚,他这一滚,人倒是躲开了去,却“砰”一声撞在祭坛前的洞门上,那门腐坏多年,早已经破败不堪,一撞之下,那石门倒不曾撞开,只是“啪”一声响,石门上却给撞出个洞来。那洞一撞开,洞内立时洒落出一股银色的闪光来。
  这闪光王危石可是见过一次,真真是刻骨铭心,那是姚家镇守祭坛的镇台化出来的七星砂。这七星砂可是惹不得东西,王危石惊骇之中立时跳起来,轩辕明本要再次窜到他背后给他一刀,然此刻他背后全是七星砂;这七星砂可不是惹得的东西;轩辕明自然识货,然她自忖她的奇门遁甲快得追星赶月,这王猴儿铁定无法抵挡,无所惧畏之下瞬时传到王危石身前,旗尖劈头插向他的天灵盖;孰料这旗尖才刚碰到王危石的额头,却见王危石身形一晃,瞬时化作了一团黯影。她那旗尖“嗤”一声扎在他额头,深入脑颅数寸,王危石脑袋一偏,自她旗尖拔出头来,他脑袋之上立时现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然王危石却跟没事一般,眼睛一瞪,双手十根指头瞬时化作一对奇特的铁镰枪;王危石骂道:“好狠的婆娘。”说话间双枪一左一右捅来;这轩辕明算得是道法大家,识得他这妖法,忍不住惊道:“鬼影印法,你是崤山墨鱼妖道?”王危石骂道:“你才是妖道。”说话间双枪如电,已经弹到轩辕明脑颅之前,倒似是想要一报穿脑之仇。轩辕明冷哼一声,道:“小小萤火之光,敢向皓月争辉。真是不知死活。”说话间全然不避那双枪,只听“当”一声响,王危石的双枪精准无比的刺中轩辕明脑门,然她头上铜盔刚硬,王危石这双枪竟刺不进去。
  轩辕明“桀桀”两声怪笑,她那头盔之上立时窜出妖火,“嗖”一声烧向王危石。那火焰烧在身上,并不灼痛,却自有一股烦躁烧向心头;原来这轩辕明放出的并非真火,乃是心魔魔焰;王危石心头本有一些急躁忧烦之事,却给这一把心魔烧了起来,顿时搅得他心头莫名烦躁,这烦躁之感强烈得锥心刺骨,简直叫人想将自己一把火烧掉,便可断了这无尽的烦恼;少君见王危石突然之间神色急虑,似乎陡然间生了一肚皮无名火,满心想要发泄,却又无从发泄,烦躁逼得他渐渐愤怒,渐渐发狂,神色越见显得奇怪。秋山也瞧出不对,一声暴喝:“师弟!”王危石却突然一声怒吼,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山壁,“咚”一声响,撞得头破血流,人却昏厥了过去。轩辕明嬉笑道:“蠢货。还想和我斗。”说话间阴恻恻转身,瞄向秋山少君;她自忖手段高明,可没想过要用王危石来辖制威胁,冷哼一声,对秋山道:“下一个,就是你。”
  说话间瞬时消失,秋山反应疾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身飞腿,踢向背后,孰料他这一脚飞出,却踢了个空;那轩辕明却是传到了他的头顶,脱手将玉虚杏黄旗掷了出来。那旗帜卷起猎猎风响,刺向秋山头顶;秋山一脚踢空,暗叫不妙,然他机敏过人,哪里是王危石可比,脚踢空来,他却顺势一滚,在地面滚出数丈,那玉虚杏黄旗便扎了个空,旗杆“哧溜”一声,扎穿地面数尺,旗杆杆尾在地面摇动不止。然秋山才堪堪避过,那轩辕明却捏指成诀,喝道:“风怒,地缚术!”地面立时卷出数十只疾风风影之手,一把将秋山紧紧扣住。那风影之手似乎乃是一股股流转得比流星还快的旋风,其力道巨大,秋山奋力挣扎,竟脱不开这臼笼。
  轩辕明笑道:“妖道!受死!”呵斥声中捏印,道:“风怒,开碑手!”瞬息间一个巨大无比的风影之手辟将出来,拍向秋山;孰料那风掌才出,猛听得一声冷冷的呵斥,“幽冥,鬼爪!”,却是少君施法;只听呵斥声中,数只阴冷至极的暗青色黯影爪子“砰”一声自虚空之中弹出,“嗤嗤”两下,数只爪子电光火石间便将秋山身上的风影抓裂,秋山还未及得起身,那爪子便旋转飞回,“噗”一声撞在那开碑的风影之手上,那风影之手立时破裂,破裂弹出的飓风一道撞中地面的阿婴,阿婴一声惊叫,给这飓风弹起,狠狠撞在山壁上,立时惨叫数声,给撞出数十道血痕。那黯影鬼爪穿透风影,有如一把乌贼的触手,劈头盖脸的抓向轩辕明。轩辕明瞬时闪现,人踪全无,那一把鬼爪“啪啪”数声,尽数抓在山壁之上。秋山得少君解开风影地缚,瞬时弹起,这才起身,猛觉眼前一花,轩辕明竟瞬时到了眼前,她倒没狠下杀手,只伸出一根指头,狠狠在自己手背一弹。秋山立时只觉心头一跳,一股无可言说的奇怪情绪立时在心头窜起。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叫人暴躁,叫人发怒,叫人心头千丝万缕的情绪纠结反复。少君乍失轩辕明的影踪,立时暗叫不妙,转头瞧向秋山,果见他神色怪诞,他那化形丹的效果渐渐剥落,显出他的本来面容,却见他浓眉紧锁,本来俊朗的面容,竟多了几分阴郁。
  
  第一百八十四节 联盟
  
  
  
