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推理《给局外人的信》

  6、萧实经过一番折腾早就醒了过来,嗯嗯啊啊地叫得实在难听。见吴渊从稍大的卧室里走进客厅,郝帅拿开捂在耳朵上的手问:“她还好吧?”
  “都这样了,你说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情况和最初比起来也没有变得更坏。村子里的医生还是有几手的。”吴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时间是晚上10点,老村长和其他人将小杨、萧实、叶音安置在远离村子的农舍后都回去了,现在只留下郝帅、吴渊以及那一高一矮两个汉子在屋子里守着。
  “你小子真痴心,不离不弃,值得表扬。这算不算一见钟情呢?估计那学生妹早就被你感动得一塌糊涂了吧,以身相许你干不干?”郝帅苦中作乐地开起玩笑。
  “没心情说这些,你怎么不去看看小杨?”吴渊问。
  “我想去他们也不让啊。”郝帅朝右挤了挤眼睛。
  农舍的客厅里临时搬来了四张板凳,坐在郝帅右边的是那一高一矮的两个汉子,刚才四人相互做过介绍,高的汉子自称阿文,矮的汉子自称阿光。
  阿文牵强地笑了笑:“别怪我,是老村长交代了不能让人接近她。这丫头也怪可怜的,家里人都出去打工了,不然今晚也不至于要两个外人替她出头。”
  “我们看不下去才出头的。”吴渊毫不掩饰。
  “这就看不下去呢?要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她会被浸猪笼了。”阿光撇着嘴。
  “浸猪笼?凭什么?难道你真相信她被玉子附身呢?”吴渊提高了声调,阿光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信。”阿光回答得言简意赅。
  “可怜的小杨,再忍忍吧,熬过今晚就好。明早救护车把两个病人接去医院,治好的话村里就不会再怪罪小杨了吧。”郝帅说。
  “差不多。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有闲情逸致,晚上不好好睡觉,跑这来陪我们守夜。”阿文掏出一包便宜烟发了起来。
  “他是英雄救美。”郝帅把打火机扔给吴渊,“我是没办法,两个游客生病我总不能不管,出事了我有责任的。”
  吴渊点上烟站起身来四处走着:“这屋子还真烂。”
  “当然烂啊,不烂怎么会荒废着没人要?”阿文憨厚地笑着。
  阿文的一包烟抽完,郝帅又拿出一包,此时时间已到了十二点。大卧室里的呻吟声和小卧室里的抽泣声都消失了,阿文和阿光分别进去看了看,出来时说两个病人和小杨都睡了,不用担心。长夜漫漫,四人商量着以轮班的形式来兼顾睡眠和效率,最后决定以三点钟为届,前半夜一班,后半夜一班。
  阿文和阿光担心两个外人放跑了小杨,郝帅和吴渊也担心村里人对小杨和病人不利,双方各有心思,于是值班表做如下安排:前半夜是吴渊和阿文,后半夜是郝帅和阿光。
  这户废弃的农舍共有四间房子,除了并排建在一起的客厅和卧室之外,后面还有一间独立的厨房,离客厅大概五米远。农舍的条件有限,厨房便成了郝帅和阿光的临时休息点。
  厨房里的灶台光秃秃的,角落里堆了不少的木屑和柴薪,这年代还烧柴,看来农舍原来的主人日子应该过得比较辛苦,也不晓得后来他们是怎么发的财而举家迁到了城里。
  两人将木屑拢了拢,拢成两堆,躺上去凑合着还够用。阿光习惯了艰苦的环境,因此不一会就鼾声大作。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郝帅可就睡不着了,眼睛一会睁一会闭,后来干脆又踱进了客厅。客厅里阿文低垂着头,对郝帅的到来视而不见,基本处于半睡眠的状态。另一张板凳上吴渊却如平时蹲点那样精神抖擞。
  无所事事的郝帅想到了恶作剧,由于自己的手机没什么电了,所以他借来吴渊的手机和几个朋友玩起了“午夜凶铃”。
  闹腾一番后郝帅才重新回到由厨房改装的卧室。这回在木屑上晕晕乎乎地竟然睡着了,只是没过多久便到了三点。
  换班时间。先是吴渊走进厨房和郝帅换班,接着郝帅摇醒了睡在身边的阿光,刚刚惊醒的阿光萎靡不振,郝帅便点了根烟给他提神,顺便也给自己和吴渊各点了一根。回到客厅,阿文依旧处于半睡眠的状态,叫醒阿文后,三人先是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撒了一泡尿,然后阿文和阿光交代了几句就回厨房休息。这时突然发生了意外——厨房起火了。
