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原本以为，这狗叫来得迅猛去得也就快。也就跟那老头面对面坐着，没去理会。
谁知道狗叫声却始终延绵不断，来来回回的听着极为刺耳。
这就奇怪了，我刚要起身去门口查看，那老头却已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吆喝了两嗓子。
那狗的叫声跟着停了，只是低低地呜咽着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跟……跟……我一……一样，老了！”老保安走了回来，坐到我对面依旧脸皮扯动了两下说。
我看着铁皮屋门外那路灯投下来的白光，没有说话。
“能，能找到吗？”老头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应承是否帮着他找庚三伢子的事情。
我转头看了看旁边倒着已经开始打呼噜的瑶瑶，又看了看老头，这才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老头和庚三算不算是好人，但就凭这份牵挂我愿意帮忙试试，虽然我觉得庚三不太可能会去什么大城市工作。
看我答应了，老头兴奋地搓了搓手，站起身来就要去开另外一瓶白酒。
我酒量不行，况且瑶瑶已经倒了，我极不想在这么龌龊的环境里三个男人挤一个铺睡觉。因此，赶紧摆手制止了他。
“别别，自己留着吧！”我说着，也不管那老保安的举动了，站起来弯下腰去将瑶瑶搭在肩头上，抬脚就往外走。
可能是把我当成了希望，老头明显比刚才要殷勤。看我起身，连忙也站了起来在旁边的一个破旧柜子里翻了一会，找出一个大号的手电筒，执意要送我们出去。
对于这份热情，我没有拒绝。因为，从档案局的大门口进来，的确有一段路挺黑。我虽然没倒，但脚步却已经有些飘了，有个光照着总要好些。
走到门口，那狗已经趴下了，看我们出来只是抬了抬头，又继续把脑袋偏到一边睡下。
老保安回身把门带上，又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着钥匙。
我正想叫他不用锁门，这时候旁边的狗却嗖地一声站了起来，抬着头开始对着我猛叫。
这狗叫得很卖力，连身子也叫得跟着不断抽动。
“叫什么！”老头在边上喝道，同时抬脚踢了过去。
老头的动作本就不快，一脚过去也是软绵绵的。狗仅是往旁边躲了一下，又再次仰头叫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看清楚了，它似乎并不是对我有什么敌意，而是对准了铁皮屋斜对面的那栋资料仓库。
我心里一怔，立刻扭过头朝仓库的楼上望去。
这楼对着我们的一面正好是侧窗所在的位置，除了一楼以外，上上下下共列了六排长条形的窗子。白天的时候我曾经看过，窗子都被用厚厚的窗帘遮了起来。
这时并没有等，一眼扫过去只觉得所有的窗子都是一片漆黑，阴森森地露着一长溜方形的黑洞。
狗依然在叫，老头举起手里的手电筒作势要打。我却一伸手将这电筒拿了过来，转身就朝楼上照去。
这手电筒是守夜人经常用的，因此距离和光线都不错。在银白色的光照下，仓库的窗户依旧严严实实地遮着，只有七楼的窗口似乎能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
老头还在跟那狗纠缠，我一把扯住他，指着七楼的窗口让他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异常。老头眯缝着眼看了一会，这才跟我说，那是一大块油渍，很早就有了没什么稀奇的。
“这狗天天晚上都这么叫吗？”我看狗也不叫了，就把手电筒收了问道。
老头把狗拴好这才接过我递回去的手电筒说，也不是，就今年以来叫得很勤，多半是老了不中用了。
我又问最近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生人来，不过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太蠢了——这里是机关单位，来办事的人自然多。
果然，老头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对特别的生人没有印象。
知道我会去帮他查庚三的下落，老头很高兴，一直把我们送到马路边，直到我拦下的士这才作势往回走。
我关上车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说不清的感觉，于是又把窗户拉了下来，将手放在嘴边拢住对喊道让他留心。但留心什么呢？我看老头转身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地样子，却又什么都答不上来了，只好伸出手来挥了挥算作道别。
瑶瑶醉得厉害，一晚上呼呼大睡不说，第二天早上也头疼得起不来床；勉强上个洗手间，也得我扶着才能动弹得了。
我心里还有事，于是就嘱咐他自己保重，关上门先出去了。到了楼下，我又在旁边的早餐摊点上买了一碗粥，让伙计给送上去，自己则直奔公安局。
