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七层仓库一般完全敞开的空间内堆满了高高低低的资料和杂物，并不会发出空旷的回音。任何声音到了这里都显得极为沉闷，让人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过这老电梯的声音很特殊，动一下似乎整栋楼的钢筋都跟着一起轰鸣，咯吱咯吱地让人听得耳朵孔发麻。
我听了一会，只觉得满耳朵都是声音，也听不出电梯究竟是上还是下。不过，这玩意一动肯定就是有人要来。我看了看眼前这一摊散落的资料，心想如果真是有工作人员上来看到了，还真没法跟人解释。
于是，我再次看了一眼手中表格上用蓝黑墨水写着的“裴丹”这两个字，手掌一收就将这张字条收在了携行包里，向电梯口走过去。
等我走到电梯口时，那响声已经停止了，也不知道电梯到底到了第几层。老式的电梯没有现在这样有液晶屏显示的楼层数，只是在门楣上有从1到7几个阿拉伯数字。
现在这数字灯也可能是坏了，又或者灯光太暗，反正看不出现在哪个数字是亮着的。不过，刚才我可能是有点“做贼心虚”了，看来那工作人员并没有要上到7楼。
我伸手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电梯却并没有反应。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指示灯，又想起来那玩意已经坏了。
再往按钮上使劲戳了好几次，我这才听到电梯间里咯噔一声响动，然后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开始缓缓7楼升上来。
站在电梯口，我这才听出来电梯离7楼似乎并不远，或许就在5楼或者6楼。我突然想起来，这玩意上下的速度特别慢，如果刚刚有人要上来，肯定要回到1楼。而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再升到5楼，似乎不太可能。
纠结当中，电梯陈旧的声音却已经到了顶，生锈的铁门在我面前缓慢地打开。看着里面那盏依旧闪个不停的日光灯，我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一下。
身后的资料库依然很沉静，我感觉背后那些堆得老高的资料像是活了一般，一个个从活页堆里伸出不怀好意的脸，簇拥着阴险地笑着急切期盼着我往电梯里面走。
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的恐惧感，让我感觉汗毛都几乎竖了起来。
我慢慢地转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资料依旧矗立着，不声不响毫无变化。看来，这些恐惧可能都跟刚刚拿到印有“裴丹”二字的名单有关。
我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电梯里走去。
按下关门键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莽撞了，为什么不看看这栋楼是否还有消防梯之类的东西，现在进到这个铁罐子里，如果有个好歹，自己一切的命运就全交给它了。
反悔总是来不及，电梯开门虽然慢，但关起门来却十分迅捷。我刚要伸手去拦住，这门已经哐地一声结结实实地关上了。
电梯一阵晃动，开始颤颤巍巍地往下走。我心里则不断地敲着小鼓，希望刚刚那不好的预感仅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电梯里指示楼层的数字灯还是完好的，标识着7楼的那盏红灯消失后，6楼接着亮起……然后是5楼，接着就要到4楼了。
我眼睛紧盯着这数字的变化，不过随着1楼的接近，自己的心里也慢慢安稳了一些。
“呼”看着标着4字的数字慢慢就要亮起，我轻吐了一口气。
这气还刚吐到一半，头顶上那盏刚刚一直闪烁的日光灯，却突然出奇地亮了起来。这白色的亮光将周围电梯里本就“惨烈”的腐朽景象，照得越发清晰，渐渐要到了刺眼的程度。
我吃了一惊，抬头向上想看看这灯究竟出了什么毛病。然而，就在抬头的一瞬间，亮光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接着猛闪了两下，居然就此熄灭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脚下电梯里的那些钢板也开始摇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
我感觉自己似乎像是踩到了，几乎到了要站立不稳的程度。刚想伸手去扶着旁边的墙壁，身体却突然像变轻了一样，明明还站在电梯的钢板上，却感觉到脚底已经空了。
这种只有在主题乐园玩极限项目才能体会到的失重感，突然一下就降临到我头上。我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电梯失控了，在往下掉。
我深深后悔应该听从自己的第一直觉，看来这电梯的确有鬼。不过，尽管这时候手心发酸，我也无法做出别的选择了，只有呆呆地站在原地听天由命，甚至都忘记了人在临死前出于本能的尖叫。
在电梯里，我感觉这玩意下滑的速度很快。
不过，失重的感觉仅持续了一小会就消失了。像是有一股极大的推力从脚底向上涌过来，而刚刚下落的力量又没有完全消失。
我只感觉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分别从头顶和脚底开始向我施压。直压得我的膝关节都开始发疼了，这力量才似乎缓和了一点。