  然秋山非王危石可比,纵是中了这心魔魔焰,却显出了他的非凡定力,纵是心头排山倒海,身形却不肯稍停,双足一点,身形倒掠,孰料他这边飞开,那边隐忍颇久的晚雩却突然结印,飞出他的法器,叱道:“风怒,摘星手!”倾俄间数道风影弹出,这风影化作数只手掌,四面抓来;这开碑手胜在力大,开碑裂石,不在话下;这摘星手却胜在一个“快”字,秋山此刻心神不宁,万般情绪心中翻涌,别说这摘星手来得快,便是爬过来给他几爪子他也未必闪避得开;只听“砰”一声响,晚雩的风影之手齐齐抓在秋山背心,那风影别瞧乃是风之暗流急涌而成,这指爪却是尖利异常,秋山背心吃痛,几只爪子齐齐抓破皮肉,紧紧箍住他的骨骼,卡得紧密,顿时痛得他浑身战栗,那风影抓住骨骼,立时紧捏气脉,将他死死锁住,秋山痛不可支,却是无力挣扎。
  晚雩一声冷笑,道:“你这妖道,暗算偷袭成精,竟也有今日。”正嗤笑,猛然听得悬崖上传来一声嘶叫,却是马啼声,仰头看去,由不得大吃一惊,却是秋山的那黑隼化作的马匹从悬崖上跳了下来;那骏马冲下数十丈,突然“噗”一声响,化作了一头黑隼,啼叫声中,羽翼挥卷,竟冲到了晚雩头顶,黑爪如钩,抓向晚雩的头顶;晚雩骂道:“小畜牲。哪里容你来放肆。”喝骂之中,单手成诀,叱道:“风怒,穿云术!”立时只见他背后的旗帜卷出数道气箭,这气箭不比殷毓黧的寒鸦逐日。殷毓黧那寒鸦逐日,放出的剑气细而尖锐,密密匝匝放出,有如一蓬一蓬的银针,其狠辣有余,却不能远射;晚雩这穿云术,放出的气箭聚而有形,一道道破空有声,呜呜作响,有如鬼嚎。说时迟,那时快,这气箭不过须臾间便到了那黑隼身前;这黑隼虽是畜牲,却是胆大非凡,这气箭射到,它竟全然不闪避,只听“嗤嗤”两声,那气箭瞬时将他羽翼射出数十个血淋淋的窟窿。
  黑隼立时一声凄厉的尖啸,晚雩一声冷笑,劈手抓住这黑隼的血翅;孰料才刚抓住,这黑隼却脖子一拧,一口啄在他手腕上,它那铁一般的尖喙何等刚硬,一啄之下,晚雩立时惊声惨叫,手腕处血肉模糊,竟被它狠狠啄下一块肉来。这黑隼当真是奸猾如鬼,狠毒如蛇。晚雩惨叫中猛力一掷,将这黑隼狠狠摔开;黑隼一声悲啼,“啪”一声摔在秋山脚边,一对破烂的羽翼几乎断折。轩辕明一把心火烧中秋山,便立时遁开,知他再是强韧,也是枉然,而今唯一的麻烦,便是少君;当下无有犹豫,奇门遁甲施展开来,鬼魅一般出现在少君身后,旗尖有如出洞的毒蛇,刺向少君的背心;孰料这旗尖才堪堪飞出,少君的身子陡然一颤,瞬时自空中消灭,四周的空气之中却突然凝结出无数的水珠。那水珠不过小指指甲大小,这水珠渐渐化开,变作一面薄薄的水镜;这水镜薄过蛛丝,每一面都高有近丈,那镜子几近透明,而每一面镜子之中,都有一个少君的影像。
  镜中的少君神色冰冷,他双目微凹,眉骨硬朗,鼻梁英挺,面相便带了三分黯郁,人在镜中,更添了三分似有若无的萧索。这术法十分高妙了得,轩辕明顿时脸色一变,不敢小觑,略略思忖,大喝一声,身上立时烧出一片片的魔焰,这魔焰沿四周烧将开来,空气中立时变得十分灼热,躺在地上的阿婴妙姬顿时觉得浑身发烫,似乎地面都快被烧成灶上的铁锅,全身都滚出黄豆大小的汗滴来。少君那镜子却全然不曾烧毁,那水镜在空中微微摇曳,镜面如湖水荡漾春波,轻轻卷起细碎的涟漪;镜中的人影随着这镜面摇晃弯曲,却始终不曾消散。轩辕明莫名其妙,识不破他这术法,心头微微发毛,正觉惊悚,那镜中人却齐齐呐喊,纷纷捏指成诀,一起念道:“幽冥,黯影之箭!”立时那无数镜面之中,齐齐弹出数道黯影箭来;这黯影箭色乃是紫青之色,一起弹出,直如国手画师泼出一碗墨来。轩辕明破口骂道:“妖道,好妖术。”说话间身形一低,捏指诀道:“风怒,影舞!”其身上立时卷出玉虚杏黄旗来;玉虚一出,倾俄间放出数千道飓风,这飓风自轩辕明身上翻卷滚出,四面卷开,似乎空气都要被这飓风撕裂,四周满是“嗤嗤”的破空之声。
  这飓风虽是厉害,那四周的黯影之箭却似乎能穿透万事万物,竟然毫无阻滞的透了过来,轩辕明一怔,旋即领悟,骂道:“这妖道,原来是幻术。”喝骂之中不闪不避,那黯影箭前后弹来,弹在她身上,果然毫发未损,轩辕明忍不住再次骂道:“这泼皮,胆子倒肥……”孰料话音未完,却猛听“砰”一声响,一道黯影箭实实在在的击中了胸口,惨叫声中,猛然“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咚”一声摔倒在地;原来少君这漫天的黯影箭中,虚中有实,一万发假箭之中,竟藏有一发真箭,令人防不胜防。
  轩辕明给一箭弹中,顿觉胸口处出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这黯影箭乃是以鬼域阴影修炼而成,无论阴阳,五行之内的东西,必然击中,轩辕明纵是附有铜盔铁甲,依旧不得规避;且这箭阴气极重,只这一刹那间,轩辕明便觉伤口阴冷刺骨,一股鬼气渐渐刺入骨骼经脉,说不出的难受。见她倒地,少君收回幻象,长身玉立,微微蹙眉。这边晚雩立时一声惊呼,飞出他的法宝。青城弟子,总有自己的一面旗,晚雩这法宝,乃是一面五彩斑斓的旗帜,唤作天孙锦。眼见夏文侯受伤倒地,晚雩立时捏指,咒道:“风怒,影豹!”咒声消灭,其天孙锦上倾俄卷出一股黑风,黑风之中,霎时窜出数头黑豹,这黑豹齐齐嗷叫,“倏倏”两声,扑向少君,少君微微侧头,并不捏指,并不结印,只微微一拂袖,指尖瞬时弹出泰阿,泰阿“嗖”一声弹出,青光一闪,那几头黑豹立时豹头落地,化作一团黑气。泰阿余势不消,斩到晚雩头顶,晚雩“啊”一声惊呼,哪里料得自己的得意术法,竟如此不堪一击,竟忘了闪避,那泰阿却没有斩下,悬在他头顶,似乎不屑,陡然一转,剑柄“啪”一下敲在他脖子上,晚雩立时一声惨叫,脖子一歪,整个头软搭搭的吊在肩头,泰阿剑芒一闪,顷刻消失,回了少君的灵台。
  