  火势不大,但一下子难以扑灭,厨房里又堆积了大量的木屑和柴薪,情况万分紧急。幸好出事的农舍离河不远,房子里也放着些盛水的工具,加上血花村的村民们被郝帅等人的大喊大叫惊醒,纷纷加入了灭火的队伍,终于在火势吞没厨房前将之彻底扑灭。
  火刚灭,郝帅第一个冲进了厨房,倒在地上的吴渊并没有被火烧伤,却因为吸入大量的烟尘昏死了过去。
  后半夜,血花村的医生在吴渊身边寸步不离,直到医院的救护车迎着晨曦开来。
  萧实和叶音在医院得到了良好诊治,身体康复得很快,现在已经出院。血花村并没有发现新的疫情,村民们也就没再为难小杨,但是小杨不愿再面对村民,她选择了外出打工。
  只有可怜的吴渊从最初诊治的医院转到了青城医院,却依旧昏迷不醒。
  “厨房起火的原因是什么?没有掐灭的烟蒂吗?”郝帅的故事讲完后,我不客气地问。
  “应该就是这样。”郝帅很沮丧地说。
  “当时你、吴渊,还有那个叫阿光的村民都在厨房里抽烟吧。”
  “恩,但是我和阿光抽着抽着就走出来了。接着我们去了客厅,烟蒂是扔在客厅里的。我、阿光、阿文都可以作证。”
  “这么说的话,是吴渊没有掐灭自己的烟头而不小心引起了火灾吧。”
  “对。”
  “唉……”
  九、婚礼以后
  音响里播放着暧昧的音乐,床头灯调到了最小的亮度,灯光应该是故意使用了那种淡淡的粉色。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感觉自己紧贴着他的身体像是要熔化了一样。
  不得不说,这方面郝帅比田全要管用得多。
  美国性学专家赛金纳说过“性爱是生活的第四餐”。意思是,人类的性爱就像吃饭一样正常,也像吃饭一样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只不过,现在正在进行的这一次已经是我们今天第四餐的第四餐了。
  其实时间已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落地窗外的天空中晨曦微露。和郝帅认识以来,他还从没有这么疯狂过。
  两个干柴烈火般的肉体死死缠绕在一起,伴随着毫无节奏的呼吸剧烈起伏,完全不分彼此。在郝帅狂热而又绵延不绝的激情冲击下,我快要晕过了。
  脑中全是黑暗,像是要窒息,我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郝帅,但是他的脸一片模糊。我的意识似乎挣脱了身体的束缚,飘上了天花板,接着飘出了落地窗。
  不好,我在心中惊呼,意识很快又飘了回来,我又看到了郝帅那张甚为模糊的脸。
  郝帅使出最后的力气极尽欢愉,我又进入了几近昏厥的状态。意识不再受到身体的支配,我感觉自己在空无一人的螺旋形楼梯上奔跑,楼梯不知道有多少层,我一圈又一圈地往上,仿佛永远到不了终点。
  四周万籁寂静,我是楼梯上唯一的存在。空旷的楼梯和明亮的光线让我感到害怕,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上跑,跑啊跑,永远也不觉得累。终于,在某个楼梯的拐角处,我碰到了除我之外的第二个活物。
  不仅是个活物,还是个高级活物——人,虽然她看上去更像只鬼。她很老很老,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老,身材又干又瘦,穿着骇人的黑色袍子。她的眼神麻木而空洞,凹瘪的嘴不停地张张合合,好像在说着什么咒语。
  我知道她是谁,她在等我吗?我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等我接近的时候,她那不停蠕动着的嘴唇闭上了。我问你有什么事吗?她不回答,只是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笑得我全身直发麻。她那满脸的褶子挤到了一堆,像世界上最丑陋的画。
  我决定赶快离开,当我重新爬上楼梯,我察觉后面有两道阴冷的目光射在我的背上。我忍不住回头,老婆婆她还在笑,这让我冷若寒蝉,我没命地跑,终于逃出了她的视线。
  往前,依然是没有尽头的螺旋形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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