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电梯跟着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这才彻底停住。
头顶的日光灯仍然没有亮，四周黑得完全看不见。我根本不知道这电梯到底停在了什么地方，是到底了还是被卡在半空中。
我向前摸索了一会，走到门边想看看是否有办法将门打开。
可是，手刚刚触到锈迹斑斑的铁门，却听到一些细细窸窣声从门的另外一边传来。我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扶着门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地听着。
没错，确实是有声音，不过这声音分散着在门上开合处不断地上下游移。听上去倒像是外面有人正用手在寻着这门缝的地方，想将门拽开。
是维修工？！我心里一喜，却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从电梯落下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秒钟。再勤快的修理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
想到这里我心里凉了半截，不知道什么人会在电梯出故障的时候急着要用这样的方式进来。
这时候，外面那摸索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明显了。门外那双手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倒腾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而且中间不时夹杂着像钢钉滑过黑板时产生的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门外这人还长着坚硬且锐利的指甲。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轻手轻脚地从门旁离开，慢慢摸索到电梯最里面，靠着墙站着；心里期盼着这电梯的门够结实，能至少撑到有人来救援为止。
然而，我这期盼又再一次落空了。
那双手这时似乎已经摸准了位置，只听咔哒一声，猛地卡进了门缝中的什么地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前面的铁门已经吱嘎吱嘎地响着被慢慢拉开。
第七层仓库一般完全敞开的空间内堆满了高高低低的资料和杂物，并不会发出空旷的回音。任何声音到了这里都显得极为沉闷，让人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过这老电梯的声音很特殊，动一下似乎整栋楼的钢筋都跟着一起轰鸣，咯吱咯吱地让人听得耳朵孔发麻。
我听了一会，只觉得满耳朵都是声音，也听不出电梯究竟是上还是下。不过，这玩意一动肯定就是有人要来。我看了看眼前这一摊散落的资料，心想如果真是有工作人员上来看到了，还真没法跟人解释。
于是，我再次看了一眼手中表格上用蓝黑墨水写着的“裴丹”这两个字，手掌一收就将这张字条收在了携行包里，向电梯口走过去。
等我走到电梯口时，那响声已经停止了，也不知道电梯到底到了第几层。老式的电梯没有现在这样有液晶屏显示的楼层数，只是在门楣上有从1到7几个阿拉伯数字。
现在这数字灯也可能是坏了，又或者灯光太暗，反正看不出现在哪个数字是亮着的。不过，刚才我可能是有点“做贼心虚”了，看来那工作人员并没有要上到7楼。
我伸手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电梯却并没有反应。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指示灯，又想起来那玩意已经坏了。
再往按钮上使劲戳了好几次，我这才听到电梯间里咯噔一声响动，然后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开始缓缓7楼升上来。
站在电梯口，我这才听出来电梯离7楼似乎并不远，或许就在5楼或者6楼。我突然想起来，这玩意上下的速度特别慢，如果刚刚有人要上来，肯定要回到1楼。而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再升到5楼，似乎不太可能。
纠结当中，电梯陈旧的声音却已经到了顶，生锈的铁门在我面前缓慢地打开。看着里面那盏依旧闪个不停的日光灯，我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一下。
身后的资料库依然很沉静，我感觉背后那些堆得老高的资料像是活了一般，一个个从活页堆里伸出不怀好意的脸，簇拥着阴险地笑着急切期盼着我往电梯里面走。
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的恐惧感，让我感觉汗毛都几乎竖了起来。
我慢慢地转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资料依旧矗立着，不声不响毫无变化。看来，这些恐惧可能都跟刚刚拿到印有“裴丹”二字的名单有关。
