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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先生虽然是个斯文老儒,但只要学生顽劣耍赖,他发起倔脾气来照样会打人,私塾里大小不一的十来个学生都被他戒尺打过。航生虽然乖,也被戒尺打过,那是玩蝈蝈挨的。

分阳相对闭塞,码头上自然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本地人。那船的船员扯绳放下宽大的船帆,显然这船要泊在此地了。随后大船放下了船板,上面陆续走下了船员,他们似乎要修理这船。
忽然,航生瞪大了眼,从河岸上站了起来。
那个瘦高个背着行李架出现在船舷上时,航生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在桐庐遇到过的道士,心灯道长!他怎么在这船上?那小哥呢?
道士走到了码头上,航生想去招呼却又不太敢,立着憨笑,摇手。那道士看到他,稍一愣,手抚胡须笑着说:
“呵呵,小兄弟!俺们真是有缘,刚才还在想,会不会在分阳遇见你了,没想到一下船就碰到了,呵呵……”
航生赶紧鞠躬行礼:“道、道长好!”很高兴他还记得自己。
“又长高了不少…”道长看着航生的脸,问,“舅舅一定找到了吧?”
“嗯…”还是那么亲切,航生觉得似乎认识他很久了。
金色的夕照染得道长的脸红彤彤的,他观看了会儿航生的脸,眼神似乎变了凝重,他忽然说:“航生你近来还好吧?”
航生一愣,忽然后面传来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
“哎呦…是心灯道长!”
那道士抬起头来,对着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施先生拱手道:“哎呦,施先生呀!可好可好…”
嗯?施先生也赶来看热闹了?航生一怔,看来,他俩还是相熟已久的故人了。这也不怪,施先生最爱结交道士、和尚之类的隐者了。
“一别总有三年了吧?哎呀,想煞老朽了!”施先生抓着道长的双手问道。“道长这次从何处来啊?”
“松江。”这道士又说,“正要到徽州去,分阳江浅,这深水船在前面的大石滩上触了礁,龙骨撞坏了,恐怕要在分阳过上几日了,正想过来看看几位老友呢,呵呵…”
“那也甚好!好让咱们叙叙旧!上次老朽的风痛给道长治好了,如今膝盖又不行了…哎呦,想煞老朽了!来来来…”施先生牵了道长的手,忽然回头对航生大叫,“航生!赶紧叫你舅舅去捞几条大鱼来,有贵客到啦!哎呀…”
航生赶紧应一声,撒腿兴冲冲往家里跑了……