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二十分钟前他下来找我,说身体很不舒服,全身发烫,脑袋很晕,问我客栈里有没有感冒药。我说客栈里没有药,让他先回房间休息,我去找医生来。他答应了,所以我找到医生后接着就来找你们了。”服务员阿姨喘着气说。
躺在床上的萧实一动也不动,脸皮变成了蜡黄色,呼吸似乎已经减弱到了最小流量。
“萧实,萧实,你怎么样?听到我说话了吗?你怎么不回答呢?我是郝帅。”郝帅站在床边,摇晃着萧实的肩膀。
“别吵,病人刚睡着。”门外传来一声断喝。说话的人身材干瘦,五十几岁的年纪,戴着口罩,手上拿着一块热毛巾,看来是血花村的医生。医生将热毛巾敷在萧实的额头上,转身对郝帅和吴渊板着脸:“你们走远一点,他正在发高烧,传染上就不好了。”
由于戴着口罩,所以医生说话时会发出一种嗡嗡的声音。吴渊受不了这个鸟医生的口气,张嘴嚷道:“不就是个感冒吗?传染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医生瞪了吴渊一眼,没再回话。他把手指搭在萧实的手上探了探脉搏,然后问服务员阿姨:“客栈里还有其他人出现这种症状吗?”
“不知道。”服务员阿姨用力地摇头。
“他的病严重吗?”郝帅柔声问。
“讲不清楚,运气好的话可能只是发高烧,运气不好的话……”医生不愿继续说下去了。
运气不好的话会怎样?听这乡村医生的意思,莫非萧实还有生命危险?郝帅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这乡村医生水平怎么样,要不要把萧实转到正规医院去呢?
郝帅还没打定主意,就听到楼梯上传来匆忙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小小的房间里又挤进了四个人,领头的是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
医生往后退了退,毕恭毕敬地问:“老村长,这事你怎么看?”
原来白发老者就是萧实今早碰到过的老村长。他只是朝床上看了一眼,脸色便阴阴地沉了下来。
“我以前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病症,难道是?”医生谨慎地问。
“没错,是瘟疫,她又来了。”老村长的话像冰水一样浇在每个人的心上。
“瘟疫,会死人的!那该怎么办?”服务员阿姨惊呼。她刚才接触过萧实,现在自然感到害怕。
郝帅一边拿手机一边安慰她:“别慌,就算是瘟疫,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也一定可以治好。”
“别打电话了,我已经打过了。”服务员阿姨目光呆滞,“医院说村子太远,路也不好走,救护车要明天早上才能来,现在要看病的话,除非我们把病人送到医院去。”
“那赶快找车送他去医院啊。”郝帅急了。
“我们村里只有摩托车。即使有汽车,谁会愿意载他呢?放心,得了这种病不会马上死的,起码要拖上一周,明天再去医院也没关系。”老村长白了郝帅一眼。
“拖到明天会不会耽误病情?”吴渊担心地问。
“有我在了。”医生试图打消吴渊的顾虑。
“辛苦你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传染源,没有其他人感染就好。不过他这病来得很蹊跷,说不定和……”老村长的话讲到一半就打住了。
郝帅猜得到老村长想说的是什么,他很可能已经认出了躺在床上的萧实,结合萧实今早的怪异举动,他一定认为萧实的突然染病和玉子有关。
“请问你是医生吗?”门外传来怯怯的女人声音。
“是。”医生猛地回头。
“我的朋友生病了,你可以来看看吗?”站在门口的女人依旧怯怯地说。郝帅认得她,她是和叶音同行的女学生,如果没记错的话,叶音正好和她同一间房。
在女学生的带领下,萧实房间里的人迅速移动到叶音的房间。叶音正躺在床上呻吟,白净的脸变成了蜡黄色。医生摸了摸叶音的额头,然后就站在床边不敢靠得太近。老村长看到叶音后叹了口气,接着和身旁一高一矮两个汉子嘀咕了几句,收到命令的两个汉子匆匆跑下楼。
叶音也病了,和萧实一样的病,瘟疫已经开始传染了。
“两个都是外地人,是和你们一起来玩的吗?”老村长面带愠色地问。
“对,都是一个旅游团的,我是导游。”郝帅挺身而出。
“唉,我就说好好的村子干嘛非要搞什么旅游开发。”老村长脸色发青,“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怎么会染上病的?”
