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尸(报社记者的真实经历,每日更新,主贴在舞文弄墨)

  抱歉各位 前段时间我生病 今天补上

  第二十四章

  对于一个上了年龄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饮酒过度突发心脏病更让人容易接受的了。
  老头没有亲属,甚至连唯一的朋友都早已在数十年前离开了这个世界。可能很长时间以来,庚三的归来是他唯一的期待了。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人当中,可能只有我是唯一想知道他真实死因的人了。
  不会有人去问,也不会有人去关注一个这样的人究竟是不是因为心脏病而离开人世的。
  “还有事吗?”站在我旁边的年轻保安抬着头看着我问道。
  我耸了耸肩,转身准备离开。
  “怪人!”我听到身后两个保安小声交流了一句。
  我立刻转回身去,左右看了看他们。
  “干嘛?”两个保安对我这突然的转身似乎很戒备,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没什么……”我看着那个说我“怪人”的家伙说,“兄弟,房子里死的人生前也是个保安……”
  我再没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如何评价我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老头和庚三,我总是很担心瑶瑶的情况。本想省点钱搭公交车回去,但仅仅是在公交站台上等了一会,我就实在忍受不了了,伸手拦了一辆刚好经过的的士。
  相对于深圳来说,衡阳的的士算是便宜的;不过,对于我们的经济状况来讲,一天两趟的士就已经非常奢侈了。
  车到了旅馆门口,我已经听不清楚到底司机说的是多少钱了。胡乱塞了些给他,打开车门小跑着就往旅馆楼上冲去。
  在狭窄的楼梯间里我心里不断地叨念,希望瑶瑶没有出事。
  然而,上到楼道里看到我们房间的门微微开了条缝隙的时候,我瞬间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崩溃了。
  离门几步远的地方,我停了下来,尽量让自己冷静。长吁了两口气,我这才蹑手蹑脚地往门口挨过去。
  在门口站了一会,隐约听到房间偶尔传出几下叮叮当当的响声。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办法想明白这声音究竟代表着什么。
  停了一会,我一脚朝门上踹去,“砰”地一声将门踢到墙上,然后赶快用身体堵住门口进出的位置。

  开门的一瞬间,我脑子里本来已经构想好了各种惨不忍睹的场面,并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大门开处,却只看到瑶瑶赤条条地穿着内裤,坐在床边端着一个瓷碗惊呆地看着我;一把白色的勺子放在他嘴里,还没来得及拿下来。
  我眼睛在房里扫了一遍,的确没有什么异常。脑子里这才松懈了下来,却在门口站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举动。
  “粥有点咸了……”过了好一会,瑶瑶终于把勺子放到了碗里,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开口对我说。
  “咸就咸吃,你他娘的快把衣服给我穿上!”我瓮声瓮气地说着,顺便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
  “你妹,又没让你看!”听了这话,瑶瑶却没急着动,又低头去碗里不断地舀着粥来喝。
  我抽着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他把粥喝完。看到他又缩回被子里,这才把庚三和老头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最后怎么样?”瑶瑶靠着枕头朝天花板上吐了口烟问道,倒像是听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一般。
  “都死了,今早老头也犯心脏病过去了。”我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在公安局打印的查询结果丢到瑶瑶的被子上。
  瑶瑶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这才说道:“毛哥,你觉不觉得这事有点问题?”
  “嗯?”我不表态想听他说下去。
  “我是说,好像一直有人跟着我们……”瑶瑶迟疑地说着,一边看着我的态度,想以此来判断自己是否说对了。
  我还是没有讲话,目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时候是发挥群众智慧的时机,我想看看瑶瑶对此事到底如何想,尽管我并不抱什么希望。
  “咳,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跟着我们的人似乎不止一个……”瑶瑶又停下了。
  “我说你他娘的能不能把话一气讲完,别跟小女生一样老怕说错,等着老子来圆场。”我有点不耐烦了。
  “好吧,你看,我们这一路来遇到过危险,又碰到过怪事,还被人莫名其妙地救了一次,”瑶瑶清了清嗓子说,“我总觉得好像有两拨人在跟着我们,有一边想弄死我们,有一边又不想我们死,太奇迹了!你说呢?”
