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推理《给局外人的信》

  3、“喂,你们三个,走啦,去下一个景点。”小杨在老石桥的另一头喊。
  郝帅应声往前走去,他看到落在身后的萧实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
  “怎么,你怕他?”郝帅明知故问。
  “是的。”萧实点了点头。
  “那你还跟着她跑?”郝帅不明白了。
  “我这个人天生的好奇心重,不管怎样都控制不住。”萧实往前赶了两步,“而且我跟着的人不是她,是你。”
  “跟着我?为什么这么说。”郝帅问。
  “因为你命硬,在你旁边安全些。”萧实有些不好意思。
  “是吗?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哈哈。”郝帅颇为得意。
  吴渊对萧实还没讲完的故事更感兴趣:“说起来那幅画上女人的脸和小杨还真有点相似,她到底是谁?客栈怎么会把她供奉起了呢?不知道别的村民家里有没有供奉这个女人。”
  “像是像,但我昨晚在画上看到的明明就是小杨,而不是和她长得相像的某个女人。”萧实顿了顿,然后继续往下说:“老村长要我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好在他没有继续追问。接着我和老村长走出了客栈,在一户农家的屋檐下,老村长和我讲起了过去的事情。画上的女人名叫玉子,她的命很苦。那时候清王朝刚刚倒台,民国才开始不久,军阀混战,天下一片大乱。玉子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去做童养媳,稍大点被当成丫鬟使,再大点就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她的正牌老公是个傻子,生活不能自理,可能那方面也不行吧,但是玉子硬是生下了两个儿子,村里人都怀疑那两个儿子其实是玉子公公的。玉子长得有几分姿色,附近不少男人垂涎于她,再加上她老公是个傻子,所以时间过得久了,风言风语便传了开来。
  玉子的老公家在本地算得上名门望族,这样的大户人家往往比较传统,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后,他们不由分说便将玉子赶出了家门。当时兵荒马乱的,一个弱女子在乱世中要想活下去就只能依靠男人,但是像她这样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在乎?村里的几个无赖玩弄了玉子之后就将她强行卖到了妓院。在妓院过了半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后,玉子从妓院跑出来回到了村子里。
  很不幸,玉子回来的不是时候,正好赶上村里大旱。不知是从哪请来的风水先生胡乱卜了一卦,说村子里的人得罪了龙王,现在必须要拿人活祭才能消掉龙王的怨气。很自然的,无所依靠的玉子成了活祭的最佳人选。活祭之前要将祭品弄得好看一点,玉子起初不知道,还以为村里的人对她好,等到发现时祭祀的物品都已准备妥当。
  祭祀前夜,趁着看守人打盹的时机,倔强的玉子再一次选择了逃跑,但是如今的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第二天村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玉子的尸体,她的尸体吊在梨子树上一动也不动,好似和树林融为了一体。吊在树上的玉子,身上穿着的还是祭祀用的衣服——红色的袄子和绿色的长裤。
  风水先生说祭祀既然已经开始就不能停,愚昧的村民们便把玉子的尸体祭献给了龙王。祭祀完之后旱情果然解决了,但与之而来的是天降大雨,那雨持续了七天七夜仍旧不肯歇口气。留在村里的风水先生拿雨没辙,同时想走也走不成,因为他病了,而且病情发展得很快,离奇的是,他一死雨就停了下来。
  从那时开始就有村民相信风水先生的死是玉子的鬼魂回来报仇。本以为玉子索走风水先生的命这事就算完了,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在秋天。秋天是梨子成熟的季节,血花村外的树林里最主要的树种就是梨子树。那年的梨子树结了很多的果子,不过这些果子和往年不一样,它们普遍长得比往年大,颜色也分成两半,上面是红,下面是绿,就像缩小了的玉子的尸体一样……”
  萧实的讲诉到这里戛然而止。
  大部队在一片树林前停下,落在后面的郝帅、吴渊、萧实三人不知不觉已混入了大部队之中。小杨在向游客们介绍:“这些树你们认识吗?都是梨子树,这片树林面积很大,以前血花村的村民们就靠树上梨子来换取柴米油盐。”
  这就是玉子上吊的地方吗?一想到这片树林里曾经挂满了半红半绿像缩小的尸体一样的果子,郝帅的心里就有点作呕。
  “现在已经快到梨子成熟的季节了,欢迎大家到时品尝血花村出产的梨子,保证香甜可口,不甜不要钱。各位如果想订购的话可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或者记住我小杨的手机号码,到时我们送梨上门。”地导小杨兼职做起了推销员。
  “我要,我要。”吴渊抢先答道。这家伙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梨子,吃梨子,挂在树上一半红一半绿的梨子。”郝帅阴阴地在吴渊的耳朵旁吹气。
  “故事嘛,营销手段而已,真要有那样稀奇的梨子我还乐得一吃了。我读书时语文太差,不然也能编出这样的故事。”吴渊竖起食指来回地摇。
  “你知道血花村以前叫什么名字吗?”郝帅问。
  “叫什么?”吴渊挑着眉头。
  “以前就叫红绿村。”
  下一个景点名曰凤凰坡,到那去需横穿整个树林。大队人马走在一起,即使有怪风在林子里呼呼作响也不觉得害怕。只有萧实亦步亦趋地躲在郝帅的后面,生怕有妖怪出现将他挟走,这情节就像唐僧躲在孙悟空的身后一样。
  郝帅决定拿他取乐子:“喂,你的第六感很灵吧,那你能不能感觉出玉子当初是吊死在哪棵树上的?”