  ..........无言以对。。好销魂的一声姐姐。。。
  圣诞快乐啊!!!
  顺便提一下。。。我是GG。。。不是MM。。。不是MM。。。不是MM。。不是MM。。。。。。不是MM。。。。没见名字特意强调了。。。男啊。。泪奔。。。纠结啊。。
  眼见晚雩倒地,轩辕明委顿,尧若言立时颤巍巍起身,几近于爬的走到轩辕明身前,骂道:“妖妇。受死!”说着手执她的鵕鸃旗,朝轩辕明脑袋扎了下来,轩辕明立时放声惊叫,少君一把拉住尧若言的手腕,道:“前辈,手下留情。”孰料他这才拉住尧若言,轩辕明却猛然一声怪叫,竖起两指,一指戳在尧若言脚上,一指戳在了少君的膝盖;少君一怔,顿时只觉一股邪火在心头猛然燃起,心头各样情绪瞬时崩塌,年少时失却双亲的愤怒、痛苦、绝望,对苍天不仁不公的怨恨,对未来茫然无措的恐惧,一时间接踵而至,心头一点意识苦苦挣扎,却已是使不出半分力道。尧若言却也并不好受,她功力被封,与凡人无异,此刻那心火魔焰交织心头,各种叫人生不如死的感受齐齐涌上,被姚家掌门自人海中寻来时的欣喜与恐惧,对人世真假的迷茫与畏惧,被逼忘却恋人的无奈与酸楚,被逼与孙眠鹤两情相悦的痛苦与内疚,识破孙眠鹤真正用心时的怨怼与绝望,被师门摈弃时的无助与萧瑟,姚家掌门谢世,与轩辕瞳决裂后与蜘蛛人同住的寂寞与孤独,这人世间千千万万的邪恶与苦痛如此的撕心裂肺,尧若言跌倒在地,浑身抽搐,神智已经渐渐迷失。
  叫轩辕明惊诧恐惧的是,她却也并不好受;她那一指戳中尧若言倒也罢了;她戳在少君膝盖上那一指头,却险些要了她自己的小命。这少君身上不知有什么东西作怪,她适才那一指魔火烧出去,纵然是点燃了少君的邪火;那邪火却瞬时反弹了回来;好比他人是个镜子,自己这一点火,点着了别人,自己却也给烧了个正着。轩辕明心头顿时一样情绪翻滚,说不尽的纠结烦恼;然这终究是她自己的法术,一发觉中招,立时摄神静心,运功调理,她才刚将心神稳定,却见少君一脸怪诞的瞪向自己,且其缓缓起身,虽说见他满脸异色,想来依旧沉浸在各色痛苦之中,然其灵台灵性未泯,还有一丝清醒,他缓缓朝轩辕明走来,嘶声道:“我不想杀人。”轩辕明给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料到少君中了这般可怖的心火魔焰,还有这般清醒,当下下意识的叫道:“你别过来。”少君摇头道:“我不杀你,他们就得死。你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别人我可以不管,他们我非救不可。你还有什么法子没有?我现在心里乱得很,瞧着你跟妖怪没两样。”
  轩辕明给少君的黯影箭辟中,这夏文侯道行说低不低,可说高却实在是勉强,给少君这一记黯影箭伤得可实在不轻,眼见少君步来,眼睛骨碌碌直转,肚子里主意打了千百遍,陡然叫道:“别,咱们结盟。”少君一脸诧异,道:“结什么盟?”轩辕明叫道:“你们助我拿回碧磷砂;我助孙眠鹤拿回阴阳旗。咱们各取所需,不必拼个死活。你们金庭山和这个孙眠鹤、尧若言的纠葛我暂且可以不管。”少君蹙眉道:“我如何信你?”轩辕明立时破口骂道:“你这小道士,当我轩辕明金口放屁麼?”少君瞄她两眼,道:“君子一言。”轩辕明哼了一声,道:“驷马难追。”话音一落,少君立时“咚”一声倒在地上,他那平波镜瞬时飞出,将他笼罩在冰蓝色的镜光之内。这镜光的边缘罩在尧若言肩头,尧若言迷乱之中,陡觉一脑的芜杂之中,突然现出一丝冰凉;这冰凉的触感顿时让她感到了自我的存在。那无尽的荒芜与悲凉并不是全部。
  肉身!尧若言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已经灼热得似乎并不存在的肉身,肩头的那一丝冰凉顺着经脉,渐渐的传遍了整个身体,“呼”一声长喘,顿时感觉活了过来,颤巍巍的睁开眼睛起身,却见轩辕明一脸鄙夷的盯住自己,下意识的鼓大双眼,狠狠的瞪了回去。轩辕明冷哼了一声,竖起她的玉虚杏黄旗,“啪”一声敲在她身边闵晚雩的脖子上,晚雩只觉脖子一麻,软塌塌的脖子立时恢复了知觉,长舒一口气,缓缓扶起头来,扭动颈项,深有几分后怕的瞄向少君。少君仰仗平波,强撑心智,轩辕明与他结盟,意志一松,身体便立时一软,倒地调息半日,幸得他催动功法小心极慎,并没有让纯阳丹和玄阴丹作怪。他压下心头魔火,催动平波,将秋山等也给救起;得知少君和轩辕明的结盟,秋山倒是苦笑不得,对他道:“你答应倒快;那七星砂这般厉害,如何助她,简直是在找死。”王危石将那奄奄一息的黑隼搭在肩头,不住点头。
  轩辕明听得这话,冷哼一声,对少君道:“你们可别反悔。孙眠鹤那死家伙知道秘咒,自然可解得这七星砂的封印。”秋山微微蹙眉,朝孙眠鹤道:“师姑,你还记得这七星砂的结印之法否?”孙眠鹤一脸的娇嗔,道:“这是鹤哥姚家的独门秘咒;我如何知道。”秋山苦笑不得,道:“师姑,你果真不知?”孙眠鹤嗔道:“我骗你作甚,不信你问鹤哥。”说着便指着少君;少君张口结舌,说不得话,王危石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师姑;孙师兄可忘记那个秘咒啦。现在师兄身中剧毒,可打不过这个轩辕明,你不替他想个法子;孙师兄可就没命啦。”孙眠鹤扭捏一番,瞪了轩辕明两眼,道:“姬家的人都是这般不要脸。”说着瞄了少君两眼,道:“那我把这秘咒再告诉你。当年你告诉我的时候,难不成就知道你有一天会忘记麼?你千叮咛万嘱托的叫我不能告诉别人,你可不算得别人;这誓言我可不算是破了。”
  