  其实,瑶瑶讲的这些我也都想过了。
  不过,我觉得事情恐怕还没有瑶瑶说的那么简单。我觉得,肯定有很多双眼睛一直躲在暗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些人当中,的确有人在目前看来是在保护我们,有人却在想方设法置我们以死地;但肯定不止这两种,似乎还有人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隐瞒着什么,将我们得到的有用的线索一一清除掉。
  我说不清这感觉,也不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迟迟不对我们动手。
  瑶瑶听了我的分析却很兴奋,挥舞着手说了很多慷慨激昂,又类似美国大片混合着铁道游击队外加点地道战的语言,意思无非是想把眼前这场“好戏”演下去。
  我听了一会,只觉得他的言论起不到任何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作用,反而越讲越邪乎,搞得我都有点混乱了。
  当他的话题终于无可非议又莫名其妙地转到女人身上的时候,我不得不打断了这场纵观宇宙横跨太平洋的讨论,表示自己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吃过晚饭,瑶瑶又谈起我们目前的处境。
  说了一会,他感叹道如果事情能圆满解决,那么他肯定会写一本书。
  我对这没头没脑的感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却用胳膊捅了捅我,说道如果火了他的签售会一定会叫上我。说是,到时候分男女排队签名,他那边全是女的,按身材排队……
  回到房间,我郑重地表示,目前在衡阳能查的东西已经全查完了,继续留在这里毫无意义。根据我们目前的状况,我建议还是先回深圳再做打算。
  瑶瑶表示同意。
  看了会电视,我实在熬不住了,把灯关了倒头就睡着了。
  脑子里全是事,加上身下面搁着装印信的袋子,我也就睡得并不安稳,不断地游离在睡着与没睡着之间。
  隐约中,我似乎听到身边有些什么悉悉索索地响动,然而翻一个身这声音就立刻消失了。

  睡得不好,自然醒得也就早。
  睁开眼的时候,窗外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旁边床上的瑶瑶依旧用被子蒙着头,睡得正香。
  好容易挨到有人声响动,我这才起身去楼下吃了碗馄饨。上来的时候,瑶瑶已经在洗漱整理了。
  两人去火车站,买了当天回深圳的车票,随后登上了火车。
  开始我还担心着,不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因此,在火车上总是警惕地盯着身边的人。
  但是,这一路却出奇地平静,第二天上午我们就平安地踏上了深圳火车站的月台。
  由于我们都丢了行李,没有随身携带手机,因此瑶瑶也没法通知众“后宫”前来接驾。出站台的时候,场面难免显得冷清了一点。
  不过这也好,我的脑子也相对清醒一些。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医院看望相爷。瑶瑶同意这个决定,他说是为了无产阶级的革命友谊。但我总觉得,他是急着去相爷边上的小花面前炫耀一下这次探险的英勇。
  相爷的病房在皮肤科,我们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小花去水房打开水。
  瑶瑶一副死不要脸的样子挡在了她的面前,我推了他一把,刚问道相爷病情如何了,却看到小花眼里居然渗出了泪水。
  “我擦!不会吧!”我心里咯噔一声,看了看瑶瑶两人同时迈步向相爷的病房跑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相爷的房间关着门,门口贴着病房里病人的名字。
  我和瑶瑶一口气跑过去,到了门口却又都停了下来。虽然门口有个透明的方形玻璃窗,可以让人从外面洞悉房间里的一切;但我们却都不敢立即向里面看过去。我不知道瑶瑶是怎么想的,但我却是因为害怕看到相爷惨不忍睹的样子。
  毕竟相爷是跟着我去的,尽管当时也讲过生死各不相干,但一旦出了事这责任就必须我来承担,更何况相爷和我们是朋友。我能直面生死,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忍受病痛的折磨。
  停了一会,瑶瑶在我对面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门上的玻璃朝里面看去。却看到相爷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漫画书乐得起劲。
  这他娘就奇怪了。
  我又仔细看了一会,确定了相爷脸上没有苦中作乐回光返照的样子,这才转过头示意瑶瑶过来看。
  瑶瑶伸着脖子往里面瞄了一会,看着我低声说:“揍他丫的。”