“没去什么地方,就是跟着小杨在附近转了转。至于染病的话,我们不都好好的么?他们俩去过特别的地方吗?”郝帅挠着头皮说,他故意隐瞒了萧实和叶音都去过开满血花的山谷一事。
“也就是说她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娘的,我早知道杨家这丫头是个祸害。”老村长突然目露凶光。
“为什么?”郝帅被老村长的眼神怔了一下。
“杨家丫头身上流着那个女人的血,我一直担心着那个女人哪一天会重新找回来。昨晚就有了征兆,那个女人变成了杨家丫头的样子,这事有人亲眼看见。唉,我怎么没有早点采取措施呢?这下好了,那个女人借着她的身体回来报仇了。”老村长气急败坏。
“你别急,慢慢想办法。”郝帅温声劝说。
“办法!想什么办法!我们村里的事用不着外人操心。总之那个女人已经回来了,我们又将大难临头。不和你们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老村长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那个女人就是玉子吧,我们明白,明白的。”郝帅不晓得该如何舒缓老村长焦躁的情绪。
“对啊,我们都明白。你别急,这不关玉子的事。”吴渊插了句话。
“怎么就不关她的事?”老村长梗着脖子吼了一声。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变得闹哄哄的,人声鼎沸,好像在吵架一样。仔细一听,糟了,八成是村民们在围攻小杨。与此同时,走廊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先前离开的高个汉子抬着用床板做的临时担架到了门外。
“要干什么?”吴渊心知不妙,一个箭步跨到了门口。
“把病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汉子抹着汗说。
安全的地方?郝帅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一片曾经遗弃过瘟疫病人的山谷。
“不,不行!他们就在这,明天一早送医院。”吴渊挡住意欲进屋的汉子,显然他和郝帅想到一块去了。
“抬出去!在这里不知道还会传染多少人。”老村长严厉地发号施令。
“客栈人流量大,我们想把病人转移到人流比较少的房子里去。”医生解释道。
“人流比较少的房子是哪?”吴渊没有退让的意思。
“在村子后面。房子原来的主人去年举家迁城里去了,他们说村里的房子不要了,谁想要谁拿走,不过后来那房子一直没住人。”医生说。
原来如此。吴渊退了一步,侧身让抬着担架的汉子进了屋。
接下来郝帅和吴渊兵分两路,吴渊跟着两副担架去村子后面的农舍,郝帅则循着声音去找小杨,希望她没什么事吧。
走近了才发现村子里原来住着这么多人,如果没有民国时期的那场大灾难,如今血花村的人丁一定更加兴旺吧。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小杨团团围住,郝帅挤进人群,看见小杨双肩合抱着瑟瑟发抖,眼眶里满是委屈的泪水。愤怒的村民们对着小杨指指点点,但谁也不敢上前动手,口中也没有过分激烈的语言,毕竟他们都敬畏着小杨现在的“另一个身份”——玉子。
郝帅找到之前和老村长在一起的矮个汉子,简单打了个招呼后问:“准备怎么处置她?”
“听老村长的意思,好像是要把她和得病的两个人关在一起吧。”汉子说。
“刚才两个病人已经送到村子后面没人住的房子里去了。”郝帅说。心想小杨待在那总比待在这里好。
“哦,我知道那地方。”汉子正为下一步该怎么做而发愁。
老村长口中那个村子后面没有主人的农舍离最近的房子也有五百米远,确实是个隔离传染源的好地方。农舍共四间房,其中两间是卧室,小的卧室里关着小杨,萧实和叶音则被丢进了稍大的那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