  
  第一百八十五节 碧磷
  
  
  少君听得他这样一说,心里不安,孙眠鹤却朝他甜甜一笑,道:“呆子,我走不得;你过来。”少君瞄得秋山两眼,秋山笑道:“你自己应允的。可不能反悔。”说着便推他;少君无奈,到孙眠鹤身边蹲下,孙眠鹤便服在他耳边说了;告诉他这秘咒,说完,朝妙姬阿婴瞄得一眼,道:“你寻个妖孽,叫她背我。”少君蹙眉道:“她们腿都断啦。如何背得你。我背你便是。”孙眠鹤“呸”了一声,道:“你这坏小子,男女授受不亲,这如何使得。”少君瞧他浓眉大眼,虽是甚俊,却是一脸男子像,偏这般烟视媚行,又是好笑又是可怜,道:“不妨事。”说着便将他背在背上。轩辕明瞧了地上瘫软的尧若言两眼,哼了一声,道:“你这贱人。贱命先记着。待我寻回碧磷砂,再来跟你算帐。”
  喝骂中她转头瞄向阿婴和妙姬两眼,微微蹙眉,对晚雩道:“杀了这两个小妖。”妙姬顿时哭号起来,尖叫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少君听她叫得可怜,动了恻隐,忙道:“别杀生。蝼蚁尚且偷生,不要无故杀生。”说着一弹指,低声念诀,咒法一完,阿婴妙姬的残腿瞬时化作一双人腿,只是这人腿只有枯骨,并无皮肉;却是少君恐有了皮肉,她两个乃是妙龄女子,光着双腿,只怕不妙。少君对讶然的两妖道:“我这法术肤浅得很,管不得几个时辰;你们自去罢。”妙姬畏缩四瞄数眼,可怜巴巴的道:“这里这样危险;我们如何出得去。上仙好人做到底。待这里事了,把我们送下青城山,可使得?”少君听她说得凄惨哀婉,哪里忍心拒绝,点点头,道:“跟我们走。”
  说着便先行一步,到那石门破洞处,口中念念有词,那洞口闪耀的七星砂立时缓缓流淌起来,便如同流水一般自破洞口倒流回了那石门之内,少君伏下身,自那破洞内穿入祭坛,这祭坛门后乃是一行石阶,蜿蜒向上,那石阶宽有数丈,石阶两旁匍匐有无数石雕;每一个石雕都是正在祭祀的人像,其姿态各异,神色却一般的恭敬肃穆。那石雕年岁久远,无人收拾,已经布满尘灰,许多仰躺的石雕竟已经瞧不出面目;这石阶在山腹之中,却并不晦暗,石阶两旁的山石上堪有许多奇特的流光碎片一般的奇怪物什;那物什无形却又似乎有质,似乎乃是有声明的水晶,发出奇特的荧光;荧光之中,却闪耀着神秘莫测的人影。因破洞口有天仪玄象宝鼎的玄光照入,那空气中的绿色毒尘便给阻挡在洞口,围成一个半圆;而洞内空中四处飘扬着若明若暗的星芒;这星芒时时闪耀有如璀璨的珠光宝气,时时又消匿仿佛自来不曾存在,正是姚家守护祭坛的七星砂;七星砂看似杂乱,然其飘动浮移,却又似乎有些规律,前后辖制,似乎兵家阵法。
  众人尾随少君进来,瞧着那美绝人圜的七星砂,却无端生出一股惧色。轩辕明的宝鼎发出微微的玄光,那四周迷蒙的毒尘立时蜷缩回去,仿佛毒蛇的信子一般在众人四周伸缩不定。少君缓步上前,口中念念有词,咒语动时,那七星砂仿佛是待战的兵将听见王上的号令,倏突一下,齐齐扬起,排成两行,静静的悬在石阶两旁的空中,发出耀目的寒光。轩辕明瞧着行景,神色十分奇特,瞄向那石阶层;这石阶一直向上,蔓延不知有几百丈。众人被这肃穆萧杀的庄重之感所压制,几乎同时感到了一股不可亵渎的神圣之气。几乎全无异议的缓缓步行,不敢飞升。走得许久,终究是到了这石阶的尽头;这石阶的尽头乃是一方巨大无比的祭坛。祭坛一前一后有两道石阶,一道自然是少君等人走上来的;另一道想来便是塌陷的另一个门。
  这祭坛四周空无一物,正中一个祭台,祭台十分古拙,乃是青铜葵花样式的神案,神案前有一方古鼎,那古鼎之中的香灰已经凝结成了石块,除此之外,再无一物。而祭台的上方,却有一漏斗状的黑色结界自天顶垂落,那结界之中时不时的放出无比闪亮耀目的光彩。孙眠鹤瞧着这祭坛,神色十分奇特,喃喃道:“是阴阳旗,是阴阳旗;是乾坤移位,扭转结界的阴阳旗,是偷天换日,颠倒日月的阴阳旗,是驾驭鬼神,统领妖魔的阴阳旗。白日玄上,暗夜返华;白日领妖兵,暗夜统魔将;行不能颠倒的五行,召鬼域深匿的妖踪,九天天兵见旗而受命,十方妖魔见旗而听令;阴阳旗,我的阴阳旗。”
  他这喃喃自语,却突然听得那祭台之后陡然传来一声奇特的怒吼,众人给这声响吓得一大跳,转首瞧去,却见那祭台之后不知何时竟站立了一个浑身碧绿的恶鬼;这恶鬼神色凶残,身形巨大,目光炯炯的将众人罩住。轩辕明微微一笑,道:“终是瞧见了这碧磷砂。”说话间盘腿坐下,天仪玄象宝鼎立时飞出,放出莹莹的光华;光华闪耀处,那恶鬼立时神色一滞,缓缓朝轩辕明行来;他行走之际神色十分奇特,似乎是被吸引,又似乎是深觉可怖,一步一步,走得甚是犹豫。待到离轩辕明不足十步,却突然停了下来,眼珠子直向上翻,似乎是上面有什么人在呼唤它一般。众人瞧得莫名其妙,闵晚雩转头瞄向夏文侯,却见她嘴角鼻孔都微微渗出血来,顿时吓了一跳,那恶鬼停在那地上,逡巡片刻,又向前踏出一小步,尧若言哼了一声,道:“贱人,你附体的这小丫头功力低微,你收不了它。”轩辕明狠狠瞪得尧若言一眼,一言不发;晚雩心中即诧异又担心,却又帮不上手,一动不动的瞄着夏文侯,她那红润的脸庞渐渐发青,渐渐发黑,一张脸渐渐瞧不出五官,十分可怖,正觉惊疑,却猛听夏文侯一声惨叫,“噗嗤”一声喷出一口绿色的血来;身子立时歪倒在地。
  
