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
我四处看了看，在场的有十多个人，大部分围在我们旁边。还有几个人正在面包车边上用手机拍照。在路边还停着一辆长途客车，看来或许这些人都是客车里的，恰好路过，将我和瑶瑶都救了。
不过，除此之外地面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那老头肯定没有在这现场。难道已经被人抬到客车上去了？还是伤势太重在我们醒来之前已经被人送走了？
这时，我身旁一个男的趁瑶瑶手还没举起来，抓紧时间用手机在瑶瑶脸上方来了个大特写，然后嬉笑着要跑开。
我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裤腿，他停下来莫名其妙地朝我看着。
“那个老头呢？”我没头没脑地问道。
“什么？”那男的显然没弄明白。
我用手撑着头，咽了口唾沫，让自己清醒点，又接着问：“就是除了司机以外，车上第三个旅客，他去哪了？”
那男的依然是满脸茫然，不断地摇着头。
我还想再描述一下那老头的体貌特征，却被路上一片由远至近的警笛声给打断了。看我分了神，那男的赶紧从我身旁走开。
我也没精力再去扯着他问，就看到三辆警车一字排开停在了路旁。下了车，几个警察走过去把依旧围在面包车周围拍照的人赶开；另外两个警察拦住了一个中年妇女问着什么。距离太远了我听不见，不过猜想差不齐应该就是问事件经过之类的。
那女的跟警察说了一会，然后伸手向我们这边指了指。警察听完对中年妇女敬了个礼，可能是头回碰到穿制服的给自己敬礼不太适应的缘故，那妇女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捂嘴笑着往客车上跑去了。
这俩警察走过面包车边上去，将同时从警车上下来的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叫上，朝我们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领头的警察边走边摘了帽子，到了近处我才看清楚，这个人就是当初在派出所里放我们走的那个老干警。
几个医护人员一路小跑走得比较快，还没等警察靠近，他们已经在我和瑶瑶身上连捏带问地弄了一会了。
“没事，应该没受伤！”看到警察走过来了，其中一个医生大声说道。
老干警在我脚旁站了一会，将自己的帽子递给边上的同事，双手向上略微拉扯了一下膝盖上的裤子蹲了下来，看了看瑶瑶又转过脸来向我问道：“你们这……又是勘探来了？”
我没有说话，眼睛却瞟到老干警深色裤裆的中缝里居然露出几节白色的线头，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没事就回去再说吧，”老干警可能是看出我的笑容不对劲，站起身来冲着边上的警察说，“扶着点！”
于是几个警察和穿白大褂的把我们从地上扶了起来。他们的动作我觉得还算是轻柔，其实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觉得头还是有点又疼又晕，走路没有什么问题。
被搀上车之前，我抽眼看了看瑶瑶，觉得他身上似乎还软得厉害，手脚耷拉着的，头极其自然地在这堆人里唯一的女护士胸口上方垂着。我打算收回眼神，却突然发现瑶瑶垂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正曲着模模糊糊似乎摆出个“V”字型。
我暗骂了一声，抬眼就看到瑶瑶极其迅速地冲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那副要死不落气的表情。
老干警一直站在车旁眯缝着眼看着我们抽烟，直到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后面的车门关上，他这才踩灭了烟头，上了副驾驶座。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派出所里，老干警在桌子后面从香烟的烟雾里盯着我说。从我讲述车祸经过开始，他就一直是那样一副阴阳不定的表情，在烟雾里半隐半现的脸显得有点阴森。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淡定地说。
“跟我说实话。”老干警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讲道。
其实，我讲的都是实话，只不过看来他并不相信。
我们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是对这突然沉寂的气氛不适应，还是因为他那自以为洞悉一切的表情让我尴尬，我最终还是先开了口：“警官，我很想告诉你，今天上午我抢了辆卖废铁都困难的面包车，不为抢钱也不为杀人，只是为了给人民警察神圣的工作找点乐趣，上了路就狂飙到一百公里，然后与挣脱绳索的司机展开搏斗，最后在撞向水沟前施展乾坤大挪移，让司机当了替死鬼。”我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这些都不是真的。如果你觉得我这么讲能让你结案时不便秘的话，我倒很乐意继续按照你说的编下去。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只是受害者，你也不是在审犯人！”
听了我这话，老干警伸手将仅剩下一截黄嘴的烟屁股在桌面上的玻璃烟灰缸里用力碾灭，身体靠在椅背上，将两只手交叉在胸前对我讲道：“你说有个老头跟你上了车，是他的编织袋让你们幸免遇难，这老头可能伤势太重，在你们醒来之前他已经被救走了？”
我点了点头。
干警坐直身子，取过桌上的一个档案夹，在手上打开随便翻看着对我说：“可是，从我们询问目击者的记录，到事故现场的勘察结果，都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有这么一个老头存在。”他见我没插话，又从档案上抬起头来接着说：“而且，根据你的描述来看，我可以负责任地讲，这个镇上和周围都没有一个人的样子可以吻合。”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特意伸手在自己那一头斑白交错的短头发茬里轻轻地搔弄着。
其实他完全不用做这样的动作，我也知道他没有说谎。之前我就曾怀疑过这老头的口音——灵官殿地近衡阳，虽然方言发音较偏，但仍属于长株潭语系，但凡是这几个地方的话，发音规则都与普通话近似，因此不但我基本上都能听得懂，就连瑶瑶也能大致琢磨个对开；但上车前，那老头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我却根本不知所云。