路上我给档案局的那个胖主任打了电话，让他帮忙给自己认识的警察打个招呼，说是想查个户籍资料。听说我并不是追究昨天电梯里那事去的，主任也答应得爽快。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就就打回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又给了我一个负责人的电话号码。
在公安局里，那个负责人认真地看了看我的介绍信——这玩意虽然是假的，但我们刻意在上面写着的记者证信息却是真的，核查不出问题；加上又有人介绍，这名负责人很麻利地就把信息给我打印了一份回来。
说实话，我虽然与庚三互不相识，也没什么好感，但却一直期盼着不要那么快就揭晓答案；以我的经验来说，行踪越复杂，这人活着的几率也就越大。
不过，我终究是失望了。
在这份打印好的资料上，我并没有看到户口迁出的字样，在一个方框的空档里写着的却是“死亡”。
“还需要什么帮助吗？记者同志？”那位负责人坐在我旁边翘着二郎腿，吸着杯子里的热茶问道。
虽然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真实答案到来时却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此，过了一会才勉强对他笑了笑，回答了一声谢谢，这才起身离开。
本想回旅馆叫上瑶瑶，我却不知为何竟有点担心时间来不及，赶紧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往档案局奔去。
车停在路口，我甚至没有理会司机究竟找了多少零钱给我，就已经打开了车门。然而，刚迈进大门，就看到旁边那间铁皮房的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从敞开着的门口，我隐约看到铁皮房里似乎有些凌乱。
我急冲冲地想跨步进去，却被警戒线旁边站着的两个穿着整齐的年轻保安给拦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死人了！”其中一个保安面色冷淡地说。
我一愣，赶紧问死的是谁。
那保安像是见到外星人一样，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说死的就是看门的老头。
“怎么死的？”我问道。
看我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保安终于补充说，大约是酒喝多了突发心脏病，因为装到袋子里之前，这老头怀里还抱着一个白酒瓶。
我原本以为，这狗叫来得迅猛去得也就快。也就跟那老头面对面坐着，没去理会。
谁知道狗叫声却始终延绵不断，来来回回的听着极为刺耳。
这就奇怪了，我刚要起身去门口查看，那老头却已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吆喝了两嗓子。
那狗的叫声跟着停了，只是低低地呜咽着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跟……跟……我一……一样，老了！”老保安走了回来，坐到我对面依旧脸皮扯动了两下说。
我看着铁皮屋门外那路灯投下来的白光，没有说话。
“能，能找到吗？”老头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应承是否帮着他找庚三伢子的事情。
我转头看了看旁边倒着已经开始打呼噜的瑶瑶，又看了看老头，这才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老头和庚三算不算是好人，但就凭这份牵挂我愿意帮忙试试，虽然我觉得庚三不太可能会去什么大城市工作。
看我答应了，老头兴奋地搓了搓手，站起身来就要去开另外一瓶白酒。
我酒量不行，况且瑶瑶已经倒了，我极不想在这么龌龊的环境里三个男人挤一个铺睡觉。因此，赶紧摆手制止了他。
“别别，自己留着吧！”我说着，也不管那老保安的举动了，站起来弯下腰去将瑶瑶搭在肩头上，抬脚就往外走。
可能是把我当成了希望，老头明显比刚才要殷勤。看我起身，连忙也站了起来在旁边的一个破旧柜子里翻了一会，找出一个大号的手电筒，执意要送我们出去。
对于这份热情，我没有拒绝。因为，从档案局的大门口进来，的确有一段路挺黑。我虽然没倒，但脚步却已经有些飘了，有个光照着总要好些。
走到门口，那狗已经趴下了，看我们出来只是抬了抬头，又继续把脑袋偏到一边睡下。
老保安回身把门带上，又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着钥匙。
我正想叫他不用锁门，这时候旁边的狗却嗖地一声站了起来，抬着头开始对着我猛叫。
这狗叫得很卖力，连身子也叫得跟着不断抽动。
“叫什么！”老头在边上喝道，同时抬脚踢了过去。
老头的动作本就不快，一脚过去也是软绵绵的。狗仅是往旁边躲了一下，又再次仰头叫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看清楚了，它似乎并不是对我有什么敌意，而是对准了铁皮屋斜对面的那栋资料仓库。
我心里一怔，立刻扭过头朝仓库的楼上望去。