  “不知道,这个林子里阴气很重,还是赶快走出去为好。”萧实竖起了衣领,仿佛这样就能挡住一路呼啸的怪风。
  “哈哈,就算你能通灵也没办法感觉到。我就说嘛,哪里来的吊死鬼,不过是拿来做广告的手段罢了。”吴渊笑道。
  “真是做广告的话,他们就会拿这事大张旗鼓的宣传,可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村子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说这可能吗?今天早上如果我不去问的话,肯定到现在也不知道。”萧实直起脖子争辩。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碰到的那个老村长在瞎说。”吴渊干净利落地回答。
  树林不及想象中的大,没多久便到了尽头。出了林子,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草甸,草甸有一个明显的坡度,直通前面的小山坡,这里就是凤凰坡了。
  已至初秋,地上的野草有些泛黄。放眼望去,泛黄的野草中也有几株生长得与众不同,那几株便是四季常青的血花草。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才能看到常开不败的妖艳血花?
  如果春天来的话,凤凰坡应该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可是现在这般光景着实有些凋零,有游客不客气地问:“接下来就待在这里玩吗?坐在草地上?”
  “对,我们就待在这。待久了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哦。”小杨卖了个关子。
  游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有些坐有些躺,有些则在草地上缓慢地行走。萧实想找郝帅说说话,继续讲诉他听来的故事。但郝帅显然对小杨更有兴趣,他早就瞅准空子去和小杨套近乎了,弄得萧实只能望“杨”兴叹。
  约摸过了一刻钟,远处传来一声兴奋的尖叫:“大家快看!这就是血花吗?”
  血花?听到这个词语后所有人都朝发出尖叫声的那个方向跑去,吴渊听得出那是大学生叶音的叫声,所以他发挥体能的优势第一个赶到了她的身边。
  独独的一朵花,有半只手掌般大小,深红色,有六片向外散开的花瓣,粗粗一看花瓣上好像有液体在流动。那深红色流淌着的液体,像及了人类的鲜血。在众人的眼睛里,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鬼魅的鲜花。
  小杨走过来轻轻拿手一摁,还真的从花上摁出了鲜红色的“血水”。血水印留在她的手指尖上,和不慎刮破皮的小伤口流出的血液几无二致。
  直起手指的小杨微笑不语,但是那表情明明在说:怎么样?这就是你们一直想要看的血花。
  原来血花真的存在。凤凰坡上的一朵血花尚且让人心动,如果有成百上千的血花同时绽放,那该是怎样的胜景?
  二十来号人围着一朵花总有些怪怪的,而且空间也不够,几个想拍照留念的游客根本找不到适合的角度。
  郝帅和小杨首先从人堆里撤了出来。踩了踩脚下的小石子,郝帅问:“只有沾上人血的血花才会在这个时节开放,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不太清楚哦。”小杨嫣然一笑,“从我记事开始这里就有朵与众不同的血花了。血花的花期很长,大多在春天开花,另外一小部分可以在别的季节盛开,但也不是经常能看得到的,你们运气不错。”
  “这种花确实很美,不过如果一定要沾上人血才能常开不败的话,那我还是希望这样的血花越少越好。没猜错的话,血花需要的人血特指死人血,你口中另外一小部分都是这种,对吗?”
  “没错,大家都这样讲,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啦。”小杨暖暖地一笑。
  郝帅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村里以前有个叫玉子的人吗?”
  “玉子?干嘛提起她?”小杨的脸色大变。
  “怎么呢?你认识吗?”郝帅不识趣地追问。
  “不,不。”小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后就旋即闭口。好似多说一句便会惹祸上身一样。
  郝帅没料到小杨的反应这么激烈,萧实昨晚误将神龛上供着的玉子当成了小杨,吴渊也说玉子和小杨有点相像,莫非两人真有什么关系?
  郝帅正疑惑着,那边拍照的游客就把小杨招呼了过去。美女嘛,还是有不少男人想同其合影的。
  吴渊小跑几步过来,拿着手机兴奋地给郝帅看:“你瞧,我找到了血花草的亲戚。”郝帅斜着眼仔细瞧了瞧,原来吴渊用手机连上网络,在网络上查到了以下内容:龙血树,株形键美,叶片色彩斑斓,鲜艳美丽。又称星点木,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龙血树的茎干能分泌出鲜红色的树脂,为之“龙血”。
  此段话的后面还配了一张图片。郝帅看完后摇着头说:“这玩意和血花有什么关系?一个是花,一个是树,一个花瓣上流血,一个茎干上流血,差太远了。”
  “不一样,根本不一样。”萧实附和道,他不晓得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总之他是尽量保持和小杨远、和郝帅近的状态。
  “我又没说一样,我只说找到了血花的亲戚而已。”吴渊不服气地收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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