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尸(报社记者的真实经历,每日更新,主贴在舞文弄墨)

  第十六章
  电梯震动了一下,伴随着陈年的生锈的嘎吱声开始有气无力地往上走。电梯里没有检修标签,我说不准它生产的年月;但从这铁盒一般笨重的造型和毫无美感的工业设计上来看,多半可能是苏联援建时的产物。
  闪烁不定的日光灯照到电梯的门上,将那些因为起泡而最终破裂的油漆下的铁锈照得若隐若现,看上去就像皮肤溃烂的病人一样触目惊心。
  电梯上行的速度很慢,而且每到一层都会停顿一下;过了老半天才那个标着“4”的红灯才亮起。我茫然地在电梯里左右踱着步子,又停下来抬头看了看,不禁有点担心这灯随时会熄灭。
  刚开始我还盼望电梯会在中途停下,或许会有一两个工作人员进来去别的楼层公干。然而,一直到第7层的灯亮起这个期盼终于落空了。
  看来,这栋楼或许并没有什么工作人员常驻。

  门照例吱吱哑哑地从左至右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走廊——我原以为七楼至少在采光上要比一楼好一点,但现在看来我的判断似乎又错了。
  “你好!我来查点资料!”我站在电梯里借着头顶忽明忽暗的亮光,一边向楼里张望一边问道。
  楼道里没有回音,也没有人答应。不过这也正常,这样黑的楼层里如果有人答应,反倒会让我吃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出电梯。谁知双脚刚站稳,身后的电梯门突然砰一声关闭了。
  随着这一下沉闷的响声,四周完全黑了下来。
  我瞪大眼睛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远处似乎有一些极细的像丝线一般的金黄色光芒。在这些极微弱的光线下,我看见周围好像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影子,扭曲着静静地伫立在我身旁。
  我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不知道这些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是何时聚拢过来的。现在,我又后悔之前自作聪明地把瑶瑶留在楼下了。
  站了一会,看那些影子始终在原地不动,我心思活泛了一点。开始贴着墙,去上面摸索电灯的开关。
  在墙上瞎摸了一气,却根本没有找到什么开关,只是抓到一根油腻腻的绳子。我本想放弃,却转念想到莫非这房间里的灯还是上世纪那一套?
  不过,这倒与那老式电梯挺搭配。
  想到这里,我将绳子在手上绕了一圈,抓稳了之后向下轻轻一拉。房间里立刻响起几下“当啷、当啷”的声音,头顶上几阵白光不断闪烁。
  终于,当这闪烁稳定下来,眼前的黑暗被驱散了。我抬头看去,从屋顶上悬下数根常常的线,吊着四五盏条形的日光灯。
  不过,日光灯管可能已经老旧了,光亮有点发昏,而且还有一盏中间完全黑了,只有两端还在不断地闪着光,似乎想亮起来。