  不是不更新...电脑坏啦....最近霉运缠身......恶灵不肯消退....好纠结...为什么要发我的照片...吓跑读者谁负责啊....谴责啊....发都算了。..为什么要发那个PS过的......当时发腾迅的时候要照片。.懒得去翻..将就手边弟弟用来练PS的照片就发了。..想到反正是张小图,看不清楚的..为什么你一贴那么大啊...好惊恐.....我会被当成脑残的.....
  那恶鬼顿时一声怪叫,眼珠子瞬时落回眼眶,想是再听不到招魂的恶嚎;它收回心智,怪叫声中,扑向夏文侯。轩辕明神色委顿,似乎伤得不轻;全然无力还手;晚雩立时飞出天孙锦,喝道:“风怒,地缚术!”地面立时弹出数道风影之手;紧紧抓住那碧磷砂所化的恶鬼。这恶鬼身子一抖,拔地而起,他那双腿瞬时化作一道螺旋般的烟尾,那数只风影之手立时抓空,这恶鬼升空,空中猛然弹出一截舌头来,这舌头似乎是卷着的一条鞭子,瞬时抖开,凌空抽下,“啪”一下抽在晚雩的脑门上,晚雩一声惨叫,顿时昏了过去。秋山反应不慢,五指在地上一抓,再次放出他的结界之术,那恶鬼却“砰”一声化作烟体,这烟体全然不受结界之力,狞笑中劈手抓向靠他最近的王危石。危石一声惊呼,劈手提起身边的阿婴,丢了过去;妙姬立时惊叫,慌忙躲开危石。阿婴吓得“哇哇”直叫,眼看那恶鬼化作的烟体便要掐住她的脖子,猛见一道蓝光照来,耳中听得是少君的咒声:“道戒,神照!”
  那蓝光照来,那恶鬼立时一声怪叫,身子陡然后退,闪出丈余,阿婴惊恐中尚未落地,却觉腰上一箍,被人横拉了过来,掉头看去,却是少君左手将她抄了过来;少君瞧来甚是斯文,这手劲却是大得惊人,将阿婴拖来,轻轻放下,瞄她一眼,道:“别怕;躲到我背后。”阿婴哆嗦着移动枯骨腿,蹒跚到他背后,却听地上的尧若言道:“替我把封印解了。我来收这恶鬼。”阿婴道:“我不会解。”尧若言嘿嘿一声,道:“把琵琶骨上的血符刮掉就行。”阿婴瞧见她肩胛上两个血肉模糊的肉洞,洞中骨头清晰可见,那骨头上有一种十分奇特的暗红色的血痕,画成十分奇特的符文。阿婴哪敢犹豫,立时伸指进去,以指甲在那骨头上死命刮擦,这尧若言被封印术法,与凡人无异,以凡人肉身受这剧痛,当真是生不如死。晚雩道行不高,这血痕封得不深,然阿婴却是全无术法,以指甲一点点的刮来,却也不易。
  那恶鬼给少君的神照术吓了一跳,避开丈余,冷不防少君捏了指诀,放出一道黯影箭来;这黯影箭乃是鬼域阴影炼化而成,万物劈中,无法闪避,那恶鬼猝不及防,给少君一下打在肩头,立时给黯影箭烧出个窟窿,想是害怕,知道少君惹不得的,眼睛骨碌碌直转,却瞄向了王危石等人。少君正待施术法,却听一边轩辕明十分微弱的道:“不能杀它。它是碧磷砂的灵气所化。它要是死了,这一粒砂就会散了。”少君微微蹙眉,单手一弹,平波立时飞出,蓝色光芒莹莹照开,将众人齐齐罩在镜光之内;那恶鬼对平波的光华十分忌惮,围着这镜光转了几个来回,却寻不到下手的时机。它转得一晌,却突然听得一阵奇特的咒声;这咒声正是结印后的尧若言所念,在少君等人听来,这咒声等同于无意义的低声呢喃,便是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她阴不阴阳不阳的哼哼唧唧。然这恶鬼听得这咒声,却似乎是万神蜂拥而来,将一道道召唤的禁止封在它四周,只给它留出一条狭窄的甬道,勉强可以穿身而过。
  然那甬道之后乃是摇曳的白光,那白光无比圣洁,叫这恶鬼心生恐惧,下意识的觉得只要一踏入那白光,便会死亡消灭;它逡巡着不肯前行,然四周那神灵的符咒渐渐灼热起来,身子在这灼热之中似乎是火炉中的蜡烛,渐渐熔化。这恶鬼再是彪悍勇猛,瞧见自己的身躯渐渐化开,心中却涌动起无名的恐惧,那白光或许就是轮回的新生呢?这恶鬼终究缓缓移动,步向了那白光;当这恶鬼一踏入那白光,四周的少君等人却不约而同的齐齐松一口气。尧若言大伤未愈,强行行功,将这恶鬼收回天仪玄象宝鼎;那天仪玄象宝鼎尚死死的扣在夏文侯掌心;那恶鬼一踏入白光,便化作了一粒碧绿的细砂,沉到了那天仪玄象宝鼎的鼎底。在鼎中发出幽幽的绿光。尧若言深深喘一口气,放出她的鵕鸃旗,念诀道:“老树,逢春初芽。”立时那旗帜上放出纤细的绿色光辉,将她笼住,绿光之中,她那血肉模糊的肉窟窿立时血丝蠕动,筋脉颤抖,缓缓的一分一厘的生将出来。
  轩辕明虽是大伤,却未曾昏死,瞧得明白,猛然弹出她的玉虚杏黄旗,“啪”一声抽在那鵕鸃旗上,鵕鸃旗立时跌倒,绿光一闪而灭;轩辕明哼了一声,旗尖倒转,猛然戳在晚雩身上,两声怒骂道:“没用的废物,快醒过来……”喝骂之中晚雩清醒,轩辕明道:“废物,快,杀了那个死婆娘。杀了她,阴阳旗就是你的了。”晚雩毫无犹豫,挥动旗帜,念诀道:“风怒,开碑手!”一个巨大的风影之掌猛然辟空拍下;尧若言虚脱在先,强运功法在后,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抵挡得住,眼见那风影之掌拍来,下意识的召唤鵕鸃旗,将她紧紧裹住,能避得一些,总是强些,眼见那风影之掌已到头顶,立时双目紧闭,暗自一叹,心道:“终究要死在他姬家人手中;师父,临终前我可算是将碧磷砂给你找回来啦。可不再欠你了。”这念头一闪而过,却陡觉头皮一紧,给人生生提了起来,那风影之掌一掌拍在地面,赫然将那石板拍得粉碎,现出下面本来的山岩来。尧若言回头看去,却是少君,少君虽是救了她,这姿势却颇为不雅,当下大是恼怒,骂道:“你这妖道;放开我。”少君倒不怪她,将她递给阿婴,道:“你一把年纪,倒不知道好生珍惜这残有之年,急着寻死作甚?她要杀你,无力自保,呼救难不成也舍不得麼?”尧若言“呸”了一声,骂道:“谁要你装好人,你这恩情,我可不领。”少君白并不与她争辩,朝轩辕明一稽首,道:“你已经拿到了你的碧磷砂。这阴阳旗是孙前辈的东西;你可不能再贪得无厌了。咱们可是有约在前。”轩辕明破口骂道:“这是我青城山的家事。轮不到你这妖道过问。”说着旗杆“啪”一下拍在晚雩背心,骂道:“快动手!”
  