这楼对着我们的一面正好是侧窗所在的位置，除了一楼以外，上上下下共列了六排长条形的窗子。白天的时候我曾经看过，窗子都被用厚厚的窗帘遮了起来。
这时并没有等，一眼扫过去只觉得所有的窗子都是一片漆黑，阴森森地露着一长溜方形的黑洞。
狗依然在叫，老头举起手里的手电筒作势要打。我却一伸手将这电筒拿了过来，转身就朝楼上照去。
这手电筒是守夜人经常用的，因此距离和光线都不错。在银白色的光照下，仓库的窗户依旧严严实实地遮着，只有七楼的窗口似乎能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
老头还在跟那狗纠缠，我一把扯住他，指着七楼的窗口让他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异常。老头眯缝着眼看了一会，这才跟我说，那是一大块油渍，很早就有了没什么稀奇的。
“这狗天天晚上都这么叫吗？”我看狗也不叫了，就把手电筒收了问道。
老头把狗拴好这才接过我递回去的手电筒说，也不是，就今年以来叫得很勤，多半是老了不中用了。
我又问最近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生人来，不过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太蠢了——这里是机关单位，来办事的人自然多。
果然，老头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对特别的生人没有印象。
知道我会去帮他查庚三的下落，老头很高兴，一直把我们送到马路边，直到我拦下的士这才作势往回走。
我关上车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说不清的感觉，于是又把窗户拉了下来，将手放在嘴边拢住对喊道让他留心。但留心什么呢？我看老头转身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地样子，却又什么都答不上来了，只好伸出手来挥了挥算作道别。
瑶瑶醉得厉害，一晚上呼呼大睡不说，第二天早上也头疼得起不来床；勉强上个洗手间，也得我扶着才能动弹得了。
我心里还有事，于是就嘱咐他自己保重，关上门先出去了。到了楼下，我又在旁边的早餐摊点上买了一碗粥，让伙计给送上去，自己则直奔公安局。
路上我给档案局的那个胖主任打了电话，让他帮忙给自己认识的警察打个招呼，说是想查个户籍资料。听说我并不是追究昨天电梯里那事去的，主任也答应得爽快。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就就打回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又给了我一个负责人的电话号码。
在公安局里，那个负责人认真地看了看我的介绍信——这玩意虽然是假的，但我们刻意在上面写着的记者证信息却是真的，核查不出问题；加上又有人介绍，这名负责人很麻利地就把信息给我打印了一份回来。
说实话，我虽然与庚三互不相识，也没什么好感，但却一直期盼着不要那么快就揭晓答案；以我的经验来说，行踪越复杂，这人活着的几率也就越大。
不过，我终究是失望了。
在这份打印好的资料上，我并没有看到户口迁出的字样，在一个方框的空档里写着的却是“死亡”。
“还需要什么帮助吗？记者同志？”那位负责人坐在我旁边翘着二郎腿，吸着杯子里的热茶问道。
虽然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真实答案到来时却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此，过了一会才勉强对他笑了笑，回答了一声谢谢，这才起身离开。
本想回旅馆叫上瑶瑶，我却不知为何竟有点担心时间来不及，赶紧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往档案局奔去。
车停在路口，我甚至没有理会司机究竟找了多少零钱给我，就已经打开了车门。然而，刚迈进大门，就看到旁边那间铁皮房的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从敞开着的门口，我隐约看到铁皮房里似乎有些凌乱。
我急冲冲地想跨步进去，却被警戒线旁边站着的两个穿着整齐的年轻保安给拦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死人了！”其中一个保安面色冷淡地说。
我一愣，赶紧问死的是谁。
那保安像是见到外星人一样，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说死的就是看门的老头。
“怎么死的？”我问道。
看我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保安终于补充说，大约是酒喝多了突发心脏病，因为装到袋子里之前，这老头怀里还抱着一个白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