  灯光虽然昏暗,但却让我彻底松了口气。因为,我看到在四周围着的那些歪歪扭扭的黑影,原来不过是摞起的一人多高的资料堆。有些用麻布袋装着,大部分则只是简单地用绳子打了十字结就放了上去;在柱子一般的资料堆里露出黄旧的纸边。
  在之前,这栋楼或许是厂房或者仓库;底下的几层也许在近几年经过了装修,所以看上去像是办公楼。但顶层可能是摆放的都是长年不用的资料和杂物,因此还是保持着仓库的样子,空空荡荡的毫无房间阻隔。
  这楼的窗户很高大,但都挂上了厚实的窗帘布。现在这些已经发灰变硬的窗帘,仍然严实地盖在窗户上。而刚刚从电梯里出来,看到的那些想细线一般的金黄色光芒,就是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
  在昏暗的白光下,穿梭在让人叹为观止像丛林一般的资料里,我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一个既没严密看守,又显然是废弃已久的老资料库,却还要用窗帘遮掩的如此严实。
  我一个接一个的资料堆看过去,希望从中能找出什么排序的线索;甚至抽出其中的一些散页仔细阅读,试图发现每堆资料之间的联系。
  在这闷热地房间里窜上窜下,我很快就已经汗流浃背,但仍然没有任何头绪。倒腾了一阵,我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资料应该都是很久之前从某处搬移过来的,仅仅是马虎地堆叠在一起不至于散乱而已。
  至于堆多高堆多少,这完全是由当初搬运的工作人员的自身条件所致。而那些拉着的窗帘也并非是要遮掩什么秘密,很可能是为了怕阳光直射引起纸张自燃。
  我停下来站在原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而我除了看出当初的搬运者中有一两个身高绝对是自然灾害之外,再无别的发现。
  我试着朝房间的深处走了几步,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下去找瑶瑶上来时,却突然看到就在十几步开外的地上,居然零散地摆放着一些捆绑好的档案资料。
  我心里一惊,赶忙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旁边的一个资料堆明显挨下去了一截,边上一段已经变硬发脆的红色塑料绳被从中剪断,却依然呈十字型地落在地上。
  地上的灰已经积攒了薄薄的一层,就连放在地上的那些纸张上面也同样落满了灰尘。看来,这些资料被翻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档案局的这些陈年老账却根本没人来管。
  我并不急着去在这些资料里查看是否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而是围绕着这堆资料小心翼翼地弯着腰四处看了看。
  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寻找什么,说到底我只是希望那个匆忙来这里翻找东西的人能至少留下点线索。
  看了一会,却并没有什么发现。我不禁有点失望,直起身来的时候却看到在那堆资料旁边地上的灰尘里好像有个浅浅的弧形。
  这个弧形似乎并不完整,不过却能隐隐约约地看出弧形头前呈现出一点尖角,然后向后往两边散开。
  我再次弯下腰去,盯着这个弧形发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女性那种带尖的鞋子。
  很显然,在之前有一个女人站在这里踮起一只脚,极尽所能地想从高处将这叠堆放得较高的资料搬下,可能由于在这个位置并不适合用力,因此她换了一个地方再次搬弄。
  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离开的时候,她肯定没有想要还原这里样子的想法,只是极力掩饰属于自己的痕迹。所谓百密一疏,这处当时可能并不起眼的脚印,这时却留了下来。
  当然,我能获得的信息也就仅是这里曾来过一个女人而已。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之前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女人缘,就连充当安慰伴侣的资格都从来没有过;但自从出事以来,这事情就似乎与女人脱不开干系了,来一个走一个,走一个又来一个……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开始去那堆资料里查找线索。
  匆匆翻了一下,我发现这是一堆有关衡阳当地和周边气候变化、地质情况以及动植物情况的研究和报告。各种数据、图片影印件和分析都极为严谨和详实,这倒跟我看到的那个古国真的笔记本里的内容有些相似,就连叙述方式也很相近;想来或许他也有份参与其中。
  但这些内容都很和谐,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就连照片也都司空见惯。
  不过奇怪的是,尽管这些报告和材料细致到关键词和注解里的错别字都有标识,但就没有任何作者姓名以及相关单位的信息。
  直到翻得我脖子发酸,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活着什么机构在什么时候出于什么目的做的这些十分科普的分析研究,而最终又选择并不公之于众。
  可以想见的是,这些材料里一定有断层,或许我看到的仅是这份厚实得难以想象的报告当中前缀的一部分;至于关键性的结论和提出的建议可能已经被那个女人拿走了。
  再次被人捷足先登,我这时已经丝毫不觉得惊讶或者气馁了,只是相当的麻木。坐在一叠较矮的资料上,我伸了伸胳膊腿打算休息一下就离开,却无意中看到在资料堆靠里的拐角处露出了一线白纸的边缘。
  我慢慢地伸出手去,小心地夹住那张纸,心里却祈祷着别再是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目录。
  但是将纸展在面前时,我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似乎只是一份名单的其中一张。没头没尾的不知道是什么组织机构还是某次大型活动。
  我扫了一眼,其中也并没有古字出现。
  “白跑了!”我叹了一口气,无聊当中拿着手里的单子开始从上往下一个个地看,权当是苦中作乐。
  从这些名字里,我唯一能看出的就是那些曾经岁月的痕迹:王中华、李泰山、周卫星……等等。中国人取名字向来不以山川不以隐疾更不以国名,因此,这些名字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这是一代受过苦的人,仅此而已。
  再往下看,我的眼睛却被上面的两个字吸引住了。这两个字并不是生僻字,而且十分顺口。但我就是无法想象,这两个字会出现在这份名单里。我想了想,生怕是自己电脑上打字大多了,会被这种手写的笔记弄混。
  再仔细辨认了一会,我觉得自己肯定没有错,这份名单上的确有个人叫——裴丹。
  太他妈不可思议了,我的嘴张得老大,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要喊出声来。
  然而,还没等我做出任何表示惊讶的动作,却听到远处那架老式电梯居然开始动了起来。
  有人要上来?
  这时,我来不及再去想名单上那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向电梯的方向张望过去。
  @熊猫上帝 2012-11-15 13:51:00
  毛毛哥都不回复我。。。。我都坐等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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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抱歉,最近忙得很,上网的时间有点少!正式回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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