  
  第一百八十六节 白绫
  
  
  晚雩一声呵斥,再次结印,叱道:“风怒,摘星手!”其天孙锦上,立时卷出数只风影之掌,只是他这风影,打的却不是尧若言,而是少君。他这边一放出风影,身子便立时腾空,扑向祭台中央的阴阳旗;少君微微蹙眉,单指一弹,平波的寒光瞬时照出,那风影一触到寒光,瞬时散得无影无踪,毫无消息。少君眼见晚雩去夺空中的阴阳旗,暗叫不妙,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孙眠鹤,正待出手,却听得孙眠鹤嘿嘿一笑,朝少君摇摇头,示意他别动。少君惑然,却见晚雩飞到空中,劈手抓向那上空黝黑的奇特结界,只听“嗤”一声响,果然是拉住了什么物什,生生将它自结界中扯了出来;扯出来的这东西却是一段白绫;这白绫婉转盘旋,有如一条白色的游龙。
  晚雩一提到这白绫,却立时神色大变,仿佛那白绫乃是烫手的山芋,急于抛开,然那游龙却盘绕在他手臂之上,任他如何丢掷,却抛之不去;那白绫十分软滑,晚雩一把抓住,却如同捏住一把白露,越是用力,它逝去便越是快捷。须臾之间,便听得晚雩尖叫连连:“放开我,放开我!”那白绫似乎能听懂人言,听得他叫得如此凄惨,略略打转,便自他臂膀上滑开;那白绫滑开,众人才瞧见晚雩这臂膀之上片丝不挂,露出古铜色的皮肤;那皮肤之上满是细小的血色刺痕,瞧来未免可怖。轩辕明莫名其妙,喝道:“你这废物,快将阴阳旗抓住。那可是咱们青城山第一法器。”晚雩却喟然道:“我不配。”
  那白绫离开晚雩,傲然挺立,有如一条神龙蜿蜒在空中,孙眠鹤痴痴望向这白绫,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是谁,是孙眠鹤,是姚老头,还是瑾儿;他若是孙眠鹤,便该知道,这便是师门世代作梦想要拿回来的至宝,为了这宝贝,师父可是逼着他去引诱尧若言,逼着他杀了瑾儿;若他是姚老头,他就该知道,这便是阴阳旗,是他姚家世代想要拿回来的宝贝,不知从哪一代起,拿回阴阳旗,重整姚家声威,已经是他姚家子孙生存的理由,且是唯一理由,为这信念,他们宁可抛弃一切,抛弃亲情,抛弃良知,只为了这宝贝,或者说为了这个希望;姚家没落了,一代代人的祭祀消停了,这阴阳旗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唯一的寄托,是永久的消亡,还是家道中兴,便在这一截白绫上。若他是瑾儿,他也就该知道,便是这一面阴阳旗,这正面名玄上,背面号返华的旗帜,主宰了她瑾儿的命运,她的生死,她今生的幸福,她今世的情缘,都在那一面旗帜上。
  这阴阳旗在三个人眼中,都不是旗帜,而是希望,是未来;便是三个人在,也一般的会痴了。孙眠鹤哆嗦着伸出手,轻轻的朝阴阳旗招手,阴阳旗似乎深谙他的召唤,缓缓的游向孙眠鹤,这白绫一触到孙眠鹤的指尖,孙眠鹤立时只觉脑袋“嗡”一声响,整个世界似乎在瞬时之间沸腾了起来;几乎瞬时之间,他觉得自己被这白绫看了个通透,他心灵深处的一切一切,都袒露在这白绫的面前,任它审判。他猛地瞧见了姚老头盘旋在自己的心房角落,猥琐、贪婪、狠毒、疯狂交织在他身上,他充满了怨怼,充满了仇恨,他厌恶这一切,痛恨这一切,他身体如此的丑陋,他灵魂如此的邪恶,孙眠鹤感到阴冷,瞧着无比的厌恶,那白绫缓缓的将姚老头拔了起来,他嘶吼着,挣扎着不肯离开,却终究被这白绫一点点绞碎,消散得无影无踪。
  然后孙眠鹤瞧见了自己和瑾儿。自己一脸的困惑,一脸的恐惧;他瞧来狂放,瞧来洒脱,然他内心总是惧怕,总是感到孤单,他如龟壳一般的外表之下,是比水还要柔软的一颗心;他豪迈,然豪迈后面总是怯懦;他可以斩杀妖孽,却斩不尽心中的畏惧与懦弱。孙眠鹤厌恶自己,深深的厌恶这个表里不一的自己;瑾儿在他的身前,她什么都没有,除了款款的深情。孙眠鹤瞧着自己正拿着匕首,缓缓的扎入瑾儿的胸膛,他觉得害怕,瑾儿却不怕,瑾儿的面容很真切,她心里只有遗憾,那遗憾是如此的明显,是如此的锥心刺骨,他似乎能听见她的叹息,听见她哀婉的说着:“鹤哥,要和你在一起。今生,难道就不能如愿了麼?我们的缘分不够,还要等到下一世麼?”那白绫陡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缓缓的将瑾儿缠住,似乎要像抹去姚老头一般将她抹去。
  孙眠鹤猛然哆嗦着嚎叫起来:“不要!瑾儿,不要死,不要死。你要活下来!”叫嚷之中,他突然感觉到手臂的刺痛,感觉到了一股轻视,他缓缓的睁开眼,瞧见了白绫正缓缓的离开,白绫是有知觉的,孙眠鹤感到怪异荒诞,法器是有灵性的,但法器怎么会有感知,若有,那它还是法器麼?然那白绫的怜悯、厌弃却又如此分明,孙眠鹤刹那间感到了这白绫的感知,它知道的,它什么都知道的,它在可怜孙眠鹤,也在厌恶孙眠鹤。孙眠鹤瞧着这白绫缓缓飞升,陡然心里一沉,眼神开始涣散,心智渐渐开始模糊,最终“咚”一声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当白绫渐渐抽离孙眠鹤,站在孙眠鹤旁边的一众人也都猛然感觉到了孙眠鹤的感知,大家都被白绫奇异的窥视所震慑,然少君却感觉到了另外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仿佛认识这白绫,这白绫流露的一切情感,似乎都和他一般,他一样的怜悯着孙眠鹤,也一样的厌恶着孙眠鹤,他既可悲,又可怜,少君仿佛突然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那种奇异的感觉无法言传;他呆呆的望向空中盘旋的白绫,白绫似乎也在倏突间感知到了他的感觉,白绫缓缓的朝他游来,少君下意识的探出手来,一股微微的刺痛扎在他的指尖,随着这刺痛的感觉微微荡漾开来,少君却觉得一阵舒畅;那刺痛的感觉随着指尖蔓延,似乎荡成了一片微痛的海洋;将他紧紧裹住,少君的心瞬时觉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祥和;他在看他自己,他感到一种似曾相识,一种久别重逢。平波瞬时发出了最绚烂的蓝色光芒,少君感觉到了平波的炽热,生平头一次他感到了平波的知觉,平波是宽容的,是仁慈的,然又是孤独的,是高傲的,它那决然傲立的寂寞,它那天生的萧索与冷清,渐渐的触到了少君的内心深处。
  