我四处看了看，在场的有十多个人，大部分围在我们旁边。还有几个人正在面包车边上用手机拍照。在路边还停着一辆长途客车，看来或许这些人都是客车里的，恰好路过，将我和瑶瑶都救了。
不过，除此之外地面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那老头肯定没有在这现场。难道已经被人抬到客车上去了？还是伤势太重在我们醒来之前已经被人送走了？
这时，我身旁一个男的趁瑶瑶手还没举起来，抓紧时间用手机在瑶瑶脸上方来了个大特写，然后嬉笑着要跑开。
我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裤腿，他停下来莫名其妙地朝我看着。
“那个老头呢？”我没头没脑地问道。
“什么？”那男的显然没弄明白。
我用手撑着头，咽了口唾沫，让自己清醒点，又接着问：“就是除了司机以外，车上第三个旅客，他去哪了？”
那男的依然是满脸茫然，不断地摇着头。
我还想再描述一下那老头的体貌特征，却被路上一片由远至近的警笛声给打断了。看我分了神，那男的赶紧从我身旁走开。
我也没精力再去扯着他问，就看到三辆警车一字排开停在了路旁。下了车，几个警察走过去把依旧围在面包车周围拍照的人赶开；另外两个警察拦住了一个中年妇女问着什么。距离太远了我听不见，不过猜想差不齐应该就是问事件经过之类的。
那女的跟警察说了一会，然后伸手向我们这边指了指。警察听完对中年妇女敬了个礼，可能是头回碰到穿制服的给自己敬礼不太适应的缘故，那妇女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捂嘴笑着往客车上跑去了。
这俩警察走过面包车边上去，将同时从警车上下来的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叫上，朝我们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领头的警察边走边摘了帽子，到了近处我才看清楚，这个人就是当初在派出所里放我们走的那个老干警。
几个医护人员一路小跑走得比较快，还没等警察靠近，他们已经在我和瑶瑶身上连捏带问地弄了一会了。
“没事，应该没受伤！”看到警察走过来了，其中一个医生大声说道。
老干警在我脚旁站了一会，将自己的帽子递给边上的同事，双手向上略微拉扯了一下膝盖上的裤子蹲了下来，看了看瑶瑶又转过脸来向我问道：“你们这……又是勘探来了？”
我没有说话，眼睛却瞟到老干警深色裤裆的中缝里居然露出几节白色的线头，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没事就回去再说吧，”老干警可能是看出我的笑容不对劲，站起身来冲着边上的警察说，“扶着点！”
于是几个警察和穿白大褂的把我们从地上扶了起来。他们的动作我觉得还算是轻柔，其实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觉得头还是有点又疼又晕，走路没有什么问题。
被搀上车之前，我抽眼看了看瑶瑶，觉得他身上似乎还软得厉害，手脚耷拉着的，头极其自然地在这堆人里唯一的女护士胸口上方垂着。我打算收回眼神，却突然发现瑶瑶垂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正曲着模模糊糊似乎摆出个“V”字型。
我暗骂了一声，抬眼就看到瑶瑶极其迅速地冲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那副要死不落气的表情。
老干警一直站在车旁眯缝着眼看着我们抽烟，直到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后面的车门关上，他这才踩灭了烟头，上了副驾驶座。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派出所里，老干警在桌子后面从香烟的烟雾里盯着我说。从我讲述车祸经过开始，他就一直是那样一副阴阳不定的表情，在烟雾里半隐半现的脸显得有点阴森。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淡定地说。
“跟我说实话。”老干警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讲道。
其实，我讲的都是实话，只不过看来他并不相信。
我们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是对这突然沉寂的气氛不适应，还是因为他那自以为洞悉一切的表情让我尴尬，我最终还是先开了口：“警官，我很想告诉你，今天上午我抢了辆卖废铁都困难的面包车，不为抢钱也不为杀人，只是为了给人民警察神圣的工作找点乐趣，上了路就狂飙到一百公里，然后与挣脱绳索的司机展开搏斗，最后在撞向水沟前施展乾坤大挪移，让司机当了替死鬼。”我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这些都不是真的。如果你觉得我这么讲能让你结案时不便秘的话，我倒很乐意继续按照你说的编下去。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只是受害者，你也不是在审犯人！”
听了我这话，老干警伸手将仅剩下一截黄嘴的烟屁股在桌面上的玻璃烟灰缸里用力碾灭，身体靠在椅背上，将两只手交叉在胸前对我讲道：“你说有个老头跟你上了车，是他的编织袋让你们幸免遇难，这老头可能伤势太重，在你们醒来之前他已经被救走了？”
我点了点头。
干警坐直身子，取过桌上的一个档案夹，在手上打开随便翻看着对我说：“可是，从我们询问目击者的记录，到事故现场的勘察结果，都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有这么一个老头存在。”他见我没插话，又从档案上抬起头来接着说：“而且，根据你的描述来看，我可以负责任地讲，这个镇上和周围都没有一个人的样子可以吻合。”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特意伸手在自己那一头斑白交错的短头发茬里轻轻地搔弄着。
其实他完全不用做这样的动作，我也知道他没有说谎。之前我就曾怀疑过这老头的口音——灵官殿地近衡阳，虽然方言发音较偏，但仍属于长株潭语系，但凡是这几个地方的话，发音规则都与普通话近似，因此不但我基本上都能听得懂，就连瑶瑶也能大致琢磨个对开；但上车前，那老头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我却根本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