  我知道瑶瑶是怎么想的,相爷这厮多半是装病来博得小花的同情。瑶瑶曾多次“教导”过,女人同情心一旦泛滥就一发不可收拾,关键就看男人最后一下怎么把握,将这种母性一般的关怀彻底扭转,并达成男女之间某种龌龊的目的。
  我记得瑶瑶还说,这好像还有个科学依据,叫他娘的什么戴绿帽效应。

  抬眼间见瑶瑶指了指门,又收回手来,用手掌在脖子前横着一抹。
  我点了点头,手轻轻放在门把上,然后猛然一扭动迅速将门推开。相爷显然是被这声音吓到了,手上的书也掉在了隆起的肚皮盖着的被子上。
  平时较起劲来,我和瑶瑶两个都压不住相爷,这时候更是不能让他有反抗的机会。瑶瑶往床左边走去,我立刻张起双臂作势要扑过去。
  没想到身子刚要跃起,就听到背后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在了地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一只手拉住了。
  我转回头,只见地上横躺着一个开水瓶,可能是内胆破了里面的水正在不断地往外冒,而抓住我手臂的人却正是小花。
  “你们要干嘛?”小花拽着我的臂膀,使劲拉着问道。
  这时候瑶瑶已经走到了相爷的边上,一边伸手在相爷的因为用枕头垫着头而叠起的肥厚的双下巴上弹了一下,一边说:“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想揭穿这个阴险狡猾的小胖子!”
  看着瑶瑶的动作我不由得笑了,顺便抬了抬胳膊想挣脱出去,没想到小花却依旧拉得很紧。
  小花是那种典型的贤妻良母类型,这种气质不但从她温婉的长相上透露出来,而且也从一身内敛的服装和搭在肩膀上那条不时髦的粗辫子上展露的一览无余。
  我刚想感慨女孩上当的深刻,回过头去却看到小花眼里已经泛起了红潮,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这阵势把我和瑶瑶都吓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爷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嘴巴一张一合了一阵,发出一股沙哑的声音,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安慰小花,却根本听不清到底是在讲什么。
  我这才觉得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于是转过头去看着小花
  小花却抿了抿嘴,然后将头侧到我身后不让相爷看见,这才抑制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情感;接着她抬起头松开我的手臂,红着眼眶走到相爷床边,伸手到被子下面。
  相爷很配合地抬了抬身子,露出了床单上铺着的一张蓝色塑料布。瑶瑶看了看我,也是一脸的疑惑。
  小花皱了皱眉头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双手用力将相爷的背掀了起来,让他45度地侧着身子。我这才看到相爷的背上全是一块又一块的大疮疤;这些疮并没有凝结,大多数在半干状态下,中心或是边上还在渗出一丝丝黄色的液体。
  瑶瑶也伸过脖子来看了看,立刻又将头收回去了,小声说了句:“我擦……”
  “不只是背,除了四肢,现在全身都……”小花将相爷的身体托着慢慢放下后说道,一边用消毒纸巾擦着手,却终于忍不住一滴泪水滑到了鼻翼旁边;她赶紧止住了声音,用手背擦掉,另一只手却被相爷握住了。
  “疼还是痒?”我呆了半晌这才问道。
  相爷张了张嘴,吱吱哑哑地发出声音,也听不出来他到底说什么。
  一旁的小花补充说,医生给开的药里有缓释成分,现在相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过开始的时候是长很大的水泡,痒得钻心;水泡破了往外渗出脓水,又疼得难受。
  本来看见相爷的样子我就够揪心的了,听小花这么一描述,我更是觉得浑身又疼又痒,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你们这些做朋友的,也不想想办法,冲冲他……”小花眼也不抬,依旧低着脸看着相爷对我们说。
  听他说冲冲,我一时没明白过来,抬眼看了看瑶瑶刚想问是谁,却突然想到冲是相爷的名字,双发音应该是昵称……
  我从没听谁这么称呼过相爷,一时间难以接受,觉得嗓子眼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不是滋味。
  不过相爷这病来得古怪,既然是从神堂湾一起回来之后发的病,为什么我和瑶瑶都没事呢?
  对于我这个问题,相爷吱吱哑哑了几声,小花却也没听懂。不过瑶瑶对我的疑问表示赞同,在一旁看了看相爷又看了看小花,犹豫了一下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毛哥,咳……你看会不会是……艾滋……!”