  原来平波是有知觉的,原来平波是有感情的,它的仁慈像流水淌过干涸的池塘,让少君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激动与兴奋;平波在少君的灵台闪耀着,镜子的中央,矗立着更加孤独的泰阿。泰阿,那种王者的寂寞,泰阿,那种被人畏惧的孤独,泰阿,那种不想饮血却又不得不歃血的威武,此刻竟如此真切的贴在少君的心头;平波的边缘,缠着那被唤作阴阳旗的白绫;这白绫缓缓的古镜四周旋转,似乎是一层雾气,又似乎是一阵烟火,它似乎实体,又似乎虚无,只有它那若即若离的感受,还在少君心头徜徉;少君心中猛然觉得了一种隔离,是的,从前他感受不到平波与泰阿的感觉,而今感觉到了,却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仿佛三魂少了一魂,总有些应该记起的回忆却消失殆尽;少君努力的回想,这一努力,却猛觉臂膀一痛,陡然间清醒,却见轩辕明一脸不可置信的盯住自己,正将旗尖戳在自己手臂,尚一脸不信的叫道:“阴阳旗呢?你把我们的阴阳旗收走了?我们沉睡上万年的阴阳旗被你收走了?”
  少君一愣,瞬时在灵台感应到了那阴阳旗的存在;这阴阳旗是如此的熟稔,是如此的心神相通,少君没来由的瞪了轩辕明一眼,道:“那本来就是我的。”轩辕明一怔,破口骂道:“不要脸的妖道!”喝骂之中,却突然瞧见一缕绿光,却是尧若言的鵕鸃旗正缓缓的替她治疗伤势,当下暗骂两声,瞄了晚雩一眼,道:“咱们走;别叫尧若言那泼妇把咱们的天仪玄象宝鼎又拿回去。”晚雩大喜,扶她起来,轩辕明回头瞪住少君,道:“你这妖道,倒喜欢当滥好人。你给我记着,今天的帐,咱们改日再算。”说话间搀了晚雩,迈下那祭台,蹒跚去了。尧若言瞧着,倒也平静,待她皮肉长全,她恹恹的瞄了两眼孙眠鹤,却说不出话来。适才白绫窥视孙眠鹤内心深处,她虽未全见,也感知一二,对他莫名的恨不起来,然胸中却自有一股无可言说的怒火,这火焰来自何处,她自己倒说不上来,只冷冷的对少君道:“你这小道士,终究算是救过我性命。我不和你为难。这孙眠鹤的老帐,早晚得和他算清楚。”说着朝阿婴妙姬瞪眼道:“过来,别指望他们;我略好得一些,自然可以带你们走路;不必求人。你家主子还不能就这么死了。”阿婴行到她身边,扶她起来,瞄得少君两眼,似乎有一肚皮的话,却无从言说,半晌,才蚊子似的道:“多谢。”说完便和妙姬一道,扶了尧若言,袅娜去了。
  秋山嘿嘿朝少君嘿嘿笑道:“左真人真是好福气,逢凶总能化吉。还收得这般绝世的法器。”少君微微摇头,道:“机缘巧合罢了。”心中却忖道:师兄说平波有三格魂窍,想来三魂聚全,我才能真的感受到平波,它们也才能真正的活过来。如今三窍还空有一窍,不知何时何月才能叫平波活过来。”秋山拍着他肩头,道:“左真人,你如今五毒已经全四,还差最后一枚文符丹;那是老蜘蛛精飞廉的内丹;这飞廉是个母蜘蛛,咱们一齐去求她把这文符丹赠你罢了。”少君一怔,道:“她如何舍得。”秋山嘿嘿一笑,道:“不怕。她总有求人的时候;咱们去瞧瞧总是好的,事到临头,舍不得也要她舍得。”少君蹙眉道:“飞廉离开青城山很久,这么多年,恐怕道法之高,非你我可比。我可不想你和王兄前去送死。”秋山一声感叹,道:“好兄弟,不要担心,去瞧了自然知道有没有机会。”说着踢了踢昏迷在地的孙眠鹤,道:“把他带上;我给他下移神术,他会一直以为自己是瑾儿,他虽说疯疯癫癫的;道法可着实厉害。若不是个疯的,那飞廉未必是他敌手。”
  少君“啊”了一声,对孙眠鹤大觉愧疚不忍,立时摇头,秋山瞧他神色,早知他的意思,当下立道:“咱不亏他。他要是能助你拿回文符丹;我就治好他。”少君一怔,脱口道:“你现在就治好他。你问他可愿意不愿意,岂不是好?”秋山嘿嘿一笑,道:“那不成。这孙眠鹤奸猾如鬼,只有是那个瑾儿的时候,还有几分象人。我为你可算得是不要命了,现在五丹已经全四,只少那一粒丹了。你可不能让我功亏一篑,不然这前头的千辛万苦,岂不是付之东流了。你可不能叫我寒心。”说着拉住少君和王危石的手,道:“前路叵测,我们三人得聚在此,算得前世的福分;你我捻土为香,不如结个兄弟如何?”王危石一怔,立时笑了起来,道:“那是凡间的绿林好汉的作为。咱们在世人眼中,可算得是神仙了。怎么倒这般儿戏。”秋山眼睛一翻,狠狠瞪他两眼,道:“难道你还不愿意?”说话间那黑隼却猛地翻身起来,用凋零的残翅狠狠的扫秋山的小腿,秋山嘿嘿一笑,一脚将这黑隼踢飞,骂道:“小畜牲。边去,小心你仙家大爷炖了你这小杂毛。”说着拉了两人,齐齐跪下,口中念道:“今有金庭道人非梦秋山,王危石,青城道人左少君,愿意结为异姓兄弟,今后同生共死,共荣同辱,苍天在上,还请作个鉴证。”说完拉了两人,“咚咚咚”连嗑三个响头,王危石苦笑不得,道:“你忒胡闹;这洞天之内哪里来苍天。”秋山嘻嘻一笑,道:“你不学无术;倒捡了个便宜。你年纪最大,便算作大哥,少君年幼,要屈居三弟。”
  
  
  第一百八十七节 暗道
  
  
  