我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电梯里走去。
按下关门键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莽撞了，为什么不看看这栋楼是否还有消防梯之类的东西，现在进到这个铁罐子里，如果有个好歹，自己一切的命运就全交给它了。
反悔总是来不及，电梯开门虽然慢，但关起门来却十分迅捷。我刚要伸手去拦住，这门已经哐地一声结结实实地关上了。
电梯一阵晃动，开始颤颤巍巍地往下走。我心里则不断地敲着小鼓，希望刚刚那不好的预感仅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电梯里指示楼层的数字灯还是完好的，标识着7楼的那盏红灯消失后，6楼接着亮起……然后是5楼，接着就要到4楼了。
我眼睛紧盯着这数字的变化，不过随着1楼的接近，自己的心里也慢慢安稳了一些。
“呼”看着标着4字的数字慢慢就要亮起，我轻吐了一口气。
这气还刚吐到一半，头顶上那盏刚刚一直闪烁的日光灯，却突然出奇地亮了起来。这白色的亮光将周围电梯里本就“惨烈”的腐朽景象，照得越发清晰，渐渐要到了刺眼的程度。
我吃了一惊，抬头向上想看看这灯究竟出了什么毛病。然而，就在抬头的一瞬间，亮光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接着猛闪了两下，居然就此熄灭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脚下电梯里的那些钢板也开始摇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
我感觉自己似乎像是踩到了，几乎到了要站立不稳的程度。刚想伸手去扶着旁边的墙壁，身体却突然像变轻了一样，明明还站在电梯的钢板上，却感觉到脚底已经空了。
这种只有在主题乐园玩极限项目才能体会到的失重感，突然一下就降临到我头上。我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电梯失控了，在往下掉。
我深深后悔应该听从自己的第一直觉，看来这电梯的确有鬼。不过，尽管这时候手心发酸，我也无法做出别的选择了，只有呆呆地站在原地听天由命，甚至都忘记了人在临死前出于本能的尖叫。
在电梯里，我感觉这玩意下滑的速度很快。
不过，失重的感觉仅持续了一小会就消失了。像是有一股极大的推力从脚底向上涌过来，而刚刚下落的力量又没有完全消失。
我只感觉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分别从头顶和脚底开始向我施压。直压得我的膝关节都开始发疼了，这力量才似乎缓和了一点。
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电梯跟着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这才彻底停住。
头顶的日光灯仍然没有亮，四周黑得完全看不见。我根本不知道这电梯到底停在了什么地方，是到底了还是被卡在半空中。
我向前摸索了一会，走到门边想看看是否有办法将门打开。
可是，手刚刚触到锈迹斑斑的铁门，却听到一些细细窸窣声从门的另外一边传来。我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扶着门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地听着。
没错，确实是有声音，不过这声音分散着在门上开合处不断地上下游移。听上去倒像是外面有人正用手在寻着这门缝的地方，想将门拽开。
是维修工？！我心里一喜，却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从电梯落下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秒钟。再勤快的修理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
想到这里我心里凉了半截，不知道什么人会在电梯出故障的时候急着要用这样的方式进来。
这时候，外面那摸索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明显了。门外那双手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倒腾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而且中间不时夹杂着像钢钉滑过黑板时产生的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门外这人还长着坚硬且锐利的指甲。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轻手轻脚地从门旁离开，慢慢摸索到电梯最里面，靠着墙站着；心里期盼着这电梯的门够结实，能至少撑到有人来救援为止。
然而，我这期盼又再一次落空了。
那双手这时似乎已经摸准了位置，只听咔哒一声，猛地卡进了门缝中的什么地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前面的铁门已经吱嘎吱嘎地响着被慢慢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