  相爷躺在床上挥起拳头想砸瑶瑶,手挥到半路似乎没力了,掉了下来悬在床沿边上。
  “你们瞎说什么,”小花瞪了瑶瑶一眼,探过身去将相爷的手重新放好,又蹲下来从旁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一样用塑料保鲜膜层层包裹的东西递到我手上说,“是因为这个!”

  第二十六章

  保鲜塑料膜虽然是透明的,但缠得太多就阻挡视线了。我不知道小花递给我的这东西上究竟缠了多少层保鲜膜,但手抓着只觉得上面软软的包了很厚一层,感觉不出里面的东西究竟硬的还是软的。
  看上去只能隐隐约约觉出里面有一块比巴掌略大的深绿色多边形,不知道究竟是何物。
  “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我看着相爷问道。
  相爷却只把眼抬了抬望着小花,似乎想让她来解释。
  “我也不知道确切的名字,只听别人说这好像是龟寅。”小花似乎没什么把握,说完又低头看了看相爷,后者慢慢地点了点头。
  “龟寅是什么?”瑶瑶问我,不过我也是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小花看我们都不说话,这才继续解释说龟寅似乎是学名,民间大概叫它做鬼引。据说,通过这个东西做法能将鬼引出来,所以才用鬼引这两个谐音字代替了原来的名称。
  “哦!”我一边听着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这个物件。
  “冲冲说……”小花一句话刚说出口却又咽了回去。
  “说什么?”我抬起头看着小花。
  “说他刚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上面还有白色的字,后来又慢慢消失了……”小花看着相爷,好像拿不准该不该说,而相爷却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看着他俩这古怪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了——手上这个龟寅说不定就是相爷从神堂湾底的精惧国王宫里摸出来,这家伙弄出来了以后以为是宝贝,所以偷偷摸摸地生怕我们知道。
  我据此询问,相爷只好点了点头。
  旁边的瑶瑶又伸手在相爷的脸上捏了一把,骂道:“小胖子,你记住了,这就叫恶有恶报!”
  我让瑶瑶别闹,又问相爷他是在哪里弄来这个玩意的,为什么我们当时都没有察觉。
  小花代为解释说,这玩意就放在当初的鬼王宫殿石雕灯奴的手掌中,相爷去点火时摸到到的,后来趁乱塞在背后的皮带上贴肉夹着;本想着回来在小花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成就,顺便当个礼物赠送。
  “他最初拿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像个龟壳,我还以为上面的文字是甲骨文,太珍贵了所以没有要,没想到……”小花说道,当初这玩意还隐隐有一股难闻的臭味。
  我把这鬼引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伸手就要去撕开上面的保鲜膜。小花却一把拦住了,说是相爷就是因为碰了这东西才被恶鬼上了身,烂疮的地方就是从背上开始的。
  小花这话说得不错,当初相爷摸了这个东西之后,在逃跑的时候难免接触到了我和瑶瑶的手,所以我们也长了水泡。不过好在不是直接触碰,因此也就没有相爷这么严重。
  “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晃了晃手上的龟寅问小花道。
  小花说这些都是从相爷的一个亲戚那里听说的,具体是不是他们也说不准。但现在西医的治疗方法都用尽了,却也只能让病情不再恶化而已。
  说到这里,相爷依依呀呀地说了两嗓子。
  “你妹啊,不就是背上烂了吗,小胖子?你就别装了,你嗓子眼长痔疮了?”瑶瑶皱着眉头在一旁说。
  “不是的,医生说,冲冲的呼吸道也开始感染了……”小花说道。
  我和瑶瑶都没说话了,看来相爷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又坐了一会,说了一会安慰的话,我和瑶瑶起身离开。
  在走廊里,小花追上了我们,停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想请我们帮忙救救相爷。听了这话,瑶瑶趁机拍了拍小花的肩膀说,应该相信现代医学,而且相爷的肉多,烂几块只能算作减肥。
  “不是的……医生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治,不知道冲冲……还能活多久,这些话我没告诉他,”小花擦了擦泪水,将手里的龟寅交到我手上说,“他亲戚说现在这东西已经没有办法解了,只能凭运气。你们运气好,又都是有本事的人,所以……”
  我一边把龟寅放到包里,一边让小花别瞎想,又说我们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瑶瑶也在旁边添油加醋,拍着胸脯保证看在小花的面子上相爷他救定了……