  少君却心头微微有些发酸,秋山此举,用心不言而喻,乃是怕少君心头不安,担心他两个丧命,不肯去找飞廉,才有这举动,对秋山感激之情,一时倒说不出口,他犹豫良久,心头记挂着逃下峨嵋的弥罗,林子瞻倒罢了,那范镇岳可还在他手上,生死未卜,自己可万万不能丢下他不管。秋山瞧他神色,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道:“别怕,那飞廉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流。要对付她,算不得难。”少君心头的原意,可不能告诉他两个,这弥罗乃是峨嵋家丑,那是说不得的,思忖再三,那弥罗还在假冒青城弟子,躲避自己的追踪,这诺大一个青城山,谁知道他两个藏匿何方,一时间倒迷茫起来。
  秋山瞄得他两眼,迟疑道:“三弟莫非还有别的什么为难麼?”少君瞧他眼色澄澈,清亮干净,自己未免愧疚,忖道:“他真心待自己,险的将性命都赔上了。自己却处处瞒着他来,这便是君子可以欺方罢。”一念至此,忍不住有些憎恶自己的为人,秋山见他不说话,握住他手,道:“我们现在可是兄弟呢,你要有什么为难,不要拘在心中。若是关乎你峨嵋家事,那不说便是。只是你现在性命危急,天大的事,先留得性命才是真的。”说着便自怀中摸出一丸药来,道:“既然三弟有为难之事,连命都不肯要了;作哥哥的没有话讲。这是我金庭山的独门丹丸,最能压制丹毒。你先吃上一丸。权抵挡些时候。”少君将那丸药服了,稽首道谢,孰知才说得几个字,却突觉那化到喉间的丸药平生出许多酥酥麻麻的感觉来;这感觉沿着喉咙蔓延,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便觉得头皮发麻,脑子渐渐的不大灵光,一脸疑惑的望向秋山,不等说出一个字,便“咚”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待到意识一点点回转;少君赫然发现自己正匍在秋山背上。原来他昏厥不久,那孙眠鹤便醒转过来,秋山故伎重施,对他下得移魂术,迷得他颠三倒四,晕乎乎的带了众人离开,一路风平浪静的离开青城山,去寻那飞廉去了。秋山和王危石都没有御风飞行的法器;那王危石瘦得皮包骨头,抱个黑隼飞在空中已经单薄得像一片树叶,真真是命比石硬,人比纸薄,哪里能叫他来背少君;孙眠鹤倒是卷了一袭抱朴幢飞得是惬意舒坦,可他现在是瑾儿,男女授受不亲,他哪里肯叫少君这个伪孙眠鹤和他卷一张旗帜;便只得秋山背他。少君一醒转过来,秋山立时知晓,不听他说话,知他心思,苦笑道:“师叔,你可别怪我,这也没法子的事。我给你吃的是黑甜丹,吃了好睡觉,咱们的人斗法虚脱后常用那个静养。你怨我我也认了,我可不能瞧你就这样死掉。成不成我不敢说,总有个希望。”
  少君微微叹一口气,道:“我睡了多久?”秋山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好几天呢。我们现在已经过了鸡山,刚到灌湘山地界。”一旁孙眠鹤掐着兰花指笑道:“鹤哥,你睡得好香甜,咱们一路过来,那样的美景,真真是可惜。说起来如果不是在鸡山遇到暴风雨,耽误了一夜,恐怕已经到到阳夹山了。那飞廉在祷过山,咱们这样寻去;不多久就到啦。”少君听他一口粗野的娇嗔,头皮发麻,勉强给他一个笑容,想得一刻,道:“那咱们不是早过了禺槀了麼?”秋山嘿嘿一笑,不曾回话,危石倒说:“不用搭理他们;让他们慢慢的去找肥遗罢。我们回去再去寻他们。哼,这些人全无义气,但愿他们碰上个万万年的老蛇妖,把他们都吃了才好。”他本为瞒青城弟子吞服过变形丹,容貌大变,这几日下来,药效早散,又恢复了他那蜡黄脸色,瞧他那形容,跟快入土的小老头一般;秋山也恢复了原来面目,他这几日胡子生出老长,腮边的络腮未曾打理,都卷了起来,他这人膀粗腰圆,粗胳膊粗腿,活脱脱凡尘中的卖猪肉的,真是邋遢得紧。
  少君放出泰阿,御剑飞行,倒比他三个都飞得要快,索性将泰阿放大,直如一艘小船,将三个都载在剑上,自天空划过,竟似一片乌云卷过天心一般。恐怕有些寻常小妖,在空中遇见,恐怕也深惧他们的招摇狂放,避之不及;几人行得几个日夜,竟一路平安行来,直到了发爽山地界。这发爽山隔得老远,便可瞧见冲天的妖气,整个山头,一股股妖气萦绕不散,显见妖孽甚多。孙眠鹤颇有几分担心,道:“这发爽山有个妖猴,十分厉害,他手下妖兵无数。当年姬家追猎飞廉,飞廉投身这妖猴后宫,姬家高手如云,都奈何不得这妖猴。”王危石一怔,道:“姬家那么多高人,竟对付不了一个猴子?”孙眠鹤吃吃笑道:“你懂什么。那猴子唤作永曌,传说他幼时借了定更石的灵光,开了元窍,修成了如意化身,厉害非常。”王危石摇头道:“定更石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厉害之处?”孙眠鹤笑道:“你这小子,当真是一无所知;那定更石是盘古的心瞳之一,其神效神乎其神,咱们这一生只怕是瞧不见那宝贝了。”
   说话间已是到了发爽山,孙眠鹤道:“这发爽山漫山都是妖猴,寻常人想要平安过去,只怕不易,我知晓一条隐密的小道,想来容易些。”说着指引少君,落下云头,到一处所在;这地方乃是一处山岩,那山岩上有一道瀑布飞流直下;那瀑布甚急,水声颇大,瀑布下却只得一个小小的水洼,流下的山泉自水洼飞溅,散落成无数水线,飞扬十余丈,才又在下方汇聚成一道山泉,跌跌撞撞的奔涌下山。那瀑布之后却有一道石缝,若非知情,绝难发现。这石缝狭窄,内里黝黑一片,仅仅可供一人穿过。众人挤将进去,尾随孙眠鹤穿行;这石缝初时狭窄,后来却渐渐宽阔,越走越见巨大,初时如裂缝,渐次如洞穴,最后竟似乎断裂的大峡谷了。谁能知道这巍峨高耸的发爽山山底,居然还有这样巨大的地下峡谷。王危石大为惊异,问道:“师姑,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来的?”孙眠鹤笑道:“那是尧若言说与我知道的。姬家的人追猎飞廉,可不止一次两次。”说着突然一怔,无比奇异的道:“奇怪,尧若言为什么要告诉我来?我和她水火不容,她怎么会告诉我来?我是瑾儿么?”
  
  作者:虫子的春天 回复日期:2009-12-27 12:44:00 3280#
  
    ,秋山立时知晓,不听他说话,知他心思,苦笑道:“师叔,你可别怪我,这也没法子的事。我给你吃的是黑甜丹,吃了好睡觉,咱们的人斗法虚脱后常用那个静养。你怨我我也认了,我可不能瞧你就这样死掉。成不成我不敢说,总有个希望。”
    
    
    刚结拜了兄弟,就叫师叔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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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孙眠鹤在啊...他们伪装的是人家晚辈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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