  “毛哥,你说小花会嫁给相爷吗?”劝回了小花,走出医院时瑶瑶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哎!”瑶瑶却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去衡阳的时候我们阵容整齐,穿戴合理。
  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两手空空,破衣烂衫了。尤其是我,走在路上只要迎风都觉得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男人味”。
  我本想再跟瑶瑶商量一下救人的事情,他却建议为市容环境考虑我们不要再逗留了,赶紧“各找各妈各回各家”,洗个澡收拾好仪容再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我想想也对,于是就在公交站台上将剩下的十几块钱分了,分头坐车回家。
  我早就没有什么固定的住处了,只有回父母那里。
  父亲退休了,时时在家,因此尽管我没有钥匙进门却也还顺当,只是推开门就直接奔洗手间洗漱。
  仔细地用肥皂褪下身上的泥垢,又在水龙头下拿剪刀将头上长出来的多余的头发剪掉,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减了肥一般,连走路也都轻松了。
  还在用毛巾使劲搓头的功夫,父亲将一个小本子递到了我跟前。
  我迟疑了一会,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拿起本子来仔细看。上面都是一串串的电话号码,有深圳的也有异地的,甚至还有几个写着“隐藏号码”的字样。
  “这些都是你走后打到家里来找你的,你认识这些号码吗?”父亲沉着嗓子问道。
  我摇了摇头,上面没有一个号码是我熟悉的。
  “做人要正,我不指望你会老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什么人在查找你的行踪,我只期盼你不要走邪路,学坏了。”父亲试着做出严肃地样子对我说。
  我不想和他多争论,这时候也就点了点头——在父母的眼里孩子一辈子都还小,尤其是我这样30多了还没成家立业,上班也总不在办公室里的儿子,在父亲眼里就更是一个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形象,以至于他总是觉得我游走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因此,每逢有严打的信息,他就会将报纸剪下来,想方设法给我看,以达到旁敲侧击的效果。
  “对了,这几个是那个姑娘打过来的。你给她回过去吧,省得人家担心。”父亲指了指本子上几个标注了五角星的号码对我说。
  我依旧是点了点头,看着他进了书房,这才拿起电话按照这几个号码回拨过去。不过,这些号码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公用电话,接电话的人也记不得有什么特别的姑娘在这里出现过。望着剩下的那几个电话,我也不想打了,摊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晚餐的来临。
  在父母地注视下,我穿着条裤衩,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晚饭,碗一推就直接进房睡觉。
  回到了家里,我的负担就几乎全部放下来了,抱着装有鬼玺和龟寅的楔形袋,睡得竟然没做一个梦,直到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吵醒。
  勉强睁开眼睛,我这才发现窗外居然已经是阳光明媚人声鼎沸了。
  打开门,父亲铁青着脸站在外面,先是怨我太贪睡了,又一指客厅说瑶瑶打来电话找我。
  我模模糊糊地在客厅里坐下,拿起电话听筒时瞅了眼墙上的钟,才知道已经过了下午两点。
  “喂!”我对着电话说了一声,然后将听筒搁到肩膀上用头夹住,伸手到父亲摆在桌上的烟盒里掏了根香烟出来叼在嘴上。
  “毛哥,你妹!睡得不错嘛!”电话里瑶瑶声音急切,却又流露着点喜悦的劲头。
  “嗯,托你的福……”我漫不经心地说着,顺便点着了香烟。本想说让他有屁快放的,但父亲就站在跟前,我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查了你的银行账号没?”瑶瑶问。
  “反正没几块钱,我查它干嘛?”我回答说。
  “你知道吗?我卡里……多了五十万!”瑶瑶说,故意在“五十”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听了他这话,我十分吃惊,却又不好在父亲的注视下表现得过分。
  “毛哥,你还在吗?”瑶瑶在电话里喊道。
  “在!”
  “五十万,数目不多不少刚刚好!”
  “嗯!”
  “你怎么看?”
  “……”
  “毛哥?”
  “……我觉得……这可能说明裴丹也回来了。”趁父亲转身的机会,我悄声对电话里说道。直到裴丹这两个字说出口,我这才觉得心里一个很大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说不清是轻松还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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